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用
不用
進了玄關, 喻笙讓梁以植稍等,她俯下身,從櫃子裏拿了雙淺灰色一次性拖鞋遞給他。
上次他過來, 喻笙沒有準備,讓他穿喻桉的鞋, 鞋碼不合适。
後來吸取梁以植的教訓, 喻笙準備了些一次性拖鞋。
梁以植接過換上。
看着他動作, 喻笙略帶忐忑地等在一旁, 欲言又止。
梁以植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 她無法看出他在想什麽。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梁以植指責她,她也不會反駁。
畢竟是她做錯了事。
出乎喻笙的意料, 梁以植并沒有說什麽,他換完鞋,直起身, 對她仍然一如既往。
他眉眼溫潤,笑着問她:“早餐吃了嗎?”
“還沒有。”喻笙小聲答道,聲音細如蚊蠅。
方才路過沙發, 她想起來她是如何主動的,便一直坐在沙發上懊惱。
只要一想到昨晚她那麽主動, 喻笙就尴尬得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她竟然主動吻了梁以植。
喻笙不敢看他,她低下頭, 耳根熱意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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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植擡起手腕, 看了眼表盤上的時間, “這麽久了, 早餐可能涼了。”
他略一思忖,“等我, 我去給你熱一下。”
喻笙唔了一聲,心虛地跟在他身後往廚房走去。
梁以植熟悉地在廚房忙碌,喻笙老實地坐在餐桌前,像只鴕鳥。
梁以植簡單熱過三明治和牛奶,端到餐桌,放到喻笙眼前。
喻笙端正坐好。
梁以植在她對面坐下,和她解釋,“早晨看你還沒醒,就沒有打擾你,用冰箱裏的食材簡單做了三明治,你将就着吃。”
晨起連杯水都沒喝,喻笙肚子空空,她的确有些餓了,梁以植說要談談,但他遲遲不提昨晚的事情,她遲疑了一瞬,還是決定先吃早餐。
她點了點頭,咬了口三明治,又喝了口牛奶。
味道不錯。
梁以植坐在她對面,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很平和的注視,沒有其他意思。
但喻笙被他看着,始終覺得不自在,臉頰漸漸爬上紅暈。
梁以植一直不說話,喻笙拿不準他的态度。
她試探着開口,“昨晚我喝醉了,你一直在這裏照顧我嗎?”
梁以植微微颔首。
昨晚後來,喻笙睡着了,他擔心她着涼。
他把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幫她脫了外套,用溫水擦了臉。
做完這些,才給她蓋好被子,他自己在沙發上将就了一晚。
想到此,梁以植急忙解釋道:“你有些醉了,我怕你半夜會吐,所以沒離開。”
擔心喻笙誤會,他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睡在沙發上。”
他定了鬧鐘,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看她,好在她一直安睡,沒有出現什麽狀況。
喻笙心裏動容,她當然知道他沒做什麽。
早晨起來,她的裏衣襯衫還好好穿在身上,除了頭疼,身上并沒什麽不适。
梁以植的人品,從來都是有保證的,他有責任心,有分寸感,從來不做越界的事。
他那麽好,她不能讓他為難。
她親了他。
按照梁以植的性格,不管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歡她。
他都可能會像方寧的鄰居那樣,要對她負責,要和她在一起,即使只是單純地親了一下。
“對不起。”喻笙誠懇道歉,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她決定主動坦白,“昨晚我喝醉了,早晨醒來,我想起來我對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怕梁以植不信,喻笙大腦飛速轉動,口不擇言,“喝醉時我腦子有些糊塗,我可能把你認成別人了。”
她越說越心虛,聲音越來越小,“昨晚孟西洲給我打電話了。”
她瘋狂解釋:“總之,梁以植,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喻笙破罐子破摔。
反正在許多昔日好友心中,她一直喜歡孟西洲,一直在等他,拿他當借口再合适不過,更何況,梁以植和孟西洲還是朋友,他總該會顧慮。
喻笙喝了口牛奶,掩蓋自己的慌亂。
對面,梁以植沉默,久久沒有說話,喻笙低頭喝牛奶,她在等他回應,她已經想好了許多說辭。
過了許久,梁以植深呼吸,他終于出聲:“可昨晚我問過你。”
“我問你我是誰。”梁以植直直地望向她,“你說是我。”
喻笙詫異地擡起頭,她對此怎麽毫無印象。
她只記得她吻了梁以植,然後梁以植推開了她。
“喻笙。”梁以植神色認真,聲線低沉,“願意和我試試嗎?”
梁以植想起昨晚。
昨晚他問她:“喻笙,我是誰?”
喻笙醉得厲害,她眼神迷蒙,茫然地看着他。
她的指尖劃過他的臉龐,他的下颌,細細描摹着他。
梁以植被她輕撫,心尖發癢。
兩人就這樣無聲對視了片刻,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喻笙她點了點頭,遲疑地說道:“你長得有點像梁以植。”
說完,她好像困極了,閉上眼睛,靠着他的肩,沉沉睡去。
她的唇因為接吻還有些腫,全身心依賴地依偎着他。
梁以植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激動,喜悅,亦或是感動。
感謝她知道是他。
原來她知道是他。
可是現在她卻那樣說。
她說孟西洲給她打了電話,他一時分辨不出她話中的真假,她以為他是孟西洲嗎?
