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56
跪在慕容興吉腳下的, 正是定州經略使施建義和觀察使秦雲鵬,而副使兼定州守将習兆已戰死。
這個消息大昊朝廷至今未知,還以為河間一帶只是小有戰事, 北戎主要攻打的是太原。
殊不知定州這裏,本是計劃兵分三路掃清擾邊之敵, 習兆為主,這二人為輔, 三方互相策應。
計劃是挺好, 無奈施建義和秦雲鵬未經歷過戰場,也沒想到北戎是詐他們的,早已在外面埋伏了大軍,一見北戎鐵騎氣勢洶洶襲來,當場便帶着人望風潰逃。
習兆失去策應被圍攻戰死, 這二人也接連被俘。
如今跪倒在敵人腳下, 這二人也聽說過北戎三皇子的名聲,骁勇善戰卻殘忍嗜殺, 幸得被俘後,北戎倒也沒怎麽為難他們。
不光以禮相待, 好吃好喝的供着, 還告訴他們北戎正是用人之際。北戎攻打大昊,占下這麽多城池, 也是需要有人管的。用生不如用熟,只要二人識趣,以後榮華富貴少不了。
就靠着這時而恐吓,時而大棒加大棗, 施建義和秦雲鵬倒也服服帖帖。
就是見到北戎貴族就要跪的這個規矩,讓二人有些難以适應。畢竟大昊官員可從不興跪這一套, 哪怕秦雲鵬是個內侍,這些年跪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如今總算見到這位鼎鼎有名的三皇子,他竟什麽都不問,只問元貞公主?
對于這位公主,施建義因際遇關系,只遠遠瞧見過一眼,到底長什麽樣都不知,只得求助去看秦雲鵬,畢竟秦雲鵬是宮裏出來的內侍。
見此,秦雲鵬不禁松了口氣,忙捋了捋思路開始說起來。
“要說咱這位元貞公主,那可是容貌絕世,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也不知是懼怕,還是想到什麽,說到這個傾國傾城時,秦雲鵬下意識擡了擡頭,卻只看到對方靴子和袍擺上的金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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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本王要聽她本人的事,而不是聽這些傳言。”
秦雲鵬抹了抹汗,忙道:“元貞公主從小受陛下寵愛,哪怕是一般皇子都不及,陛下曾不止一次說過,此女肖吾。元貞公主不光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擅長,還會插花、烹茶……對了對了,元貞公主騎術極好,馬球打得那叫一等一的好,每年都會……”
“騎術極好?”慕容興吉突然意味不明道。
秦雲鵬也鬧不清他為何這麽一說,忙點頭補充:“公主馬球也打得極好,每年都會帶着內廷女子擊鞠隊參加金明池盛會。公主的字也寫得極好,尤其擅長陛下的天骨鶴體……”
礙于心慌,秦雲鵬亂七八糟說了一通,幸虧慕容興吉倒也沒說什麽,只是默默聽着。
突然——
“那你可知楊變此人?”
聞言,秦雲鵬一愣:“楊變?大王指的可是原西北環慶經略使,現忠武将軍兼神衛軍都指揮使楊變?”
“應該是他,你可知他的事情?”
