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 臉色才逐漸難看起來:“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林景年盯着他,冷嗤了一聲:“反正是你的地盤。
孟策舟一怔,道:“雖然是我的地方, 但這裏一切都是你說了算的。”
林景年:“讓我出去。”
“……除了這個。”
他臉色為難, 但又期待林景年說出下一句。
只要換一個, 不論多難的東西, 他都會答應林景年。
然而林景年卻一聲不吭地別過了臉。
半晌都沒有說話。
無言的态度狠狠地刺了一下心底, 孟策舟深深吸了一口氣, 緊握拳頭:“我把林少川放走了, 他對我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但為了你, 林家上下所有人我沒有碰過一根手指。”
他一邊說着, 一邊逼近窗邊, 距離林景年很近的地方停下, 擡手撫上那人柔軟的臉頰。
語氣放到最柔:“景年,從前我不信你,是覺得你喜歡林少川, 現在不是了,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我、你還不明白嗎?”
他慢慢引.誘:“只要你肯跟我服軟、哪怕說一兩句軟乎話,我就什麽都答應你了。從前你在我面前撒.野我都沒有生過氣,那時候咱倆還不算太認識我都對你那樣寬容, 何況現在都不一樣了, 我對你、我、”
望着林景年被月光映得雪白的側臉,他眼神認真, 語氣生澀地磕了,面色羞紅:
“我是、是喜歡你的。”
他其實一直想告訴林景年, 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他說的氣話而已。
可“我喜歡你”這幾個字已經耗光了他所有臉皮,後面那些解釋他連一個字都覺得難以啓齒。
而林景年聽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哪怕被他硬生生掰正,也只是眼神空泛地半阖眼皮。
孟策舟心裏一堵,緊張地盯着他。
終于,在他滿心期盼的眼神下,林景年掀起一點眼皮,盛着月色的眸子像是蓋了一層冰雪。
少時,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像是一個很不屑的笑。
孟策舟整個人頓時像被一把大錘當頭一棒,緊接着才開始臉色難看地聚攏怒火。
像是他獻出的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卻被人不屑一顧的惱羞成怒。
為什麽。
為什麽從前他什麽都不用說,林景年自己就會先服軟抱着他道歉,而現在面對他的服軟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抱着這種疑惑,孟策舟摸着林景年的手微微用力,小心翼翼地貼近他的唇瓣。
氣息交錯間,他忽地被一把推開。
林景年雖然被他圈在臂彎裏,但全程沒看過他一眼,算是無聲的拒絕。
“林景年。”
孟策舟喉間一噎,密密麻麻的酸痛湧上心尖,五髒六腑仿佛被抽幹空氣擠壓到極點的痛。
他擡手蹭眼角,搖搖晃晃地松開林景年轉身離開這裏。
握着門把,他臨走前還是轉身,似乎非常難過地側頭瞥了一眼。
第二天。
林景年發現前院子裏被他拔掉的那顆塔樹,今天好像重新種回來了。
管家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啊,孟總特許,您可以随意出門,去哪裏都行。”
林景年擡眼。
管家又道:“不過,得要我們跟着。”
林景年收回視線。
呵、他就知道。
林家。
林少川笑眯眯地打量他背後寸步不離的黑衣保镖,“真不知道孟策舟是關押卧底還是心疼情.夫,出個門都要這麽多人跟着。”
“我來探望母親,一會就出來。”
遣散了保镖,他繞過林少川直奔花房。
剛走到門口,突然被叫住。
林少川跟在他後面走來,跨前一步,停到他面前,不緊不慢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撥,他領口敞開,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
泛着溫香和瑩潤,一個紅點都沒有。
林少川似乎還挺意外:“這麽多天,一次沒碰?”
