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賽前采訪
賽前采訪
1月1日，新年伊始。
登上熱搜榜Top1的詞條：#去年你塌房了嗎#，比起洋洋灑灑的霜雪，更讓追星女孩感到心寒。
現如今，國內偶像市場主要以‘選秀’為主，更新疊代速度非常吓人。
衆所周知，愛豆選秀周期短、節奏特別快。
短短兩、三個月，為秀粉建造出一大批根基不牢固的新房子。
放眼望去，偶像界遍地都是搖搖欲墜的高危建築。
某些愛豆出道沒幾天，就接連爆出隐婚、睡粉、抄襲、老賴、偷稅等等等等令人發指的醜聞。
其中有的塌房咖，還塌了不止一次，約等于在廢墟上又來幾場八十級地震。
搞得累死累活把他們送出道的秀粉，每天提心吊膽。
生怕哪天睜開眼睛，吃瓜吃到自家。
至于已經塌房的秀粉，首先罵罵咧咧表演一場酣暢淋漓的脫粉回踩。
然後抱着‘下一個更乖’的穩定心态，點開號稱‘除了衛生間和更衣室，哪哪都有攝像機’、‘今年，一定要為大家選出絕不塌房的男團’的《Super idol》，尋找下一個pick對象。
《Super idol》是一檔全程直播的男團選秀綜藝，節目組從世界各地召集一百多位練習生，經過四個月全封閉錄制，最終選出得票數高的九個人組團出道。
其中得票數最高的，就是這個團的C位。
初舞臺開始前，參與本屆選秀的107位練習生，依次接收賽前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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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賽前采訪’，就是為了讓炮灰把自我介紹說完，免得正式錄制還得分給他們一個鏡頭。]
[糊比沒人權呗~]
戳進直播間的觀衆，以及負責采訪的staff（工作人員），集體懵逼。
瞎說什麽大實話？
staff連忙開口，想要制止眼前這位練習生的厥詞。卻仿佛被人掐住喉嚨，什麽也說不出口。
屏幕前的觀衆，發彈幕問怎麽回事。打好的文字還沒有發送，就被屏蔽了。
因為，站在鏡頭前面的男生，根本沒有張嘴。
剛才聽到的，全部是他內心的吐槽，導致對話無法成立。
staff嘴張了又閉好幾次，說不出關于‘心聲’的問題，只能中規中矩采訪。
“姓名？”
“易景臣。”
“年齡？”
“20歲。”
易景臣短短站在攝影機前方，即使穿着最普通的風衣和長褲，那張臉卻依然熠熠生輝，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縱觀整個選秀史，他容貌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出挑。
長身玉立，黑發如墨，天生的暖白皮散發出讓人想要親近的柔和氣質。
尤其是那雙眼睛，覆着鴉羽般的濃密睫毛，如蝶翼般翩跹，眸光幹淨而純粹。
如此清澈，一眼便能看出來，此前沒有受過這個圈子的荼毒。
staff繼續問，“參加節目之前，你的訓練時長有多久？”
易景臣直視鏡頭，坦蕩蕩回答，“0天。”
雖然廢物，但很誠實。
“……”staff短暫無語片刻，用力捏緊手中的采訪稿，憋住氣繼續問，“vocal（聲樂）、dance（跳舞）、rap，你更擅長哪項？”
[我都告訴你練習時長0天了，你就多問這一句。]
易景臣眼尾彎了彎，露出安撫性十足的微笑，似乎帶了點讨饒的意味。
“都不擅長。”
觀衆們齊刷刷翻了個白眼。
呵，敢情又是個美麗廢物。
‘嘶啦——’
staff用力撕碎手中的采訪稿。
練習時長0天、唱跳rap樣樣不行，這貨憑什麽來參加《Super idol》啊？！
要知道，《Super idol》以全程直播作為噱頭，未播先火熱度特別高。
報名剛剛開始，就有無數張報名表飛過來，一夜之間塞滿主辦方的郵箱。
經過長達兩個多月的評選，主辦方終于從三十多萬候選人當中，挑挑揀揀選出107個。
四舍入五，通過概率只有0.03％！
鑒于篩選标準嚴苛，本屆練習生卧虎藏龍。
其中包括出道多年、自帶人氣的小偶像；自幼備受矚目的星二代；短視頻粉絲數超百萬的大網紅等等等等。
甚至連那些籍籍無名的純素人，少說也有三五年練習經歷。
