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随機殺人案（2）
随機殺人案（2）
店裏沉默了幾秒，蘇力掃了眼陳友兆略帶狡黠的面容，又問道：“你們店裏的門沒有被撬的痕跡，可能兇手有你們店裏的鑰匙。你可得好好想想，你們飯店的鑰匙哪些人手裏有？”
陳友兆撓撓頭，“這裏的鑰匙嘛，我有一把，梁會計有一把，我老婆有一把，沒了。”
蘇力：“那你們三人沒有丢過鑰匙嗎？或者有沒有把鑰匙借給過什麽人？”
陳友兆說：“我的鑰匙反正我一直拿着的，一般都不離身。我老婆的鑰匙一直放家裏的。就是不知道梁會計有沒有好好保管了。”
周媛問：“昨天晚上你在幹嘛？”
陳友兆警惕的瞪着周媛，略生氣的說：“美女警官，你不會懷疑是我殺了這個人吧？你們當警察的怎麽想的啊，這可是我自己的店。”
周媛：“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你也別緊張。說說看吧，你昨天晚上在幹嘛？地點，人物，一一說清楚。”
陳友兆：“我昨天晚上打牌到淩晨三點，在東醴街道的福安茶樓，牌友的聯系方式都可以給你。警察同志，你們不會是我殺了這個人吧？”
周媛要了陳友兆昨晚幾個牌友的聯系方式，又說：“你暫時可以先下去了，把梁會計喊上來。”
陳友兆又狠狠地看了幾眼眸光清純的周媛，然後趕緊溜下樓，又叫了梁會計上樓去。
梁會計個子很高，人很瘦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面色蠟黃，看上去身體可能不太好。
周媛也開門見山，直接問：“梁會計，昨晚你在做什麽？地點和人物都一一說清楚。”
梁會計扶了扶眼鏡，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一定要說嗎？”
周媛鄭重的說：“你必須要說你昨晚在幹嘛，在哪裏，和哪些人。”
梁會計見周媛一副正派的模樣，不容一點玩笑，只好回答：“警察同志，昨天晚上我在足浴店。”
周媛冷着聲：“哪家足浴店？說清楚了。”
“就離咱們店三百米的地方，叫春城足浴，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問。”梁會計不好意思的再次扶了扶眼鏡，“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都不認識死者。”
梁會計說着，又用餘光往“蓬萊閣”裏面看過去。
當時，聽到李婷婷的尖叫聲說有死人後，樓下的人頃刻間全都湧了上來，梁會計是跑得最快的。他到了“蓬萊閣”，視線先是看了眼坐在地上身子在發抖的李婷婷，再看向躺在地上的死者。
死者的死狀挺慘烈的，眼睛都沒來得及閉，脖子那一圈被勒得又紅又紫，就像有人在死者的脖子上塗了一圈駭人的紅色顏料一般。
梁會計一想到那個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一邊害怕一邊感慨，這得有多大的仇啊，才能把人活生生勒死。
周媛繼續問：“飯店的鑰匙你一直自己保管的嗎？”
梁會計：“那當然了，我是飯店的財務，錢不見了我可是要賠的，我自然得把鑰匙好好保管着。”
周媛問：“那你的鑰匙丢過沒？”
梁會計搖頭：“我絕對沒有丢過鑰匙。”
男人說的堅決又篤定，周媛扭頭，葉子為正好也看着她，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表示他已經寫完了筆錄。
初步調查後，宋山慶的屍體被裝上帶回警局，樓下的詢問工作和監控調取工作也基本結束了。
周媛走到窗邊，看着因為屍體被擡出來之後愈發吵得厲害的圍觀的群衆，有些頭疼。
正好，蘇力來了電話，他接聽後，立刻将視線放到周媛身上，大聲說道：“死者的家屬已經聯系到了。是讓他們直接到刑偵支隊去嗎？”
周媛回頭，“對，讓家屬來刑偵支隊吧。”
蘇力點頭，繼續回電話。
周媛往外面走，人已經到了一樓，陳友兆從收銀臺邊迎上來，舔着臉問道：“美女警察，我的店要被封嗎？”
周媛說：“警方會暫時将這裏封控，等調查完了，會解封的。”
陳友兆哭着臉，“天啊，那我的生意可怎麽辦啊？”
說完，他走到一邊，黯然神傷。
周媛一行人往刑偵支隊趕。雨還在下，替人間洗清污濁。葉子為開着車，周媛坐副駕駛，翻看他寫的審訊記錄。
二人沒聊什麽，心裏都裝着事。
才走進大廳，進門右側的長椅邊，兩位老者正在與別的警察同志說話，那警察擡眸正好看到了周媛，便對二人說了句“他們回來了”，兩位老者就紛紛朝周媛走來。
男人的個子很高，人站得很直。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棉服，臉陰沉着，周身散發着既可憐又可怖的氣息。他的頭發中摻着些許銀絲，眼角周圍也布滿了皺紋，眼窩深陷，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疲憊。
他身邊的婦人穿着棕色的長棉襖，剪着利落的短發，短發被染成了老年人常染的酒紅色，可能是為了隐藏白頭發的蹤跡。女人雙眼紅腫，血絲充斥着掙雙眼睛，顯然已經狠狠哭過。
想必，這就是死者宋山慶的父母——宋道桂和趙左蘭。
“是宋院長嗎？”周媛禮貌的詢問男人。
回來的車上，周媛接到了蘇力的電話，他告知她，死者宋山慶的父親曾經是市同善醫院的副院長宋道桂。
聽到這個消息，周媛的心裏一咯噔。她知道宋院長，他在治療腫瘤方面很有建樹，有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患者都曾來找宋院長治過病。但聽聞他近年來身體抱恙，退休後便一直在城郊的錦山別墅休養身體。
