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拜訪
第53章 拜訪
萩原糾結一會兒, 最終還是點頭,一副犧牲賊大的樣子。
“如果是小陣平的話,我還是願意的。”
“你願意有什麽用”
霧村嫌棄道:“這是我的記憶, 我願意就行了。”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嘛~小修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肯定百分百的支持。”
萩原嘿嘿笑了兩聲,在松田嫌棄的注視下, 推着霧村的肩膀往屋裏去。
話是那麽說,但他心裏确實有點難過。
就是那種……喜歡的人原本只會把糖分給你吃, 你也一直為此沾沾自喜。
結果有一天當着你的面,喜歡的人把糖分給了你的好朋友,未來這不再是你們兩個之間單獨的小秘密。
萩原不想表現得太小心眼, 但他确實吃醋了——不僅吃小陣平的醋,還吃工藤新一的醋。
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嗎
不僅是占有欲, 更是獨占欲,想讓這個人完完全全只屬于自己。
萩原沒談過戀愛,但參加過那麽多次聯誼會,也從其他談戀愛的女生那裏聽到了不少交往時的抱怨。
抱怨男友敷衍自己、抱怨男友不愛幹淨,也有人會抱怨男友的占有欲太強,搞得自己太窒息之類的。
他沒法保證自己成為挑不出毛病的完美男友。
Advertisement
但至少那些女生提到的毛病, 他都不想在自己身上上演。
所以他現在算是獨占欲太強了嗎
不,等等!
萩原突然想到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
事實上,他現在還處于一個追求的階段,被追求的對象沒表現出任何心動的跡象。
就算霧村下一秒突然和陌生人訂婚,都不是他該管的。
“你确定要一直趴在我肩膀上嗎”
霧村無奈偏頭, 看向肩膀上趴着的沉甸甸的腦袋。
萩原頓時委屈起來。
“小修, 你可不要和陌生人訂婚啊!”
“……你突然這是在說什麽”
霧村操控着憑空冒出的細線,把粘在身上的某位鬼魂撕扯下來。
沒打算跟他們去卧室的松田眼睛一亮, 對這種能力非常感興趣。
“我早就想問了,霧村,你的這種能力我能學嗎”
霧村随口回答,“殺了我,這能力就是你的咯~”
“呃…那還是算了吧。”
松田頓時往後飄了飄。
“那你要入夢嗎”
霧村站在打開的卧室門口。
萩原用力搖頭,又在霧村看去時擡頭45°角仰望天花板,一副什麽都沒幹過的無辜樣。
“算了吧,我對別人的記憶不感興趣。”
在知道好友喜歡這位引渡者的情況下,松田肯定會和霧村保持恰當的距離。
查看記憶這種事,實在是有點太私密了。
霧村沒有強求,在松田拒絕後,便幹脆關上了卧室的門。
還沒到晚上,卧室卻因為拉着窗簾而顯得有些昏暗。
霧村習慣于入夢前先洗個澡,這次倒是沒有。
床單被褥到了該更換清洗的時候,雖然沒人會躺在上面睡覺,但長久鋪在床上也是會沾灰的。
“你看起來不希望我找松田入夢。”
盯着壓在身上的鬼魂的臉,霧村不懂就問,“多一個鬼魂分擔不好嗎每次入夢都要折損自己的力量。”
萩原偏了下腦袋,垂下的發絲幾乎要融進霧村的頭發裏。
“更準确來說,”青年糾正道:“我不希望你和除我之外的任何鬼魂入夢。”
霧村有些驚訝對方的回答。
他微微睜大眼,片刻後想到了答案。
“你在擔心交易很快結束,我就會把你們送到地府去”
萩原笑了,是被氣笑的。
“小修,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喜歡你這件事放在心上啊”
空氣變得沉默。
片刻後,霧村黝黑的眼睛轉動一下,像是心虛般,很快轉移換題。
“入夢吧。”
“超級明顯的轉移話題。”
萩原嘆了口氣,幸好他不是那種不會解釋的戀愛電影主角。
“我是因為喜歡你,對你有占有欲和獨占欲,才不喜歡你和其他鬼魂入夢,不是因為交易結束會怎麽怎麽樣,你能明白嗎”
他低頭抵住霧村的額頭,“需要我把占有欲和獨占欲也都解釋一下嗎”
“……不用。”
很突然的,霧村竟然沒能在氣勢上壓過對方。
可能是心虛,也可能是對感情的不知所措,他沒有深思下去,只是又道:“入夢吧。”
頓了頓,霧村又補充。
“你不喜歡的話就算了。”
“什麽”
“入夢,你不喜歡我找別的鬼魂,那我就不找了。”
萩原單手撐着床鋪,另一只手立刻摸向胸膛。
沒有心髒的跳動,那為什麽他會覺得心髒好像要跳出來了!
