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日

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窗簾後的黑影影影綽綽，姜逸過了很久才偷偷探出頭去看他們走了沒有，見樓下沒有了人既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難過。

“姜逸～姜逸～”

姜逸坐在書桌上，突然聽到林也的聲音還以為得了幻聽，搖了搖頭發現更清晰了，是從窗戶那傳來的。

他猛地跑到窗前，發現林也正攀着管道吭哧吭哧地費力往上爬，陳灼在他下面踩着一個水管連接凸口給他托着底，讓他累的時候可以踩着他的肩膀休息一下。

就是苦了在陳灼下面的王一辰，“我說你們可不可以爬快點？”

這爬了一半不動真超級累人，本來他還可以改爬旁邊那條水管，卻被陳灼一腳伸過去擋住，“林也說他要第一個上去。”

“@“~”~%#的。”要不是累，王一辰現在肯定是髒話連篇，陳灼是仗着自己有個落腳點就停，可他沒有，得用臂力和腿力抱着管道支撐。

媽的，自己不上，還不讓別人上。

“以後誰再和你倆玩，誰是狗。”

看得姜逸不禁莞而一笑，直接伸手将快要上到的林也給拉了一把，後續陳灼和王一辰也利落地爬了上來。

“你這臉怎麽傷的？”

林也看見姜逸臉上的傷疤也很震驚，光聽王一辰描述還以為他誇大了，這麽深可能要留疤了。

因為校裏傳得正盛的風言風語，他們都猜到了那個女人就是姜逸的媽媽。

姜逸的眼神瞬間黯了下來，昨天盧志玲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因為姜逸向外人承認了自己。

他甚至都能感覺出她有多高興，但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自殘。

三更半夜的，姜逸起夜，看見她坐在沙發上燈也不開，僅有的月光揮灑能勉強看清她的模樣，等他看清她手裏舉起的是刀時，吓了一跳，用盡全力撲了過去。

姜逸覺得有一瞬間的昏眩，血滴劃過臉龐的瘙癢，刀具落下地板的清脆還有月光下半明半暗的驚恐表情，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

“小逸～對不起，媽媽真的不知道～”盧志玲的臉上浸滿了淚水，臉上的表情證明她現在是清醒的。

她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好像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睡了一覺起來小逸走了，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她記得今天小逸跟她說他不走的，她知道這肯定是個夢，所以她就拿起那把刀想試試看割點血有痛感的話能不能讓自己醒過來。

她開了燈含着淚給姜逸包紮，“要不你就跟姜先生走吧，他能給你更好的生活，還有你想要的鋼琴，今天還有好幾個你們學校的來問我說你是不是我的孩子，眼神看着就讓人不舒服，他們鐵定沒想你好。”

姜逸看着她痛苦的模樣也哽咽不已，“我不走，這裏很好，你也很好。”

他很後悔，後悔在剛換回來時，不肯換姓，後悔說他們比他家傭人還窮，後悔在第一次搬家後逼他們買鋼琴。

“我不和你們姓，我就叫姜逸。”

“我不要這些，不好吃，給我們家狗都不吃。”

“誰讓你們把我鋼琴留在那的，我要回去。”

回想起來他當時為了回姜家對他們為數不多的話語盡是傷人的利器。

就像他被人開槍擊中了，正中眉心的那種，他在痛苦中尋找開槍的人，卻發現兇手正是年幼的自己，曾經無意發出的以為早已落下的子彈在多年後突然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就自己走路不小心磕了一下，剛好磕到桌角上。”

什麽桌角磕這麽嚴重？

“要不去醫院看一下吧。”林也沒有明說，但這麽精致的臉，留疤真的很可惜。

“敷過藥了，沒事。”他今天上午壓根就不敢去學校，也不敢去醫院，他怕他走出家門一步就會刺激到盧志玲，他打算就在家待幾天等她情緒好點再去上學。

今天聖誕，好不容易她下午正常出攤，現在正是放學和下班的人流量高峰期，她卻又提前回來了。

“小逸，你在和誰說話？”盧志玲聽到房間的聲音走了過來。

如今姜逸也不好将他們藏起來或者待會讓他們再爬下去，便直接打開了房門，把他們挨個介紹給盧志玲認識。

“媽媽，這是我的朋友們，林也、陳灼和王一辰。”

陳灼注意到林也不太自在，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

王一辰皮笑肉不笑地和其他人一起喊出“阿姨好”三個字，糟了，他覺得下一秒可能就要被趕出去了。

可沒想到盧志玲一改在樓下的态度，很親和給他們倒茶還問他們愛吃什麽水果，絲毫不問他們是怎麽進來的。

等她去給他們準備餐飲的時候，王一辰一哂，“你媽她怎麽——”

姜逸解釋，“之前有幾個校友去找她問過我，可能态度不太友好，她以為你們也是來找事的。”

王一辰表示理解，學校現在也是風雨滿天飛，有帶頭起哄不嫌事大的，也有惡意揣測的，還有些則是旁觀看熱鬧的。

他們把學校裏的事告訴了姜逸，姜逸倒顯得很淡然，“他真是我爸爸，我十歲以前的養父，還有上次跟着我們的人可能也是他。”

姜逸沒有說太多，寥寥數語就把一切交代了，王一辰和林也都很生氣說要回去撕了那群人的嘴。

第二天姜逸仍然沒有來，但王一辰和林也說到做到，幾人一起把最初的始作俑者給揪了出來。

“一開始就是周周告訴我的。”

