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與制作人 李澤言]千裏不留行

第2章 再見

李澤言的生活從很忙變成了非常忙，無數的采訪稿子都說他是百年不遇的商業天才，可是他一點兒都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天才。

華燈初上，李澤言左邊的屏幕裏是剛開盤的歐洲股市，右邊屏幕裏是下半年的投資企劃案。最中間的筆記本上，是他新餐廳的裝修效果圖。

那是不關乎金錢利益的個人喜好，否決了一票或者豪華或者小清新的裝修風格，他自己在設計軟件上一點一點繪制出想要的樣子。随手拉出來聊天框，給助理把最後的成品發過去。

[李澤言]：照做。

夏天的夜晚又悶又熱，李澤言早就從老宅搬到了離華銳更近的住處，恒溫的中央空調在增加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同時拯救了無數人的睡眠。李澤言随手拿了張膠片，放在留聲機設了定時，放任自己躺在床上放空思緒，才不去想明天有幾個會議等着他。

周五，正常工作日的最後一天，但是對于恨不得把24小時活成48小時的華銳員工們而言，今天由華銳集團和迪尼斯公司共同籌建的夢幻樂園将正式開門營業，自家暴君，不對，總裁和迪尼斯高層都将親自出席開園儀式。

巨大的夢幻城堡面前，一個個穿着人偶服裝的工作人員站成一片，早上七點鐘的太陽已經曬的讓人睜不開眼。

“保持你們的活力！展示你們的熱情！現在你不是人偶，你就是你所扮演的角色！一定要讓高管們看到我們的成果！”部門負責人舉着喇叭，站在高處的臺階上對着人偶們訓話，“聽見了嘛！”

“是！”

“很好，開園活動七點半開始，八點正式營業，現在你們排成一排，先進行入場歡迎儀式。”

阮恬套着笨重的人偶服，任由其他工作人員把她扶上一輛精致的三輪車，然後載着她朝入園的方向駛去。她透過玩偶的眼睛，大概能看清楚外面的樣子。一個個人偶陸陸續續的從車上下來，然後慢慢排成一排，或者拍手，或者原地轉圈，要不然就是兩三個角色互動，阮恬被人往手裏塞了一把氫氣球，努力扮演一個活潑可愛的人偶。

七點十五，禮賓車在樂園正門口停下，湖邊搭好了開幕舞臺，阮恬他們這些人湊到臺子下面，圍在一起展示給已經等候許久的記者們拍照。阮恬用笨重的手分出幾個氫氣球來，交到幾個朝她伸手的記者手裏。

七點二十，嘉賓從車裏出來，所到之處快門的聲音像是能熱情的燃起火來。人偶們配合的揮手充當起了迎賓員的角色。

七點二十五分，一衆大佬們任由記者們合影完畢，站在禮臺上等着最後的剪彩儀式。

阮恬努力拽着手裏的氣球不讓它們亂飛。巨大的布偶熊掌側面有倆小孔，方便她把手指伸出來固定或者拿取氣球。

七點三十分，李澤言和迪尼斯高管各自發言完畢，站在最中央一起剪開紅色綢帶，背後是各種拉花彩炮響起的聲音，剪彩儀式完成。

三分鐘後，嘉賓乘車離開，記者離席準備采訪第一批入園的游客，留下一群人偶等着工作人員來接。

阮恬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周圍一片哀嚎之聲，他們這群人偶一般在夏天三十分鐘左右就會換一批人，今天已經是超長待機了。她從人偶服裏出來，旁邊的同事見怪不怪的看着她。

“早就說小甜甜你适合這工作，這麽熱的天氣穿人偶服都不出汗。”同事舉着礦泉水瓶，生無可戀。

“我一年四季都這樣。”阮恬笑笑，朝其他人揮揮手，“我去攤位了。”她的工作比較雜，除了扮演人偶之外，還要兼職賣冷飲和氫氣球。

被做成卡通頭像的雪糕是各地夢幻樂園最受歡迎的零食之一，游客打卡發朋友圈必備。昨天大家演練結束之後組長一人給他們發了一根，不得不說真的挺好吃。阮恬穿着工作人員的T恤，戴着統一的遮陽帽，站在攤子面前等她的第一批顧客。

李澤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阮恬的，夢幻樂園的園長帶着他和諸位高管記者們在開園之前參觀游覽，路過阮恬攤子的時候賣起了自家雪糕的安利。

“來了樂園必坐穿梭隧道必吃卡通雪糕，”園長打開移動冰箱，“今天請大家嘗嘗看。”

