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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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的晚春, 夜裏還有些冷，涼意落在皮膚上，像覆了一層薄冰片, 可姜晚枝卻還是能感覺到她左耳那裏一陣滾燙。
耳邊有清潤的風吹過, 夾着海棠花的香氣, 令她恍惚不已。
在僅存的那麽一點意識裏, 姜晚枝忽地想起早些前，她對鏡而照, 透過手裏的小鏡子，窺探到了她左耳的那顆朱砂痣。
也想起去年初秋時, 跟陸宴辰坐在涼亭裏, 他捏起她的下巴, 幫她檢查耳後是否有濕疹。
那個時候, 他分明就知道她左耳有顆痣。
這一晚, 他卻裝作什麽也不知道，清涼的指間故意碾過她左耳薄薄的耳鼓, 沒那麽用力，卻還是憑白沾染了些色氣。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膠着。
明知陸宴辰故意裝作不知道，可姜晚枝卻也沒辦法拆穿他，總不能當着他的面戳破他，明知道, 卻還故意碾過她左耳。
一旦拆穿，怕是會令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越發黏膩起來。
他扮不知，她也只好裝傻。
姜晚枝微側過身子, 她低着頭, 假裝将長椅上散開的巧克力攏成一堆，而後她順着長椅将巧克力推到了陸宴辰那裏：“希望宴辰哥今天晚上能開心一些, 我回去了，明天上午還有課。”
陸宴辰望着她低垂的長睫毛：“不再陪我一會兒嗎？”
“嗯，得上去了，明天得早起。”姜晚枝紅着臉小聲回了一句。
剛才明明已經将巧克力都推到了陸宴辰的跟前，她卻還低着頭，故意又攏了攏散在長椅上的巧克力。
就是不敢擡頭看陸宴辰。
攏完巧克力，姜晚枝站起了身：“那我回去了。”
說完，姜晚枝就擡腳朝前走去。
只是剛走出一兩步，身後就響起了陸宴辰低涼的聲音：“晚枝，等一下。”
姜晚枝攸地停下了腳步。
她慢慢轉身，望向了那邊的陸宴辰：“宴辰哥，還有事嗎？”
陸宴辰單手撐在長椅上，模樣散漫道：“我還沒開心起來呢，你得負責。”
“……”
他嘴裏含糊的呢喃出你得負責這四個字時，聽得好像姜晚枝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可他的樣子卻瞧不出來半點的委屈，反倒還有些霸道。
像是舊時的纨绔公子似的放浪不羁，還故意耍賴。
只是在他輕聲呼喚出她的名字時，她就仿佛中了招似的，動彈不得，只能認了命。
說到底，她心裏還是很想再多陪他一會兒。
姜晚枝又走了回去，她重新落座到了長椅上：“那我就再陪宴辰哥坐一會兒吧。”
“得陪到我開心才行。”陸宴辰得寸進尺道。
姜晚枝悶悶的呼了一口氣：“知道了，吃你的巧克力吧。”
她的話裏似是帶着些怨氣，像是一只被逗弄了很久的小河豚似的，終于生了氣。
陸宴辰勾唇笑了下，那抹笑很驚豔，卻也像是真的将寶藏搶了過來似的，他的笑裏也多少帶了些得意。
他伸手拿過一顆巧克力，剝開糖紙，将一整顆酒心巧克力放到了嘴裏。
姜晚枝安靜的坐在那裏，聽着旁邊人的動靜聲，他剝開糖紙的細嗦聲響，還有他将巧克力放到嘴裏的輕微聲響。
聽得入迷，仿佛時間也似是沒了盡頭似的。
她擡頭，望向了半空的明月，今天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原本還以為陸宴辰就要屬于別人的了，可不曾想到，晚上陪在他身邊的，竟然是她。
只是姜晚枝心裏還是會有些空落落，以後應該還會有類似的事發生，也不知道她能僥幸的躲過幾次。
她現在就好似站在河邊的草叢裏，渾濁的河水早已經打濕了她的鞋子，可她卻還是固執的不肯離開。
可能有一天整個人都陷入了水中，淹着了，嗆着了，她才會主動靠岸。
但在這之t前，她大抵都不會上岸了。
說到底，暗戀本就是一場無法渡己的妄念罷了。
姜晚枝突然私心的想，希望那一天來的晚一些，亦或更為貪心的想，要是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就好了。
她可以一直這麽偷偷的喜歡着陸宴辰，哪怕他不知道，也沒什麽所謂。
只要他站在原地就好。
那晚過去後，姜晚枝就沒再聽見身邊的人提起過那位虞小姐。
陸宴辰緊跟着也開始變得忙碌起來，蓉大圖書館已經竣工，他就又跟着施聖洋開始了新的工程。