秦雲鵬搖頭道:“不知,小的也只是聽說過這個人,畢竟他入京時,小的已出京多時。”
“那照這麽說來,你也未曾聽過他與元貞公主的事?”慕容興吉撐着下巴,睨着他。
秦雲鵬實在害怕,他也聽說過這位的喜怒無常,動辄就把人殺了,拿去喂他養的狗,忙找補道:“小的雖不知,但應該有人知,小的知道有個小官,是剛從上京來定州不久的,小的去問問他,他應該知道。”
在慕容興吉的允許下,秦雲鵬親自去那群被俘虜的大昊官員中,找到了那個‘小官’。
說是小官,其實也僅是針對秦雲鵬和施建義而言,其本人乃定州通判,确實剛到任不久,卻未曾遭遇了這樣的事。
不同于秦雲鵬的趨炎附勢和怕死,這位通判倒是個剛勇的,一見到秦雲鵬,便迎面一口唾沫襲來,罵他乃奸邪,誤國誤民。
秦雲鵬唾面自幹。
見此人如此不知趣,他又是威脅又是利誘,又拿同為俘虜的一衆官員做威脅,才從對方口中套出一些話語。
在對方口中,楊變和元貞公主是沒有任何關系的,兩人也不可能會産生什麽關系。倒是楊變剛入京時那一番‘妄言’,傳到慕容興吉的耳中,讓他得出一個暫時二人還沒有交際,只是楊變此人狼子野心,早已對元貞有所圖謀的結論。
而對于秦雲鵬這一番狐假虎威的作為,慕容興吉也未出言斥責,反而樂見其成,并賞了個有名無實的官給他。
對此,他的貼身親衛哈擦甚是不解。
慕容興吉笑了笑,道:“我等畢竟是外來之人,鞑人與昊國對峙多年,他們最是了解對方。大昊人視我等皆為蠻夷,強硬手段只能激化他們的抵抗心,浪費無用之力,不如學着鞑人,恩威并施,讓他們自己人治理自己人,一來事半功倍,二來也節省許多不必要的力氣,我們只用管治好這些人即可。”
這個道理,慕容興吉也是後來才懂。
為此,他也是花了不少代價,浪費了許多本不必要的力氣。
慕容興吉也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在戰場上死在了南昊鎮北王楊變手裏,沒想到一閉眼一睜眼再度活了過來,竟又回到當初北戎決定入侵大昊之時。
前世,元貞逃走後,他大發雷霆,一面命人追捕,一面又命南昊中北戎的人,盯好南昊那邊的動靜。
聽說元貞竟回到天京,還入了皇宮,他忙命人給南昊傳話,讓他們把人交出來,不然等來的就是北戎撕毀暫時和平協議,鐵騎再度壓境。
誰知南昊那個蠢太後,竟一碗毒酒毒死了元貞。
那樣一個女人,竟被個蠢人毒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慕容興吉簡直不敢置信,他甚至懷疑是南昊騙自己的,多番查證後,才知道這一切竟是真的。
而元貞的死,還引發了後續一系列事情。
鎮北王楊變震怒,一改之前隐忍建興帝和那些南朝大臣的态度,派兵圍了天京,先斬錢太後,再殺建興帝。
而他也沒有自己當皇帝,再度扶持起了個皇帝,這次是直接拿對方當傀儡,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反而自己被掣肘。
處理完這一切後,他帶着大軍攻向北戎。
彼時北戎也是多事之秋,天佑帝卧病多時,駕崩在即,所有皇子都忙着争搶皇位,不然之前也不會同意和南昊暫時議和。
鎮北軍持續攻進,北戎軍節節敗退。
病床上的天佑帝震怒,發話說誰能打退鎮北軍,誰就能接掌他的皇位。
慕容興吉就是這麽上戰場的。
未曾想最後死在楊變手裏,萬箭穿心,死無全屍。臨死之前,他倒也洞悉了這個多年死對頭的那點不可示人的心思。
他就說為何這楊變一直盯着北戎打,明明此獠并不是個忠君報國之人,原來竟是如此。
重活回來後,他簡直不敢置信,再三驗證确定是重活了,只道是上天庇佑。
前世,同樣是他和同父異母的大哥慕容興運一同攻打大昊。
慕容興運擇了東路,他選了西路,卻未曾想本來勢如破竹的攻勢竟被小小一個的太原絆住,圍攻多日,都沒能拿下這座城池,只能繞路南下,以至于被慕容興運壓了一頭。
這次他首先壓住慕容興運,收攏全部兵力,先打下幽州、保州,再折道拿下代州、忻州,故意做出攻打太原之勢,實則謀的是定州和真定。
等拿下真定後,大昊那邊應該收到消息了,到時他們是什麽反應?大概會以為是玩笑,以為北戎只是想要錢要物,還想要和北戎和談?
