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二合一)
第五十九章(二合一)
蕭佚手動黏上了竈神那張可能在天庭胡亂說話的嘴巴, 随後他就把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竈神給趕走了,至于他不再多做一些二手準備的原因……
大抵是他的菜要糊了。
索性蕭佚搶救及時,除了表面有些許發黑外并沒有什麽影響, 但在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中格外顯眼。
因為這次人多, 庖室裏的桌子太小不夠他們七個人坐,所以蕭佚将這次就餐挪到了正對着大門的正廳內。閉緊房門窗戶微啓透點小風進來,正廳內燃起了木炭增溫,坐在正廳中用飯幾人倒也不覺得冷。随着菜式上齊、人員入座, 幾人紛紛舉起筷子準備填飽肚子。
戲志才手持公筷在發黑的這道菜上停留,他眼簾微擡, 眸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 “清長與奉孝不妨解釋解釋, 為什麽就這盤菜他糊了?”
“以及為什麽中途庖室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荀攸夾了一道自己喜歡的菜,他的目光專注于自己的碗中, “興許是清長炸鍋了?”
“這話不對吧, 清長的廚藝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從來沒有炸鍋過。怎麽會在奉孝進去後就炸了呢?”荀彧接話,他瞥向出來時是被蕭佚攙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來的郭嘉, “你說是吧, 奉孝。”
現在腿還疼着走路有點不利索的郭嘉表情無辜地回望, 像是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
蕭佚看眼完全不想回答的郭嘉, 他放下筷子為自己的廚藝正名, “不是炸鍋, 是奉孝他和我拉扯間摔倒了, 佚扶着奉孝去隔間休息, 結果就稍微糊了一些。”
原來那聲巨響是他們兩個人摔倒了?三人又想起郭嘉是如何出來的,內心一瞬間明白了, 蕭佚沒什麽事情是身體好,郭嘉走路居然踉踉跄跄的,還是平日裏身體太虛的緣故。
擔憂的同時不妨礙戲志才調侃郭嘉,“奉孝你這身體不太行啊,需不需要叫大夫過來給你開些補藥?”
桌上兩個一直低着頭沉默吃飯的馬鈞和蕭平聽見這話,悄悄地擡起頭去看被這麽調侃的郭嘉的表情,兩人驚嘆地看着郭嘉面色不變仿佛被揶揄的不是自己,
不愧是奉孝叔叔/郭先生。
飯後蕭平與馬鈞輪流從五人手中收到了一個壓祟用的紙包,五個紙包摸起來都沉甸甸的,蕭平嘴角的傻笑就沒停下來過,他已經想到之後可以拆開紙包時自己能得到多少零花錢了,馬鈞也在想自己能買多少新的木匠材料去制作新的小物品。
五個人也給郭奕準備了,只是郭奕年齡太小不适合跟着他們守歲,所以在開飯前郭奕就早早的被郭嘉哄睡,現在枕着他們給的壓祟紙包睡得正香。
馬鈞帶着蕭平離開正廳,去庭院中玩爆竹。爆竹是蕭佚早早的從小販手中收來的空竹子,用柴刀劈成一節節的堆放在籃子裏,只要在火盆中燃起小小的火焰,再将空竹擲于火中,就會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
覺得十分有趣的蕭平總要等到上一個沒了聲音才會丢下一個,馬鈞就在一旁負責給蕭平遞竹子。
瞥見兩個孩子在院中開心玩耍的蕭佚欣慰地點了點頭,他攔住真的想要幫忙收拾碗筷的四人,“你們真的會洗刷碗筷這種活計嗎?”
郭嘉這些日子帶着郭奕在蕭佚府中借住,飯後碗筷如何洗都是他一步一步摸索着學會的,期間有不少碗碟從郭嘉手中輕輕一滑,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蕭佚完全不敢想要是另外三人也有這種情況,他屋中的碗碟怕不是得明日一大早去集市上買些新的補充,不然他自己都要沒碗用了。
“不會,但可以學。”荀彧誠懇地回複着。
“好的。”吸了口涼氣的蕭佚連忙打了個響指,桌上的殘羹冷炙與用過的碗筷在這響指之後全部消失,再出現時已是幹淨整潔的模樣,“賀新歲之際就別做這些雜事了。”
?!
