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願意
願意
喻笙睡得正熟, 忽然被喻桉拍醒,迷茫三秒鐘,喻笙終于清醒過來,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喻桉憋笑,輕輕咳了一聲, 小聲對喻笙說道:“別瞪我, 喊你回答問題呢。”
喻笙疑惑地望向喻桉。
然後她驚恐地發現, 教室裏十分安靜, 就連梁以植也沒有在講課, 大家都在看着她和喻桉,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快要将她淹沒。
喻笙反應過來,望向講臺, 難以置信地看着梁以植,“我?”
說完,她認命般, 邊慢吞吞地準備站起來,邊用眼神示意喻桉,“什麽問題?”
喻桉沖她搖頭, “我沒聽。”看到喻笙睡覺,他惡作劇上頭, 只想把她叫醒,根本沒聽梁老師講課, 誰知道梁老師忽然提問。
喻笙視死如歸, 準備起來随便回答。
卻看到梁以植笑了笑, 他搖頭道:“不是你, 是你旁邊的男同學。”
傻眼的換成喻桉,他愣了一瞬, 接着很快站起來,張着嘴不知道回答什麽,過了半晌,他才撓撓頭,問道:“老師,能不能請您再說一遍問題?”
梁以植笑了笑,又說了一遍問題,喻笙抿唇,實在控制不住笑意,看喻桉的反應,應當是一個非常基礎的問題。
喻桉磕磕絆絆地回答了出來。
聽到他的答案,梁以植稍稍點頭,擡手示意他坐下,“回答正确,不過,上課盡量專注自己,不要打擾別人。”
喻桉老實坐下來,再也不張牙舞爪地打擾喻笙。
但喻笙已經困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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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植好像一直盯着她的方向,喻笙也不敢睡覺,背部挺得筆直,默默聽梁以植講課。
喻桉的課本就放在旁邊,他沒有聽課,課本還合得嚴嚴實實,喻笙偏頭,不經意間看了一眼。
——《計算機組成原理》。
黑色封面,十分厚的一本專業課書籍。
喻笙忽然就想起來,梁以植也有這本書,還被她無意中畫過一只烏龜。
/
應當是某節就業指導課。
無聊至極的課程,老師在上面沒有感情地念課件,同學們在下面該幹嘛幹嘛。
那天孟西洲恰好沒課,來陪喻笙上課,他帶了專業課書來看。
他看得專注,也不理她。
喻笙好奇,翻了翻,結果像看天書一樣。
她邊翻連連感嘆,“計算機專業課這麽難嗎?”
孟西洲挑眉,“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了。”
那時候孟西洲已經大三,喻笙疑惑,“那你怎麽現在才學?”
孟西洲嘆氣,“去年考試周前,我打球摔傷了腿,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很多考試都沒考。”
下午第一節課,又是節水到不能再水的就業指導課,喻笙困意難忍,噢了一聲,接着沒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熟,恍惚中感到手腕處癢癢的,仿佛有小蟲子爬過似的癢。
喻笙掙紮着醒來,發現手腕上多了只豬頭,被人用黑色簽字筆畫的,痕跡明顯,喻笙拿濕巾都不能完全擦掉。
喻笙憤憤地擡頭,質問孟西洲:“是不是你幹的?”
孟西洲支着腦袋看她,笑得賤嗖嗖的,“寶寶,你睡着的樣子太可愛了,我忍不住……”
喻笙憤怒地瞪着他,趁他不注意,搶過他的書,在扉頁上畫了個大大的烏龜。
畫完,她挑釁地望向孟西洲。
孟西洲十分淡定地接過,接着輕啧了一聲:“喻笙,你完了。”
喻笙傲嬌地切他,“哪裏完了,不就是畫了你的書嘛,少吓唬我哦。”
孟西洲翻開課本,推到她眼前,指着扉頁右下角,“看到這三個字沒?梁、以、植。”
他一字一頓,聲音很輕。
喻笙愣住。
怎麽會是梁以植的書?
看到喻笙呆滞的面孔,孟西洲滿意地笑了,不斷搖頭道:“這可是梁總的書,我好不容易借來的,梁總出了名的愛惜書,畫了他的書,你完咯。”
“啊,那怎麽辦?”喻笙慌亂起來,“我以為是你的書才畫的,我買新的賠給他可以嗎?”
孟西洲的書她自然想畫就畫,可那是梁以植,自然不行。
恰好下課鈴聲響起,喻笙開始焦急地跺腳,“怎麽辦啊,孟西洲,梁師兄本來就對我沒好感,現在我又畫了他的書,怎麽辦啊?”
因為孟西洲的關系,喻笙和梁以植一起吃過兩次飯。
梁以植不像孟西洲的其他朋友,他們愛對她起哄,喊嫂子喊弟妹,各種調侃她和孟西洲。
喻笙雖然不适應,可也明白那是他們歡迎她的一種方式。
但梁以植不會,他對她始終淡淡的,偶爾在學校遇到他,喻笙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點頭致意。
在喻笙看來,這就是梁以植對她沒好感的體現。
可能她在孟西洲面前太過嬌氣?
梁以植待人溫和,喻笙看到過他給同班女生講題,十分耐心認真。
他喜歡的,大概是和他一樣,認真生活,努力向上的人。
像喻笙這種到了大學就擺爛的人,梁以植可能并無好感,只不過礙于她是好朋友的女友,梁以植才會無奈同她多講兩句話。
所以當她知道那是梁以植的書,才會如此着急。
孟西洲收起書,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可是我的女朋友,他要對你有好感才有問題。”
喻笙不滿嘟唇,“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覺得他對我很有距離感。”
孟西洲點着她的腦袋,“他怎麽對你沒關系,重要的是喜歡你的是我,懂?”
