第4章 學長
學長
那個小孩…
那個小孩…
奇怪，想不起來…腦袋怎麽會痛。
陌苒低頭捂住了腦袋，眉頭緊蹙，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
自從當初奶奶去世後，她就徹底結束了能繼續回去的妄想。再也回不去當無拘無束的小霸王，再也不能在田野無拘無束的追逐打鬧，再也回不去四處行俠仗義的日子……
每天都規規矩矩的上學，回家，爸爸媽媽偶爾有空會帶她到處玩……
明明已經很好了，但還是忍不住去想在奶奶家的舊時光。那能怎麽辦呢？
感受到她的不自在，爸爸媽媽工作盡管很忙，但有時為了盡量多陪陪她，他們卑微的請假，或拒絕朋友的邀請…
已經很好了，要知足，要懂事，不要添麻煩了。難道要讓爸爸媽媽丢下一切陪她回奶奶家？不可能的。
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
如果想着很痛苦的話，轉移注意力或者遺忘也許是最好的方式…
她開始刻意回避那些時光。
再後來，受一位鄰居哥哥的影響，她迷上了畫畫。沒有辦法在三次元繼續完成的事，就在自己創造的世界完成吧！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在她沉浸在繪畫的世界裏盡情遨游時，被人無端指責。她不懂為什麽她沒錯，為什麽都要來踩一腳，承受不住的她就此擱置了畫筆…
幼時的記憶也變得模糊到怎麽也抓不住。
小小的她就此蜷縮在自己的殼裏。不再對人展現出真實的自己。
在家，她更加乖巧懂事。父母有事要忙，她就讓父母放心去忙，有時還會編造自己做作業或者約了朋友，不讓父母為難。甚至為了父母和朋友打好關系，去和他們的孩子一起上她不感興趣的課外班，看不喜歡的電影，逛不喜歡的街，吃不喜歡的飯……但可能因為父母工作太忙，或者她的演技太好，父母始終沒有發現她的勉強。
在外，她更加善解人意。同學請她幫忙，她會盡力；班級的活動沒人去，她去；老師需要助手，很棘手她也義不容辭……
她不開心，但可以為周圍的人帶來快樂也是好的。
但長期的不開心總需要發洩。
在父母因公出差時，她就在深夜狂塞食物。什麽高油高熱量的通通塞進去，機械地咀嚼，吃到吐，吐完接着塞……
這麽吃下去，沒多久就胖的褲子都塞不進。
不行，已經這樣了，胖了一定會有更多人不喜歡她。她那些朋友都是因為她漂亮才維持的，她極端的想着。
她大受打擊，接連幾天不吃飯，把自己餓到昏倒。
還是父母回來才發現她的不對勁，連夜把她送到了醫院。
結果就是檢查出腸胃受損。
再後來她父母就對她的飲食特別上心，變着花樣養腸胃。但陌苒卻越來越抗拒食物，走向另一個極端。
逐漸他父母也看出來她的不對勁，放下一部分工作專門來陪她。
她覺得沒有必要，就在父母面前裝喜歡，吃了等他們不注意就去吐……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什麽聲音？呼，呼…
陌苒一手撐着頭，一手捂住心髒，開始大口喘氣…
待她緩過來，眼神變得清明，才發現自己還坐在餐廳，周圍幾乎已經沒有人了。
寂靜的食堂只剩一只手機不停地響着。
感覺連支撐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兩只手抓住桌沿，慢慢靠在椅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看見手機還在響，陌苒伸出手，有些顫抖地往前伸着去拿手機。
看到是舍友的電話，她覺得現在沒有辦法去良好的跟室友進行對話。肯定一開口就露餡了。
還在猶豫要不要挂。鈴聲已經自動停止了。
“呼，還好…”陌苒松了一口氣。
她打開微信。發現室友們都在連環轟炸。清一水的擔心她出事了。畢竟他平常可是沒事就待在宿舍。今天可能是有一點點晚了……
陌苒看了一眼時間，原來已經這麽晚了，怪不得。
她開始給舍友報平安。解釋自己跟之前的一個朋友出去玩了。有點瘋，沒注意到時間。現在已經馬上快回到宿舍了，讓她們不要擔心。
回完消息，陌苒從包裏拿出紙和鏡子。收拾了一下。甚至還塗了一層薄薄的口紅。左右看了看。不錯，至少看起來算是正常的樣子。
她收拾好自己，揉揉腿，扶着桌子站了起來。
緩了一下就慢悠悠的像宿舍走去。
這個時間點的路上。剩下的大都是成雙成對的小情侶。膩膩歪歪不舍得分開。
陌苒一臉正氣的徑直走過。來到宿舍門口發現路都被擋住了。那麽寬的一條路，她硬是轉了好幾個彎，才走到宿舍門口。