死者的母親叫趙左蘭，她的母家趙家在南淮也小有名氣，一直都經營着一家家族企業——鴻運家具廠。
趙左蘭作為家中的二女兒，雖然早就出嫁嫁給了宋道桂，但手裏一直持有家具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在車上時，周媛就嘆了口氣，白發人送黑發人，着實是世間一大悲事。
面對周媛的問題，宋道桂點頭，“對，我是宋道桂，不過，我已經不做院長了，警察同志直呼我的姓名就好了。”
周媛想着他是德高望重的長輩，還是稱呼他為“宋院長”，“宋院長你好，我是市刑偵支隊的周媛，您兒子的情況給你打電話的蘇所長應該跟您說了吧？”
宋道桂沉重的哼了聲，幾乎是懇求的說：“周警官，我現在能不能看看我兒子？”
周媛點頭，吩咐警員帶二老去停屍房。
這段路很遠，宋道桂只覺得自己跟着警員不停地往前走，就像那要去西天取經的唐僧師徒一般。他也記不清自己拐了幾個彎，唯獨只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不，可能不是自己的腳步聲，可能是別人的腳步聲。
反正，他分辨不清了。
路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時，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爆竹一般響亮，震耳欲聾，震得人心煩意亂，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吼叫。
直到警員推開停屍房的門，站在門口時，宋道桂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就要見到兒子了。
拉鏈被拉開，兒子慘烈的面容映入眼簾。
趙左蘭當即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宋道桂也幾乎要站不穩，可他強撐着，慢慢往後靠，直到靠到牆，他的腳步才停下。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迫使自己一直站着，沒有倒下。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婦人的哭泣聲響徹整個停屍間。
周媛沒有跟着過去，只是在大廳的座位上等着二老。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實在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寬慰二老。
葉子為的工位就在她身邊，此刻正在看手機新聞。
“奇怪了，怎麽會有人殺了人抛屍在飯店？莫不是飯店做人肉饅頭？”
“是不是這個人自己在飯店喝酒後醉死的？這年頭，可是什麽奇怪的死法都有。”
“太可怕了，現在都有人敢殺人後抛屍在市區了，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就是啊，以後夜裏誰還敢出門啊？”
......
葉子為看着網上的這些帖子，始終凝眉，目光如炬。
“現在網上關于宏宇飯店死者的帖子實在是太多了，這件事情輿論發酵得特別厲害，估計市裏很快就會來消息，要咱們盡快破案。”葉子為無奈的說，已經可以預想接下來為了破案而奮戰到深夜的加班日常。
周媛滑動身下的輪滑椅，瞬間到了葉子為跟前，她擡手拍了拍老搭檔的肩膀，鄭重的囑咐說：“到時候買方便面的時候記得幫我買一份，別買香菇炖雞口味的就行。”
“行。”葉子為拉長了聲音回了句。
崔明海忙完了上一個案子，也急匆匆的從外面趕了回來。周媛立刻跟他講了下案子的情況。
崔明海又拿起葉子為寫的審訊記錄，沉思片刻，覺得兇手就是有目的的抛屍在宏宇飯店，至于兇手為何這樣做，現在确實還不好琢磨。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宋道桂攙扶着腳步蹒跚的趙左蘭再次回來了大廳。二位在周媛的引導下，去了休息室。
宋道桂扶着趙左蘭在長椅上坐下，然後他自己也顫顫巍巍的坐下。
一位女警官貼心的給二老端來茶水，但二人都沒有接。
也就作罷。
周媛面露惋惜，沉聲說：“宋院長，還請您節哀。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找到兇手，好給死者一個交代。”
宋道桂也點頭，“周警官，你問，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周媛問：“我們現在需要知道你兒子昨晚的行蹤。不知道你兒子最近住在哪裏？”
宋道桂：“他最近一直住在富源路的金華小區。”
周媛：“你們最近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
宋道桂想了想，又掏出手機查看與兒子的通話記錄，然後他回複周媛：“我和兒子最近的一次通話記錄是三天前。那天晚上，他跟我打電話，他說他非要去三亞辦婚禮，我們在電話裏大吵了一架，我說他去三亞辦婚禮可以，但別指望我給他出一分錢。挂了電話，我一直特別生氣，他沒有給我打電話來，我也沒有再聯系過他。哪裏想到......”
宋道桂想到那竟是和自己兒子的最後一次通話，他忽然就哽咽了。早知道，他當初就應該坐下來和兒子好好談談兒子的婚事。
周媛敏銳的捕捉到新線索，她驚訝的看着宋道桂，“您兒子要結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