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重
病重
正午日頭毒辣,喻笙眯起眼睛,望向梁以植,“又遇到你了。”
說完,她不自覺笑起來。
那天和方寧聊完天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
說來奇怪,梁以植好像總能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适時出現。
喻笙打開車門下車。
梁以植往後退了兩步,為喻笙騰出空間。
等喻笙下車,他笑了笑:“科大在附近,來參加一個學術會議,中午和朋友出來喝杯咖啡,看到你的車,就過來了。”
喻笙的車很獨特,煙灰粉坦克三百,停在車位十分亮眼。
他正在喝咖啡,聽到鄰座的女生指着對面尖叫:“那輛車好好看。”
同伴回她:“那是煙灰粉的坦克三百吧,好酷!”
喻笙開的不就是這款車?
梁以植順着她們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一輛煙灰粉的坦克三百,他看了眼車牌號,果然是喻笙的車停在那裏,又過了片刻,他又看到了喻笙。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那天在喻笙家裏,他做飯,喻笙撐着腦袋,坐在旁邊等他,輕聲細語地陪他聊天,誇贊他的廚藝。
梁以植産生了錯覺,他們好像一對新t婚夫妻。
Advertisement
那一瞬間,他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
他有些貪心。
他想要時間停留在那一刻。
可喻笙還愛孟西洲。
孟西洲也還愛她。
那晚陳嶼求婚,有人提起孟西洲,喻笙神色落寞,還喝醉了酒。
看到喻笙去相親,他想或許喻笙已經不愛孟西洲。
喻笙生病,他着急,心疼,卻怕驚擾了她,每天都準備好養胃的食材,想要送過去。
喻笙拒絕了他,梁以植便不敢再打擾。
他沒有資格,沒有立場。
梁以植抿唇,鏡片後的目光黯然。
喻笙并不知道梁以植的想法,她一臉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愛車。
“是不是很酷?”見到梁以植,喻笙在雲琴堂感到的憋悶感瞬間消失,她發出誠摯邀請,“要不要試試看?”
喻笙的表情像極了和小夥伴炫耀玩具的小朋友。
“好啊。”梁以植就笑起來,他答應得很快:“不過下午還有會,改天可以嗎?”
“當然。”喻笙點頭。
“對了。”喻笙忽然想起來,“我的工作室裝修好了。”
想起梁以植提過可不可以請他參觀工作室,喻笙問道:“你要不要去參觀?”
梁以植沒想到喻笙記得。
“當然,自然要去。”梁以植先是祝賀,想了想,他問道:“今天下午可以嗎?大概五點鐘之後。”
“可以啊。”梁以植要去,喻笙的眸子都亮起來。
/
開工大吉,喻笙在某書接到一個訂單,對方是一名網紅,常駐明城,私信給她,說想要定制一把蕉葉琴。
過兩天來找她付定金。
喻笙應下,便開始選木料,她選了梓木,架好拍攝支架,喻笙開始拿刨子削木頭。
斫琴,挖槽腹是第一步。
面板做得好不好是基礎。
喻笙工作起來很投入,斫琴是一個精細活,一絲一毫都不敢有差錯。
刨木頭的聲音很治愈,一下又一下,喻笙沒注意到屋裏進了人。
挨着斫琴室的牆面打通了一半,做了玻璃牆,用竹簾遮擋。
梁以植進來的時候,竹簾卷起,他能清楚地看到喻笙正在做事。
她神色專注,對他的到來毫無所覺。
梁以植不忍打擾她,輕輕地來到斫琴室門口。
喻笙頭發挽起,低頭專心做事,一绺頭發垂下,她也沒有去管。
梁以植走上前,伸出手,想替她将垂發別到耳後。
卻不料,指尖剛觸到她的發絲,喻笙就警覺地擡起頭。
“對不起。”梁以植急忙收回手,連連道歉:“吓到你了是嗎?”
