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第 115 章
吳銘這邊氣氛突然凝重, 争風吃醋的方縱和蕭遙察覺到了,停下暗鬥,走了過來。
得知情況後, 二人都沒多言。
蕭遙也不再明裏暗裏揶揄薛懷信。畢竟要是再說,薛懷信估計真得動怒,一怒之下, 朝吳銘表明心跡就糟了。
薛懷信朝吳銘道:“我們走吧。”
那位“金枝”的任何事情, 他都不會再理會。
吳銘看了一眼錦初。
公主和薛家的婚事, 無論她嫁不嫁,和他更沒關系。
他是看着錦初的面,幫錦初的忙。
其實他也覺得,這樁婚事給薛懷義最好。畢竟都一同“出門游玩”了。
薛懷義若真能幫他們把事情瞞下,那他也該回報這個因果人情,幫薛懷義“娶到公主”
——他再幫着薛懷義找個人代替新娘, 舉辦婚禮,錦初也可順利脫身。
而今公主又想嫁,卻不嫁給薛懷義,要打亂他的計劃。
那他也不會再管。
他不可能為了這麽一個非親非故的驕縱公主, 将同薛懷義說好的婚事, 給他攪了。
究竟想怎麽做, 她自己的事, 自己去辦。
錦初咽了咽唾沫:“那, 那我們把她們送到村子, 讓魏盛幫忙治療。你們還要趕回淮南找薛懷義?那就先走, 我再和她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麽辦。商量好後就來找你們。”
吳銘:“嗯。走吧。”
方縱問:“走回去?還是禦劍帶着他們回去?”
“讓她們自己走。”薛懷信已轉身踏出腳步, “村裏住的那些老弱婦孺,這麽多年, 不都靠自己走路,進山出山。”
“都是一樣的凡人,憑什麽她不能自己走?她就得比那些村裏的女子高貴?”
“何況這裏是北周,不是東唐。”
幾人說話聲音不大,公主那幫人站在好幾丈之外,聽得模模糊糊。
見人就這麽轉身走下山,侍女驚訝:“他們就這麽走了?都沒人來攙扶一下公主?這可是最受陛下寵愛的公主!就不怕被陛下治罪嗎!”
“郡主,那驸馬就這麽對待公主……”
“快別說這事了,”錦初頭都大了,“你在路上邊走邊好好想想,究竟嫁不嫁。”
“不過,我可先說好,嫁薛懷信是不可能的。”她如今也實話實說:薛懷信根骨出衆,戰力高強,是極為厲害的金丹修士。對他來說,凡間皇室的公主,真不算什麽。
“他不會娶你,而且很快就要回仙宗。你要嫁,只能嫁別的薛家修士。”
嫁哪個薛家子弟,并非由公主定。
相較而言,那個薛懷義都算好的。至少兩人只是結個婚契,往後不會故意刁難。
“唉你別哭,你在我面前哭也沒用!”
……
吳銘幾人沿着山路,走向村莊。
剛走到一半,蕭遙忽然說:“我聞到一股奇怪的異味,從村子那邊飄來的。”
“你這狗鼻子又聞到什麽?”方縱一句話揶揄兩個人,“是不是那邪修在煉制什麽奇怪的藥?”
他剛說完,目光忽然一凜。
……不對。
村子那邊忽然出現一股靈氣。
“什麽東西?”
吳銘的靈識也感應到了——某種陰寒潮濕的靈氣,和尋常的清氣感覺完全不同。
薛懷信:“不會真是邪修在施放什麽邪法吧?”
“不可能。”吳銘相信魏盛,肯定不是他們幾個編排的什麽邪修。
但他不太放心:“我們立即回村看看。”
給錦初一句話說明情況後,幾人即刻禦劍飛向村莊。
那侍女還在替自家公主抱怨:“他們就這麽扔下公主走了?!”
錦初嘆氣:“村裏那麽多村民,出了事,當然先顧那邊。你們這邊有我,保證你們安全下山。”
“快走吧,不,慢點走也成,最好在路上考慮清楚,接下來怎麽辦。”
自她離開家門,拜入仙宗,這幾年也經歷了不少。
如今再看這些嬌養的小姑娘,非常慶幸,幸好自己當年選擇修仙一途,沒留在東唐,繼續當什麽郡主。
——看着确實糟心。
吳銘禦劍化光,很快飛到了村子上空——
“那是什麽?”
他眯着眼,看向不遠處的天空。不知何時,虛空中出現一道黑色的細線,像是天幕被劃開一條小口子。
而後,那細線朝兩邊延伸,越來越長,小口子變成了一條很長的傷口。
同時,細線也在慢慢變粗,似如被一只看不見的手将傷口撕開。
蕭遙:“那很像,我們在火河谷見到的,産生黑祟的裂隙。”
“不是像,”方縱凝眉,“就是那東西。我們不剛剛才滅了一只黑祟嗎?”
“這究竟是什麽道法?那個叫蘇翡的,那幫人到底什麽圖謀?”
黑色的裂隙越來越大,濃郁到幾乎凝成粘稠水狀的黑霧漸漸從裂隙中溢出來。
“不好!”吳銘一驚,“這縫隙在村子上方!”
