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戀人

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察覺到謝岩之的親近，呂南生簡直欣喜若狂，這幾日走路都是飄得。

林遠留校做了輔導員，一次在走廊裏遇到他，笑問：“哥們兒，最近有啥好事？要是脫單了可一定要告訴兄弟們啊！”

比脫單強多了！

呂南生心底冷哼，臉上卻是笑嘻嘻，正要調侃兩句，肩膀被撞了一下。

謝雲的嗓音，嬌蠻兇橫：“借過！”

她考研沒成功，要再戰一年，天天跑學校的自習室。

林遠擠眉弄眼：“瞧，有人吃醋了！”

呂南生心底快意，笑意立刻到了眼睛，他眼眸深邃，笑起來愈發顯得深情。

這深情延伸到遇到搖着輪椅走出電梯的謝岩之。

呂南生自然而然地上去幫他推着，謝岩之臉紅心熱，看到熙熙攘攘的學生來來去去，簡直要擡不起頭。

呂南生雖然感受到謝岩之的善意，到底自覺沒什麽過分親近的立場，又加上工作忙碌，便依然保持一周偶遇一次的節奏。

謝岩之為自己劃下了不過分親密的底線，加上他習慣了獨處，偶爾孤寂時有人陪伴即可，所以對現在的狀态也很滿意。

就這樣，二人你來我往，一人以為自己還在單方面死纏爛打，一人以為已經在談一場同性戀愛，竟然和諧地相處了小半年。

元旦，謝岩之發微信邀請呂南生一起吃晚飯，呂南生上門時，才發現是一次小聚會，包括謝雲和謝岩之的三個研究生：楚京、白羽、李默。

楚京帶着女友林晶晶。

呂南生帶了一瓶紅酒，一進門看到屋內的熱鬧，霎時笑容僵在臉上。

謝岩之滑着輪椅迎上來，高興地接了紅酒，把呂南生介紹給大家。

呂南生笑容滿面，心底卻是酸楚不已：坐在裏面的是他的女兒以及嫡系弟子，而自己呢，只是他曾經的無數個學生之一。

謝岩之讓做飯阿姨準備了食材，楚京、林晶晶拿了鍋底、醬料，白羽帶了一束花，李默買了啤酒。

相比之下，呂南生的紅酒，有些格格不入。

謝岩之坐在首位，謝雲立刻搶了左手的位置，楚京徑直坐在老師右手邊，林晶晶挨着楚京，白羽挨着謝雲，李默坐在白羽旁邊，呂南生只能坐在謝岩之對面。

離他最遠的位置，他默默地想，嫉妒像一條毒蛇，在他心底咆哮、撕咬，又怒又痛。

食材準備得很豐盛，在座的都是十分熟悉，一時賓主盡歡。

呂南生專門空着肚子來的，此時卻沒什麽胃口，又不能喝太多酒，怕暴露了本性，他便借口上洗手間，直接去了陽臺上。

謝岩之喜歡看書，每個房間都設置了書架，陽臺上也有一排，全是些科幻推理以及歷史類的小說，以供主人平時在這兒曬着太陽休閑。

呂南生對書不感興趣，為了找共同話題，他也買了一些推理類小說，卻都沒怎麽讀下去，此時便坐在陽臺的單人沙發上，随手抽了一本讀過一半的《東方快車殺人案》。

“這本書最近有電影改編！”李默靠牆站着，身體的一半隐在陰影裏，“你想去看嗎？”

呂南生訝然：“呃，不想！”

“哦，”李默漠然點頭，似乎剛剛發出電影邀約的不是他，“教授叫你去吃東西。”

呂南生站起身，放下書，做了個請李默先走的姿勢。

李默踟蹰一會兒，才默然走在前面，他的腳竟然是跛的。

他忽然又站住了：“你是不是想考謝教授的研究生？”

“什麽？”

“我是專門為了教授考這個專業的，”李默自顧自地說，“因為我想看看，兩條腿都殘了的教授，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很鼓舞人，對吧？”李默回頭，陰恻恻地一笑，“我猜，他錄取我，也有同病相憐的意思！”

呂南生撞着他的肩膀，走過去，冷聲道：“他才沒有病！”

吃過飯，楚京、林晶晶告辭。

謝雲也要回暫住的研究生宿舍，謝岩之為難：“這麽晚了，可能打不到車，不如我送你吧？”

呂南生表現太過冷漠，簡直把嫌棄寫在了臉上，畢業後又神龍見首不見尾，謝雲又瞄回了研三在讀的楚京。

她相信憑借自己的美貌，踢掉林晶晶上位那是分分鐘，此時便靠着楚京站着：“你不方便，讓大師兄送我就行！”

“南轅北轍，楚京也不方便，”謝岩之已經看出那對小情侶估計還有別的安排，“還是爸爸送你吧！”

“大師兄！”謝雲拉住楚京的胳膊，撒嬌，“你忍心讓爸爸送我嗎？”

白羽拉住她，笑道：“坐我的電驢吧，正好同路。”

謝雲不客氣地道：“太冷了！”

楚京還能說什麽，只能自己攬下送人大業。

李默嘿嘿一笑，一副對楚京的窘境很滿意的樣子，也跟着趁車走人。

呂南生磨磨蹭蹭，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他不想這麽早離開，便又踱步到陽臺上，打開那本《東方快車殺人案》。