“……”
林景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推開他進了花房。
宜君喜歡種花,林懷信就在天臺專門建了一間太陽花房,裏面養的花有名貴也有廉價的,但無一例外,都被宜君養的很好。
他進來時,宜君還在給一盆紫羅蘭翻土。
“媽。”他喊了一聲。
像是立馬聽出來人,宜君連忙放下鏟子笑着轉身,眼神掃到他敞開的領口時一愣。
神情略微複雜地下意識瞄了一眼門外。
林景年擡手扣好扣子,輕咳了一聲:“媽,今天元宵節,出去吃頓飯吧。”
“哦、元宵節……”宜君慢慢解下圍裙,像是自言自語道:“過這麽快,你上次離開還是上一年年前,都正月十五了,已經整一年了……”
林景年沒聽懂什麽意思。
每年的正月十五,一家人不管有多忙都得吃頓飯。毫無疑問的,林景年今天得跟林少川待上一整天。
一輛不起眼的黑車停在金馬街最豪華的餐廳外面,跟來的保镖守在店外。
林景年沉默寡言地進了餐廳。
雖然餐廳是林少川的,但他們一點架子也沒的随便點了個卡座。見他來,林少川目光立馬跟勾子似的立馬挂他身上。
林懷信皺眉:“怎麽來這麽晚。”
“應該是應付孟家跟來的那幾個人了吧,既然是孟策舟派來的人,估計也跟他一樣是難伺候的主,咱們還是別跟他們計較了吧。”
宜君勸他,轉頭叫來服務生,讓他們給外面車裏那幾個人送了幾盤熱菜。
林景年坐在座上,林少川立馬給他夾來菜。
“在孟策舟那裏估計是累壞了,都瘦了。來,多吃點,補補。”
“……”
宜君抿嘴,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而林懷信的眉間不虞更濃。
林景年剛想開口,倏而瞳孔猛縮。
餐桌下,林少川微微擡起腳尖,動作輕柔狎昵地蹭着他的褲腿。
而桌面,卻是在無事發生地低頭切着盤子裏的牛排。
“吱——”
他捏着叉子的手沒忍住,在瓷盤面劃了長長一道尖銳的刺音。
林懷信有點生氣了,聲音也更加威嚴:“怎麽了?”
林景年捏了一會,還是洩勁扔了餐具,淡淡道:“沒事。我有點不舒服,先去趟廁所。”
他一刻不停地離開了。
因為突兀的舉動,林懷信察覺到怪異,掃了眼一桌子菜,嘀咕:“都是按他口味上的菜,他不舒服什麽。”
宜君眼神微斂,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興許吃壞什麽了。”
林懷信不耐煩地看向林少川:“你既然是哥哥,就多關心關心你的弟弟,心思不一定非得用在公司上面。”
林少川充耳不聞,把着餐刀,不緊不慢地給手裏的蘋果削皮,削下來一條完整的果皮,然後把果肉切塊堆在擺盤裏,又倒了點蜂蜜跟其他配料。
“有點事,我先離開一會。”
說完,他端着一盤精致的水果朝林景年離開的方向走了。
“一個二個的,都怎麽了。”
一句訓斥沒說,兩個孩子都找借口離開,林懷信頓時沒了威嚴。
宜君緊緊捏着餐刀:“吃飯吧。”
林少川是林懷信和宜君夫妻感情之外不該有的産物。
然而林懷信卻從沒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甚至是覺得林少川是個來路不正的孩子。所以當年如果沒有宜君護着,林少川恐怕早就跟他在國外蟄伏多年的母親一起被林懷信解決掉了。
這些年來,宜君一視同仁的愛護這兩個孩子,說是林少川的再生母親也不為過。
所以,林景年根本接受不了這幅身體和林少川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他跑到樓上的長廊,獨自冷靜了一會。
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喊他,轉過身發現是最不想看見的人,立刻移開視線,轉身就走。
“去哪?”
林少川長腿一伸,擋住了他的去路,一雙眼睛黑沉沉地盯着他:“耳朵聾了,腿倒是好使,看見我就跑,我長得像貞子?”
