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寶和春花兩個人因為這次吵架以後感覺心裏都不是滋味,又放不下臉面去向對方賠禮一直就這麽拖着,你不理我,我也不來理你。麗娟看在眼裏,就對春花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寶的脾氣,其實心裏還是想這姑娘你的,只是一時心急,兩個人說話又沒說清楚才産生了誤會,以至于鬧成現在這樣,依着我說姑娘就先給他賠個禮。”春花不等麗娟說完啐道:“你這死丫頭,胡說,我為什麽要去給他賠禮,他為何不來給我先賠禮,那有女孩子去賠禮的,以後傳出去,怎麽見人,在他面前更把我看得輕淡了。”麗鵑笑道:“你卻是不該用剪刀把那石頭上的絲穗剪掉,這樣把以往的恩情都埋沒了,你就是有理也變的沒理了,在別人眼裏還不說姑娘你沖動任性,蠻橫。”春花欲答話,只聽院外叫門。麗鵑聽了
聽,笑道:“這是世寶的聲音,看樣子是來主動給姑娘道歉來了,你呀一會兒就坡下驢,不要又生出事情來,借此機會正好和解。”春花聽了,說:“別去開門,誰想跟他和解!”麗鵑道:“姑娘你就別使小性子了,外面天氣這麽大,要是把世寶曬出點好歹來,看你怎麽在老夫人處相見。”
麗娟口裏說着,便出去開門,果然是世寶。一面讓他進來,一面笑着說道:“我們姑娘天天在家念叨你呢,你兩個就是見面是冤家,不見又牽挂,真是。”世寶笑道:“妹妹這幾日身體可好,上次也是我一時沖動,做事不靠考慮才弄的這樣。”麗鵑道:“這幾日身體上沒有什麽大礙,只是整天愁眉不展。”世寶笑道:“我今天就是專門來向她賠不是的。”一面說着,一面進來。只見春花又在床上哭。
那春花本不曾哭,聽見世寶來,由不得傷心,止不住滾下淚來。世寶笑着走近床來道:“妹妹身體好些了嗎,為何又在哭啼,不知是何煩惱事情惹的?”春花只顧拭淚,并不答應。世寶因便挨在床沿上坐了,一面笑着說道:“上次都是我的不是,不該和你拌嘴,後來惹得你傷心,你也不要在怨我了,你在這裏哭別人看見又以為和我拌嘴了,衆人來勸時倒顯得我兩個氣量小了。不如你要打就打我出氣,想罵就盡管了罵,我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叫我抓雞,絕不攆狗。”,又把“好妹妹”叫了幾十聲。春花心裏原是再不理世寶的,這會子聽見世寶說“說如果別人看見她哭啼又以為兩人在拌嘴了。”這一句話,覺得說的也是這麽個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便哭道:“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花言巧語的來哄我,只當你和我就沒認識過。”世寶聽了笑道:“咱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如此深厚豈能說不認識就完了?”
春花道:“什麽感情深,不深的,只怕是有些人有了新歡,哪裏還記得我們。”世寶笑道:“什麽新歡,妹妹就是喜歡說笑話。”春花道:“誰跟你說笑話,在說了你和誰好關我什麽事情,也和我不相幹。”世寶道:“看你說的,什麽話,家裏就是這麽姊妹們,那裏又有什麽新歡不新歡的,想是妹妹誤會了。”春花問道:“那天晚上我來你院子外面敲門為何不開,是什麽道理,想是你吩咐丫鬟故意叫她們不開門的,以後我也不會在厚着臉皮去自找沒趣了。”世寶只得又把那天張敏半夜來耍,屋裏的丫鬟荷露,她們疲乏了有些累,所以使出些小性子來,沒想到引起妹妹誤會這麽大。
春花兩眼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氣的“嗳”了一聲,說不出話來。見世寶別的臉上紫漲,便咬着牙,用指頭狠命的在他額上戳了一下子,“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剛說了三個字,便又嘆了一口氣,仍拿起絹子來擦眼淚。世寶見春花還是氣沖沖的不肯原諒,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遍,解釋了好半天;又見春花,自嘆自泣:因此自己也急的,不覺掉下淚來。要用絹子揩拭,不想又忘了帶來,便用衫袖去擦。春花雖然哭着,卻一眼看見他穿着簇綠色紗衫,竟去拭淚,便一面自己拭淚,一面回身将枕上搭的一方绡帕拿起來向世寶懷裏一摔,一語不發,仍掩面而泣。世寶見他摔了帕子來,忙接住拭了淚,又挨近前些,伸手拉了她一只手,笑道:“我的頭發為這幾天和你拌嘴的事情都急白了,你不信近前來看。”春花将手一摔道:“你看你多大的人了,需知道男女有別,叫外人看見,你一個大小夥子,動不動就把人家手來拉着。”
