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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書房裏陷入一片難言的死寂, 陸嶼然不發話,羅青山自然不敢再說什麽,屏息為他取下手掌上的白綢。

掌心那道當中被鋒利刃邊橫劃而過的傷口上裹着層靈力, 堵了大半的血, 但仍有細小血線見縫插針地滲出來。

呈現出極為招搖的猩紅色澤。

羅青山見狀立刻蹙眉,不敢大意,将特制的藥粉灑在掌面上,出于醫者本能,禁不住道:“公子, 您才從那邊出來,這段時間不能再流血了。”

他見陸嶼然仍是副冷淡不以為意的樣子, 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操碎:“即便是有特殊情況,公子也該第一時間喚我過來上藥。”

陸嶼然回他寥寥兩字:“知道。”

等傷口重新包紮好, 羅青山就要告退, 擡眸間見陸嶼然正看過來,濃黑睫毛微垂, 下了封口死令:“蠱蟲的事爛在心裏, 一個字都不準透露。”

羅青山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在心裏重重嘆氣, 恭謹應了個是,關門出去了。

陸嶼然踱步到壁櫃前,眼前正擺着兩個細長頸描花白瓷花瓶, 花瓶裏插着幾枝才從枝頭剪下的墨梅和冬珊瑚,別有生趣。

溫禾安以前喜歡擺弄這些,只是她不講究文雅, 更喜歡生命力蓬勃,開起來一團接一團的花材, 小黃香,勤娘子,月丹,蓬萊紫,更甚至狗尾草都能玩出花樣。

陸嶼然是捏着鼻子認下的這門婚事,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不受控制的軌跡,他對任何突然出現在自己領域內的事物都抱有反感之心,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同樣能攪得九州風起雲湧的敵人。

這意味着他要在多如牛毛的繁雜瑣事中抽身和她周旋,要時時容忍身邊存在一個威脅性極強的人,你明知這人別有目的,明知她笑靥如蜜心藏劇毒,卻不得不重複着鬥智鬥勇,見招拆招的無聊步驟。

他一天都難以忍受。

後來溫禾安離開巫山,回到天都,他又嘗到這種難以忍受的滋味,不過因為有心克制,所以情緒不重,總覺得皺皺眉斷了就斷了。

在最開始聽到一些有關溫禾安和江召的風言風語時,他找羅青山拿了引雪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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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世界驟然清淨。

之後應對任何一件事,他照舊從容自若,游刃有餘。

陸嶼然從未想過自己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沒一會,商淮叩門進來,他臉色有些一言難盡,難得語塞詞窮,看向陸嶼然,低聲說:“你出去一趟吧——阿叔來了。”

能讓商淮在陸嶼然面前規規矩矩叫阿叔的,這世間僅有一個。

陸嶼然回身看向商淮,後者攤攤手,道:“我沒收到任何消息,突然來的,半刻鐘前到了酒樓,聽說你在處理探墟鏡的事情,壓下了想要通報的人,說等你有時間再見。”

他想想覺得不對,還是覺得要上來告訴陸嶼然一聲。

同時心中腹诽,難怪那群老古董引而不發,今早上居然破天荒的一句廢話都沒說,原來是早知這個情況,找了最佳說客來。

商淮有些擔心地看向陸嶼然。

陸嶼然薄唇一抿,問:“在哪?”

“二樓的廂房。”

陸嶼然颔首,轉身就走。

商淮怎麽敢薄待這位本身就十分了不得的長輩,他一來,就忙叫人收拾出了最好的廂房,一應器具擺設,應有盡有,處處都透着奢雅之風。

陸嶼然步下階梯,在雅間前看到兩名守衛,他們甫一見到他,立刻躬身,一撩衣袍,雙手貼于胸前,行了個莫大的禮數:“見過公子。”

商淮跟在後面,遠遠看到這一幕仍覺不可思議,但涉及陸嶼然的家事,他也不好吭聲,就靠在一邊,找屬下要了兩個橘子靠在廊下剝皮。

陸嶼然無聲凝視他們,眼瞳如點墨,半晌,衣袖拂動,清聲:“起來。”