唯一會洗碗的郭嘉羨慕地看着另外三個人,腦海中靈光一閃像是發現了什麽。郭嘉湊到蕭佚身邊小聲詢問,“上次嘉摔碎的那些碗清長你沒有買新的回來?”
“忘記了。”他光記得平兒要米糕,把買碗這件事情忘記的一幹二淨,所以蕭佚很清楚若真的再讓他們三人摔碎幾個碗,後面他們都會沒碗吃飯。
懂了,難怪慌張的連法術都用了出來,原來是家中沒碗了啊,造成這一現狀的罪魁禍首郭嘉總結。
滿臉狐疑的荀攸在想這兩個人打什麽啞謎,還不等他仔細探究就見蕭佚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掏出了四個紙包,從紙包所用的紙張與捆綁用的繩子花紋來看,與蕭佚給予蕭平的壓祟錢沒什麽區別。荀攸不由得震驚,“這不會是給攸等的壓歲錢吧!?”
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荀攸與即将要過而立之年荀彧戲志才紛紛後退一步,他們年紀都這麽大了該是自己給別人發壓祟錢,這個年紀要是收到別人的……着實有些滑稽。
郭嘉就直白地接過了自己的那一份壓祟錢,還一副美滋滋的模樣塞到了胸前的衣袋中。
荀彧眯起眼睛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郭嘉,他好心地提醒這個收了壓歲錢的人,“壓祟這東西都是長輩給晚輩的,奉孝你确定要收?”
“晚輩長輩?這難道不是說嘉和清長親如一家人嗎?”郭嘉朝荀彧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眉眼都被笑意渲染的郭嘉看向另外兩人,手上動作飛快地從蕭佚那裏拿走了其他幾份壓祟錢,“你們不要,那嘉可就全要了,要跟清長親上加親。”
在郭嘉身後的蕭佚沒有聽懂他們之間的啞謎,但是他聽懂了郭嘉最後一句親上加親,蕭佚不贊同地看着郭嘉,“平兒與奕兒都是男子,年齡尚小,商定婚約一事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
?
啊?
所有人都沒了聲音,寂靜無言的氣氛在廳中蔓延。
有了上次的經驗,郭嘉這一次比其他人都要先回過神來,他從蕭佚的回答中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點,轉而去問對方,“聽起來,清長不反對分桃斷袖一事?”
“為什麽要反對?反對了又有什麽用,歸根究底那都是別人的事情。”蕭佚無所謂地一攤手,他的底線很簡單,“只要別傷天害理,傷及無辜之人就行。”
“那如果是清長的事情呢?”
他的事?
蕭佚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不太确定,“也許?佚反正不對這種事情有反感。”
拿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的郭嘉心滿意足,他看着荀彧荀攸一言難盡的表情,又沖戲志才點了點頭,他複而推着蕭佚的肩膀把人往門外推。郭嘉神采飛揚地推着人往雪地裏上走,揚言要在新年到來之際堆上幾個雪人,缺少幫手的郭嘉強硬地把蕭佚變成了自己堆雪人的好助手。
陪着郭嘉胡鬧的蕭佚搖了搖頭。
在檐角上挂着紅燈籠映照下,郭嘉成功地壘起了一、二、三……六、七個大雪球,把院中雪都用光了的郭嘉只能放棄給雪人堆身子的想法。把現有的大雪球當成一個個腦袋,郭嘉用石子做眼睛、樹枝畫出奇形怪狀的嘴巴,再給雪球配上他們的标識——郭嘉滿意地一拍手,招呼身後遞工具的蕭佚一同來欣賞這些雪人。
蕭佚對這些只有腦袋的雪人只有以下感想:……
“這個燈籠是佚?”蕭佚掃了一眼所有雪人,率先認出來面前放着一個紅燈籠的雪人是自己,緊接着他又認出來放着酒杯的兩個是郭嘉和戲志才,但二者之間的區別他沒看出來。
出來同樣看見雪人的戲志才很無語,他也一眼分辨出來兩個雪人的不同,“盞量小是我,爵杯量大是奉孝。”
“玉佩那個應該是叔父,書卷那個是攸吧。”荀攸同樣也猜到了自己和荀彧的。
剩下兩個雪球就更好識別了,一個面前放着饴糖,一個面前放着魯班鎖,很容易就能猜的出來。荀彧複又點了點雪球的數量,他注視着郭嘉試圖讓人想起來他剛剛收養的孩子,“奕兒呢?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誰說的?!”郭嘉自己的那個雪球旁邊,出于郭嘉自己的私心,他把自己的雪球和蕭佚的那個堆在了一塊,“就在那裏!”
