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沈昔月一覺醒來, 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杳杳,驚訝又無奈,幸好蘇景毓已經徹底退燒了,只要好好養着很快就能恢複。
用朝食時, 沈昔月親自吩咐廚房, 獎勵了杳杳一碗她最喜歡的蒸果泥。
雖然沈昔月沒說原因, 但杳杳清楚, 娘親是在獎勵她昨天用‘鐵頭功’保護笨蛋兄長!
杳杳感到自己責任重大,吃完蒸果泥又猛灌一碗牛奶。
她蘇杳杳說到做到,要努力長高高, 保護兄長!
吃過早飯, 于娟就大聲在門口鬧了起來。
“你們讓我進去!我要見毓哥兒!你們如果不讓我見毓哥兒,我是不會走的!我是毓哥兒的乳娘,毓哥兒一定舍不得我!”
沈昔月聞聲來到院子裏, 冷眼注視着她,譏諷道:“你這時候倒分得清楚誰是你主子了, 昨日你請大夫的時候, 怎麽不知道事事以你主子為先?”
于娟眼睛心虛地轉了一下, 強詞奪理道:“智哥兒是毓哥兒的弟弟,既是堂弟又是表弟,那是親上加親!他們兄弟情深,奴婢是覺得毓哥兒如果知道智哥兒病的厲害,肯定會把大夫讓給智哥兒, 所以才私自做主的。”
“巧言狡辯!”沈昔月餘怒未消地看了她一眼:“不過你既然如此說,那你就更留不得了, 身為奴婢最重要的就是聽話,豈能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意, 然後自作主張?我看再這麽下去,你是要爬到毓哥兒的頭上了!”
“你、你是故意刁難我!我是毓哥兒的人,我的去留只有毓哥兒說了才算,你沒有權利做主!”于娟神色激動的往裏闖,扯着脖子喊:“毓哥兒!你乳娘被人欺負了!我如果走了以後誰來照顧你?你別聽他們挑撥,快來給我做主啊!”
蘇景毓披着一件衣裳,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門邊。
于娟見到他面上一喜,喊的更大聲:“毓哥兒,您要給我做主啊!他們無緣無故要将我趕出去,分明是在下您的臉面,他們是想把心向着你的奴才都趕走!這樣以後你就只能聽他們擺布,身邊再無人可用了!你可不能上當啊!”
蘇景毓神色冰冷的看着她,手指緊緊抓着門框,對她的哭嚎無動于衷,眼神裏甚至透出一絲寒涼的冷漠。
于娟哭了半天沒人響應,聲音滞住,微微愣了一下。
蘇景毓之前明明很信任很依賴她,怎麽忽然之間态度變化這麽大?
難道是她哭嚎的還不夠慘,他沒聽清?
蘇景毓蒼白的面上漸漸浮起一絲失望,握緊了拳頭。
其實于娟不是他最開始的乳娘,他剛出生時,親娘曾給他找過一位乳娘,那位乳娘照顧他到兩歲,後來他搬到二房去住,姨母說他先頭那位乳娘偷了他的銀錢,所以打發出府,又給他找來了新的乳娘,從他有記憶起就是于娟在照顧他了。
這些年他對于娟既信任又敬重,可換來的只是失望。
沈昔月皺眉,擔憂的攥緊了手裏的帕子。
于娟心術不正,不能再留在蘇景毓身邊,可蘇景毓如果非要将她留下……
沈昔月微微緊張地看向蘇景毓,試圖勸說:“毓哥兒,她心術不正,你不要被她迷惑……”
蘇景毓擡眸道:“母親,兒子全聽您的。”
于娟面色駭然,蘇景毓怎麽會不幫她?
他又是什麽時候改口叫沈昔月母親了!
“毓哥兒!你不能這麽對我!我照顧你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沈昔月面色緩和下來,微微松了口氣。
只要蘇景毓願意放手,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她轉頭面向衆人,言簡意赅道:“于娟已經不在錦瀾苑裏伺候了,以後不準讓她再随意進出錦瀾苑,她如果再敢來鬧,就将人扔出去!”
于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田嬷嬷帶人攆了出去,将她的哭鬧聲隔絕在外。
蘇景毓回屋躺下,告訴自己不必傷心,于娟昨日既然能把大夫送去給智哥兒,以後就能為了讨好智哥兒陷害他,這樣的人從頭到尾對他都沒有真感情。
他必須狠下心來,絕不能讓夢裏的事再次發生。
他不能再做夢裏那個纨绔,不能再讓親者痛仇者快了。
于娟這樣刻意挑撥離間的人絕不能留在身邊,否則後患無窮。
于娟剛離一盞茶的時間,老太太就帶着人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窦如華懷裏抱着智哥兒,錢玉嬌身邊帶着蘇景耀和蘇景祖,婢仆簇擁,一群人來勢洶洶。
沈昔月聽聞消息,趕緊吩咐綠丹去找蘇昶,然後親自迎了出去。
“母親,您過來怎麽沒有事先通知一聲?兒媳一點準備都沒有,恐怕怠慢了您。”
老太太冷哼一聲,重重用鼻孔出氣:“枉你出身書香門第,看看你教出來的兒女都成什麽樣子!”