像易景臣這種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甚至懶得裝一下的選手，staff非常懷疑：
“你憑什麽通過初選？”
[好問題。]
[我憑什麽通過初選？]
易景臣陷入沉思。
他的學業生涯，确實算得上順風順水。
小學跳級、中考狀元、高考保送t……
考入新聞系沒過多久，就得到新聞臺實習記者的工作機會。
實習短短兩年，采訪對象的身份越來越位高權重，足以見得臺裏對他的重視。
接下來，易景臣只需要畢業後轉正，就可以收獲一份穩定的工作。
哪知道，畢業前最後一個學期，易景臣才被告知：因為調劑的原因，他選擇的畢業課題，是娛樂領域。
也就是說，他之前當社會記者積攢的經驗，完全派不上用場。
偏偏易景臣忙于工作，發現得太晚，想要重新來過已經來不及。
假如不能完成娛樂圈有關的論文和答辯，四舍五入等于大學白上。
易景臣試圖搶救一下，絞盡腦汁寫出一份娛樂傳媒方向的報告，剛交上去就被導師打下來。
沒辦法。
娛樂圈那點經典素材，其他同學早就寫進論文裏了。
但凡他敢用，查重率一定200%。
正當易景臣一籌莫展的時候，某個缺德系統突然趁他病要他命，強行綁定在易景臣身上。
還口口聲聲說：可以幫他完成畢業論文。
呵。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身為清澈而愚蠢的大學生，易景臣信了。
起初，他以為系統會幫助他，創作一篇優秀論文。
哪知道，隔天他就接到《Super idol》節目組的電話，通知他通過初選。
參加男團選秀這件事，易景臣原本是拒絕的。
他沒有做練習生的經驗，唱、跳、rap樣樣不行，是個名副其實的廢物。
跑來參加選秀，妥妥是為觀衆提供沙雕素材，興許還能制霸鬼畜區。
偏偏缺德系統精準拿捏他，扯出‘你難道不想寫出好論文嗎’、‘參加選秀可以接觸很多藝人，遍地是素材’、‘身為新聞系學生，你連深入取材的精神都沒有嗎’等等大道理。
缺德系統，是懂點pua的。
最終，易景臣認命的完成報名手續，乖乖站在這裏。
staff眉頭皺成倭瓜，不耐煩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認為，成為愛豆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麽？”
易景臣清清嗓子，擲地有聲地回答：
“潔身自好，依法納稅。”
[愛豆賺那麽多錢，要求他們管住下半身，每年好好上稅，不過分吧？]
[為啥他們哥哥，就喜歡到處亂日，而且不交稅呢？]
[藝人不自愛，粉絲兩行淚啊。]
聽到這個回答的staff，突然愣住。
采訪室外面排隊的其他練習生，齊刷刷虎軀一震。
線上直播間，忙着為pick小愛豆刷應援詞的秀粉們，默契地停了幾秒。
回過神來，他們不禁對這位名牌寫着‘易景臣’的練習生，肅然起敬。
【哈哈哈哈哈！漂亮弟弟真敢說，不怕被節目組打擊報複嗎？】
【笑得，八個字內涵內娛八百明星】
【@已塌房的前夫哥，聽見沒？該稅的稅，不該睡的別睡！】
【我有點想pick這個弟弟，有沒有粉絲安利一下】
【練習時長0天，又不是網紅，應該沒有粉絲吧？】
【誰說沒有？A大新聞系校草易景臣了解一下~我們教授每次上課，都要cue幾遍易學長，讓我們向他學習】
【！！！看個選秀竟然遇到同學了？我也是A大新聞系的新生，每次教授用易學長舉例，我都想吐槽：我不想向他學習嗎？臣妾沒那個命啊】
【樓上兩位A大學霸，展開說說呗！】
【易景臣，新聞臺乃至整個新聞界最勇的實習記者。
他曾經提問排放廢水污染水源的資本家，敢不敢飲用未處理的廢水。
提問黑心醫美機構的院長，既然顱頂灌水泥、切斷跟腱瘦腿、斷骨增高術這些手術，沒有危險，能不能在自己身上試試。
上個月還采訪某超級大國的政客，對于強國頻頻侵略中小國家有什麽看法。】
【呃，他難道不怕死嗎？？？】
【媽耶……弟弟活到現在沒被暗鯊，真是個奇跡】
采訪室陷入長久的靜寂。
易景臣看向鏡頭，迷茫地問，“抱歉，我說話很難聽嗎？”
[我不覺得自己說話難聽啊！]
[可是，以前的采訪對象，沒聊幾句就黑着臉走了。]
“呃……那個……”
staff欲言又止。
您說話何止是難聽？
假如惹得內娛塌房咖集體破防，本屆《Super idol》恐怕會創業未半死于崩殂。
staff不敢随便接話，胡亂敷衍兩句，把他請出采訪室。
