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餘藻昨天被求婚,今天才加上求婚對象的微信。孟煦洲的微信名字是外文,餘藻搜了搜,似乎和他公司有關。
頭像是他自己的背影照,還能看到昨天見過的那只鵝。
孟煦洲和鵝,還有一個小孩。
餘藻還是覺得魔幻,就算通過了好友申請也不知道怎麽和對方說話,先回了賀飲的消息。
賀飲的朋友圈是半夜發的,這裏和孟潮東來點的地址時差好幾個小時,餘藻也不知道為什麽孟潮東卡點這麽完美。
實際上他早就被電話震醒了。
只是當時紅燈,孟煦洲的眼神讓餘藻不敢睜眼,他只能任由對方抽走手機,似乎是為了不打擾自己接起。
換作別人餘藻不會這麽無動于衷,或者說他和孟煦洲多年以後的見面似乎毫無安全距離可言。
對方蓄意接近,帶着協議結婚誘捕餘藻。
餘藻不是傻子,更不會相信那句我喜歡你。
但他也有私心,起源于少年時遞過來的書包和那一句你可以說我是你哥哥。
餘藻沒有哥哥,就算被舅舅帶着長大了,他在家裏也是哥哥。
他被迫獨立,也清楚校園的欺淩不能打擾到家屬。
舅舅對他很好,他也不希望對方趕過來,太辛苦了。
舅媽護短,但也會抱怨,餘藻不希望她又和舅舅吵架。
他知道父母不能幻想,那是已成定局的別離。
他只能幻想有個年長的人站在他面前。
孟煦洲完全接近他從小的幻想,在那樣的年紀,理所當然擺到了初戀的位置。
只是太短暫了,短暫到餘藻只有一周的渴望時間。
比昙花長,比春桃結果更短,最後飛走,一根羽毛都沒留下。
餘藻點開孟煦洲的朋友圈看,意外地發現對方生活不僅僅是工作,幾乎每天都有新的一條,穿插在公司的分享的鏈接裏。
他不點贊,只是下拉,賀飲消息發來的時候餘藻手一歪,點到了贊,又迅速取消,但孟煦洲似乎已經看到了。
他發消息問:為什麽取消點贊
餘藻看了眼時間,從對方朋友圈的分享公衆號可以搜出對方公司的總部大樓地址,距離這裏車程二十分鐘,他穿成那樣明顯要去正式場合,還能一直看手機
餘藻輸入半天,最後回:手滑。
對方秒回:不值得點贊嗎
餘藻生活簡單,和同事除了工作不聊生活,也擠不進社畜茶水間的吐槽。
他獨來獨往,朋友拉他去熱鬧也寧願在家裏躺着。
他不養動物,拒絕熱鬧,有個平替男朋友,後來得知孟潮東外面和人厮混,拒絕了對方的親密要求。
所以他堆放裱花解壓心情的社交軟件ID叫空心魚藻。
他自覺哪裏都空空,游魚日複一日,他也一樣。
靠僅有的親人維系社會交際,靠和初戀有幾分相似的男朋友懷想從前。
現在日複一日的平靜被打碎了。
他對孟煦洲的印象需要更新從前的标簽,他老老實實回答自己的感受:值得,你的生活很精彩。
孟煦洲剛把侄子送去學校,作為公司老板公然遲到,來拜訪他的嚴柘都無言以對,看了眼電梯鏡子映出的男人可怕的笑臉,忍不住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看外形孟煦洲比高中時期更不好接近。
成年後眼神更深沉,光看五官就很出挑了,再加上身形高大,自帶居高臨下的俯視,都成了裝點矜貴背景的加成。
他的氣質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孟潮東不一樣,大部分合作方都很發怵和他親自談合作。