于此同時,房門被人從裏推開,又有侍從慌忙将陸嶼然往裏引:“公子快請進。”

陸嶼然颔首跨過門檻,裏頭就有人肅整衣冠,滿面鄭重地展袖朝他半弓下身,沉聲道:“臣見過公子。”

陸嶼然伸手托住他,力道似有萬鈞之重,重到他覺得難以承受,他喉嚨上下滑動,一聲“父親”已到唇舌間,又強壓下去,開口時聲音透出微啞:“起來。”

行禮的人這才聽從命令起身,擡頭,在窗牖邊透出的一團日光下展露真實面容。

現任巫山家主是陸嶼然的親伯父,他的父親是巫山的大長老,年少成名,堅韌勇毅,一生将巫山重責擔在肩上,人到這個年紀,朋友們無一不羨慕他命好。說他少年時一把彎刀行遍九州,難逢敵手,巫山因他們兄弟而更顯輝煌榮耀,一生功績難以述盡,成婚後,他的孩子成為了巫山千年來最為珍稀的瑰寶。

陸允生得周正,劍眉,圓目,鼻脊高挺,一路風塵仆仆,此刻裝束仍是一絲不茍,塵埃不染。

他看着陸嶼然,眼裏無有父子親情,唯有恭敬,嚴肅,好像在看整個巫山整為璀璨的希望,最為傑出的精美作品。

陸嶼然松開手,習慣了這種情形,他指骨微攏,問:“您怎麽來了。”

“族裏給公子發的急信被公子壓住,家主擔憂。”陸允直言不諱:“加之探墟鏡事件,終于給出了天授旨的線索,臣該來一趟。”

陸嶼然緘默。

與至親面面相對,所隔不過幾丈,卻以君臣之禮相稱,這該是天下最滑稽的事。

而這種情形,從他出生時就存在了,百年來無不如此。

陸嶼然閉了下眼,冷靜一瞬,道:“探墟鏡之事,我有分寸。族裏若認為我做法不妥,可換人接手。”

陸允垂目:“不敢。”

這便是巫山對陸嶼然的培養方式,自他出生,神殿為他綻放萬丈光芒那日起,在所有巫山之人眼中,他勢必成為第二個帝主,一統九州,為此,他也當如帝主,有極高的眼界,過人的實力,果決的手段和敏銳的判斷能力。

他百歲閉關出來後,大權在握,命令不容置喙。

直到今日,巫山對他的所有期望都已成真,只是偶爾有時候,還是希望他真穩重些,冷酷些。

就如這次。

別的事巫山都能任他發揮,事關天授旨和帝源,不容半點差池。

陸允斟酌了番,在靜默中開口:“公子年後遇刺之事,族裏審得差不多了,毒瘤都已揪出,剩下的事可交由天縱隊負責。多年來,公子被多方針對,如此以身犯險,孤軍深入,到底不妥,族裏一直擔心公子安委。”

他又道:“眼下探墟鏡拟出‘溺海’二字,為重中之重,公子當辨疾緩。”

說來說去,是對他那日深入外島,險些錯過探墟鏡開啓之事存有微詞。

這話若是長老們,哪怕是家主來說,陸嶼然都不會任由說教,可此時此刻,他唯有沉默,而後平心靜氣道:“我知道。”

陸允聞言終于欣慰地舒展眉心。

好似成功規勸君王改變了主意的賢臣良将。

父子兩相對無話,半晌,陸允看向他:“公子身體恢複了嗎?”