衆人定睛一看,只見‘蕭佚’與‘郭嘉’兩個雪球中間還堆着一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雪球。
……
新年之後迎來的是堆積起來的公文,蕭佚又老樣子開始時而去太守府邸點卯時而在工匠處泡一天,而每次去太守府邸都會被荀彧他們抓着一起處理如山公文,蕭佚調整了兩邊跑的次數。寧可天天在工匠那邊也不願意去太守府邸,原先兩三天一去的頻率如今變成了五天一次。
對公事敬謝不敏的蕭佚好不容易從太守府中逃了出來,還沒在家中的圈椅上坐熱乎,就聽見蕭平焦急地聲音從屋外傳來。
他的屋門也被曹洪這個武将拍得砰砰作響。
拉開房門的蕭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曹洪失禮地扯住手臂往大院中央走去,曹洪一邊走一邊用最簡短的話語描述現在的情況,“蕭先生對不住,實在情況緊急,還請您看看主公!主公今早就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不論夫人與大公子如何呼喚主公都醒不來。請了郡中大夫來看也都說身體正常,洪沒法只能來求助先生。”
“洪與子和将主公擡到您府上,路上馬車颠簸主公也沒有反應,現下主公正安置在您院中,還請蕭先生救主公一命!”
難怪今早他去太守府處理公文沒有見到曹操,蕭佚這麽想着的時候加快了腳下速度,确保自己不會因為慢而被曹洪在地上拖着走。
等穿過前後院的影門,蕭佚看見在自己前面的大院中站着的郭嘉與聞聲而來的荀彧。
荀彧與郭嘉同樣有些着急,但他們相信蕭佚的能力還算是站得住,在酸棗買命錢一事時見識過蕭佚能力的人都十分焦急地向外退了幾步,給曹洪留出一個能穿過他們站在曹操面前的通道,武将們都有一種見到救星的心酸感,灼熱的視線投注在蕭佚身後,讓他站立難安。
“你們再往外退一些。”蕭佚看着自己進來後再度聚攏的圈子,人高馬大的武将将曹操周圍圍得水洩不通,他扶額無奈地說道,“難道大夫沒有叮囑你們要保持病患的良好通風嗎?這般聚集,曹、主公要先被你們憋死。”
這話一出,武将紛紛散開來,站在十幾步遠的地方伸長個脖子看蕭佚。
唯一沒動的曹洪既是保護曹操的安全,也是為了更好的回答蕭佚的問題。曹洪瞧着原本神情輕松的蕭佚在看見曹操的那一刻扭緊了眉毛,神色嚴肅又充滿疑惑,眼睛向上方瞥去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麽。
奇怪。
蕭佚覺得很奇怪,明明曹操的面相看起來不是中年亡命之相,命中多有劫難但能得貴人相助從而脫險,但是現在躺在鋪好的草席上的曹操看起來命不久矣,吊着的那口氣仿佛随時都會消散。蕭佚複又仔細地看了一眼,他思索片刻開始詢問曹洪有關曹操的一些事情。
“主公這些日子在飲食方面可有單獨的食用過什麽?”蕭佚問道。
曹洪回憶了一下這些日子曹操的飲食,他搖了搖頭,“主公每次用飯身邊都有其他人,所用食材器皿都是統一的。”
“那也很難保證有沒有他人在單獨接觸的物件上做手腳,先将那些東西全部包好送過來,佚到時一一檢查。”蕭佚指揮着兩個武将先将曹操擡回自己屋裏去,他還沒确定導致曹操昏迷的真正原因是什麽,無法對症下藥只能暫且先讓曹操回去躺着。
蕭佚不可否認自己有不想浪費時間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的想法。