新工程在臨近的淮江市，他開工後，很少再回到蓉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忙的緣故，自那以後，也很少再見到陸奶奶過來強迫他相親。
日子像是又恢複到了從前，姜晚枝每天都忙着學業，在忙碌的間隙裏，她也會偶爾想念在淮江市的陸宴辰。
不知道他在那個城市過得好嗎。
轉眼時間就到了四月底，天氣逐漸暖和起來，白天正午的溫度，甚至已接近夏天的氣溫。
五一的七天小長假也跟着接踵而來。
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結束時，林若涵問姜晚枝：“你假期是不是要回家？”
“不回去了，我跟外公商量好了，反正快暑假了，等之後再回去也行。”姜晚枝回了一句。
其實她本來打算是要回去的。
但南寧市那邊五一剛好遇到了雷雨天，得要等到三號才能買機票，回去沒兩天就得又回來，她也就不折騰了。
跟外公商量好後，姜晚枝便決定留在蓉城過五一。
姜晚枝将書包從課桌裏拿出來，她轉而也問了林若涵一句，“你呢，假期怎麽安排？”
“跟父母去國外旅行。”
“那挺好的，要是國內的話，估計假期到處都是人。”
林若涵點頭：“就是因為這個，我爸媽才選擇去國外的。”
姜晚枝背上了書包：“其實不管去哪裏，最重要的還是一家人在一起。”
林若涵微點頭，沒再說什麽。
她知道姜晚枝家裏的情況，只有外公一個親人，于是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兩個女生走出了教室。
下午只有一堂課，結束後也才三點多，時間還早。
臨近五月立夏，天氣也開始熱起來，路上已經有很多人穿上了短袖的T恤，看着像是夏天真的到來了似的。
“我們直接回家，還是去哪裏逛逛？”
姜晚枝想了下，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我想去逛街，買套泳衣，之前的那個有些舊了。”林若涵說道，“你要是有空的話，陪我去逛街吧。”
“行吧，反正我回去也沒什麽事。”
林若涵貼過去，抱住了她的胳膊：“等逛完我請你吃冰激淩。”
姜晚枝甜甜的笑了下：“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走出校門，兩個女生朝着最近的地鐵口走了過去。
午後的地鐵裏人很少，進了車廂，林若涵就拉着姜晚枝坐到了門口的空位上。
坐下後，林若涵就掏出手機查了下路線，而後她跟姜晚枝說：“我剛才查了下路線，我們坐兩站地就換乘五號線，再坐幾站，就能直接到華誼商場。”
姜晚枝微點頭：“還挺方便的。”
“地鐵确實很便利，還不堵車，不過五一假期出門的話，可能會很擁擠。”林若涵将手機放進了背包裏。
姜晚枝抱着懷裏的包包：“所以那幾天假期我不準備出門了。”
“那你就一直待在家裏麽？”
“嗯，我也沒什麽地方好去的。”
說到這裏，姜晚枝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陌生的城市，她轉而又問林若涵：“你去過隔壁的淮江市麽？”
“我媽以前帶我去過，那邊有家夜市很出名，有很多好吃的，我記得當時跟我媽吃完，還去附近的海洋館逛了一下，大晚上的還挺有趣。”林若涵問她，“你假期想過去嗎？”
“沒，我就是問問。”姜晚枝避開了林若涵的視線，小聲回了一句。
陸宴辰現在就在淮江市出差，可是她也沒勇氣跑過去找他，她之前倒是想了很多借口，可哪一個都有些牽強。
這事兒便也被她擱置了。
跟林若涵逛完街，吃完冰激淩，還順道吃了頓晚餐，姜晚枝就回到了別墅。
臨近初夏的夜裏，晚風已開始有些溫熱，路邊的花朵開得正滿，好像突然間到處都有了夏天的氣息。
跟秦姨他們打過招呼後，姜晚枝就回到了樓上的房間。
二樓很安靜，她穿過走廊，打開房間的門時，她握着門把手，朝走廊那邊的盡頭處看了一眼。
陸宴辰的房間就在盡頭處，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靜聲了。
也不知他什麽時候回來。
姜晚枝收回視線，她轉動門把手，推開門，走進了房間。
還沒到晚上八點，姜晚枝收拾了下房間，給外公打了個電話，跟他老人家說她已經放假了。
最後又叮囑了幾句讓外公注意身體，她就挂斷了電話。
外面夜色已漸深，別墅周邊一片安靜，姜晚枝坐到寫字桌前，完成假期的一份課業後，她就收起了課本。
時間已至晚上九點。
姜晚枝拿過手機，她點開微信，看了下朋友圈，新的動态都是其他朋友的，陸宴辰至今都還沒更新新的動态。
他上一條的動态還停留在那天淩晨三點多的飄雪。
姜晚枝點開視頻，失神的看了會兒，看完視頻，她指尖輕劃屏幕，退到了聊天的界面。