這一次,慕容興吉同樣沒打算放過上京這個聚寶盆。
前世哪怕北戎因兵力不足,無法完全占領大昊,卻因為劫掠了上京這座傾國之力打造的巨城,為北戎帶來的好處是無法估量的,不光只是錢物上,而是方方面面。
不過這一次他首先要得到那個女人。
“我們如此多線分兵,還不管一側的雄州、深州,殿下難道不怕太深入腹內,被人反向圍攻?”哈擦有些不安說。
“放心,大昊與我們不一樣,我戎國是以戰功立威名,封王拜将,大昊卻本末倒置,用文官來管武将。那些文官讓他們做做酸詩行,讓他們打仗一竅不通,還一個個都非常怕死。我北戎鐵騎壓境,他們想的只是自保,不會左右策應,更不敢擅自出兵,只想求和。”
畢竟前世就是如此,慕容興運那個酒囊飯袋絲毫不懂戰法,只憑一腔勇武,都能一路長驅直入南下。他重活一世,提前預知了一切事情,還洞悉了這些大昊官員的反應,未必就不能。
他只會進行得更順利,更快一步。
慕容興吉已經不想再等到大軍壓境兵臨上京城下了,他要更早得到那個女人。這一次他不會出面威逼大昊朝廷及皇族,也不會親自帶兵俘虜那些人。
那這一回,她可還會恨他?
慕容興吉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發令下去,明日全力進攻真定。”
“給大皇子那邊傳話,讓他圍好太原,勿要擅自離開,太原乃大昊河東的門戶,一旦拿下,我方大軍就可從河東一帶暢通無阻直入南下,還能及時策應東路。”
慕容興吉還沒忘記河陽還有個權中青,那老将用兵大膽,前世若非領軍的不是此人,而那領軍的宦官見北戎重騎威猛,吃過一次敗仗後,就不敢再戰,最後竟丢下大軍自己跑了,他恐怕就不是對太原久攻不下,而是可能死在那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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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身處上京的衆人并不知道。
那十日見一面之約,楊變并未忘記,每到十日就會親自來提醒元貞。她若不應,他就每晚都摸到金華殿來,如此一來元貞倒拒他不能。
八月中秋,宣仁帝在瓊林苑擺宴款待群臣。
可就在宮筵當場,卻有噩耗傳來。
定州已被北戎拿下,真定失守,慶源、邢州相繼落入北戎手中,邢州守将史澍戰死,經略姚廣邴及監軍陳榘帶着殘軍倉皇而逃至趙州。
一時間,舉朝上下嘩然,這八月中秋賞月宴自然也擺不下去了。
朝中再次吵了起來。
有嚷着要定姚廣邴和陳榘罪的,有重提當年舉薦姚廣邴之人,要究其舉薦人之罪的。又為了派何處兵力增援趙州,誰為主将誰來監軍争吵。待匆匆議定這些暫解了燃眉之急,扭頭又因跟北戎是戰還是和吵了起來。
總之是一片不可開交。
元貞也是至此才發現朝廷根本沒有想與北戎一戰的心思,似乎只要一提到北戎,就是不可敵。武官都不說話,文官上蹿下跳,戰也是他們在說,和也是他們在講。
元貞心情煩悶,也甚是不解,就去問楊變。
楊變倒是一點都不慌,大概也是太原戰事并未告急的緣故,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你不都說了,武官不說話,都是文官在說?你讓他們說什麽?說要請戰?恐怕還是武官打副手,頭上壓着領軍的文官和監軍的宦官,還有遙控指揮的朝廷,吃力不讨好不說,指不定你在這打死打活,人家跑了,你就是個死的下場。”
連續丢了這麽多地和城池,為何每次都是武将戰死,領軍的文官和監軍的宦官跑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守将丢城必死,但文官和宦官可不一定會死,畢竟朝廷從不殺文官。
既然左右都不會死,人家怕死為何不能逃?可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這種情況下,哪怕有些武官有一戰之心,有一腔骁勇,此時也不會蠢得蹦出來,因為那就是自找死路。
誰想死?誰都不想找死!
