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036章 第 36 章
蕭遙原本面色霜冷地走在路上, 一見到吳銘,如冬雪遇春陽,霎那間春風拂面, 加快步伐朝他走去。
然而走至近處,見吳銘和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在談話。
二人沒談完,他怕打擾, 便停下腳步站在一旁, 不再上前。
蕭遙垂着眉眼, 嘴角也微微下垂,神态乖順如小狗似的,隐約顯出幾分被人遺棄的可憐。
吳銘噗的一下就樂了。
“找我做什麽?”他笑問,“遇到麻煩事了?修習道法需要的材料可還夠?”
“過來,”他朝蕭小狗招招手,“這是方縱, 是我……”
他給蕭遙介紹方縱,說到這裏突然卡了殼。
原本想說“朋友”,可方縱因為中了咒術才和自己來往,這樣的關系, 能否算作朋友?
“相好的朋友。”接話的是方縱自己。
既然方縱這麽定義他們二人此刻的關系, 吳銘也欣然接受。
他又朝方縱介紹蕭遙。
“聽說過, ”方縱語氣不鹹不淡, “和你從同一座點仙臺裏出來的。你們那場的一甲。”
方縱此前詳細調查過吳銘, 看過點仙冊, 問過仙宗長老和八百多名弟子。
蕭遙是一甲, 有執事堂長老決明道人的推薦信, 又在試煉谷中指揮煉氣修士結兵陣禦敵,如今被上林仙宗掌門收為入室弟子, 深得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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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他都有所耳聞。
只是他對這人不感興趣,點仙會至今已過了半載,此刻才初次見面。
方縱态度冷淡,蕭遙除了吳銘,其他人在他眼中都猶如草木,二人只互相颔首,便沒了話說。
空氣霎時安靜,似乎有種古怪的氣氛漸漸彌漫。
可究竟怪在什麽地方,吳銘又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他再次問蕭遙:“找我什麽事?”
“今日換季,”蕭遙低着頭,紅着耳根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食盒,“在我們那兒,民間有習俗,今日要喝炖湯,除濕祛寒,調理脾胃,可以百病不生。”
上林仙宗勢力範圍內的幾個凡塵國邦,民間都有這樣的習俗,吳銘也聽說過。
蕭遙今天給他做了炖湯。
蕭遙做得一手好菜,他早已知曉,可此處是建在雲層之上的仙宗。
普通人家,家家戶戶都能做的事,在仙門可不容易。
鍋哪來的?竈哪來的?最重要的,食材哪來的?可沒聽說過,仙宗裏還有賣菜賣肉的菜市。
“鍋和竈找膳堂執事借的。”蕭遙解釋,“炖湯的肉,是我從後山的野獸身上找來的。”
吳銘:“……”
逆天之路難行,修仙不易。仙宗有大半的執事和內門弟子尚未築基,各峰各堂都有膳房提供吃食。
但在膳房做事的,都是外門弟子:根骨粗淺,和凡人沒什麽兩樣。
怕是從來沒人聽說過,一個天賦卓絕,地位超凡的入室弟子,放着時間不修煉,跑去膳房洗手作羹湯。
而且這個“後山”所指,問題更大。
天林山沿着地脈生長,整條山脈縱橫萬裏。上林仙宗只在最高的十座山上修築亭臺樓閣,其他地方都杳無人跡。
那些山裏,都如試煉谷一樣,是各類猛獸的栖息地。
所有的深山和峽谷,都能稱作“後山”。
上林仙宗不禁止弟子去往後山,但衆人皆知,深山裏靈氣充裕,野獸也同人一樣吸取天地精華,築了仙體。再往深處,甚至有不少獸類開了靈智,結了金丹。
冒冒失失去往後山捕獵野獸,指不定遇到兇猛強悍的,自己反成了猛獸的美食。
蕭遙此舉,危險性極大,無異于自己作死。
他本人卻根本沒當回事,還神情羞澀道:“深山裏的野獸活的時間長,肉質過老,不鮮嫩。我滅了一個獸巢,才找到一只幼崽。
雖是幼崽,到底生長了好些年,肉質還是不如凡間馴養的,剛出生的羔羊乳豬細嫩多汁。”
“膳堂裏平日只做粗茶淡飯,調料不齊全,味道總還差了點……你,不要嫌棄。”
這一番舉動,足可見其有多上心。
吳銘哭笑不得,不忍拂了對方的一番心意,遂伸手接過。
他收了蕭遙送來的食盒,此舉霎時引發了方縱極強的鬥争心。
方縱原本雙手抱肩,在一旁壓着性子聽二人說話,此刻臉色越發不好,平常斂着的強大靈壓都難免有點外露,問吳銘:“我的呢?”