兩三個武将負責把曹操送回府上,剩下的則在曹洪還有曹操夫人的幫助下收拾出近日來曹操接觸過的器具還有衣物配飾,在用寬大的棉布包好後一股腦地送到了蕭佚的院子裏。展開後的棉布占據了蕭佚大半院子,這些棉布鋪在地上隔絕了黃泥土,武将将壘在一起的器具、交疊的衣服分開放好,确保蕭佚可以準确地找出根源。
在外圈觀察着的蕭佚随着包袱裏的東西散開,他的目光逐漸被其中一樣東西吸引。
那是一件樣式精致的外袍。
如果只單單是精致倒也不足以讓蕭佚注目,但那件衣袍上繡着的暗紋不是普通的祥雲或者鳥獸花紋,而是句句凝聚了織布者的詛咒之言,織布者在借布匹詛咒他人,可是逸散出來的怨恨被穿衣之人吸納,這才導致曹操會在今日突然昏迷不醒隐隐有灰白死意。
好巧不巧這件衣服的做工蕭佚十分熟悉,他曾壓在倉庫裏的某件藏品就和這件衣服用着同樣的繡法,蕭佚指着那件衣服問曹洪,“這件衣服是誰送給主公的?”
“這件?”曹洪用長竹竿指着衣服重新确認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複後曹洪準備拿起衣物給蕭佚。
“不要碰!”蕭佚厲聲喝止。
被蕭佚兇狠的語氣給吓了一跳的曹洪抖了抖肩膀,他四處看看最終決定還是用那根竹竿把衣服挑起遞給了蕭佚,“這衣服是邺城那邊連着大氅一起送過來的,可是有什麽問題?”
蕭佚掃了一眼棉布上的衣物,他沒有看見當初見過一眼的大氅,複而向曹洪确認,“那件大氅主公近日沒有穿過嗎?怎麽在這裏沒有見到?”
“說來也奇怪,那日主公把木盒連着衣物一起帶回了府,第二日就找不見那大氅,只剩下這件外袍了。”
得到回複的蕭佚撐着下巴沒有想通這裏面的關竅,若是能再見一次那件大氅到可以解惑一二,偏偏大氅不翼而飛。思索再三推出多種理由的蕭佚閉了閉眼睛,将腦海中愈發奇怪的猜測統統清除出去,蕭佚在郭嘉的驚聲中拿起了竹竿上的衣服,“這件衣服上有神仙的詛咒。”
“詛咒?!”三人驚訝的聲音更大了。
郭嘉繞過地上的棉布來到蕭佚面前,他擔憂地看着直接接觸那件衣服的蕭佚,“清長,你直接接觸會被影響嗎?”
“神仙?那、那豈不是蕭先生都束手無策?”曹洪洩氣地癱下肩膀,他忿忿不平地咒罵着送來這件衣服的人,“袁本初是故意送過來的吧,竟然耍這種陰狠招數!”
“沒事。”蕭佚朝郭嘉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他轉過頭又去安撫聽見一個神仙就垂頭喪氣的曹洪,“這個詛咒不是針對主公的,主公只是這幾日穿着這件衣服受到了波及。”
荀彧挑起一邊眉毛,眸中是他的疑惑與不解,“只是波及?”
“只是波及。”蕭佚搖首仿佛在感慨他們小看了仙人,他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用一句話概括來,“仙人之怨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主公再多穿幾日怕是真的回天乏力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織繡這件衣服的人,從那人入手了解這匹布從何而來。”
給出了一個解決辦法的蕭佚看向場中如今唯一能做決定的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