沈昔月盈盈一笑,不卑不亢道:“毓哥兒乖巧懂事,杳杳活潑可愛,我這對兒女可是極好的,是上天賜給我的福氣呢!”
杳杳趴在門口探頭探腦,默默給娘親鼓氣加油。
蘇景毓和裴元卿站在她旁邊,對她探頭探腦的行為,神色是如出一轍的無奈。
老太太冷冷的嗤笑一聲:“蘇杳杳這麽小就敢把智哥兒撞下水,她如此膽大妄為,你竟然還維護她!等她長大了還得了?”
沈昔月臉上笑容緩緩淡了下來,“母親,你也說了,杳杳才這麽小,她為什麽要撞智哥兒下水?智哥兒又為什麽能被一個這麽小的稚兒輕易撞下去?您可曾查問清楚了就跑來質問?”
老太太滞了一下。
她雖然知道沈昔月性子不似以前那般軟弱好拿捏,卻還是不習慣她這樣當面頂撞,一時之間竟然沒想出反駁的話來。
蘇昶從外面大步走進來,臉色烏青,“你們一群人堵在院子裏,又是在鬧什麽!”
窦如華抱着智哥兒哭了起來,哽咽着揚聲道:“父親!您得給您的孫子做主啊!智哥兒昨日被杳杳撞下水,發了一夜高燒,早上才剛退燒,大夫說最少也要半個月才能養好呢!”
蘇昶斥責道:“那你還不趕緊帶他回去仔細養着,為何帶他出來見風?如果再受涼怎麽辦!”
窦如華抱着智哥兒的手臂一緊,她為什麽把智哥兒帶出來?當然是為了問罪三房!
其實智哥兒昨天很快得到了大夫的救治,只是咳嗽了幾聲,根本就沒有發燒,她是故意說的嚴重了一些。
老太太上前一步,厲聲道:“老爺,你可不能繼續維護他們三房了,現在連一個稚兒都敢對智哥兒下如此狠手,再這麽下去他們都要無法無天了!”
“昨日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蘇昶目光掃過衆人,“當時究竟是怎麽回事?都有誰在場?”
蘇景耀站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祖父,孫兒昨日正巧在場,親眼看到是七妹妹用頭把五弟撞下了水。”
杳杳從門裏站了出來,怒氣沖沖的哼了一聲。
這位堂兄說話只說一半,還專撿對他們三房不利的話來說,可見不是個好人!
智哥兒看向杳杳圓圓的腦殼,心有餘悸的往窦如華身後縮了縮,那腦殼雖然不大,卻硬的很!他肚皮上現在還青着一塊呢!
杳杳得意洋洋的掐着腰,她身上的肉可沒有一斤是白長的,身高不夠,體重來湊!
蘇景毓無奈地看着她頭頂晃來晃去的一戳呆毛,把她塞到了裴元卿身後。
裴元卿能怎麽辦?只能往前挪了挪,牢牢把人擋在後面。
蘇景毓上前一步,聲音徐徐與蘇景耀對峙,“大哥,你既然看到我家小妹撞了智哥兒,為何沒看見智哥兒推我下水?你只說其二而不說其一,是否有所偏頗了?”
窦如華心頭一跳,“智哥兒年紀小,你怎可與他一般見識,他難道還能是故意推你的嗎?想必是你自己沒站穩,不小心掉了下去,他正好在旁邊罷了,你少冤枉他。”
蘇景毓心底發寒,失望的情緒重重漫過心間。
他擡頭定定望向窦如華,“姨母,智哥兒只比我小半歲,而杳杳比智哥兒小了五歲,你們能興師動衆的來找她問罪,我為何不能将真相說出來?”
窦如華臉色難看,智哥兒以前是府裏最小的一個,大家都得嬌慣讓着他,現在府裏又多了兩個小的,倒顯得智哥兒無理取鬧了。
蘇昶負手站在人群裏,沉聲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毓哥兒,你來說清楚當時的情況。”
“當時祖哥兒非要拉我去湖邊看魚,我不肯去,他就一直拽着我,我看他年紀小,一個人去湖邊不安全,就只好跟了過去。”蘇景毓回憶着當時的情形,“到了湖邊後,他指着湖裏的魚問我那些魚是什麽品種,我就靠近湖邊講給他聽……”
錢玉嬌嘴一撇開口:“毓哥兒,你這話說的我倒是有些不願意聽了,祖哥兒才幾歲,難道他還能是故意引你過去的嗎?”
蘇景毓面無表情道:“我只是陳述事實,至于他究竟為什麽這樣做,我也不知道。”
蘇昶看了衆人一眼,聲音微冷,“讓毓哥兒說完。”
蘇景毓繼續道:“後來,智哥兒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突然推了我一把,我就掉進水裏了,妹妹跟母親正巧來書塾看我,親眼見到這一幕,杳杳這才沖了過來。”
蘇景毓抿了下唇,“杳杳是救我心切,不小心撞到了智哥兒,智哥兒本來就站在湖邊,這才落了水,幸而母親已經喊了人過來,很快把智哥兒撈了上去。”
杳杳疑惑地歪了歪頭,原來她是無心之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