這樣的人又熱愛生活,品牌和「家」的概念挂鈎,顯得反差很大。
孟煦洲心情很好,太過淩厲的五官都因為笑意沖淡幾分不好惹,“什麽”
嚴柘膚色偏深,也不客氣,“久旱逢甘霖。”
他比孟煦洲小一歲,是對方大學的學弟。
嚴柘最開始納悶孟煦洲明明性格不錯,也很擅長縫補生活,可以說是外表冰山內裏暖男,怎麽會沒有一段感情。
除卻孟煦洲主觀上不想嘗試,也有他實在讨厭旁人近身的原因。
甚至有人來問嚴柘,孟煦洲到底喜歡什麽樣的。
嚴柘哪好意思說他喜歡能觸碰得到的,或者說是異母弟弟的男朋友。
這聽起來像是找點刺激,也哪裏不對。
電梯打開,捏着手機和餘藻聊天的男人點頭:“确實是我的甘霖。”
嚴柘走上去問,好奇地問:“所以他同意和你結婚了”
孟煦洲親口問過,剛才也在微信再次詢問了。
他知道真正的求婚不應該這樣,或許他應該循序漸進。
但他不能再等了。
萬一孟潮東又回來,以餘藻博客對孟潮東的拳拳心語,或許又會被對方蠱惑。
餘藻他盯着文字版的[我們約哪天領證]思考半天,選擇先回賀飲的消息。
【賀飲】:什麽情況啊小藻!!孟煦洲是要和你結婚
——
引用回複:他說他有必須結婚的理由,正好我之前和舅舅保證今年一定會帶男朋友和他見面,我們各取所需。
餘藻還要工作,分段輸入也慢,他的跟單又有事找他,一來二去忘了回複孟煦洲了。
他忙到快中午飯點,賀飲的消息又堆積如山,餘藻去茶水間路上聽了賀飲的語音。
“我還以為他對你一見鐘情呢,結果就這”
“不對吧!他有什麽必須結婚的理由啊!他自己事業不錯的,他媽和他爸又早就離了,事業各自幹,也就是孟潮東廢物要聯姻啊。”
賀飲家大業大,也有不少內部人脈。
他似乎馬上就打聽過孟煦洲了,語音中間還有不少轉發消息,都是圈內人的評價,私生活幹幹淨淨,資産也正常。
賀飲還感慨:“除去長得太兇,其他方面看卻是居家旅行野合必備适用男啊。”
餘藻盯着野合看了半天,沒有挑出來問。
比起餘藻的戀愛代餐,賀飲毫無經驗卻口出狂言,好多話餘藻都接不了。
賀飲:“小藻,你也沒必要為了滿足舅舅的幸福期望貿然同意和不熟的人結婚。”
唯一的朋友也很實在,似乎也考慮過餘藻的情緒,“如果你是氣不過孟潮東的出軌,也沒必要用結婚報複自己。孟煦洲的确各方面不錯,明面上也幹淨,但他可是你前男友的哥哥啊……”
賀飲和孟潮東是同級生,一直認為孟潮東除了臉毫無可取之處。
抓到孟潮東出軌後還建議餘藻分手過,說髒了就別用了。
但餘藻似乎很滿意孟潮東的皮囊,後面複合還差點氣死賀飲,說他是徹頭徹尾的顏狗。
只是賀飲也清楚,孟潮東沒這麽好打發。
他又嘆了口氣,“不過孟煦洲肯定能保護你,那身板沒問題。”
餘藻記得之前賀飲的恨鐵不成鋼,說了好長一段類似你長成這樣,要找個對你死心塌地的也不難等等的話。
他一直想告訴賀飲真相,又怕賀飲因為自己的卑劣讨厭自己,一拖好多年,幹脆趁着這次一起說了。
餘藻午休也一個人,他中午買了個飯團,在公司樓下花壇給賀飲回了個電話。
不等他開口,賀飲先問了他是不是在吃飯團,得到餘藻的嗯聲後心痛萬分:“你能不能別省了,你舅媽的醫藥費我說我借你你又不要。”
“就算還有負債也不要總吃這種五六口的飯團啊,自己做也好歹是新鮮預制吧。”
餘藻聲音因為咀嚼含糊,說:“我昨晚住在外面的,租的房……”
那邊又開始大叫,賀飲:“你不會被孟煦洲騙走了吧!”