陸嶼然颔首:“差不多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傳,是找陸嶼然的,大概是修建觀測臺哪方面出了岔子,需要他拿主意。

陸嶼然看向陸允,後者微一退步,示意他忙正事要緊。

在他轉身之際,陸允卻叫住他:“嶼然。”

陸嶼然倏的停住腳步。

然而那句稱呼好像是耳邊錯亂的幻覺,他側首回望,只見陸允鄭重其事地朝他一揖禮,聲音沉重:“公子是巫山所有年輕人的楷模,身上承載着巫山千年來的希冀,是臣夫婦此生最大的驕傲。望公子砥砺前行,堅定初心,萬事慎重。”

陸嶼然跨出門檻。

他出來的時候,商淮橘子正剝到最後一瓣,見狀往嘴裏一丢,也不敢和他靠得太近,直綴在他身後,眼皮直跳:“怎麽了?沒說什麽吧?”

“沒。”陸嶼然面色沒有變化,他步下階梯,聲音裏丁點波動也聽不見:“叫負責建造觀測臺的人來見我。”

商淮在心裏嘆息。

就知道是這樣。

照他說,巫山培養陸嶼然,都不像是培養帝主了,那簡直是在塑造一個神仙,無情無欲,什麽時候都要保持絕對的冷靜理智,陸嶼然的自控力強成那樣,他們有時還覺得不滿意。

一覺得他心緒不靜,受外界幹擾影響了,就立馬來苦口婆心,來勸誡,來敲打。

特別是讓陸嶼然的父母來。

他們一來,陸嶼然身上那點來之不易的人氣就散了,随後幾天,都沉湎在書房裏處理各項難纏的事,要麽就是直接閉關,出來後修為更讓人絕望。

也沒辦法,誰叫他是陸嶼然呢。

夜裏,商淮和幕一拿着一疊從深山裏搜出來的東西準備去院落找溫禾安,前者還特意問了陸嶼然:“要不一起去?”

陸嶼然搖頭,他俯身在案桌前研究一張叫人掃一掃就眼花缭亂的地圖,冷聲吐字:“不了。”

他很冷靜地想。

不能再接近溫禾安了。

他們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路要走。

反正從始至終,她沒對他有過什麽感情,唯有過的,只是處心積慮的哄騙。

“真不去?”商淮有些納悶地看了看天色,低聲提醒:“你不是還要和她說珍寶閣的事嗎。”

陸嶼然頓了頓,最終道:“我明早去。”