“這本書一定不能被劇透，”謝岩之送了人，推動輪椅到陽臺上，仰頭看着年輕的戀人，“我當時就被人惡意劇透了，樂趣少了很多。”

“真的麽？您可不要劇透哦！”呂南生合上書，作勢要走：“保險起見，我要帶回家，躲在被窩裏一個人看。”

謝岩之輕笑一聲，他不舍得呂南生就此離去，便堵在門口：“你可以在這兒看，我不會劇透的。”

呂南生也笑：“我這會兒不想看書，還是借給我吧，除非您不舍得！”

“這屋子裏的任何東西，只要你要，只要我有。”謝岩之手肘支在輪椅上，醉眼迷離，雙頰暈紅。

呂南生心潮激蕩：“我想要你！”

他恨不得把謝岩之也收藏進自己的小屋裏，再不讓別人看見。

謝岩之的臉更紅了，“你還小呢，再過兩年，你要是還……”

他說得很小聲，呂南生沒太聽清，只聽到了“小”和“再過兩年”。

他心底一沉，呂富貴有意調他到外地的另一家呂氏企業去，到時搬了家，他還有什麽借口來纏着他？

時針跳過零點，新的一年到了，呂南生卻在正掙紮于噩夢中。

夢中，楚京與謝雲拉着手，擋在謝岩之門口，一起嘲笑他：“他的學生有六百多人，你是六百分之一，六百分之一！”

恍惚間，那道門打開了，謝岩之冷漠地坐在輪椅上：“我不認識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堵住我的門？”

他每說出一個字，身影便模糊一分，等最後一個字出口，坐在那兒的竟然是呂春陽。

他猙獰地冷笑着：“沒有人愛你！你這個沒爹的小雜種！”

呂南生從噩夢中驚醒，跳下床，撲到望遠鏡那兒去看謝岩之的房間，黑黝黝的，卻哪裏看得清？

他拍打着望遠鏡，卻終是徒勞。

額頭抵在冰冷的支架上，呂南生下定了決心：他要考謝岩之的研究生。

呂南生先去找了楚京，楚京身材高大，陽光開朗，簡直是呂南生理想中的模板自己，故而他愈發有些不待見他，不過既然決定考研，就要找最好的引路人。

楚京今年研三，是謝岩之有碩導資格後收的第一個研究生，故而被大家戲稱為“大師兄”，他正在準備春季的博士生考試，幾乎天天與小女友林晶晶泡在自習室裏。

聽到呂南生的來意，楚京當即熱情地表示要找當年的考研資料給他，倆人約定晚上在教學樓前廣場上見面。

兩大高帥富同框，愛好攝影的同學立刻抓住機會，拍了照發上學校論壇，光影明暗有質，畫面正中是兩位阿波羅般的男神。

這張照片立刻被頂上頭版頭條，有當時距離現場較近的便在下面跟帖，透漏是未來師兄弟的學術交接。

神秘教授為何屢屢吸引高帥富學生注意？

一篇标題指向謝岩之的帖子緊随其後，也在首頁飄紅，飄飄灑灑幾千字，結論指向謝雲：誰不想要個美女小師妹呢！

謝雲得意地把鏈接轉發給謝岩之，假意抱怨：都賴您，給我招來這麽多師兄弟！

謝岩之如墜冰窟，抖着手指發微信給呂南生：吃完晚飯來一下家裏。

呂南生收到召喚，晚飯都沒顧上吃，天黑前便敲響了謝岩之家的門。

謝岩之還在吃晚飯，王阿姨開的門。

南生出院後，王阿姨曾經受命前去送過幾次骨頭湯，每次都能收到一筆不菲的小費。

看見南生，王阿姨立刻笑成一朵條縷分明的菊花：“南生來了啊，吃了嗎？鍋裏還有多的粥，阿姨給你盛一碗？”

呂南生見謝岩之面色不愉，沒敢接腔。

王阿姨對謝岩之随便慣了，自顧自地走進廚房給呂南生乘了一碗粥，放在謝岩之對面：“我還納悶今日為啥多添了一碗水，原來是南生要來呀，快快快，南生，趁熱！”

呂南生只是看着謝岩之。

謝岩之看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樣子，心先軟了大半：“不是讓你吃完晚飯再來嗎？剛下課吧？坐下吃一點兒吧！”

南生這才坐下，聽謝岩之在對面輕聲問：“聽說你要考研？”

“嗯。”

“你是行政法方向，林祥園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他今年招生數額也多，你若是想考，我可以給你問問。”

呂南生詫異地擡頭：“我想考您的研究生！”

“我是國際法方向的，與你專業不合！”

呂南生從沒想過他會拒絕自己報考，一時慌了：“還有許多非法學專業的報考呢，我這樣的軟方向，影響不大呀！”

謝岩之看了眼身後，王阿姨一邊收拾竈臺，一邊支棱着耳朵。

他不得不遮掩着說：“咱倆的關系不合适……”

呂南生如遭雷擊：“什麽關系？”

謝岩之看他裝傻，怒氣上湧，放下筷子：“反正任何人都能考，就你不能！”

一瞬間各種情況在呂南生大腦裏走馬燈地旋轉：是沈雲蘇的兒子不能？還是呂春陽的兒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