那種黑水碰到活物,會将活物變成黑祟。
碰到尋常的動物或者靈獸便罷了,他們要消滅幹淨,花點時間而已,并非什麽難事。
可倘若,碰到人……
人是否也會變成黑祟?
“得想個辦法,不能讓黑水滴落到村子裏。”
這個偏僻孤村,沒有保護村子的法陣……
他吩咐方縱和蕭遙:“你們先試着攻擊裂隙,看能不能破除法術,立刻将它關閉。”
“薛兄,你用火焰燒掉落下來的水滴,盡量別讓它們掉入村子裏。”
“我去找魏盛,讓他趕緊讓村民全部躲到屋裏去。”
分派好任務,幾人立刻行動。
吳銘飛落入魏盛居住的院子。
魏盛也已察覺到空中的異變,正仰頭觀看,滿臉疑惑。
見吳銘歸來,急忙問:“人找到了嗎?”
又問:“那是什麽?”
“待會再解釋!”吳銘飛快朝他道,“快去叫村民進屋躲避,一定不能沾到那道縫隙裏面流出來的黑色水霧!”
魏盛怔了一瞬,急速點頭。
随後馬上跑出院子,邊跑邊用帶了靈力的聲音朝村民大喊了幾句方言。
聲音迅速傳遍了村中每一個角落。
很快,各處傳來奔跑的腳步聲,喧嘩的叫喊聲,開門關門的吱嘎聲。
沒一會,魏盛跑回來:“我用靈氣傳音,全村的人都應該聽見了。”
“現在呢?現在又該做什麽?”
吳銘擡頭望向撕裂天幕的巨大裂隙,搖了搖頭。
有活物沾到水霧成了黑祟,他會負責消滅,可對于這道裂隙,他一無所知,也不知該做什麽。
村東頭,巨大的裂隙橫在天幕中,仿佛流血一般湧出大量的濃稠水霧。
蕭遙一劍斬向裂隙,裂隙卻如同水火,有形無實,劍刃斬在上面,只從裂隙中穿過,抽刀斷水似的毫無作用。
“閃開!”方縱站在裂隙的另一邊,同蕭遙的面對面,朝他道:“我來!”
說話的同時,長劍已經落下。
化形的劍意凝成龍騰虎躍的虛影,激起強橫的風壓掃向裂隙。
整條裂隙被猛虎一爪拍下,利爪在空中劃出無數道久不消散的風痕,由上至下将裂隙貫穿。
可惜,仍舊無用。那道裂隙就如天空的傷口,黑色的血液繼續從傷口朝外流。
蕭遙冷冷道:“你是想砍它,還是想砍我?”
方縱:“都想。”
可惜蕭遙及時閃開,也沒能砍到。
裂隙的下方,絢爛的火焰似如空中飛舞盤旋的花瓣,同滴落下來的黑色血液交纏在一起,将黑水包裹吞沒,燒成灰煙。
薛懷信仰頭大喊:“蕭兄,方少主,那裂隙有辦法關閉嗎?”
“湧出來的黑水太多了!”
他不僅得控火接住所有的黑水,還得讓這些黑水在落地之前焚燒幹淨——黑水從天上滴落的速度太快,相當費神。
蕭遙:“正在嘗試。”
方縱:“你只管護住村裏,落到村外面的先別理會。”
有動物變成黑祟,待會滅了就行,別傷害到村裏人就好。
薛懷信啧了一聲,暗自腹诽:說得倒是容易,敢情控火的不是他。
同時手一掐訣,又燃盡一股黑水。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可突然間,地面傳來孩童的嬉笑聲。
薛懷信一驚,趕忙朝下看去。
一個三四歲的孩童,正仰頭看着他們,咧着嘴哈哈大笑。
村裏的孩童沒見過修士飛在天上,也沒見過天空出現黑色的傷痕。大概以為在變什麽戲法,一點不知害怕,反而看得起勁。
他的嘴笑得合不攏,朝薛懷信漏出一口沒長齊的缺牙。
薛懷信:“……”
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沒進屋躲避?父母呢?
他喊了一聲,周圍無人應答。
地面上有一間破舊土屋,無人居住。不知是不是孩童把這裏當做了玩耍的地方,父母不在附近。
薛懷信叫那小孩快回家,小孩不知是不是沒聽懂,反而笑得更加開心。
他心累又無可奈何,趕忙落到地面,一把提起孩童的後頸,将人扔進屋裏。
然而就這麽一會功夫,有兩滴巨大的黑水滴掉落在了樹上,污染了兩只鳥雀。
鳥雀即刻變成黑祟,朝薛懷信的後背襲來。
“當心!”蕭遙見狀,立刻一道法術打出,正中黑祟。自己也從高空跳下:“你繼續焚燒黑水,漏掉的我來對付。”
“不是漏掉……算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薛懷信重新飛到半空,手指掐訣,繼續對付湧出來的黑水。
與此同時,落在村外的黑水,讓周遭的蛇鼠蟲鳥都變成了黑祟,迅速朝村裏襲來。
蕭遙手挽劍花,數道劍氣打出。劍氣從黑祟身體上穿過,将黑祟斬成兩段。
被黑色霧氣包裹的身軀化作黑煙,轉眼消失不見。
手臂剛放下,孩童的笑聲又從身後傳來。
剛才被薛懷信扔進屋的那個孩子,又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