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與制作人 李澤言]千裏不留行

第16章 前世

在阮恬的記憶裏，其實她不是很懷念和李澤言的過去，畢竟那個時候的自己，實在太蠢了一些。

衣着華麗漂亮的男人眉頭緊閉，肩膀上的傷口被她草草的處理過，已經不再流血。就在小妖精猶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的時候，男人悶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那是她下山看到的第一雙人類的眼睛，也是她記憶中最漂亮的眼睛。

李澤言睜開眼，對着映入眼簾的樹枝有些發呆，他怎麽會在這裏來着？哦對，他奉命來骊山圍剿殘餘的妖怪，不小心受傷和屬下走散了。李澤言按着肩膀，周圍陌生的氣息讓他迅速警惕起來，反手捏了個喚雷咒，朝着旁邊的樹下看過去，“何方小妖？”

那個小妖怪似乎是被吓着了，嗖的一下躲到樹幹後面，又探出腦袋來看他，“我叫丸子，是我救了你。”

李澤言看看肩上的傷口又看看自稱丸子的小妖，綁住傷口的布條确實是從她衣服上撕下來的，“你化形多久了？”

小妖伸手比了個三。

“三年？”

“三個時辰。”

李澤言有點頭疼，當今聖人因為當年玄武門事件中妖族偏幫前太子一事心懷不滿，時隔多年之後讓他奉命屠妖。一年時間下來，成氣候的大妖怪不是被殺了就是被抓了，只留下不少靈智剛開什麽也不懂小妖。他曾經上書希望能建個道場，把這些妖怪看管起來，可聖人堅持‘一個不留’，所以才有了今天他來骊山滅妖受傷的事情。

剛剛化形三天的小妖怪，自然不會知道他是誰，就算現在殺了她，似乎也......罷了，那也□□将仇報了些。

小妖看着男人一張臉陰晴不定，顫顫巍巍舉起一條紅線，“我救你的時候，喂你喝了我的血，你現在必須聽我的。”

李澤言臉色一沉，他本來是打算偷偷放這小妖一條生路，偏偏她還不知道死活撞上來。“我本以為你是個天真懵懂的小妖怪，不曾想你還懂血咒這種陰毒的術式。”他從地上站起來，撿起被丢在一旁的佩劍，朝着小妖走過去。

“你既然會血咒，那你可知道，若是中咒者的修為高于施咒者，那可是會反噬的。”

“我可是大妖怪！”小妖一步一顫地往後退，兀自嘴硬，“我只想讓你帶我去王都，你帶我去我就放了你！”

李澤言心說他還真是沒冤枉這小妖，果然是個不知死活的。如今的長安城郊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妖怪的屍骨。“你既然想送死，那也別去長安了，我現在送你一程就行了。”

“我可是當朝國師大人的夫人！你要是敢動我，你小心你的小命！”

當朝梁王殿下兼職國師的李澤言愣在原地，他什麽時候有夫人了？

小妖見他不動了，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大搖大擺的走到他面前，“我只是想去王都見我夫君，你若是能幫我，我不止幫你解咒，還讓他給你加官進爵。”

李澤言側頭打量着眼前這個洋洋自得的小妖，“你到底哪裏來的自信？”

“我和他是有婚約的！”小妖從随身的布口袋裏掏出份竹簡，“現在你相信了吧？”

不，他一點都不信。李澤言在殺了小妖還是繼續聽她胡說八道之間猶豫了一下，莫非是妖族的陰謀？這小妖看起來也是個聰明伶俐的長相，莫不是化形的時候腦子進水了。什麽時候婚約還能刻在竹簡上了？

“你為何要找我給你領路？”

小妖想了想，“你是我下山以後遇到的第一個人，莫說是人了，這一路上，我連個兔子都沒見過。”

骊山滅妖，衆多妖怪慘死，自然是一副寸草不生的景象。李澤言看着眼前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小妖，心想這妖族還真是死的差不多了，不然派這種人來當卧底不是擺明了要失敗麽？

“啊。”李澤言點了點頭，“那我帶你去。”

“真的啊！”小妖精笑起來的樣子比早上的朝霞還要燦爛幾分，“我說到做到，到了王都一定放了你！”

李澤言看着她的臉，微微側過頭，妖族難道就不知道，美人計這種東西已經被用爛了麽？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李澤言看她欲欲躍試的樣子，擡手捂着肩膀，裝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我傷口疼。”

“你剛才想打我的時候，挺精神的啊。”

李澤言看這小妖雖然腦子不好使，不過感知力還不錯。他把手裏的劍一扔，“肯定是站起來太急了。”

“真的？”小妖一臉疑惑，“不應該啊，我給你在傷口上塗了我的血，按理說連傷疤都不會留。”