“怎麽”霧村沒能理解身上鬼魂的激動心情,皺眉催促。
“快點,你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
萬一下一秒有引渡任務出現,今天的入夢就又要推遲了。
額頭相貼。
已經入夢過很多次的萩原迅速進入霧村的意識空間。
一片黑暗中,逐漸亮起光芒。
*
“我…不知道……”
“我真的…呃!不知道……”
光線昏暗、充斥着惡臭的牢房裏,帕拜達仿佛沙袋般被吊了起來,勉力繃直腳尖才能堪堪觸碰到地面。
剛一入夢,萩原就以第一視角體驗了一把被抽鞭子的感覺。
那鞭子排列着倒刺,抽出來時像魚鱗刀一樣,刮走一小塊一小塊的血肉。
無法站立的直觀結果,就是視野随着抽打的方向緩緩旋轉起來。
帕拜達無力垂着頭,視線中除了旋轉的地面,便是血肉模糊的身體。
上一次入夢,是帕拜達在少年軍校的生活。
他努力、刻苦、成績優異,在實戰訓練時,得到了前來考察的軍官們的贊揚與欣賞。
阿加塔和那個男人非常高興。
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和幸福。
和上次相比,這次的入夢內容就太殘酷、太血腥了。
萩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結合周圍人的審訊內容來看,帕拜達的父母——也就是阿加塔和那個男人,都是被美國策反的間諜。
數十年間,這對夫妻一直在利用職務之便将竊聽裝置安置在通信電纜上,過幾周或幾個月再以檢查電纜情況為由,将竊聽裝置回收。
結束入夢後,萩原結合記憶裏的內容上網查了一下,最後搜出了這樣一條記錄。
1981年8月,前蘇聯太平洋艦隊的指揮系統發生了一起看似平常的意外事件:一條通信電纜線路中斷。
可怕的是,他們在電纜上發現了一個形狀像“大蟲繭”的東西,正是美國的竊聽裝置。
它可以錄下通過電纜傳送的幾周或幾個月的通話內容,然後再取回來。
萩原又想到一段記憶。
帕拜達在上課時,看到的那架米格-31,正是1981年開始服役。
發現通信電纜被美國竊聽後,蘇聯立刻展開了對其它線纜的排查。
而就是在排查的過程中,帕拜達‘父母’的異常表現被克格勃發現。
線路中斷是一起意外,當阿加塔和那個男人聽到風聲想要逃跑時,根本來不及收拾堆積在家裏的證據。
但克格勃只抓到了阿加塔。
那個男人到底還是逃跑了。
作為這兩個人的‘兒子’,在空軍大學名列前茅、未來肯定會成為軍官甚至擔任要職的帕拜達自然也被當成了異國的間諜。
審訊、審訊,無休止的審訊。
本該前途無量的青年,一瞬間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賣國賊。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他深愛着自己的國家、也曾發誓要将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一切獻給偉大的祖國。
——“好好學習,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記住我的話,只有優秀的人才能被看到。”
原來阿加塔的這番話,是為了日後更好地利用他。
原來那天他們正巧狩獵時的搭救,是因為當時他們正在那附近回收竊聽裝置。
原來他們持槍靠近,本意是想殺了他,但看他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才饒了他一命并打起了培養他、利用他的主意。
“你不知道嗎在他們收養你之後不久,你父親——準确來說是生父居住的屋子就着了一場大火,他喝多了酒,被直接燒死在裏面。”
帕拜達想搖頭,虛弱的身體卻毫無力氣。
又一場拷打開始了。
……
原來是這樣。
一切就都連起來了。
經過一些事情,帕拜達可能是從監獄裏逃了出來,找到了那個沒被克格勃抓到的男人,或者說‘父親’。
他說:“忍一忍吧,馬上我們都可以下地獄了。”
于是揮起錘頭,一下下地結束了男人的生命。
當時還覺得殘忍、還覺得霧村可能是殘忍殺人犯的畫面,如今想來是那麽得解氣,也那麽得痛苦和悲哀。
帕拜達的幸福開始于被那對獵戶夫妻收養。
他的不幸卻貫穿始終,被生父毆打、抛棄,随之而來的幸福則是裹着蜜糖的刀片,吃到最後才發現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幾乎不用再看其它的記憶了。
萩原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麽帕拜達會願意放棄作為人類時的記憶。
“唉,可憐的孩子啊。”霧村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後拍了拍比自己還消沉的萩原的肩膀。
“好了,就當看一場電影,電影結束,就把它放…”
萩原突然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來得猝不及防,吓得他剩下的話都被卡進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