反正你們牛,你們都厲害,紅的白的都被你們說完了,那你們去吧,我等既沒有戰力也不會帶兵,你們厲害你們去。
這就是當下許多武将的想法。
包括楊變如今都是這麽想的,若非還惦着太原義父那,他是一點都不想知道朝廷的任何軍情,反正也插不上嘴。
“之前我總覺得你不過是做了個夢,如今看北戎勢如破竹這陣勢,怕是你的夢很有可能成真。”
元貞煩他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慵懶态度,揮開他偷摸自己手的手。
“你是真的一點都不着急!”
楊變挑眉看她:“我着急有何用?你着急又有何用?你說話有人聽嗎?你應該也去找過聖上了,你說的話他可有聽?”
元貞一口氣突然就洩了。
她找過父皇,該說的都說了,父皇也聽進去了,他也着急,無奈他着急沒用,什麽事都得朝堂上議。
而一議起來,就是各種混戰亂吵,吵了幾天,若非趙州那局勢緊急,恐怕援軍調令下不了這麽快。
“行了,你也別着急,着急也無用,真有那一天,我就帶着你跑,不是早就說好了的?”
是早就說好了的,可他們跑了,其他人怎麽辦?還有上京城的百姓,以及那些無辜的婦人女子?
“你管不了那麽多,真事到臨頭,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楊變伸手摸了摸她下巴,元貞嘴角燎了兩顆很小的火泡,雖說秋燥,但清火的茶日日喝着,也沒甚作用,一看就是心中焦慮的緣故。
“疼不疼?”
元貞倒吸一口氣,拍開他的手。
“你說疼不疼,別亂摸。”
“我幫忙你把它用針挑了?我小時候上火起火泡,我娘都是用針挑破的。”
“你走開。”元貞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挑,禦醫也說了,多喝清火的茶就好了。”
不過經過他這麽一打岔,确實心裏也沒那麽煩躁焦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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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北戎以勢如破竹之勢攻下邢州,大昊這邊嚴陣以待,偏偏北戎似乎不打了,突然停下來休整。
直到數日後,太原那爆發一場大戰,大昊這邊才知道又中計了。
北戎哪是不打,而是又奇兵去了太原。
一開始裴鵬海帶着大軍,和北戎軍有來有回打了幾次,北戎因兵力不足,吃了一次敗仗後,似乎就長教訓了,開始采用游擊戰術。
這這麽拖拖拉拉打了一陣子,待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以為北戎大軍都在河北,突然北戎大軍殺來了。
大昊援軍損失慘重,死傷殆盡近一半,若非權中青率手下一萬兵力,從河陽前來策應,怕是都要損在這裏。
這一戰後,裴鵬海逃回上京,丢下殘部留給權中青,由他帶着人與北戎軍對峙。
朝廷這收到消息後,本是焦頭爛額,卻突然又收到消息說,北戎見了前來議和的大昊使臣。
北戎并未斬殺來使,态度雖然倨傲,但還算過得去。
晾了他們兩天後,突然來人說議和也不是不可以,不日将派出使臣,前來上京詳談。
一時間,朝堂上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北戎這是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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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戰局緊張,九九重陽自然也被略過了。
九月十五這日,裴鵬海回到上京。
他回來得很低調,一到上京就入了宮,元貞還是有人給自己通風報信,才知道裴鵬海竟然回來了。
元貞去了福寧殿,到的時候正好裴鵬海從裏面出來。
這位風光了多時的榮國公,此時像一只喪家犬,精氣神兒全都沒了,背陷了腰塌了,頭發竟也灰了不少。
元貞只想此人戰功有水分,萬萬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還是北戎鐵騎太過兇猛,竟把此人吓破了膽?