她遲疑的點開了早已置頂的跟陸宴辰的聊天對話框。
點開之後，她捧着手機，思索了好一會兒，她才輸入一行字：宴辰哥，我們這邊五一放假了，你呢，五一會休息嗎？
輸完，她發送了過去。
等了許久，陸宴辰那邊卻遲遲都沒回複她的信息。
姜晚枝禁不住輕嘆了口氣，她将手機擱到桌上，準備去洗漱。
只是她剛走到盥洗室的門口，桌上就傳來了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姜晚枝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個轉身，又急忙跑回了寫字桌這邊，一把撈起了手機。
她站在桌邊，解鎖手機，看到了陸宴辰的回複：我這邊不休息，你放假回家嗎？
姜晚枝：我們那邊雷雨天不方便回去，我跟外公商量好了，等暑假再回去。
陸宴辰：那你假期什麽安排？
姜晚枝：沒什麽安排，可能會去圖書館。
陸宴辰：明天周樂彬要過來我這邊，跟我聚一下，你要跟他們一起來嗎？
姜晚枝咬了下唇，她矜持的在鍵盤上打下一行字：我方便跟着過去嗎？
陸宴辰：你跟他們熟了，怎麽會不方便，想過來，就跟他們一起過來我這邊。
陸宴辰：不用帶太多行李，住一晚他們就回去了。
姜晚枝還捧着手機，可她眼尾眉梢卻早已不知不覺間染上了笑意。
她手指輕觸鍵盤，輕快地輸入一行字：好，那就麻煩樂彬哥哥他們了。
陸宴辰：他們明天下午兩點出發，你在家裏等着就行，到時他們會過去接你。
姜晚枝：好的，那我就在家裏等樂彬哥哥他們了。
看陸宴辰那邊沒再回複過來信息，估計是忙去了，姜晚枝也就沒再打擾他了。
她将手機放到一邊，起身，走過去，從櫃子裏拎出來一個小的行李箱。
收拾了些洗漱用品，姜晚枝站起身，準備拿一套明天穿的衣服時，她的視線就落到了一件紅色的連衣裙上面。
那是過年生日時，岚姨的女兒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還跟她說別總是穿褲子，女孩子還是要多穿裙子才好看。
姜晚枝伸手，将那條連衣裙拿了下來。
她走到旁邊的鏡子前，在身上比劃了下，那條紅裙顏色很正，妖冶的紅，像是掐了紅薔薇的汁液，很襯她的冷白皮。
裙子上還點綴着白色的小波點，蓬蓬袖，腰間褶皺，很顯腰線，裙長在膝蓋以上。
姜晚枝突然有些期待，要是陸宴辰看到她穿裙子的話，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她将裙子疊起，轉身放到了床邊。
次日，下午兩點，周樂彬開車載着祁明軒，準時過來別墅這邊接上了姜晚枝。
一上車，姜晚枝就乖巧的跟周樂彬他們打了聲招呼：“哥哥們好。”
周樂彬回頭樂呵一笑：“陸哥說讓我倆照顧好你，路上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就行，別跟哥哥們客氣。”
“好。”姜晚枝腼腆的笑了下。
待她落座後，周樂彬啓動了車子。
車子剛一啓動，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祁明軒就轉身将一杯奶茶遞給了姜晚枝：“來時我跟你樂斌哥買的奶茶，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就買了草莓的，路上渴t了可以喝。”
姜晚枝接過：“謝謝，我什麽都可以的。”
怕姜晚枝會有些拘謹，祁明軒也沒再說什麽，就直接又轉頭拿起手機打游戲了。
姜晚枝獨自坐在後排，她拆開吸管的塑封包裝，将吸管插進了奶茶裏，而後她微探頭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草莓味的奶茶很甜，還能嘗到草莓細碎的顆粒，混着椰果，味道很好。
甜甜的。
仿佛一直甜到了她的心裏。
從蓉城開車到淮江市，不算太遠，差不多也就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但因着假期高速口有些堵車，抵達時，已經将近傍晚六點多了。
天色擦黑，半天邊晚霞層層疊疊，像是水墨渲染的一幅畫卷。
陸宴辰早就幫他們開好了酒店的房間，到了淮江市，将行李放到酒店的房間。
姜晚枝就又跟着周樂彬他們前往淮江市最出名的夜市，陸宴辰他們已經等在了那裏。
夜裏的淮江市霓虹燈閃爍，透過車窗望過去，還能隐約看到遠處藍色的大海，時不時還有幾只海鷗從海面上飛過。
路上沒怎麽堵車，但趕到夜市時，天還是黑透了。
夜市那裏卻燈光通明。
恰逢五一假期，來夜市的人很多，隔老遠就能看到門口有很多人進進出出。