“之前也是她讓我們不要搭理姜逸，她還把他的試卷給藏了起來。”

謠言的源頭是一個女孩子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并且還是班上和姜逸沒啥交集的。

本想溫和點找出肇事者，可他們在上廁所的時候聽到幾個男生又在談論姜逸，一時沒忍住。

“你說，紅豆街那個瘋婆子我見過，原來是他媽啊。”

“可不，前段時間賣烤腸，現在賣壽司，脾氣可差了，你看姜逸平日裏穿的那些衣服，他家那條件哪買得起，可不就幹那事。”

林也沒攔住，王一辰一時沖動就揪着那個男生，惡狠狠地說，“誰告訴你的？”

那兩個男生都被王一辰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吓了一跳，也不想挑事端，巴巴地說道，“是你們班的趙之薇說的。”

趙薇是他兄弟的女朋友，一起吃飯聊天說起的，他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好多人都這麽說，他也跟着八卦八卦，畢竟诋毀一個比不上的人，是人人都趨之若鹜的事情。

找到肇事者，王一辰松開了他，臨到廁所門口還回頭睨了那個男生一眼，眼神陰寒，讓人背脊發涼。

“以後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要胡說八道，毀人清譽，還有，姜逸他沒有申請貧困補貼，要麽就是單親家庭的補助金，要麽就是獎學金，反正不是貧困補貼。”

林也真怕王一辰會真的動手，好在只是吓唬吓唬，他們倆回到教室找到了趙之薇質問。

可能是平時陽光開朗不曾紅過臉，王一辰沉着臉的模樣反差太大，倒真唬住了趙之薇。

她很快就供出了周周。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梁肅喜歡周周，自然幫她說好話，“同學之間一點小玩笑嘛，誰知道那是他爸，舉止那麽親密又給錢啥的，周周腦子活絡難免多想。”

“多想可以，誰讓她多說了，老早就懷疑了，之前畫他本子的事情也是你幹的吧。”王一辰的矛頭直指周周，第一次對女孩子說話這麽不友善。

這個叫周周的女孩子全名叫周绮麗，平日裏不聲不響，看着挺乖巧漂亮的，這會被王一辰怼得臉色一陣發白。

林也偷偷拉他衣角提醒他，“這件事情我們沒有證據。還有，你爸不是說讓你對女孩子友善點嗎？”

林也指的是上次姜逸的英語作業本被塗鴉的事情。

王一辰沒理會他，自顧自地進行推理，“別以為人看不出來，你他媽喜歡朱霆吧，上兩回姜逸和朱霆發生沖突，人朱霆還沒說啥呢，你丫的就自個懷恨在心。偷藏他卷子、畫他本子這都是小事，你丫的還敢亂造謠，再瞎b搞，老子真揍你。”

朱霆一臉懵逼：誰？誰喜歡我？

“王一辰。”

兩聲叫喊同時響起，梁肅喊了一聲，剛出現在教室門口的班主任李彩鳳也喊了一聲。

班裏出的這些事她也有所耳聞，但現在既然誤會解開，也就沒必要讓王一辰再鬧下去。

“王一辰，周绮麗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下一節課沒有老師，你們全體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麽沒經證實的謠言就擅自傳播，對自己班上的同學造成傷害。還有像私下畫別人的書或作業本這種事情，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學校也是有監控的，只要姜逸追究，誰也跑不了。”

這場風波在姜逸回來前就已經結束了，當他帶着變淺的疤痕回來上課時，面對的是全新的班級。

沒有風言風語，沒有冷漠陰陽，每個人對他，不是帶着歉意，就是散發出友好的氣息。

姜逸從來不會輕易對別人好，因為他不确定誰能回報他以同樣的善意。

尤其是頻繁的搬家轉學，還沒來得及熟悉就已離開，導致後面越來越不合群。

面對大家的冷漠，因為不曾付出過真心，所以也無從受傷。

但這是第一次他對這個班級産生了期待，老師，同學，朋友。

一連好幾天王一辰說話做事都很沖，後來林也才知道，他是失戀了，就在他們看望姜逸那天，回家的路上，付立娜給他發了分手的短信。

怪不得回校之後那麽兇，逮着那些個傳謠言就開罵，班裏好幾個女孩子都被吓到了，才戰戰兢兢供出周绮麗。

她也在大家的壓力下給姜逸道了歉，“對不起，姜逸，是我胡說八道。”

說完，還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姜逸還沒什麽表示，王一辰倒炸開了，“她哭什麽哭，好像她才是受害者一樣，裝逼犯。”

就連陳柳英都忍不住吐槽，“王一辰，你最近怎麽回事？吃了四大發明之一嗎？火氣那麽大，人已經道歉了，姜逸都沒吭聲，你就不能給她一次機會，難道還要逼死她不成？”

林也：不，他不是吃火藥了，他是失戀了。

林也實在看不得他這麽頹喪，便說了句，“要不我們去找她聊聊，說不定有苦衷。”

“我不去。”

如果付立娜直接說的分手，他肯定會去找人當面問清楚是不是最近冷落了她，但她說的是

【王一辰，我不想再和你玩過家家的游戲了，你從來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們分手吧，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是的，她本來喜歡的也不是他而是陳灼，這是他死纏爛打才求來的緣分。

現在散了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