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寶探頭探腦的仔細看着這驸馬都蔚,頭上戴着紅色珠寶纓銀翅王帽,身穿一件紅色五爪龍蟒袍,系着一個八寶鑲嵌珍珠玉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麗人物。世寶心裏尋思,這個人滿身珠光寶氣,随便拿下一件來,也能讓一個普通百姓富貴一世。真是應了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驸馬身上到是沒聞到臭味,細細聞時還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不曉得又是熏了什麽香,我聞過麝香,龍延香,各種花香,就是沒聞過這種香味,果然是皇家人物,用的東西就是不一般,也許是公主身上的體香,也不一定,早上出門的時候跟公主摟摟抱抱那還不得多多少少沾上些味道。
世寶站在哪裏只顧胡思亂想時,驸馬都蔚從轎內伸手來攙。世寶趕忙回過神來趕緊行禮。驸馬都蔚細看世寶見他頭戴着束發金冠,勒着紅布上面還寫個努力兩字抹額,忍不住有些想笑,但是這種場面如果笑出來,還是有失體面的。在看他身穿着白色綢緞衫,圍着一條貂皮毛尾巴,面若桃花心裏暗笑,這就是算命的常說面泛桃花,眼露春水。驸馬都蔚笑道:“真是一表人才,果然不是凡種。’驸馬都蔚說完這話心裏有些覺得不妥,畢竟說人不好用這個種字,但是話已經出口了也不能收回來了。
驸馬都蔚又好奇的問世寶:“可把那塊石頭與我看看。”,世寶連忙從衣內取出,遞與驸馬都蔚細細看了,又念了那上頭的字,因問:“這都是天生成的”y楊少江忙道:“正是,卻是從娘胎中帶來,未曾經過人公镌刻。”驸馬都蔚一面極口稱奇,又說了些奉承的話。仔細看了好半天,才把還給世寶,又抓着手問世寶幾歲了,現讀什麽書。世寶一一答應。驸馬都蔚見他語言清朗,談吐有致,一面又向楊少江笑道:“令郎真乃是人才,他日必為棟梁之才,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來‘定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蘭更比一蘭青。前途未可量也。”楊少江陪笑道:“犬子豈敢謬承如此褒獎。賴恩相以後多多關照,豈敢自以為有才,以後能有所作為報效朝廷。全仗恩相擡舉。”說完又忙施禮。驸馬都蔚被楊少江這些恭維的內心又膨脹起來,表面還是鎮定的又道:“只是一件事情,你家世寶雖然說是個男子,但是你看看這面容,皮膚這麽白嫩,比人家姑娘皮膚還好,這手摸起滑膩如脂,可以想得到你們家對他是百般溺愛,嬌身慣養,如此以後怎麽吃的苦,難成大器了,若是還任性不喜歡讀書,就會養成個花天酒地,只知道玩女人,別說什麽報效朝廷,恐怕以後家業都守不住,依我見不如去我府裏讀書,我府裏請得幾個好老師,教訓極嚴,有我來管束定不叫他親近女色。若是不好好讀書嚴厲懲罰,正是玉不琢磨難成大器。不知你肯不肯?”楊少江忙躬身答道:“是。”驸馬都蔚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下來,遞與世寶道:“今日初次見面來的倉促沒有準備,這竄珠子雖然不值得多少錢,可是上次聖上所賜,權為賀敬之禮。”
世寶連忙接了,回身遞給楊少江。心裏想到我又不念佛,要這珠子啥用。就是值錢的東西我也不差這幾個錢。楊少江帶着世寶謝過了。于是楊少海、楊德祿等一齊上來,叩請回輿。驸馬都蔚道:“逝者已登仙界,非你我碌碌塵寰中人。小王雖上叨天恩,虛邀郡襲,豈可越仙而進呢?”執意要讓送喪的隊伍先走。楊少海等見執意不從,只得謝恩回來,命手下人掩樂停音,将殡過完,方讓驸馬都蔚過去。不在話下。
且說楊府送殡,一路熱鬧非常。剛至城門,又有楊少海、楊少江、楊德祿諸同寅屬下各家祭棚接祭,一一的謝過,然後出城,竟奔大相國寺大路而來。彼時楊德祿帶着楊光明來到諸長輩前讓坐轎上馬,因而楊少海一輩的各自上了車轎,楊德祿一輩的也将要上馬。雲秀姐因惦記着世寶,怕他在郊外縱性不服家人的話,楊少江管不着,惟恐有閃失,因此命小厮來喚他。世寶只得到他車前。雲秀姐笑道:“好兄弟,你是個尊貴人,和女孩兒似的人品,別學他們猴在馬上。下來,咱們姐兒兩個同坐車好不好?”世寶聽說,便下了馬,爬上雲秀姐車內,二人說笑前進。