林景年冷笑:“倒希望你長成貞子。”
“……幾天不見,膽肥了。”林少川咧嘴,把手裏的擺盤藤木編的玻璃桌面一扔,“母親讓送來的,吃了。”
只要是從他嘴裏說的話,林景年一個字也不相信。
于是他調了個方向離開。
林少川黑眸一壓,惱了,拽着人摁在椅子裏,一手手指強鑽進林景年的口腔,一手強塞給他切好的水果。
舌尖被粗粝的手指摁得生疼,林景年兩只手推着桎梏在他身上的手臂,奮力掙紮。
但似乎越掙紮,林少川眼底濕淋淋的陰笑更甚。跟被一條滑膩的蛇信子從頭到尾舔了一遍。
他渾身忍不住的一陣惡寒。
惡心。
林景年松開手,一拳結實地垂在他臉上。
鉚足了勁,林少川被打的趔趄後退,嘴角都破了皮。
他擡手,擦掉了淡淡的血漬,“我他媽就給你喂個蘋果。”
林景年摸着被扣得生疼的嘴唇,瞪他:“我不喜歡吃蘋果。”
“我怎麽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林少川抹幹淨嘴角的血,“你之前什麽樣我又沒見過你,林景年他喜歡吃的你又不吃。”
“你怎麽知道的?”
見他一副驚詫的樣子,林少川目光停在他衣領那裏,挑眉:“上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
林景年下意識捂住頸間,但又想起來那倆扣子早就被扣上了。
“金馬街,第一次見面?”
“對。”
“……”
林景年攥着扶手,連忙起身又跟他拉開了距離,被吓得背後冷汗直冒。
料是作者車太田見了他也不敢第一時間看出端倪,林少川他居然能……
“既然知道我不是他,就更不應該幹這些事情。”
“摸你的手?”
林景年沒說話。
他沒忍住“哈”了一聲,“誰說我喜歡的是他了?”
林少川眼神黏膩,絲毫不掩飾的直勾勾盯着他:“他倒是挺喜歡我的,可是太天真了,我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還沒我逗貓好玩,更沒你這種刺頭有意思。”
“……”
更惡心了。
林景年忍着反胃的惡心:“宜君是把你當親兒子的,你不應該這麽對她。如果被她看到……”
“把我當親兒子?平時逗逗孟策舟那種人就把自己也玩進去了?你是怎麽得出來的這種可笑的結論的?”林少川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徐徐吐出來,一雙黑眸壓得很低:
“哈、親兒子、林懷信沒把我當過親兒子,宜君……呵、宜君,收留我倒是得了個‘賢妻良母’的稱號,其實心裏,只有林景年這一個兒子,我現在所得到的一切,不過都是我應得的,我也不欠任何人什麽!”
“……”
他語氣冷漠,饒是林景年聽了也覺得心寒。
宜君一個被家族養出來的富家小姐,嫁到林家不受林懷信喜愛,那幾年飽受關于林懷信哪天樓了哪個明星的花邊新聞的非議,可以說身為林夫人,已經到了顏面掃地的程度。
可惜,出了林少川母親逼.宮那件沸沸揚揚的事情之後,林懷信仍沒有收心,繼續潇灑。
直到宜君生了林景年,他才逐漸回歸家庭,等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他們夫妻關系竟然還緩和了很多。
說到底,一切都是宜君的無限包容。
林景年并不感到同情,反而覺得可笑。
碰上這一大家子。
“忘恩負義。”他冷聲道。
“忘恩負義?呵、林景年,你知道我剛進林家那群下人看我的眼神嗎?知道我第一天去上學被一群人圍起來嘲笑的場景嗎?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在林家是怎麽過的嗎?你又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擺脫‘私生子’這個頭銜餓?都覺得我被留在林家應該感恩戴德,可如果沒有我,林家能有今天的輝煌?該感恩戴德的是他們!忘恩負義……怎麽輪也輪不到我身上。”
這些年來,他在林家沒少受窩囊氣,被別的富二代們圍起來群毆的時候,也沒見有人來救他一回。
所以他痛定思痛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日後不僅要得到林家,還要得到整個昭安,絕不再給任何人欺負、羞辱他的機會。
林少川胸膛起伏,盯着林景年時,眼神逐漸陰沉下來。
以一種勢在必得的語氣道:“你少在這故意激我,等商垣死了商家徹底倒了,孟策舟再跟着孟家一起消失,整個昭安就林氏一家獨大!”
“以後可能得委屈你,忍着惡心看我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