“沒有,你想什麽呢,”餘藻和賀飲說了自己租房的事,又鄭重地喊了聲賀飲的名字,那邊的人咳了兩聲:“你想結我也沒辦法啊,你總是為了舅舅妥協。”
餘藻:“我喜歡孟煦洲很多年了。”
賀飲還沒反應過來:“孟煦洲不是孟潮東嗎”
賀飲今天陪姐姐去談生意,他就是個順帶的。飯點坐在外面咖啡廳打電話,沒注意到後面坐着的男人聽到他說的名字微微坐直了一些。
餘藻點頭,“我從來不喜歡孟潮東。”
“後來答應他,也有他和孟煦洲長得有點像的原因。”
賀飲仿佛大白天聽到了驚雷,一聲啊被路過的跑車覆蓋,他想了好半天,磕磕巴巴地說:“小……小藻,你确定這兩人長得像”
孟煦洲那外形,就算動物化也不是一個體型和品種的啊。
餘藻嗯了一聲,他腦子裏全是孟煦洲的臉。
十八歲的時候,二十九歲的時候。
“下半張臉像。”
賀飲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想到之前孟潮東生日,餘藻坐在邊上看對方發呆的模樣。
那眼神是一眼的深愛,所以賀飲才罵孟潮東渣男,玩占山為王,又心碎純情的朋友被這種人渣辜負。
結果現在好像……不對,也不能算半斤八兩。
餘藻和孟潮東的關系表面看至少是孟潮東掌控,異地分離,聚少離多,對方不公開餘藻,餘藻家人倒是知道他不是一個人。
明晃晃不對等的感情讓賀飲心疼又不爽。
現在他居然有種微妙地餘藻更勝一籌的感覺。
他張了張嘴,對比後問:“不就是唇型像嗎”
“那你親他的時候會想到另一個人嗎”
餘藻很少和賀飲分享這方面的事,如實說:“我和他說我讨厭接吻。”
“他對我就是一開始新鮮,你知道的,就是想得到我,後面……”
“後面他出軌了,也不聯系我,更不說孟煦洲的事,我也不想見他了,加上他家裏催,也好久沒見。”
他知道賀飲想幫他解決經濟問題,只是餘藻不喜歡這方面欠太多,他又說:“那天我也不是為了去過戀愛紀念日的,是孟潮東的結婚對象給了我五十萬,讓我攪黃婚禮,我就去了。”
賀飲深吸一口氣,他印象裏單純、善良、與世無争的餘藻形象破碎。
他心情複雜,也知道餘藻沒錯。
當年孟潮東的死纏爛打全校都知道,餘藻家境不好,這樣的糾纏困擾已久,與其說被打動戀愛,不如說是被煩的。
強扭的瓜扭了多年,追人的那個出軌,還直接和別人結婚。
每個知道前情提要的人都覺得孟潮東是徹頭徹尾的渣男,也嘲笑餘藻過分單純,甚至愚蠢,空有一張漂亮的臉。
餘藻也有私心,他始終把家人擺在第一。
不喜歡熱鬧和被議論的人一直被推在輿論風口浪尖。
十幾歲的時候是同學的嘲笑。
二十多歲因為交易産生的婚宴被出軌視頻廣為流傳,也有人笑他不自量力想攀高枝。
餘藻喜歡吃金槍魚飯團,再加一罐橘子汽水。
他坐到花園的長椅上,春日日光暖融,他聲音有些低落:“賀飲,我也不是好人,對不起瞞了你這麽久。”
母親死後餘藻性情大變,情緒失聲也是一部分原因,他不再開朗,也不會交朋友。
和賀飲變熟的過程完全是溫水煮青蛙,回憶起來也沒什麽重大事故。
餘藻又咬了一口飯團,賀飲都能聽到包裝的塑料聲,他罵了句笨蛋,“我欣慰死了,至少你沒有對孟潮東死心塌地。”
他又問餘藻:“所以你……”
他還在翻看孟煦洲和孟潮東照片對比,完全沒發現對比對象之一就坐在他背後。
不是誰都有初戀的,賀飲就不知道這什麽感覺。
他認真地問:“你是因為剛才說的理由,才想和他結婚的嗎”
餘藻也有私心,他嗯了一聲,說:“我想抓住這個機會,遲早會離婚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