李澤言對大夏天在戶外活動委實沒有什麽興趣，走了一段路他已經隐隐開始出汗，卻要時刻保持自己的風度。低着頭幫忙遞雪糕的女生是誰她根本沒注意，等到後面有記者說能不能請工作人員和園長一起合個影的時候，女生笑着說了一句好的。

李澤言覺得阮恬就是個神奇的人，聲音聽起來冬天像暖爐夏天像冷氣，簡單兩個字都能讓人聽出一股無風自涼的感覺，他擡起頭，看着舉着雪糕和園長合影的人，比當初過年見她的時候黑了一些。

大概是曬的吧。

李澤言從攤位前離開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阮恬一眼，對方似乎知道他會回頭，正對上他的眼神朝他好看的笑笑。他突然就覺得阮恬變了很多，兩個人之前其實只見過三次，醫院裏道歉，辦公室裏給她新的身份，還有過年時候收下那條手繩，可是李澤言不知道為什麽就确定他覺得阮恬變了，像是從含苞待放的玉蘭，變成了盛開在田野裏的大片大片的雛菊。

被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文藝到的李大總裁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經升起的太陽，大概是被曬的腦子壞掉了吧。好在這種活動并沒有持續太久，在第一批游客沖進樂園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回華銳大樓的專車。

鬼使神差的，李澤言給小助理去了條消息。魏謙是他的特助，縱覽全局，手底下分門別類的助理還有六七個，當初阮恬的事情李澤言直接交代了其中一個助理全權負責。

[李澤言]：阮恬最近做什麽呢？

正在辦公室裏忙着給老板的美食店聯系施工隊的方芳看到消息時楞了一下，心想老板怎麽想起她來了。不過老板的心思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揣摩，急急忙忙把消回過去。

[行政助理·方芳]：她放暑假，說是去打工了。

[李澤言]：去哪了？

方芳突然在24°的空調房裏出了一身冷汗。

李澤言見助理半天沒回話，心領神會。

[李澤言]：你沒問？

[行政助理·方芳]：我現在就去問。

李澤言鎖了手機屏，歪頭看着窗外一起被紅燈堵住的車流，他想，阮恬能出去接觸社會事件好事，不過在游樂場裏賣冷飲實在沒什麽前途，不管是缺錢還是想融入社會，他不介意給她提供一個更好的平臺。

中午的時候有同事來和阮恬換班，她頂着烈日拿着同事送來的盒飯找到不對外的開放的員工休息區吃午飯。三三兩兩并不太熟的同事各自擁有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或者聊天或者看電視。

阮恬打開休息室帶鎖的櫃子，把自己的手機從包裏掏出來，結果一解鎖，被99+的未接來電吓住了。她這是被人設了什麽呼死你麽？

點進去一看，全是李澤言助理的電話。她給方芳回撥過去，兩個人說不上太熟倒也不算陌生，方芳每年給她交學費，按季度往銀行卡裏打生活費，那個時候總會在微信上聊幾句。

“我的姑奶奶啊！”電話一接通，阮恬還沒說話，對面方芳的哀嚎就傳了過來，“你怎麽才接電話啊！”

“打工的地方不讓帶手機。”

“對對對，趕緊把你打工的地方，工作時間，工資待遇之類的全和我說一下，老板他問你來着。”

阮恬一愣，李澤言問她？他們倆不是早上才見過一面？她腦子轉了一下，想着對方可能是早把她忘了，見面想起來了，才叮囑助理問一句吧。

“我回信息給你。”她瘋了才當着一屋子同事的面說這些事。

阮恬一邊回消息一邊覺得工作真是太有意思了，比如她之前肯定不會想到這些話為什麽不能當着同事說，後來在社會裏被坑蒙拐騙的多了，也就漲了不少技能點。

阮恬下午的工作成了賣氫氣球，這次倒是不用穿着人偶裝，不過是纏着一堆氫氣球沿着樂園的主幹道溜達，一百一個氣球，只收現金。阮恬上崗之前被特意叮囑過一定要注意辨別□□，若是收到假的，損失只能自己承擔。她看着成本最多也就十塊錢的東西賣到一百塊還一堆人搶着要，心想她能變成氣球把自己賣出去麽？

“給我個氣球。”

阮恬剛把一個顧客送走，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她，她急忙轉過身，笑着問，“請問要什麽......顏色的......”阮恬盯着那人看了一會兒，似乎确定是真人，“李澤言？”

李澤言遞過一張紙鈔，“紅的。”

五顏六色的氫氣球拴在阮恬的手腕上，李澤言隔着氫氣球和她對視，傍晚有風吹過，不知道攪亂了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盡力把這個腦洞寫完。但是因為間隔太久了，感覺前後文都不一樣，大家随便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