吳銘趕忙也将方縱帶給他的食物收下。
這種時候,必須雨露均沾,不能厚此薄彼。
***
秋去春來,時間如窗間過馬,轉眼便是一寒暑。
這日主峰早課時間,蕭遙坐在課室裏,聽長老傳授道法,越聽越覺無聊。
他天資卓絕,劍法,術法,丹方,音律……無論何種道術,只需看一眼,就能銘記在心。
不僅文字過目不忘,其中深藏的內核,也能即刻參悟,無需多花時間鑽研琢磨,立馬就可化為己用。
況且靈臺內,還有從血脈中的傳承下來的秘法,不用師門的傳授,也能自行修煉。
來仙宗,只是想來昊天靈脈節點上,靈氣最充盈的地方加快修行速度而已。
早課無聊,沒有聽課的必要,蕭遙開始走神。
一走神,就又想到吳銘。
吳銘這個時候在做什麽呢?
練劍?學術法?看陣圖?還是在處理峰內的瑣碎庶務?
吳銘不僅要自己修煉,還要分出時間和心神,打理天權峰。
瑣碎雜務最勞心分神,聽說有些藥膳可以益氣活血,清心安神。
一想到此,蕭遙即刻決定,早課一結束,就去藏書閣找找,有沒有上等的藥膳食譜。
……
上林仙宗主道,石板平滑寬闊,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三三兩兩的仙宗弟子結隊而行,一路談天說地。
忽有幾人的說話聲傳入蕭遙耳中:“你們聽說過天權峰峰主,和他那位愛徒的傳言嗎?”
蕭遙對所有外事外物都不關心,除了吳銘。
一聽到“天權峰”三個字,他心神還沒做出反應,耳朵已經自己豎了起來。
天權峰的傳言,對他來說,可不是別的人那般茶餘飯後的八卦,而是比軍機國政更為重要的一等一大事。
“怎麽可能沒聽說,”那幾個路人一副“站在吃瓜最前線,八卦緋聞決不可錯過”的熱烈激動,議論不絕,“傳言天權峰那位親傳弟子,姿色過人,世所罕見。”
“不僅如此,我還聽說,他修行幻術一道,專司魅惑之術。去年收徒大會上,他就用魅術勾去了天權峰主的神魂,讓天權峰主收他為門下親傳。”
“天權原本只是孤峰一座,峰主帶他回峰之後,第二日就找來工匠,修建天權峰大殿,招內門執事。
那豪華大殿和衆多執事,都是伺候徒弟用的,峰主自己依舊清修。除此之外,峰主私庫的靈石法寶,也都交由他打理。”
“我聽認識的天權峰執事說,他從來沒見過那麽多的丹藥法器。但他能看到的,也才很小一部分。峰主給了那人多少天材地寶,根本難以想象。”
一入仙門就被選為親傳,還得到一峰之主的所有賞賜,這等好事,旁人連想都不敢想。
“還有更絕的!”接下來要說私密傳言,修士情緒更為激昂。
“那弟子魅惑了天權峰主,去到天權峰的第一晚,就奪了峰主的元陽!”修士嘆息地幾乎想要跺腳,“那可是霖雨道君,昊天東洲排名第一的劍修!二百年的童子之身,元陽就這麽被他奪了去。”
二百年的元陽,內含多深厚的靈韻,對修行多有裨益,旁人也不敢想。
“聽天權峰的人說,那弟子入天權的時候還只是煉氣,因日日勾引峰主神魂,得他元陽澆灌,兩個月後築基,道體一成,便是築基巅峰的修為。”
“嗨……”有人嘆道,“我要是能得半步化神天君的元陽,能一次沖到金丹。”
只恨自己不修魅惑之術,無法攝魂奪魄,另走捷徑。
修士繼續道:“玄門修士築基,能有師長借用法寶或者親自布陣防禦天雷,就已是天大的恩寵。那弟子築基時,天權峰主竟然親自在一旁給他護法!”
