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 28 章
而現在最難過的應該是商知許了。被林景年打斷了計劃, 警察帶走後到現在也沒出來,連商垣把大部分股權和不動産給了商晚承都是在監.獄裏聽到的。
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只給他留下寥寥一筆現金,連派來慰問他的人也沒有。
這就是要放棄他的意思了。
沒有父親和商家的庇佑, 商知許立刻化被動任憑孟策舟拿捏。
但出乎意料的, 孟策舟并沒有針對他, 甚至全程沒太摻手這件事。警方依法提起公訴, 法院判了他非.法持槍和故意傷人和殺人未.遂。
張學晨也因為故意傷人一塊被關進去了, 也算是做了一對苦命鴛鴦。
得知結果時, 商晚承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轉身擺好果盤端去病房。
商垣已經和上次判若兩人,英氣得眉眼此時也略顯無力, 整個人無精打采地靠在床頭, 望着窗外某處。
“爸, 吃點水果吧。醫生說您要多吃飯, 多運動,下午我帶你去公園轉轉。”
商晚承收走了餐桌一口未動的早餐,把切好的果盤擺好。
可床上那人并沒有反應。
商晚承吸了一口氣, 眼眸更深:“爸,公司的事你放心吧,外面的輿論已經平息了,公司也從重創緩緩恢複,相信不久流水就能超過上個季度。”
見他還沒有反應, 商晚承笑道:“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聞言, 商垣眼珠微動,像是生了鏽的鐵珠:
“你個混小子能成什麽事, 你說的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根本救不活商氏。”
商晚承笑容僵硬在臉上。
商垣轉頭,一雙眼睛沉沉的望向他:“你是比知許常來看我, 但論公司管理運營,你連他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
商晚承愣了幾秒,笑容一點、一點消下去,眼眶漸漸濕了。
他極力扭頭轉向別,聲音微弱:“我以為您是信任我才把商氏給我……”
“哼、早知道有今天,”
商垣緩緩閉上了眼睛:“我就再多生一個孩子了。”
“……”
孟沁還是被孟策舟抓回國內了,暫時被囚.禁在醫院。
那天高毅偷偷找到林景年,說孟沁要見他。
高毅滿臉為難:“我是背着孟總告訴你的,不然咱倆的事就暴.露了。”
林景年略一思忖,答應了。
醫院很冷清,走廊空蕩蕩的吹着陣陣陰涼的冷風。
林景年沒忍住打了個哆嗦,被高毅帶到房間,人就退身出去了。
醫院倒是豪華,但門口卻空無一人,他又想到來之前高毅的冷嗤“活不了幾天了”。
冬日晴空亮白如雪,幹淨的沒有一朵雲,郎朗映進窗戶也只有一片潔淨的煞白。
整個房間都很白,連窗簾都是白的,幾乎将沒了血色的孟沁整個融入進去。
這幅樣子,倒是符合高毅的話。
林景年進了病房,削瘦的孟沁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轉回了頭,繼續整理桌上的花瓶。
“知道我為什麽要見你嗎。”
林景年很實誠的搖搖頭:“不知道。”
“因為啊,”孟沁蒼白的嘴角揚起淺笑,在陽光下淺顯:“那天,只有你給我媽媽送了花籃。”
“……是嗎。”
時間太久,林景年幾乎已經淡化了這段記憶。
他耐心等孟沁擦幹淨瓶身,把花束插進去再擺正,鮮嫩的花蕊撒了點水珠,在陽光下像晶瑩的寶石。
“我在緬甸被那裏的人打了藥,醫生說我活不長了,所以找你來,是想再跟你聊聊天。”孟沁看向他,一雙眼睛沉沉的:
“自從爸媽決裂,爺爺把我嫁給那個肥胖惡心的男人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人好好聊過天了。”
上次他找孟沁純粹是為了收集證據,沒想到孟沁卻拉着他說了很久孟坤和宋憐怎麽鬧掰以及孟老如何重男輕女的陳年往事。
當初只是看小說,三言兩語被帶過,卻不知道對于他們來說,确是親身經歷了一輩子。
孟沁是被孟老逼着嫁出去的,毫不誇張的說,婚禮的前一晚上孟沁才剛被從機場綁回家,第二天被人摁着結了婚。
結婚對象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男人,靠着家裏的權勢和寵愛成了個整天喝酒打牌找小姐的半吊子,但凡他看孟沁哪裏不管便動辄打罵,整天家裏雞犬不寧。
孟沁自然是受不了的,但因為孟老,為了孟氏的利益,她只有忍。可這一忍就是好幾年。
孟坤把她從那家人帶出來,孟沁已經像是變了個人,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吓得半天不敢說話。見好端端的女兒被人虐.待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孟坤對孟老的怨恨更甚。
所以直到孟老死的那天,孟坤一家人也不願露面。
而對于孟沁而言,這世界上對她好的人,也就孟坤和宋憐了,而父母的突然決裂,對她而言又是另一種打擊。
所以才會如此怨恨孟策舟。
生日宴那天,她就是奔着淹死孟策舟去的,只是林景年突然出現打斷了她。
沒想到,他卻因為聽完了這些而得到孟沁的好感。
“游輪的事情你有沒有參與?”既然聊天,那就挑點他喜歡的聊吧。
孟沁否認:“沒有,那個時候,父親因為公司的事情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我無暇顧及其他。”
她突然笑了一下:“你是想問我許執的事情吧?抱歉,這些我一概不清楚。如果你真想問,那我就覺得是白茶吧,他挺像個壞人的。”
“嗯,我知道。”
孟沁承認生日宴的事情,就間接證明白茶和孟策舟說的一切都是在胡言亂語。
可孟策舟為什麽不肯信?