下了車，姜晚枝擡頭望過去時，在熙攘的人群裏，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陸宴辰。
他正在跟施聖洋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麽，能看到他偶爾低頭淺笑，他指間還懶散的夾着一根煙。
那天他穿了一件咖色系的格子襯衫，扣子只系了兩三顆，微敞着胸口，能看到裏面的白色T恤。
格子衫，牛仔褲，帆布鞋，很簡單休閑的一身打扮，可穿在他身上卻意外的好看。
像是大學裏帥氣的學長，還是會逗女生臉紅的，壞壞的那種。
半空中似是浮着水汽，朦胧潮濕，離夜市的門口有些遠，光線也跟着暗了些。
隔着昏暗的夜色，陸宴辰毫無預兆的望了過來。
跟他的視線對視上的那一瞬，姜晚枝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了她的心跳重重的漏空了一拍。
只是他的視線從她身上一掃而過，不過短短一瞬，他的目光就沒有任何留戀的轉向了旁邊的周樂彬他們。
像是露珠從垂落的葉子上輕劃而過般的輕巧，并未有半分的停留。
姜晚枝垂下了眼睫，幾乎是在同時，她也跟着輕嘆了口氣。
暗沉沉的夜色裏，她心裏面也有說不出的失落，興許是期待過多，從昨晚開始她就已經盼着想快點見到陸宴辰，想讓他看到她穿裙子的樣子，可當真見到了，她心裏的那些期許，竟都抵不過他的一個沒有任何反應的眼神。
就好像滿心歡喜的趕了過來，卻兜頭一盆冷水，一下子就澆滅了她心裏的所有期待。
她甚至都有些後悔穿着裙子過來了。
事實上，不管她穿不穿裙子，陸宴辰其實都不會在意到，他并沒有那麽關注她。
之于他來說，她不過是被陸爺爺托付給他照顧的妹妹而已，并不會生出旁的情愫。
跟着周樂彬他們走過去後，姜晚枝跟陸宴辰他們打完招呼，她就悶悶的站在了一邊。
那邊的陸宴辰散漫的抽了口煙，問周樂彬：“路上很堵嗎？”
“那可不，假期呢，不過第一天還好，要是明天，我估計我們半夜都趕不過來。”
察覺到姜晚枝有些情緒不對勁，施聖洋問她：“晚枝是不是累了？”
姜晚枝擡頭，怕掃了其他人的興致，她連忙打起精神回了一句：“沒，一路坐車過來的，不累。”
“那就行，等下還要逛夜市，這邊的夜市走到盡頭，得半個小時呢。”
“這麽長啊，咱們要逛到底啊？”祁明軒将手裏喝空的奶茶瓶丢進了垃圾桶裏。
“走走看吧，我們別站這兒了，看有什麽想吃的，先吃一些，再随便逛逛。”施聖洋帶頭朝前走去。
周樂彬和祁明軒緊随其後。
姜晚枝也跟了上去，剛走出一兩步，她的餘光就看到陸宴辰走在了她旁邊。
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還夾着煙，松松散散的樣子。
姜晚枝沒跟他說話。
陸宴辰抽了一口煙，他吐掉煙氣，望着前方，漫不經心丢過去一句：“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他好像是在跟她說話。
姜晚枝有些訝異地轉頭望向他：“宴辰哥想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些意外，難得見你穿裙子。”他微擡手，将指間的煙送到嘴邊，抽了一口，他望着前方，輕吐出了煙氣。
在那些煙氣還未散掉的短暫的幾秒鐘裏，陸宴辰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了，剛才姜晚枝穿着裙子朝他這邊走過來的模樣。
她很白，即便在夜裏她的皮膚依舊白如雪，穿着紅裙子時，像是暗夜裏盛放的紅玫瑰，可骨子裏的氣質卻又純如水，被豔色包裹，反倒有一種極致的欲感。
直惹得人想扯掉她身上的裙子，一探內裏。
指間的半截煙還在燃燒，火光明明滅滅。
陸宴辰輕咬了下舌尖，有顫栗的痛感從舌尖傳來，不過一瞬，舌尖的痛感，就沉淪在了那些憑白生起的欲念裏。
夜市渾濁的光亮，混着青白的煙氣，落了他一身，薄暗的光裏，像是覆了一層老式照片發黃的濾鏡，他側臉的輪廓在這些光影裏，仿佛越發蠱惑人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晚枝透過那些朦胧的光亮，分明看到他眼尾撩起的笑意，很不正經，像從前每次逗她時的吊兒郎當的樣子。
沉默須臾，果然聽見他又開了口，語氣散漫無謂，卻也還像從前一樣，沒個正行的逗弄了她一句。
“專門過來見我穿的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