“連雷雲都不避?!”
“不避!就站在雷雲裏,也不怕天雷把自己誤傷。”
“天劫一過,道體剛成,二人就急不可待在渡劫的竹林內,來了一場激烈雲雨!那場面,不知有多香豔。”
談論這些私密情/事,修士啧啧有聲,“那弟子雲雨後虛弱,天權峰主一路将他抱回房中,精心養了好幾日,才能下地。”
“峰主将人抱回房時,一路上有不少人見到,絕非胡亂編造的流言,是真有其事。”
“那日之後,天權峰主還命人在竹林修建了一座涼亭,親自教導他練劍。”
修士語氣露出幾分狎昵:“一招一式,手把手地指點,這練着練着,不就又在竹林中行雲暮雨了嗎。”
那幾人用着三分鄙夷,七分羨慕的語氣,談論着天權峰主和愛徒之間的情豔旖旎,過了會又有人說:“那天權弟子不僅勾去了天權峰主的神魂,天樞峰少主方縱你們都知道吧?”
“上林仙宗的弟子,怎麽可能不知道方縱。”他同伴答,“天縱英才,今年不過廿五,就已是金丹巅峰,元嬰以下無人能敵。不出幾年,必成元嬰。”
“搞不好,他能和天權峰主一樣,僅僅百來歲,就臻至化境,成半步化神。”
“怎麽?”修士驚疑道,“方少峰主也和那個天權峰親傳弟子有關系?”
“誰說不是呢。我們來仙宗這麽多年,你可曾聽說方少峰主搭理過誰。然我聽說,那名弟子拜入仙宗沒多久,方少峰主就一反常态,時常去天權峰找他。
待他的态度,怎麽看都不似普通朋友。”
“看樣子,也被那人攝了心魂,奪了元陽。”同伴道,“此事,也是許多天權峰的人親眼所見。”
“我還聽人說,開陽峰有個身份不凡的世家大族子弟,此人天賦頗高,極有可能被開陽峰主選中,繼承道統。這人,似乎也和那位天權弟子相熟。”
“說不定哪,他也中了魅惑之術,交了元陽。”
“那弟子真有那麽厲害的魅惑之法?”修士驚詫之餘,又疑惑好奇,“我倒想去天權峰看看,他是否真如傳言中所說,有那等傾國之色。”
“我勸你別!”同伴勸他,“先不論,你我這樣的身份地位,能不能見到人。就算見到了,他看不上還好,要是看上了你,就你那點修為,一次就得被吸成人幹。”
“那些修習魅惑之術的,房中術也同樣了得。天權峰主都沒能抵禦得住,失了元陽。你被他惑了心神,只有死路一條。”
“以後你即便有機會見到他,也最好遠遠躲着,千萬別去看他的臉,更別對上他的目光……”
幾人正說着,一道鋒銳冷冽的目光陡然投來,陰沉戾氣令人不寒而栗。
“怎麽着,”幾人心中一顫,見前方站着的是個陌生同門,又略有不滿問,“礙着你道了?”
主道這麽寬,對方雖臉色霜冷,一看脾氣就不好,也沒這麽霸道的吧。
“你們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蕭遙戾氣十足,“全都給我嚼碎了,吞進肚子裏,往後不準再胡言亂語半個字。”
“倘若再被我聽到……”
“嘿,”幾名修士又驚詫又覺可笑,“嘴長在自己身上,說不說,還得經過你允許?”
“你誰啊你?”
仔細打量一眼,這人眉眼深邃,相貌豔麗,乍一看雌雄莫辯。
如此相貌的小白臉,卻沒有印象,只能是本峰新來的弟子。
一個新來的弟子,見到前輩,不行禮讓路不說,還敢在師兄面前不恭不敬大放厥詞?
幾人都是築基多年的修士,第一次遇到這麽高傲蠻橫的新弟子,心覺可笑又氣惱。
想來是沒人教過這弟子,上林仙宗潛在的規矩。
“我就是再說,你能怎樣?”其中一人挑釁,“你該不會,和那名天權弟子相識,也和他有過一夜露水?”
蕭遙眉頭一蹙,靈壓外放了出來。
“看來是懂門道的,”修士輕蔑一笑,“仙宗不禁私鬥,弟子之間有什麽争執,都可武力解決,拳頭說話。”
“咱們找個地方,比劃比劃?”