一句話沒說完,只聽嚷道:“哈哈,兩個小冤家!”世寶和春花兩個不防,都唬了一跳。回頭看時,只見雲秀姐兒跑進來,笑道:“老夫人,天天在屋裏埋怨說你們兩個拌嘴,鬧的她心裏不安,叫我來看看,我說不用看,你們兩個過不了三天就會和好的,老夫人說我懶,沒的辦法我只好來看看,怎麽樣應了我的口吧,你們兩個啊,三天吵嘴三天鬧,一邊哭一邊笑,越長大越像小孩子了”說着,拉了春花就走。春花回頭叫丫頭們,一個也沒有。雲秀姐道:“叫丫頭們做什麽,還怕我把你吃了不成。”一面說,一面拉着就走,世寶在後頭跟着。出了園門,到了楊母跟前,雲秀姐笑道:
“我說他們兩個人和好了吧你們不相信,非要我去做和事老,等我走去的時候,世寶正拉着春花的手,兩個說私密話呢。我倒成了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了。”說的滿屋裏都笑起來。
此時張敏正在這裏,那春花只一言不發,挨着楊母坐下。世寶沒什麽說的,便向張敏笑道:“大哥今天生日,偏偏我身體不争氣,生起病來,大哥不知,還要埋怨我不懂事呢,姐姐回去了在哥哥面前幫我帶個好。”張敏笑道:“沒事你想多了,哥哥聽說你這幾天身體不好,所以沒來打攪,你自己好好休息,保重身體要緊,都是自己家的兄弟,不用這麽客氣,倒還顯得見外了。”世寶又笑道:“姐姐如此說,我心裏就安穩多了。”又道:“姐姐怎麽不聽戲去?”張敏道:“天氣這麽熱,我去了一會,天氣太熱就回來了。實在受不了。”世寶聽說,自己由不得臉上沒意思,只得又搭讪笑道:“難怪大夥都說姐姐像唐朝的楊貴妃,富貴人就是怕熱。”張敏聽說,登時紅了臉,待要發作,又不好怎麽樣;回思了一回,臉上越下不來,便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倒像楊妃,只是沒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做得楊國忠的!”正說着,可巧小丫頭晴兒因不見了扇子,和張敏笑道:“張敏姑娘是不是你把我扇子藏起來了,還是還給我吧,你看這麽大熱的天”張敏,這時候心裏正有氣,沒處發洩指着他厲聲說道:“你那只狗眼看見我藏你扇子了,我一直坐在這裏動都沒動,也來找我要扇子,你剛才和誰一起瘋的,你找誰要啊!”說的晴兒跑了。世寶自知又把話說造次了,當着許多人,比才在春花
跟前更不好意思,便急回身,又向別人搭讪去了。
春花聽見張敏奚落世寶,心中有些不忿,假意裝出笑容,才要搭言,也趁勢取個笑兒,不想晴兒因找扇子,張敏又發了兩句話,他便改口說道:“張敏姐姐,你喜歡聽什麽戲下次一起看?”張敏因見春花面上有得意之态,一定是聽了世寶方才奚落之言,遂了他的心願。忽又見他問這話,便笑道:“廉頗藺相如列傳,後來廉頗又去負荊請罪”世寶便笑道:“姐姐原來喜歡看這種戲,下次在唱戲的時候我幫你多點些什麽三叉口,武松打虎之類的。”張敏笑道:“那可是感謝你的好意了,這麽知道疼人,今天也知道疼起我來了一慣的只是疼妹妹,今天怎麽又疼起姐姐來。”一句話未說了,世寶春花二人心裏有病,聽了這話,早把臉羞紅了。雲秀姐這些上雖不通,但只看他三人的形景,便知其意,也笑問道:“這麽大熱的天氣趕緊叫丫鬟們準備些西瓜來降降火”衆丫鬟,就去吩咐下人準備西瓜來。雲秀姐故意用擺手示意道:“沒看見那邊麽”有向春花他們努嘴,世寶春花二人聽見這話,越發不好意思了。張敏再欲說話,見世寶十分羞愧,形景改變,也就不好再說,只得一笑收住。別人總沒解過他們四個人的話來,因此付之一笑。