不一時,只見那邊兩騎馬直奔雲秀姐車來,下馬扶車回道:“這裏是休息的地方,奶奶請歇歇更衣。”雲秀姐命請陳趙二夫人示下,那二人回說:“太太們說不歇了,叫奶奶自便。”雲秀姐便命歇歇再走。小厮帶着轎馬岔出人群,往北而來。世寶忙命人去請夏雨。那時夏雨正騎着馬随他父親的轎,忽見世寶的小厮跑來請他去打尖。夏雨遠看着世寶所騎的馬,搭着鞍籠,随着雲秀姐的車往北而去,便知世寶同雲秀姐一車,自己也帶馬趕上來,見前面一莊戶人家,都下來同入一莊門內。
那莊農人家,無多房舍,婦女無處回避。那些村姑野婦見了雲秀姐、世寶、夏雨的人品衣服,只覺得人物風流。雲秀姐進入茅屋,先叫世寶等出去玩玩。世寶不知她是何意,也不好就問,只得帶着夏雨和帶了小厮們各處游玩。看見莊家動用的鋤頭鐮刀什麽的物件都覺得稀奇,俱不曾見過的,世寶見了,都要拿起來細細把玩半天,不知何名何用。小厮中有知道的,一一告訴了名色并其用處。世寶聽了,因點頭道:“怪道古人詩上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正為此也。”一面說,一面又到一間房內。見炕上有個紡車兒,越發以為稀奇。小厮們又說:“是紡線織布的。”世寶便上炕搖轉。只見一個村妝丫頭,約有十七八歲,走來說道:“別弄壞了!”衆小厮忙上來吆喝道:“你這不知好歹的小丫頭,就是弄壞了賠你就是,你喊個毛線!”。世寶也住了手,說道:“我因沒有見過,所以試一試玩兒。”那丫頭道:“你不會轉,等我轉給你瞧。”夏雨暗拉世寶道:“此女長得蠻漂亮有些味道呢。”世寶推他道:“再胡說,我就打了!”說着,只見那丫頭紡起線來,果然好看。忽聽那邊老婆子叫道:“二丫頭,快過來!”那丫頭丢了紡車,一徑去了。
世寶悵然無趣。只見雲秀姐打發人來,叫他兩個進去。雲秀姐洗了手,換了衣服,問他換不換,世寶道:“不換。”也就罷了。仆婦們端上茶食果品來,又倒上香茶來,雲秀姐等吃了茶,待他們收拾完備,便起身上車。外面牛兒預備賞封賞了那莊戶人家,那婦人等忙來謝賞。世寶留心看時,并不見紡線之女。走不多遠,卻見這二丫頭懷裏抱着個小孩子,同着兩個小女孩子,在村頭站着瞅他。世寶情不自禁,然身在車上,只得眼角留情而已。一時電卷風馳,回頭已無蹤跡了。
說笑間,已趕上大殡。早又前面法鼓金铙,幢幡寶蓋,大相國寺中僧衆擺列路旁。少時到了寺中,另演佛事,重設香壇,安靈于內殿偏室之中,小玉安理寝室為伴。外面楊德祿款待一應親友,也有坐住的,也有告辭的,一一謝了;從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至到旁晚時方散盡了。裏面的堂客皆是雲秀姐接待,先從诰命散起,也到下午五點多時上下方散完了。只有幾個近親本族,等做過三日道場方去的。那時陳趙二夫人知雲秀姐必不能回家,便要帶了世寶同進城去。那世寶乍到郊外,那裏肯回去只要跟着雲秀姐住着,趙夫人只得交與雲秀姐而去。
原來這大相國寺是楊府以前捐資過的,現今每日香火頂盛,京中達官貴族但是有人死了都把靈柩停在寺中,寺裏專門有人管在此停靈的事宜。其中陰陽兩宅俱是預備妥貼的,好為送靈人口寄居。其中貧富不一,或性情參商。有那家道艱難的,便住在這裏了,有那有錢有勢尚排場的,只說這裏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莊或尼庵尋個下處,為事畢宴退之所。
即今夏氏之喪,族中諸人,也有在大相國寺的,也有別尋下處的。雲秀姐也嫌不方便,因遣人來和水月庵的姑子脫塵說了,騰出幾間房來預備。——原來這水月庵和明靜寺一勢,因他廟裏風景秀麗,文人墨客經常來寺裏,離大相國寺不遠。當下和尚工課已完,奠過晚茶,楊德祿便命楊光明請雲秀姐歇息。雲秀姐見還有幾個妯娌們陪着女親,自己便辭了衆人,帶着世寶夏雨往水月庵來。只因夏宜年邁多病,不能在此,只命夏雨等待安靈罷,所以夏雨只跟着雲秀姐世寶。一時到了庵中,脫塵帶領智識、虛空兩個徒弟出來迎接,大家見過。雲秀姐等至淨室更衣淨手畢,因見虛空越發長高了,模樣兒越發出息的水靈了,因說道:“你們師徒怎麽這些日子也不往我們那裏去?”