“你是草木妖精？”

“我是......”小妖精停頓了一下，“修煉多年的王不留行。”

李澤言覺得他傷口是真的開始疼了。

小妖精看他那一言難盡的表情，以為他是真的不舒服，“那你在樹下坐着歇會兒，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想跑？李澤言想了想，說道，“此處離長安不遠步行也只需兩三個時辰，現在出發還能趕上回家吃飯。我們走吧。”他受傷和護衛失散，此時定鬧得人心惶惶，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你又沒事啦？”

“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我們現在就走！”

骊山在長安城郊，一條官道直通長安城，李澤言帶着小妖走在路上，想着要試探她一下。

“你說你是國師夫人，卻沒來過長安？”

“長安？”小妖不明所以，“王都改名了？”

“王都應該叫什麽？”

“鹹陽啊。”

李澤言打量她身上的衣服，确實不像當下制式，妖怪只有三百年壽命，怎麽也不會有鹹陽王都時候的妖怪吧？

“王都遷都了麽？”小妖怪嘴裏念念有詞，“我也覺得長安比鹹陽好聽多了。”

“你就憑一紙婚約，就相信國師會認你？”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妖精擺擺手，“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你說你叫丸子？可有大名？”

“丸子就是我的大名啊。”

“那可不行。”李澤言故作深沉的搖搖頭，“這人世間的男人都喜歡吳侬軟語的姑娘，你既然想和國師在一起，首先就要把你的性子改改。”

“我覺得我挺好的啊。”小妖不服氣，“我就是這個性子嘛！”

“那就把名字改改。”

“我才剛下山，也不知道現在人們叫什麽名字。”小妖看着他，“你叫什麽啊？”

“李澤言。”

“李澤言？”小妖重念着他的名字，“哪兩個字？”

“你還識字？”李澤言心想這妖不是剛化形麽。

“當然。”小妖怪得意洋洋，“讓我猜猜，是不是說話要有選擇的擇言？”

“是澤被蒼生，嘉言懿行的澤言。”

“那是什麽意思？”

“你果然還是沒讀過書。”李澤言心想他怎麽能和妖認真呢。

“才不是！我讀過的書可多了！”

“你說是就是吧。”

兩個人一路沿着官道走着，小妖嘴裏念念有詞，“那你說我叫什麽才好？綠竹？芃芃？靜好？”

“你還真讀過《詩經》。”李澤言看她随口念出來的名字還都有典可考。

“那是！”小妖看着他，“國師會喜歡什麽樣的名字啊？我應該姓什麽才好？”

“都說過世人喜歡吳侬軟語的姑娘了，既然這樣，你就姓阮，叫阮恬好了。”

“阮甜？是甜味的甜麽？”

“恬靜的恬。”

“阮恬。”小妖念着這兩個字，“那就叫這個好了！”她開心的樣子像三月柳樹上的小莺哥，“李澤言！你真的好厲害！”

“我叫阮恬，我叫阮恬！”

李澤言看着走在他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妖，不對，現在是阮恬，突然覺得有點樂子也不是什麽壞事。

兩個人找到長安城外，李澤言突然拉住想要往裏沖的阮恬，“你有通關......算了。”他想這個小妖怎麽會有通關路引，又想起現在長安內妖族十不存一被屠殺殆盡的情景，擡手從自己脖子上扯了個玉墜出來，“拿着。”

“這是什麽？”阮恬看着李澤言遞給她的那塊碎玉，只覺得眼熟，翻來覆去的看過之後，難以置信的問道，“和氏璧？”

“你居然認識和氏璧？”這下論到李澤言震驚了。

“不妖璧嘛。”阮恬拿着那塊碎玉，“妖怪可以通過它變成人，始皇當年把它雕成傳國玉玺以後，剩下的邊角料拼成了不妖璧，可是，它怎麽碎了？”

李澤言心想妖族都快沒了，何況不妖璧呢。“你把它戴在身上，萬萬不可離身，它能遮住你身上的妖氣。說起來你連血咒都會，怎麽就不會隐藏妖氣呢？”

“咳。”阮恬尴尬的磕了一下，“血咒是我騙你的，我就是想讓你帶我來長安。手繩是我在路上撿了條紅線，随便編着玩的。”

李澤言盯着眼前的小妖精，說好的傻乎乎本性純良呢？還讓他看走眼了。他不在意所謂的血咒，是因為這東西對他根本起不到作用。

他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血咒是假的，那說好的讓國師謝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李澤言：喵喵喵？本王兼職國師什麽時候還有了未婚妻？？？

美人計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英雄冢啊，不要給自己立flag啊！

你們看到這篇文的時候，我已經在出差的路上了，所以直到完結都是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