一時張敏雲秀姐去了,春花向世寶道:“你現在知道誰的嘴巴厲害了吧,看你還敢去招惹不招惹了!”世寶正因張敏多心,自己沒趣兒,又見春花問着他,越發沒好氣起來。欲待要說兩句,又怕春花多心,說不得忍氣,無精打彩,一直出來。
誰知目今盛暑之際,又當早飯已過,各處主仆人等多半都因日長神倦,世寶背着手,到一處,一處鴉雀無聲。從楊母這裏出來往西,走過了穿堂便是雲秀姐的院落。到他院門前,只見院門掩着,知道雲秀姐素日的規矩,每到天熱,午間要歇一個時辰的,進去不便。遂進角門,來到趙夫人上房裏。只見幾個丫頭手裏拿着針線,卻打盹兒。趙夫人在裏間涼床上睡着,楊梅坐在傍邊捶腿,也斜着眼亂恍。世寶輕輕的走到跟前,把他耳朵上的墜子一摘。楊梅睜眼,見是世寶,世寶便悄悄的笑道:“你在打瞌睡呢?”楊梅抿嘴兒一笑,擺手叫他出去,仍合上眼。世寶見了她,就有些戀戀不舍的,悄悄的探頭瞧瞧趙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邊荷包裏帶的牛奶糖掏了一顆出來,向楊梅嘴裏一送,楊梅也不睜眼,只管噙了。世寶上來,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和太太把你要來,每天伺候我吧?”楊梅不答。世寶又道:“等太太睡醒了,我就開口說,我要定你了。”楊梅睜開眼,将世寶一推,笑道:“你屋子裏那麽多美女了,梅香姐姐還伺候不過來你呀,又來這裏要我,荷露冬雨她們肯答應,每天只怕吃不完的山西老陳醋,小心打翻了醋壇子。”世寶笑道:“她們是我丫鬟,敢管我的事情,我要誰就要誰,!今天我就中意你了。”
只見趙夫人翻身起來,照楊梅臉上就打了個嘴巴,指着罵道:“就知道勾引爺們,一點不檢點!世寶見趙夫人起來,早一溜煙跑了。這裏
楊梅半邊臉火熱,一聲不敢言語。登時衆丫頭聽見趙夫人醒了,都忙進來。趙夫
人便叫:“楊梅把你媽叫來!帶出你姐姐去。”楊梅聽說要敢她們出去,趕忙跪下說道,夫人要打要罵只管責罰,不要趕我出去,我跟了夫人十幾年。請看小人這點情分饒了我吧!”趙夫人固然是個寬仁慈厚的人,從來不曾打過丫頭們一下子,今忽見楊梅和世寶在哪裏竊竊私語,便誤會是楊梅在勾引世寶,她這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所以氣忿不過,打了一下子,罵了幾句。雖楊梅苦求也不肯收留,到底叫了楊梅的母親楊老媳婦兒領出去了。那楊梅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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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世寶見趙夫人醒了,自己沒趣,忙進梧桐園來。只見赤日當天,樹陰匝地,滿耳蟬聲,靜無人語。剛到了葡萄架,只聽見有人哽噎之聲。世寶心中疑惑,便站住細聽,果然那邊架下有人。此時正是五月,那葡萄葉茂盛之際,世寶悄悄的隔着藥欄一看,只見一個女孩子蹲在騰下,手裏拿着根別頭的簪子在地下摳土,一面悄悄的流淚。世寶心中想道:“難道這也是個癡丫頭,又像春花來葬花不成?”因又自笑道:“若真也葬花,可謂‘東施效颦’了,不但不為新奇,而且更是可厭。”想畢,便要叫那女子說:“你不用跟着王姑娘學了。”話未出口,幸而再看時,這女孩子面生,不是個侍兒,倒像是那十二個學戲的女孩子裏頭的一個,卻辨不出他是生、旦、淨、醜那一個腳色來。世寶把舌頭一伸,将口掩住,自己想道:“幸而不曾造次。上兩回皆因造次了,春花也生氣,張敏也多心。如今再得罪了他們,越發沒意思了。”一面想,一面又恨不認得這個是誰。再留神細看,見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纖,袅袅婷婷,大有春花之态。世寶早又不忍棄他而去,只管癡看。