脫塵道:“可是這幾日因馮老爺府裏産了公子,太太送了十兩銀子來這裏,叫請幾位師父念三日《血盆經》,忙的就沒得來請奶奶的安。”
不言老尼陪着雲秀姐。且說那夏雨世寶二人正在殿上玩耍,因見虛空過來,世寶笑道:“虛空來了。”夏雨說:“理他作什麽?”世寶笑道:“你別假裝正經了!那一日在老太太屋裏,一個人沒有,你摟着她作什麽呢這會跟我裝正經還哄我!”夏雨笑道:
“這可是沒有的話。”世寶道:“有沒有也不管你,你只叫她倒碗茶來我喝,就撂過手。”夏雨笑道:“這又奇了,你叫她倒去,還怕她不倒何用我說呢!”世寶道:“我叫他倒的是無情意的,不及你叫他倒的是有情意的。”夏雨沒法,只得說道:“虛空倒碗茶來。”那虛空自幼在楊府走動,無人不識,常和世寶夏雨摟摟抱抱一起玩,現在正是情窦初開,跟夏雨早就勾搭在一起,夏雨長得風流倜傥,那夏雨也愛她撫媚,二人雖是經常摟抱親嘴只是還沒有行雲雨之事,卻已情投意合了。虛空走去倒了茶來。夏雨笑說:“給我。”世寶又叫:“給
我。”虛空兒抿着嘴兒笑道:“一碗茶也争,難道我手上有蜜!”世寶先搶着了,
喝着,方要問話,只見智識來叫虛空去擺果碟子,一時來請他兩個去吃果茶。他兩個那裏吃這些東西略坐坐仍出來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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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姐也便回至淨室歇息,老尼相伴。此時衆婆子媳婦見無事,都陸續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過幾個心腹小丫頭,老尼便趁機說道:“我有一事,要到府裏求太太,先請奶奶的示下。”雲秀姐問道:“什麽事?”老尼道:“阿彌陀佛!只因當日我先在雲陽縣秋月庵裏出家的時候兒,有個施主姓金,是大財主。他的女孩兒金樂,那年都往我廟裏來進香,不想遇見京都太爺的小舅子胡少爺。那胡少爺一眼看見金樂就愛上了,立刻打發人來求親,不想金樂已受了原任京都守備公子的聘定。金家欲待退親,又怕守備不依,因此說已有了人家了。誰知胡少爺一定要娶,金家正在沒法,兩處為難;不料守備家聽見此信,也不問青紅皂白,就來吵鬧,說:‘一個女孩兒你許幾家子人家兒?’偏不許退定禮,就打起官司來。女家急了,只得着人京都找門路,賭氣偏要退定禮。我想如今京都節度秦老爺,和府上相好,怎麽求太太和老爺說說,寫一封書子,求秦老爺和那守備說一聲,不怕他不依。要是肯行,金家那怕傾家孝順,也是情願的。”雲秀姐聽了笑道:“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這些事。”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可以主張了。”雲秀姐笑道:“我也不等銀子使,也不做這樣的事。”脫塵聽了,打去妄想,心裏尋思看來好說她是不得答應,只得用激将之法。假意半晌嘆道:“雖這麽說,只是金家已經知道求了府裏。如今不管,金家不說沒工夫、不希圖他的謝禮,倒像府裏連這點子手段也沒有似的。”