梁以植閉了閉眼,他不敢問。
喻笙看着目光深深的梁以植,她在心裏嘆氣,他真的那樣說了,說要和她在一起,和喻笙預想的一模一樣。
她就知道。
喻笙站起身,走到梁以植身側,低頭看着他,想要和他說清楚,“你不用這樣。”
梁以植也站了起來。
兩人高低位置調換,他喉結動了動,“喻笙,我是認真的。”
喻笙慌亂:“你不用……”@無限好文,t盡在
她話還沒說完,梁以植卻忽然俯身,他閉上眼睛,再一次印上她的,在她清醒的狀态下。
他輕吮了下她的唇畔。
喻笙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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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喻笙去了工作室。
挖好槽腹之後,就要把未成品的面板放置起來。
考慮到面板可能發生形變,必須要放置幾天來觀察。
這個流程要反複兩到三次。
喻笙将其歸置起來。
關于斫琴的一切工藝流程,她都會拍攝視頻,然後剪輯其中的精華部分上傳。
過兩天“竹笙”古琴便要正式營業,她的自媒體宣傳也必須要跟上。
除了某書之外,喻笙還開了一個短視頻賬號。
有某書的粉絲基礎,她的短視頻賬號也漲了幾千粉絲。
她正在剪輯視頻,工作室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周卓然過來了。
還帶了一束茉莉白玫。
周卓然坦然說道:“聽沈姨說,你的工作室裝修偏古風,就給你帶了這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喻笙接過,先放在了展廳的桌子上,她笑了笑,“謝謝,我很喜歡。”
“下午沒課,我就先來看看在哪兒。”周卓然的解釋合情合理,“等過兩天,我帶我朋友過來。”
喻笙沒想到他會自己提前過來。
可她也沒有辦法拒絕,畢竟周卓然是在給她介紹客戶。
喻笙邀請他在會客桌前坐下,問他想喝什麽,周卓然說溫水就好。
喻笙點頭,給他倒水。
周卓然接過,四下看了看,“這裏裝修得很漂亮,這座院子也很适合做工作室,開咖啡屋似乎也不錯。”
喻笙笑了笑,忽然就想起梁以植。
上次在醫院,沈凡向宋姨介紹梁以植,說他是喻笙工作室的房東。
周卓然應該也聽到了。
周卓然還在說話,喻笙的思緒卻飄遠了。
提起梁以植,她的心情就煩躁起來。
只是吻了他,又沒有發生其他關系。
他幹嘛那麽認真。
“什麽時候有空?”周卓然忽然問她。
喻笙回過神。
周卓然笑了笑,“朋友的媽媽退休後難得對一件事感興趣,後續可能還要麻煩你,我想請你吃飯。”
喻笙點頭答應:“好,到時候我請客,請你和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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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又到了喻笙陪外婆的時間。
她去的早,八點多就到了,沈凡和沈珂也在。
外婆沒有睡,正笑着和兩人說話。
不知說了什麽,喻笙進去時,外婆笑得很開懷。
沈凡正在削蘋果,但她削得不好,削到一半就斷了。
喻笙在沈凡身邊坐下,接過來,繼續削皮。
外婆樂觀開朗,打趣喻笙:“看我們笙笙,蘋果皮都削這麽好。”
喻笙就笑了,“什麽您都能誇我。”
外婆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人。”
喻笙削蘋果的動作一頓。
老一輩人大多如此,無論做什麽都能聯系到感情之事。
觀念使然,喻笙沒有反駁。
“小笙。”外婆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最放下不下的就是你。”
“您說什麽呢?”喻笙嗔怪道:“您一定能長命百歲,一直陪着我。”
外婆搖了搖頭,“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在想,萬一我走了,你可怎麽辦?”
說着,竟哽咽起來。
沈珂不自在地望向窗外,沈凡也沒有說話。
喻笙知道外婆的意思。
但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為家事崩潰的小女孩。
外婆在重症監護室的那段時間,也是她最難熬的時間,她也怕失去這個小老太太。
“您不會有事的。”喻笙堅定地回答。
“媽。”沈凡安慰道:“您放心好了,我給笙笙介紹了個對象,就宋萍家的兒子,周卓然。”
外婆轉悲為喜,“我有印象,他們來的時候我睡覺呢,後來醒來見到了,小夥子長得不錯。”
沈凡笑了笑,“是啊,還是科大的講師,前途無量。”
她轉頭望向喻笙,“笙笙,你們最近相處得怎麽樣?”
喻笙正要說兩人沒什麽,外婆卻發出疑問,“哎,不是明大的教授嗎?還是小笙的房東,那天來,給我拿了好多東西呢。”
喻笙聽了,知道外婆搞混了,便和她解釋:“外婆,您說的是梁以植,是我的師兄,媽媽說的是周卓然,和宋姨一起來的那個男生,那天您醒來後,我和他們一起進來的。”
那天在走廊,梁以植也來探望外婆,喻笙便沒再和周卓然說話,帶着他們回到病房。
恰好外婆剛醒,幾人便陪着外婆說話。
“噢,原來是另一個小夥子啊,我沒印象了。”外婆思索良久,終于想了起來,頓了頓,她說道:“不過外婆覺得,那個明大的教授更好。”
喻笙削好蘋果,切成了小塊,遞給外婆,掩飾不住笑意,“您還挑上了。”
喻笙又切了小塊,遞給沈凡。
沈凡接過,她打斷了母親的幻想,“媽,我覺得周卓然更好,梁以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