只見他雖然用金簪畫地,并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畫字。世寶拿眼随着簪子的起落,一直到底,一畫、一點、一勾的看了去,。自己又在手心裏拿指頭按着他方才下筆的規矩寫了,猜是個什麽字。寫成一想,原來就是個葡萄藤的“葡”字。世寶想道:“必定是他也要做詩填詞,這會子見了這花,因有所感。或者偶成了兩句,一時興至,怕忘了,在地下畫着推敲,也未可知。且看他底下再寫什麽。”一面想,一面又看,只見那女孩子還在那裏畫呢。畫來畫去,還是個“匍”字;再看,還是個“匍”字。裏面的原是早已癡了,畫完一個“匍”又畫一個“匍”,已經畫了有幾十個。外面的不覺也看癡了,兩個眼睛珠兒只管随着簪子動,心裏卻想:“這女孩子一定有什麽說不出的心事,才這麽個樣兒。外面他既是這個樣兒,心裏還不知怎麽熬煎呢看他的模樣兒這麽單薄,心裏那裏還擱的住熬煎呢可恨我不能替你分些過來。”
卻說伏中陰晴不定,片雲可以致雨,忽然涼風過處,飒飒的落下一陣雨來。世寶看那女孩子頭上往下滴水,把衣裳登時濕了。世寶想道:“這是下雨了,他這個身子,如何禁得驟雨一激。”因此禁不住便說道:“不用寫了,你看身上都濕了。”那女孩子聽說,倒唬了一跳,擡頭一看,只見花外一個人叫他“不用寫了”。一則世寶臉面俊秀,二則花葉繁茂,上下俱被枝葉隐住,剛露着半邊臉兒:那女孩子只當也是個丫頭,再不想是世寶,因笑道:“多謝姐姐提醒了我。難道姐姐在外頭有什麽遮雨的?”一句提醒了世寶,“嗳喲”了一聲,才覺得渾身冰涼。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也都濕了。說:“不好!”只得一氣跑回栖鳳院去了。心裏卻還記挂着那女孩子沒處避雨。
原來明日是端陽節,那文官等十二個女孩子都放了學,進園來各處玩耍。可巧小生玉兒和兩個女孩子,正在栖鳳院和梅香玩笑,被雨阻住,大家堵了溝,
把水積在院內,拿些綠頭鴨、花彩鴛鴦,捉的捉,趕的趕,縫了翅膀,放在
院內玩耍,将院門關了。梅香等都在游廊上嘻笑。世寶見關着門,便用手扣門,裏面諸人只顧笑,那裏聽見。叫了半日,拍得門山響,裏面方聽見了。料着世寶這會子再不回來的,梅香笑道:“誰這會子叫門沒人開去。”世寶道:“是我。”清風道:“是張敏姑娘的聲音。”冬雨道:“胡說,張敏姑娘這會子做什麽來?”梅香道:“等我隔着門縫兒瞧瞧,可開就開,別叫他淋着回去。”說着,便順着游廊到門前往外一瞧,只見世寶淋得雨打雞一般。梅香見了,又是着忙,又是好笑,忙開了門,笑着彎腰拍手道:“那裏知道是爺回來了!你怎麽大雨裏跑了來?”
世寶一肚子沒好氣,滿心裏要把開門的踢幾腳。方開了門,并不看真是誰,還只當是那些小丫頭們,便一腳踢在肋上。梅香“嗳喲”了一聲。世寶還罵道:“下流東西們,我素日擔待你們得了意,一點兒也不怕,越發拿着我取笑兒了!”口裏說着,一低頭見是梅香哭了,方知踢錯了。忙笑道:“嗳喲!是你來了!踢在那裏了?”梅香從來不曾受過一句大話兒的,今忽見世寶生氣踢了他一下子,又當着許多人,又是羞又是氣又是疼,真一時置身無地。待要怎麽樣,料着世寶未必是安心踢他,少不得忍着說道:“沒有踢着,還不換衣裳去呢!”世寶一面進房解衣,一面笑道:“我長了這麽大,頭一遭兒生氣打人,不想偏偏兒就碰見你了。”梅香一面忍痛換衣裳,一面笑道:“我是個起頭兒的人,也不論事大事小,是好是歹,自然也該從我起。但只是別說打了我,明日順了手,只管打起別人來。”世寶道:“我才也不是安心。”梅香道:“誰說是安心呢!素日開門關門的都是小丫頭們的事,他們是憨皮慣了的,早已恨的人牙癢癢。他們也沒個怕懼,要是他們,踢一下子唬唬也好。剛才是我淘氣,不叫開門的。”
說着,那雨已住了,玉兒和兩個丫頭也早去了。梅香只覺肋下疼的心裏發鬧,晚飯也不曾吃。到晚間脫了衣服,只見肋上青了碗大的一塊,自己倒唬了一跳,又不好聲張。一時睡下,夢中作痛,由不得“嗳喲”之聲從睡中哼出。世寶雖說不是安心,因見梅香懶懶的,心裏也不安穩。半夜裏聽見梅香“嗳喲”,便知踢重了,自己下床來,悄悄的秉燈來照。剛到床前,只見梅香嗽了兩聲,吐出一口痰來,嗳喲一聲,睜眼見了世寶,倒唬了一跳,道:“作什麽?”世寶道:“你夢裏‘嗳喲’,必是踢重了。我瞧瞧。”梅香道:“我頭上發暈,嗓子裏又腥又甜,你倒照一照地下罷。”世寶聽說,果然持燈向地下一照,只見一口鮮血在地。世寶慌了,只說:“了不得了!”梅香見了,也就心冷了半截。
要知端的,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