雲秀姐聽了這話心中不忿,便發了興頭,說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麽陰司地獄報應的,憑是什麽事,我說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兩銀子來,我就替他出這口氣。”老尼聽說自知得計,喜之不勝,忙說:“有!有!這個不難。”雲秀姐又道:“我比不得他們扯篷拉纖的圖銀子。這三千兩銀子,不過是給打發說去的小厮們作盤纏,使他賺幾個辛苦錢兒,我一個錢也不要。就是三萬兩我此刻還拿的出來。”老尼忙答應道:“既如此,奶奶明天就開恩罷了。”雲秀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處少的了我我既應了你,自然給你了結啊。”老尼道:“這點子事要在別人,自然忙的
不知怎麽樣;要是奶奶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夠奶奶一辦的。俗語說的:‘能者多勞。’太太見奶奶這樣才情,越發都推給奶奶了。只是奶奶也要保重貴體些才是。”脫塵一路奉承,雲秀姐越發受用了內心瞬間膨脹起來,也不顧勞乏,更攀談起來。
誰想夏雨趁黑晚無人心裏想虛空,來尋虛空。剛到後頭房裏,只見虛空獨在那兒洗茶碗,夏雨猴急的上前便摟着親嘴兩只手就伸進褲子裏邊往哪裏摸。虛空急的跺腳說:“這是做什麽!”就要叫喚。夏雨道:
“好妹妹快讓我快活快活,快要憋死我了,硬幫幫的就要往裏頂!口裏叫道:“你今兒再不讓我弄進去,我就要憋死了。”虛空道:“你要怎麽樣,我現在是尼姑出家之人,怎麽能跟你做得夫妻,只除非還俗。”夏雨道:“這也容易,只是‘遠
水解不得近渴’。”說着一口吹了燈,滿屋裏漆黑,将虛空抱到炕上。那虛空
百般的紮掙不起來,又不好嚷,夏雨只管扯去衣褲,兩手亂摸。騎在虛空身上就把那玩意頂了進去,正在快活之時,說時遲,那時快,猛然間一個人從身後冒冒失失的按住,也不出聲。二人唬的魂飛魄散。只聽“嗤”的一笑,這才知是世寶。夏雨連忙起來抱怨道:“這算什麽?”
世寶道:“你弄完了,讓我也來快活快活。”羞的虛空趁暗中跑了。世寶拉着夏雨出來道:“你現在還說沒有什麽,今天被我捉個正着?”夏雨笑道:“好哥哥,你只別嚷,你要怎麽着都可以。”
世寶笑道:“這會子也不用說,等一會兒衆人睡下了。咱們再慢慢兒的算帳。”
一時寬衣安歇的時節,雲秀姐在裏間,世寶夏雨在外間,滿地下皆是婆子們打鋪坐,卻說等衆人睡下,世寶偷偷和夏雨把虛空叫出來,三人一起行起□□之事來
且說次日一早,便有楊母趙夫人打發了人來看世寶,命多穿兩件衣服,無事寧可回去。世寶那裏肯,正要和夏雨一起跟虛空夜夜□□,好不刺激,世寶求雲秀再住一天。雲秀姐想了一想,喪儀大事雖妥,還有些小事,也可以再住一日:一則楊德祿跟前送了滿情,二則又可以完了脫塵的事,三則順了世寶的心。因此便向世寶道:“我的事都完了。你要在這裏逛,少不得索性辛苦了。明兒是一定要走的了。”世寶聽說,千姐姐萬姐姐的央求:“只住一日,明兒必回去的。”于是又住了一夜。雲秀姐便命悄悄将昨日老尼之事說與來牛兒。牛兒心中俱已明白,急忙進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楊德官所囑,修書一封,連夜往雲陽縣來。路途千裏之遙,十幾日工夫,俱已辦妥。那節度使名喚秦老爺,久懸楊府之情,這些小事豈有不允之理,給了回書。牛兒回來,不在話下。
且說雲秀姐等又過了一日,次日方別了老尼,着他三日後往府裏去讨信。那夏雨和虛空兩個,百般的不忍分離,背地裏設了多少幽期密約,只得含恨而別,俱不用細述。雲秀姐又到大相國寺中照望一番。小玉執意不肯回家,楊德祿只得派婦女相伴。
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