林景年按下心尖一抹酸澀,繼續道:“只是,他一個人幹不來這些,除了林少川,肯定還有幫手。”
雇傭兵、換船、實事報備定位……
能滿足這些,必定是孟策舟極其信任的人。
“就不能是白茶和林少川嗎?你呢?你不也是主謀之一?”
“我不是主謀,我、”林景年噎了一下,松了肩膀,“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是穿越來的,等我完成任務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而且我的任務就是保護孟策舟,怎麽會害他……”
他說帶最後聲如蚊蚋,自己先沒了底氣。
這些話別說書裏的角色,哪怕放到現實社會也沒人相信,太過于天方夜譚與玄幻了。
房間裏死寂了一會。
孟沁才認真思考的點點頭:“怪不得……那天你幾句話就把父親的稀釋股權給擋回去了,我當時還以為是孟策舟故意讓你這麽做呢。”
林景年訝然:“你相信?”
“我都要死了,你應該沒理由要騙我。”
孟沁說:“父親的稀釋股權準備了很久,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孟策舟又沒見過,卻能反将父親一軍,原來這背後是有你當軍師。”
林景年眼裏閃過疑惑:“反将一軍?”
孟沁:“他準備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稀釋股權協議,摻進了臨雲地産合同裏,一字不差的誘.惑父親簽下了。”
當時林景年不論做什麽,孟策舟對他都是有防備的,即便後來這種防備漸漸模糊,但關于這種事情,他确實是沒聽過的。
且那個時候劇情還不算太偏離原著,可這種事情原著裏也沒提過。
孟策舟是從哪知道的稀釋股權?
就算知道,模拟出一份一字不差的……也挺有難度的……
這個疑惑就像是埋在地下的一串葡萄,一個露出來,剩下一連串就都出來了。
他不禁想起剛當助理那幾天,孟策舟便對他一通試探,原先總覺得是懷疑原身的真心,可何老都知道他是卧底的身份,孟策舟會不知道?
那種試探,就是是在試探真心還是在試探卧底身份?
林景年傾向後者,正因為早知道他卧底身份,如今才會對他的懷疑巍然不動,打心眼裏認定游輪的事情一定是他幹的。
包括劉在陽的死。
他沒有幹涉關于劉在陽的劇情,而且原著劉在陽是後期卧底,為什麽前期就死了?
以及,那些早該出場的卧底。
臨雲……
他記得這個,原本孟策舟接手的地産,結果半年後被泥石流淹了個幹淨。
林景年越想,背後越是冷汗直冒。
一切太奇怪,又詭異,幾乎能用詭異的巧合形容。
孟沁似乎是感慨:“他還是像爺爺,很聰明,好像一切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也難怪,那個老頭子寧願把家産給他。”
孟沁說着,已然成了苦笑。
“你不應該把這些事情怪在無辜的人身上,強.迫你嫁給不喜歡的人的不是孟策舟,你報複錯人了。”
孟沁只是冷哼一聲,半天什麽也沒說。
林景年也沒再多留,轉身開門。剛邁出一只腳,倏而轉身,問出了心底疑惑許久的問題:
“既然是報複,直接報複在孟策舟身上豈不更好?為什麽還要帶上我?”
孟沁蒼白的臉龐這會更加灰敗,眼底泛起酸澀的紅色,“我沒打算害你,也沒打算牽扯你進來,我只是……想讓孟策舟失去一個很愛他的人。”
“時間短促,人數也沒辦法掌握,你當時不可能想到這麽多。”
“好吧。”孟沁擡手随意蹭了蹭眼尾,皮膚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或許,你也可以理解為順手。”
“……”
從孟沁那離開後,林景年一路趕到車太田住處,進了門,他迫不及待地抓住人問:“小說裏劉在陽是怎麽死的?”
車太田盯着惺忪睡眼打哈欠,聞言呆愣地“啊?”了一聲。
“劉在陽是因為什麽被發現是卧底的?”林景年拽着人,一雙眼睛瞪圓。
手腕顫抖,心跳幾乎跳出嗓子眼,整個人都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
并不是他害怕,而是就在病房,他心裏突然蹿出來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
之所以孟策舟能巧妙地避開這一切,或許,他是重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