==

冬末春初,蘿州今夜氣溫驟降,不知何時竟飄起了鵝毛大雪,雪下一夜不停,辰時已飄滿了街頭巷尾,各宅院府門上都積了深深一層,推開窗門一望,入目皆是剔透晶瑩的景象。

徐遠思和屬下就在這樣惡劣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天氣中布起了傀陣。

他捏着溫禾安的四方鏡,擲入交織成霜的傀線中。

江召裹着純黑大氅,氅衣直垂到腳踝,手裏揣着個暖爐,唇色蒼白,烏發如瀑,他站在遍地風雪中凝視着傀陣,到底是心緒緊張,垂于一側的手掌松了又緊。

他已經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溫禾安到底在哪。

若是孤立無援,不該還找不到人,王庭與天都同時張榜的影響力,絕不會有人懷疑。

他怕得到一個答案。

傀陣徐家與天懸,陰官,巫醫都算九州之上的異類,這些家族各有各的獨到之處,常人往往接觸不到,可在某些事上,他們往往能發揮大作用。

傀線是種難纏的東西,不僅能成陣,還是最有效的控制人的手段。一旦你讓一名傀陣師在體內種下傀絲,除非修為遠高于他,否則生死都懸于那根線上,任人宰割。

徐遠思五指纏滿傀線,傀線像雪白的刃光,時不時便閃過寒芒。

他操控着地面上的陣法,随着時間推移,光芒如織,五髒六腑都像颠倒了的,揉碎了似的疼痛難當,他開始重重喘息,鼻血從下巴上滴在雪地裏,腳下瞬間轉變了顏色。

再這樣耗下去,他早晚被江召耗死。

徐遠思內心暗罵了句髒話,在昏厥之前終于推到了那個答案。

他抓着那塊四方鏡往眼前一看。

“……蘿、州。”他一字一頓念出來,因為太過震驚,連要命的眩暈感都壓下去了。

江召臉色已是陰雲密布,手中捧的金絲暖爐墜地,滾進雪堆裏,某種愈發真實的在心裏翻滾,幾乎是在折磨着他繃成一線的神經。

天下怎會有如此之巧的事情。

侍從擔心地扶住他。

他陰晴不定地站了片刻,冷靜下來,聲音中的偏執之意難以遮掩,他也沒打算遮掩:“将消息懸示蘿州,帶着畫像挨家挨戶上門,審問。不,不論年齡,不論相貌,凡有與修士混跡,卻身無靈力者,通通羁押,所有後果王庭一力承擔。”

說罷,他盯着侍從的眼睛,一字一句壓低了聲音道:“記住,重點排查各宅院,哪怕是隸屬巫山,有侍衛守護的。”

侍從順從地點頭,領命下去了。

江召想,如果真是陸嶼然救了溫禾安,他也不會明目張膽,他沒法和巫山交代,所以即便兩家對峙,陸嶼然也不會親自出面翻臉。

他也絕不會讓她恢複修為——縱虎歸山的事,誰都不會做。

但是他們、

江召重重一阖眼,拳頭都要捏出血來。

他們究竟是如何又混在一起的。

==

天突然降溫,溫禾安難得在被窩裏多眯了段時間,而後起來洗漱。她将窗子關上,坐在銅鏡前揭開了臉上的面皮,柔嫩細膩的肌膚上,那道宛若描畫樹枝分叉的裂隙仍舊沒有消退,靜靜地橫亘着,情緒激動時會有點灼熱的感覺,其他時候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溫禾安沒有辦法對付它,只能讓它自己消失。

昨夜商淮來過,和她說了外島的事。

最開始去到外島,發現裏面有傀陣師手筆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徐家。如果徐家在王庭手中聽候差遣,并且這次恰好機緣巧合從外島逃脫了,她就不得不開始考慮一種情況。

徐家起陣尋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強。

江召若是讓九境傀陣師起陣,可能找不到從前處于巅峰實力的她,但找如今的她,不成一點問題。

一旦确定她在蘿州。

江召勢必會想到陸嶼然與巫山之間的關系,料定他不會出面,必然會再次張榜拿人。

容貌,年齡,聲音,這些都可以僞裝,他們拿人的唯一準則會是什麽。

修為。

只會是修為。

這個對她來說确實難辦,因為修為和靈力沒法捏造。

想到這,溫禾安拿起四方鏡想找商淮問一下情況,想了想,想起商淮昨天說今早陸嶼然會過來一趟,還是放下了。

溫禾安想得更多。

半個月時間太長,局勢風雲變幻,外島的事一解決,蘿州這邊的溺海觀測臺最終到底會不會建,巫山的人會不會突然離開,離開之後她該如何自保,這都是要仔細思量的問題。

溫禾安坐着沉思了段時間,最終捏起那張蟬獸皮将臉覆蓋住,心中有了計較。

巳時,天光大亮,滿地霜白。

陸嶼然和商淮一前一後從空間裂隙裏踏出來,先禮貌性地敲了敲溫禾安的院門,發現沒人,在院子裏轉了半圈才發現她在後院軒窗下的芭蕉叢下。

商淮走近了,先看到兩只奇形怪狀立着的雪墩墩,再看溫禾安自己也蹲着,頸邊圍着一圈毛茸茸的圍脖,她聽到動靜仰着頭看過來,瞳仁漆黑靈動,隐帶笑意。

“要一起嗎?”她拍了拍身邊雪人光溜溜的腦袋,商淮這才看清楚原來堆的是個人。

他擺擺手,說自己怕冷,又指了指身邊眉眼比這滿地積雪還冷的陸嶼然,朝溫禾安眨眼示意,道:“是不是還沒用早膳,我給你從酒樓帶了點東西,先給你熱着。你們先聊。”

溫禾安笑吟吟地朝他擺手,真心實意地道:“謝謝。”