喻笙嘆氣,“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書怎麽辦?”
孟西洲見她真的着急,才放下調侃的心,安撫道:“放心吧,梁總不是小氣的人,回頭我和他說一聲就成。”
喻笙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她拍下課本照片,去書店買了全新的書,拜托孟西洲約梁以植出來。
孟西洲陪着她,他們一起在實驗室樓下見到梁以植。
喻笙很誠懇地道了歉。
梁以植很溫和地笑笑,說沒關系,一點小事而已,不影響書的使用,讓喻笙不要放在心上。
喻笙卻很在意這件小事,執意要賠新書給他。
見梁以植不肯收,她把書塞給他,拉着孟西t洲就跑。
後來,梁以植還是沒有收,把新書轉交給了孟西洲。
黑板上,梁以植正在板書,喻笙支着腦袋看他。
想到她的提議,她覺得他大概不會答應,畢竟以前他對她就沒好感,她提出那種提議,梁以植應該很生氣,他已經兩天沒和她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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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喻桉急着換另一間教室上課,沖喻笙做了個鬼臉,又指了指梁以植,壞笑着跑開。
喻笙沖他握了握拳。
有學生去問梁以植問題,梁以植一一解答。
301下節沒課,問問題的學生離開後,教室裏空蕩蕩的,只剩下喻笙和梁以植。
梁以植站在講臺上,直直朝喻笙看過來。
喻笙也無聲地回望他。
片刻後,梁以植垂下眼,開始整理東西,他背了個黑色雙肩包,正往裏面放筆記本電腦。
喻笙一直坐在位置上,沒有離開。
教室裏十分安靜,靜到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梁以植終于收拾完,他朝喻笙走來,微微一笑,“要不要出去走走?”
喻笙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起身。
梁以植将雙肩包放到車裏,和喻笙去了梧桐大道。
他走在前面,喻笙與他隔開兩步,走在後面。
一路沉默。
前方的梧桐樹下一陣喧嘩,喻笙停下腳步。
梁以植一直注意着喻笙的動靜,見她停下,他也就跟着停下,順着喻笙的目光朝前方看去。
應當是舞蹈社的學生,充滿活力的少男少女,正在跟着音樂舞蹈。
秋風吹過,梧桐葉應聲而落,當真是美極了。
攝影師運鏡娴熟,力争拍出最美的畫面。
周圍許多駐足圍觀的學生。
喻笙朝梁以植走近了一些,“他們在拍舞蹈社宣傳視頻。”
頓了頓,她又說:“我也拍過。”
喻笙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那時候多好啊,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說完,她意有所指地望向梁以植。
喻笙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卷翹,琥珀色瞳孔澄澈,猶如一汪春水,她的大眼亮閃閃的,此刻滿眼都是他。
梁以植淡淡地笑了,“我知道。”
梁以植都知道,他知道那是舞蹈社的學生,他認識他們的LOGO,也知道喻笙拍過舞蹈社的宣傳視頻。
那年深秋,梧桐落葉滿地,梁以植實驗不順利,打電話拜托鐘嬸幫他照看會兒奶奶。
又用了兩個小時,他還是處于瓶頸,怎麽都突破不了,想到奶奶,他不好意思麻煩鐘嬸太久,便收拾東西,準備隔天繼續。
走出計算機學院大樓,才驚覺已經深秋,他有些郁悶,想要在學校多走一會兒,便繞了遠路,從梧桐大道回家。
離得很遠,他便看到了路燈下起舞的人,那是喻笙。
她穿着一襲單薄的古風衣裙,随音樂緩緩起舞,梧桐葉在她身後翩然落下,
似神明少女,似暗夜的光。
梁以植駐足,他隐沒在夜色中,微低下頭。
她是孟西洲的女朋友。
舞畢,她開心地朝孟西洲跑去,“好冷啊,孟西洲,快抱抱我。”
孟西洲敞開風衣,迎上去,将喻笙緊緊擁進懷裏,喻笙也回抱住他。
兩個人看起來幸福極了,孟西洲低下了頭,在喻笙唇邊啄吻。
梁以植不敢再看,原路折返,選了另一條路。
兩人在校園走了會兒,梁以植不知道在想什麽,還是不肯說話,喻笙有些洩氣,賭氣說還是回去吧。
她的車停在學校外面,離的較遠。
梁以植開車,送她去停車處。
到了地方,喻笙正要下車,梁以植卻把車門鎖上了。
喻笙詫異地轉頭看他。
梁以植解開安全帶,探身過來,喻笙驚恐地瞪大眼睛。
他離她越來越近,喻笙身體僵直,呼吸都急促起來。
正當她以為他要吻她的時候,梁以植忽然停下。
梁以植垂眸,伸手,挑開她垂落的碎發,“我是你的煩惱嗎?”
他指腹溫熱,似觸非觸般劃過她的額頭,仿似劃過她的心尖,喻笙心裏一陣酥酥麻麻。
想到梁以植是在問她剛才說的話,喻笙思忖片刻,點頭稱是,“當然。”
目前來說,她的煩惱的确是梁以植。
空氣中沉默片刻。
“我答應你。”梁以植忽然開口。
指腹沿着側臉滑下,摁上她的紅唇,輕輕地揉壓,他目光漸深,“你的提議,我答應你。”
只要喻笙願意,讓他做什麽都沒關系。
他不介意以任何身份和她待在一起。
哪怕她和孟西洲還會在一起,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