見是梁以植,喻笙松了一口氣,“沒事。”
眼前忽然出現一道人影,她剛剛确實有點害怕。
她看向牆壁上的時鐘,下午四點半,梁以植提前到了。
“等我一下。”
喻笙走到支架前,關掉正在拍攝的手機,收起支架。
“我應該在門口挂一個歡迎光臨的語音牌子。”喻笙開玩笑。
梁以植抿唇,“對不起,剛才看你正專心做琴。”
“真的沒關系。”
梁以植仍舊穿着西裝,應當是從科大回來後直接過來的。
喻笙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着裝。
做木工比較髒,她穿了件微喇的牛仔褲,鞋面上還掉落了些木頭碎屑。
不僅如此,操作臺周圍也因為碎屑亂糟糟的。
她跺了跺腳,将碎屑抖動下去,不好意思地朝梁以植笑了笑:“斫琴室有些亂,你先去展廳逛一逛,我去換下衣服。”
梁以植颔首,“不着急。”
喻笙在休息室換了件衣服,對着鏡子整理了下頭發,然後才下樓。
自從那天和方寧聊過,她覺得和梁以植好像的确沒什麽不可能。
下了樓,梁以植站在玻璃窗前,背手而立,頭微仰,側臉輪廓分明。
一個人,一盞燈,孤獨無依,茕茕孑立。
他像在欣賞古琴,又好像在想些別的什麽。
喻笙有些看不透他。
她走到梁以植面前,為他介紹:“這是面板,剛才我要做的就是這個。”
梁以植偏過頭,唇角勾起,“我知道。”
“你知道?”喻笙瞪大眼睛。
梁以植微微颔首,淺笑道:“我看過你的視頻。”
說來也巧,出國前,梁以植換了新的手機,手機上自帶某書軟件。
他無意間點開,第一個視頻就是喻笙。
她穿着簡單的T恤,頭發高高紮起,一邊做古琴一邊解說。
除了微信,梁以植很少用社交軟件,但他留下了某書。
想到那個問他是不是不舒服的粉絲,點進主頁什麽也沒有,關注列表僅有她一人,IP地址也在明城。
喻笙瞬間明白過來,“那天給我打電話,是不是也是?”
梁以植淡笑點頭。
話沒有說完,但兩人都懂。
“那天你——”梁以植沉吟片刻,“你彈琴的時候一直皺眉,和平時不同。”
喻笙驚訝于他的細心,勾起唇角,“是的,那天确實不舒服。”
頓了頓,她問:“晚上有事嗎?一起吃飯吧。”
她一直想請梁以植吃飯表達謝意,但好像在和他暗暗較勁。
他不給她發消息,她也就不肯主動。
明明兩個人什麽關系都沒有,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別扭心思。
梁以植還沒有回答,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沈凡給她打來電話。
喻笙心中一緊。
“笙笙,快去中心醫院,你舅舅打電話,說外婆暈倒了。”沈凡語氣着急。
國慶小長假,沈凡和喻康岩去了外省旅游,人在外地,正着急地往回趕。
喻笙心裏一沉,“媽,你別着急,我馬上過去。”
她收起手機,轉身去拿包,一邊走一邊和梁以植道歉:“抱歉,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我外婆暈倒了。”
梁以植也跟着緊張起來,“我陪你過去。”
/
最後梁以植開車送喻笙去的醫院。
喻笙以為自己遇事很鎮定,可聽到外婆暈倒的消息,她鎖門的手都是抖的。
外婆将她從小帶大,對喻笙來說,外婆是最重要的人。
她不敢想……
路上問過沈凡,到了醫院,喻笙直奔ICU,梁以植停了車,也跟着上去。
ICU門外,沈霖和高玫等在門外,兩人皆是神色凝重,沈霖留在家裏照看外公,沒有跟着過來。
喻笙走上前,“舅舅,舅媽,外婆怎麽樣了?”
見喻笙來了,沈珂長松一口氣,開始和喻笙說外婆的情況。
原來外婆胸痛了好幾天,老人家不懂,一直忍着,誰也沒說。
下午疼得受不了才告訴舅舅,後來突然暈倒,舅舅急忙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到醫院。
做了ct,醫生說三根心血管堵了百分之六十,情況危急,暫時只能保守治療。
等身體各項指标稍微穩定,做過造影,再決定怎麽手術。
老人家今年快八十歲,醫生暫時沒有辦法給确定的答複。
聽到準确消息,喻笙已經不像開始時那麽慌亂,她冷靜下來,冷冷地應了一聲。
只要沒有下病危通知,就還有希望。
見喻笙來了,沈珂便說要回家一趟,外婆要住多少天院是個未知數,他要回家收拾東西。
高玫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喻笙抿唇,萬一外婆有什麽意外呢,可她沒說什麽,沈珂向來不靠譜。
等他們走遠,喻笙坐到病房外的長椅上。
“別擔心,我陪你。”梁以植在喻笙身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