“公主來了?”
領着裴鵬海的馬安福笑眯眯的,竟就把人扔在那,主動過來迎元貞。
“你自去忙吧,我進去找爹爹。”
“是。”
元貞進到殿中,宣仁帝坐在書房裏,臉色并不怎麽好看。
怎麽說?
頗有一些驚疑不定之色,似乎裴鵬海說了什麽,讓他受到了沖擊。
“爹爹。”
“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榮國公回來了,就過來看看。”元貞沒有隐瞞來意。
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插言政事,宣仁帝礙于實在心煩意亂,再加上每次女兒插言,都是為了一解他心中煩擾,所以他倒也沒說什麽。
“可是榮國公與爹爹說了什麽?”
宣仁帝領着元貞來到側殿,兩人坐下後,方把裴鵬海說的一些話轉述給了元貞聽。
原來裴鵬海這趟進宮,就為了請罪。
除了請罪外,他還十分詳細得描述了當時的戰場,尤其對北戎重騎,描述得格外詳細。
在他嘴裏,北戎重騎跟西狄重騎完全就不是同一個東西。
那些重騎兵除了人和馬皆是滿副铠甲以外,機動性也并不差,由于北戎接手了北鞑大量領土,他們并不缺戰馬。
所以他們的重騎是一人配三馬,早先西軍對付西狄的厚陣,在這裏根本沒用,因為他們不止可以沖鋒兩三次,而是可以借換馬來進行疊加。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種重騎,裝備了比之前重騎更為精良的铠甲,同時用鐵索将這些重騎連成一排,組成戰陣。
當這種鋼鐵巨牆推上來,什麽弓弩什麽長槍箭矢,一切皆都無用,只要去路被堵,就知能硬生生被推倒被踩死。
當時,裴鵬海就碰到的是這種重騎兵,不過幾百之數,但配合北戎輕騎合擊,也将大昊援軍打得潰不成軍。
那時候人根本就不是人,就是肉泥,是雜草。
裴鵬海根本受不了這種沖擊,才會肝膽俱裂逃回上京。
元貞聽完後,皺起柳眉。
她知道北戎有一種鐵塔兵,被北戎視為鎮國之寶,據說這種戰争利器,一旦上了戰場,是不可力敵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大敗或是小敗。
可她卻記得鐵塔兵并不是這個時候該出現的東西,而是在北戎攻破上京之後。
有一次慕容興吉從外面回來,喜不自勝,當着她的面說漏了嘴,說都是因為俘虜來大昊工匠好用,根本不是北鞑工匠可比的,才讓他打造出一支精銳重騎兵。
就因為這支重騎,慕容興吉在北戎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一躍成了最炙手的皇子不說,還被封了一等金印獸紐王。
北戎的王爵跟大昊不一樣,并不是按封號來定身份尊卑,而是按幾等金印。他們也沒有太子,一等金印獸紐王爵就是除過皇帝的最高品級。
而本不該出現的東西,現在提前出現了,這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
不過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裴鵬海。
“顯然榮國公說這些,是為了博取爹爹的同情,爹爹打算如何處置他?”
如何處置?
本是衆望所歸,卻被打得丢盔棄甲落荒而逃,死傷還那麽慘重,把爛攤子都扔給了權中青。
若是換成武将,必然是個死的下場。
元貞見宣仁帝面露猶豫之色,就知爹爹對殺不殺裴鵬海還有些猶豫。
她對裴鵬海死不死,沒有什麽執念。她知道夢裏裴鵬海是死了的,到底是怎麽死的,她不想去管。
但眼下,裴鵬海必須死。
“榮國公如此作為,不殺不足以以儆效尤。邢州經略姚廣邴及監軍陳榘臨陣脫逃,不殺不足以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