商淮走了。

陸嶼然在原地站了半晌,而後也跟着半蹲下來,指尖垂進小半人高的積雪中,聲音又清又淡,和去歸墟救她的那天很像:“兩個時辰前,江召懸榜,王庭的人滿城拿畫像找人,凡是沒有戶籍,外來且沒有靈力的都被格外留意,押住了,最遲明天,就會查到這。”

溫禾安眨了眨眼睛,慢騰騰點頭:“我想到了。”

陸嶼然指尖微動,在雪面上掃出一道輕微痕跡。

她還是真挺了解江召的。

“觀測臺的事,巫山缺個和珍寶閣合作的人,你和林十鳶要是要見面的話,可以将這事談了。”

溫禾安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半晌,輕聲道:“多謝。”

她需要一個出行的身份,而這個身份只需要驗證一次靈力,便能保至少一個月的安寧。

“各取所需罷了。”

陸嶼然不再說話了,他屈膝半蹲着,描金袖邊與純白衣擺都垂落下來,成為泱泱素色中唯一搶眼的色澤,溫禾安連着看了他兩三眼,感覺他整個人處于漠然又疲憊的狀态。

跟從前和她生氣的樣子也不一樣。

溫禾安并不說話,不妄圖以叽叽喳喳的動靜打擾開導他,她悄無聲息在一邊的小花圃裏找了支刺玫,折下枝幹,捏在手裏又折返回來。緊接着用手團了點雪在手裏捏形狀,因為掌握不了分寸,老出差錯。

小半個時辰,才捏出朵稍微像點樣子的雪花,遞到他眼前。

陸嶼然看了半天。

一根頂着刺玫枝幹與硬刺,花瓣卻又雪捏成的冰刺玫,這個時節還沒有長出綠葉,顯得有點禿。刺還是老的,又枯又幹。

陸嶼然不接,眼皮朝上掀又覆落,很久之後,才伸出手指觸了觸花瓣,啞着聲音問:“為什麽又是這個。”

他從前生氣,溫禾安也用同樣的醜醜的冰刺玫在他眼前晃,美名其曰“賠罪”。

溫禾安嘆息,如實道:“因為我只會這個。”

陸嶼然頓了頓,漆黑眼仁落在她臉上,問:“還給誰捏了這個?”

溫禾安訝異地啊了一聲,想起他異于常人的習慣,笑得彎起眼睛,溫聲說:“只給你捏過。”

陸嶼然這才接過那朵不太好看的冰雪花,捏在手裏轉動,依舊是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樣子,但至少願意開口說話了。

溫禾安很是好奇地問他:“被巫山本家的事煩的?”

同為三家掌過權的人物,她挺了解那種狀态。

陸嶼然冷然不語。

溫禾安繼續去拍她的雪人:“不然就是被過重的期待壓的。”

陸嶼然喉嚨微動:“你被壓過?”

“沒有。”溫禾安覺得手冷,這會老老實實将手揣進懷裏,道:“我只會被壓力壓。”

“我反而想要別人對我有點期待,但很少,只有我外祖母會對我有要求。”

陸嶼然問:“這也是你決意回溫家的原因之一?”

溫禾安欣賞自己雪人的動作僵了僵,想了一會,颔首:“算是吧。她對我還挺好的。”

說着,她好像完成了什麽艱巨任務一樣站起來,準備去看商淮給自己帶的早膳,呼出的霧氣在眼前,襯得她的身影又虛幻又模糊,像面鏡子,脆弱得誰都可以來打破。

陸嶼然捏着那枝花,眼底看不出神情,凝聲道:“溫禾安,你明日若是出去,會很危險。”

意思是。

出了這扇門。

他不會再管。

“這個我也猜到了。”溫禾安臉上笑意凝了凝,她學着商淮的樣子,無奈地攤攤手,一雙眼睛在雪色裏圓而清澈,有一種坦誠的美麗:“但沒有辦法,人總是要為昔日的選擇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她會拼盡一切活着,而後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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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