采訪室總共兩扇門，離開的門直通節目組在室外搭建的露天初舞臺現場。
易景臣剛走出去，就被兩個保镖打扮，人高馬大的彪形壯漢攔住。
“站住，先上交你的手機和一切電子設備。”
易景臣‘哦’了一聲，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登錄社交賬號發布一條動态。
‘貓：停更幾個月。’
動态發布成功，易景臣關閉手機，放在壯漢面前的桌上。
桌上密密麻麻擺滿手機、平板、筆記本電腦。
還有不知道哪位選手，抱來一臺電競專用的臺式主機和屏幕。
[哇！居然是頂配的游戲電腦！]
[不知道是誰的，能不能借我玩玩。]
兩個壯漢打量易景臣，伸手指指他風衣口袋裏鼓囊囊的凸起，“你身上還有什麽？”
易景臣壓低視線，默默拿出采訪用的線圈本和中性筆，舉起來晃了晃。
“非電子設備，需要上交嗎？”
線圈本？
中性筆？
壯漢眼中閃過詫異，最終沒說什麽，擺擺手放易景臣進入初舞臺現場。
易景臣收好小本本，順着長長的走廊，一路走向初舞臺。
走廊盡頭有一扇半掩的門，還沒有靠近，已經感覺到陣陣寒風撲面而來，冷風仿佛要滲進骨子裏。
[好冷！]
前些天，本市下了罕見的大雪，銀白霜雪積了厚厚一層。
[不知道是哪位小天才，屁股決定腦袋，竟然把初舞臺改在露天錄制。]
[雪景舞臺确實很美，可是一點也不保暖啊！]
易景臣推開虛掩的門，通過門縫觀察未來的同事們。
放眼望去，練習生穿得一個比一個輕薄。
《Super idol》門檻高，大部分選手提前幾個月甚至半年準備初舞臺，舞臺服裝也是早早決定，壓根沒有考慮過極端天氣的情況。
演出服太厚容易吃動作，沒有哪個愛豆，會穿着軍大衣或者東北花棉襖，登上打歌舞臺。
更糟糕的是，這個行業以瘦為美，人均體脂率低，根本不抗凍。
初舞臺還沒有開始錄制，現場噴嚏聲此起彼伏。
[瞧瞧，估計他們還沒有被導師淘汰，就先被感冒淘汰了。]
“……”
已經入座的練習生發現易景臣，紛紛起身打招呼。
“你好！”
“歡迎歡迎~”
“坐我旁邊嗎？我旁邊還有位置。”
與此同時，另外幾道聲音，仿佛越過耳朵，直接傳達到易景臣的腦海中。
[啥時候開始錄制？老子快特麽凍死了！]
[這個新來的瞅着眼生，以前沒見過，應該是個糊比吧？]
[看起來挺單純的，适合讓我拉踩上位。]
“？”易景臣聽到那些陌生又直白的聲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把休眠狀态的系統叫出來，詢問什麽情況。
系統睡眼惺忪的冒出頭，聲音染着濃濃的困倦，“宿主，我之前沒有告訴你嗎？為了幫助你收集素材，完成畢業論文，我給你加了個buff。只要你跟圈內藝人發生接觸的時候，可以讀取他們的心聲。包括但不限于語言、目光、肢體接觸。”
易景臣懂了。
他剛才聽到練習生的心聲，是因為他們屬于圈內藝人，剛才又發生了語言接觸。
但是——
易景臣無語地問，“這個技能有什麽用？”
系統開朗回答，“可以幫助你随時随地get娛樂圈絕密大瓜啊！這樣宿主寫的論文，肯定驚天地泣鬼神，再也不用擔心查重啦~！”
“然後呢？”易景臣虛虛眯起眼睛，提出靈魂質疑，“你把我騙來參加選秀，不應該給我一些更有用的技能，比如唱、跳、或者rap？”
“……”系統詭異地沉默幾秒，弱弱告訴易景臣，“其實呢，我是一個吃瓜系統，沒有配備那些技能啦~”
“？？？”易景臣冒出更多問號。
他以為，系統既然有辦法讓自己參加《Super idol》，肯定有辦法幫他應付舞臺。
結果呢？
結果呢！
它竟然跟自己一樣，啥也不會！
易景臣差點氣得內傷。
萬萬沒想到，更氣人的還在後面。
系統‘善意’的告訴他，“對了，之前忘了說。既然宿主選擇參加選秀，就必須C位出道哦~”
“啊？”易景臣參加《Super idol》之前，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附加條件。
他深吸一口氣，忍辱負重地問，“如果不呢？”
“如果不能C位出道，你在這裏收集的素材通通不能用呢~”系統同情地說，“那樣的話，宿主，你論文又雙叒叕要重寫啦。”
易景臣：我有一t句……
算了。
易景臣平複情緒，再次深吸一口氣。
——向畢業論文低頭。
那麽問題來了。
憑借吃瓜技能，如何才能C位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