陌苒正打算走進門。聽見喵的一聲。低頭一看。原來是小黑學長。在繞着她的腿轉圈圈。她連忙收回腳，好險，差一點就踩到它了。
陌苒蹲下摸了摸小黑，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怎麽這麽晚還在玩呀，學長，餓了麽？”陌苒熟練地從包裏拿出一根貓條。轉身走了兩步，确定不會擋道，蹲下打開了貓條。
小黑學長喵的一聲，兩只前爪便搭在陌苒的膝蓋上，舔起了貓條。
陌苒一邊撸着貓，一邊笑容滿面地誇它吃東西的姿勢真漂亮，毛也油亮順滑…
看着小黑學長吃完了貓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陌苒站起身，盯着小黑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轉身超宿舍走去。
“我回來啦！”陌苒因為剛剛見了小黑學長，不用特意裝也流露出很開心的樣子。
“陌苒，不是說馬上到嗎？怎麽這麽久？老實交代，男的女的？”小a邊追着最近大熱的綜藝，邊仰頭灌了一口肥宅快樂水。還不忘頭也不回的關心陌苒的私人情況。
“我覺得是男的。”小b轉頭看看陌苒，笑笑。
“對，還很多毛！”小c路過陌苒，往床上走去。
“即使你買東西給它，它吃完頭也不回地走掉，你也不會生氣…”
“你們再說什麽啊？”小a這才疑惑地轉過頭，看到陌苒白褲子上沾滿了黑色的貓後，又無情轉回去繼續追綜藝。“小黑學長又狠狠幸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寝室集體發出豪放的笑聲。
陌苒搖頭笑笑，找到粘毛器坐下開始粘毛。“最近小黑學長脫發有點兒厲害啊…”
“诶，畢竟每天都有不少人喂，有些雜七雜八的也沒辦法…”
“小黑學長又什麽都吃…”
“…小黑學長那次…哈哈哈哈哈哈哈…”
“……”
果然女孩子大都喜歡毛茸茸。聊着聊着就停不下來了。直到有人說着說着就沒聲音了，淺淺地呼吸聲傳來。
寝室陷入安靜後，陌苒睜開眼，看着天花板數起了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五百一十七只羊，五百一十八只羊…
八百二十六只羊，八百…二十…
數了八百只羊後，陌苒終于睡着了。
休息日的陽光總是格外好。陌苒接到沈時的送餐電話，拉開眼罩，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看看她們都還在睡，輕手輕腳洗漱了下，換身衣服拿起本書出了門。準備等下吃完飯去圖書館看會兒書。
來到樓下拿了餐，走向人流量不大的二食堂。
來到食堂，找到一個角落，陌苒打開餐。
所有的分量都小了。“效率真快！”陌苒有點沒想到今天就減餐了。
也許是昨天心情的大起大落累到了，也許是今天的飯菜格外精致，陌苒看着眼前的餐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陌苒打開一個下飯綜藝，開始對小炒肉下手。
就着電子榨菜，陌苒幾乎把飯菜吃完了，滿足的揉了揉肚子。
收拾好殘局，陌苒往圖書館慢慢踱步走去，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果然，人還是需要進行光合作用的。
陌苒慢悠悠的踱步到圖書館，熟練的找了一個小角落攤開書坐了下來。
哈-啊-
怎麽回事？怎麽會困了呢？
是因為今天吃碳水吃多了嗎？還是剛才在路上進行了光合作用。又或者只是因為平常的秋乏罷了。
算了算了，不想那麽多了。
畢竟好久也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就趴着眯一會兒。眯幾分鐘就起來看書。
陌苒趴下，“哈-啊-”随着一個哈欠美美的入夢了。
慢悠悠的話，光合作用是挺舒服，但另一邊的沈時就不這麽覺得了。
他穿梭在各個寝室樓，高強度運動下，臉上出了一些薄汗。在他送完最後一個回到店裏的時候，接到了一條來自陌先生的消息。
“您好，我想問一下我女兒陌苒最近怎麽樣啊？飯菜還習慣嗎？”
看到這條消息，沈時猶豫了一下。
要怎麽說呢？應該如實說你女兒要求減少餐量嗎？
如果不說的話，她如果真的因為什麽事情不方便跟父母說。導致最後出了一點什麽事情，怎麽辦？
如果說了的話，陌苒會不會覺得他一點都不守誠信。會不會因此讨厭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