雙方都有此意,一行人即刻從主路轉入小道,随意找了一段此刻剛好沒人經過的地方。
這幾人中領頭的一個擺好架勢,外放出靈壓。
他存了要“教導新人懂規矩”的心思,也不多話,一拳狠狠揍向蕭遙。
今日非得把這小白臉打個鼻青臉腫,跪地求饒才行。
他用了全力,拳風迅猛,裹挾深厚內勁。
蕭遙卻只朝旁邊一側身,輕而易舉将這拳避過。
修士還沒來得及收拳——嘭!一聲悶響,砸中了他的小腹。
蕭遙屈膝,用膝蓋踢中了對手小腹。動作看起來輕巧,實則暗含巨大的勁力。
修士只覺一股靈氣攻入心腹,力道大的他五髒六腑都被擠壓移了位,劇烈的鈍痛瞬間席卷全身。
他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倒在地上,抽搐着再也無法爬起。
“!”
他的同伴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這麽輕易就被人打倒了?!
同伴們氣急敗壞,唰唰幾聲,紛紛召喚出兵刃,急于将新弟子打倒,扳回顏面。
劍光綽綽,同時攻向蕭遙頭頂。
蕭遙面色不改,連劍都不屑拔出,只空手攻向一人手腕。
擦咔一聲,對手的手腕被他輕飄飄地折斷。
他抓着被折斷變形的手腕,順勢一扭,就着對方手裏的劍,刺向另一個對手。
兩劍相交,對手的劍被巨力震飛,蕭遙的劍劃過對方手臂筋脈,瞬時血流如注。
接着,蕭遙踢飛被折斷手臂的修士,奪過劍,扔向第三個對手。
那對手的護體真氣便如紙糊的一般被破開,大腿被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嘭铛一聲跪在了地上。
被扔出的劍割傷修士大腿後,又飛了一段距離,落進石板中,陷進去一半的刀刃。
四個對手,解決完畢。
一場對決,用時不過幾秒。蕭遙一套動作看似稀疏平常,他的對手卻躺的躺,跪的跪,一股巨大的恐懼由心而生,滲透肺腑——
這人……這人不過是個才入仙宗一年的新弟子,為,為什麽實力如此可怕?!
“這是初犯,我饒你們一條命。”蕭遙居高臨下,睥睨道,“我剛才說了,要是那些話再讓我聽到……一個字,我就在你們身上割一塊肉。”
“你們在做什麽?”
蕭遙正說着,有人恰好從小路經過。
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路過的人,居然是方縱。
方縱見此情景,眉頭微微一蹙:“發生何事?”
那幾名修士沒有資格高攀上天樞峰少峰主,但好歹在仙宗待了多年,一見到他,病急亂投醫似的,淚涕橫流着求他幫忙主持公道,懲戒這位出手狠辣的新弟子。
方縱聽幾人說完,瞥了一眼石道上流淌的大灘血水,問蕭遙:“你又怎麽說?”
蕭遙是吳銘的朋友,但和他沒交情,他不打算偏袒。
蕭遙根本不為自己辯解,只冷戾道:“他們對吳銘出言不遜。”
方縱一怔,也沒問究竟如何“出言不遜”,把目光轉向幾人,虛着眼睛掃了一眼,随後道:“如果再有這樣的事,無論是誰,給我狠狠教訓一頓。”
“無需留手。要是不小心鬧出人命,”他冷哼,“不用擔心,有我替你擔着。”
那幾名修士被方縱的靈威一壓,全部吓暈過去。
***
日升月落,轉眼幾日過去。
昨日吳銘咬着牙,狠下心去霖雨道君的洞府內淬體,在蘭泉浸了兩個時辰,玉床躺了一晚,感覺自己生無可戀,今日連修行都不想了,只想躺平升天。
他搬了一張躺椅,在自己住的院落外,一邊曬太陽吸取陽炎之力驅散骨內寒氣,一邊查看賬本,核對天權峰的日常開支。
這時執事弟子領着李麟進來,後面跟着錦初。
這二人都不是稀客,吳銘身邊的同門都眼熟他兩,但兩人一起來,就很稀奇。
吳銘放下賬本,半支起身子:“今天刮的什麽風?”
“東風!”李麟扇子一甩,“東風送財,大吉大利。”
二人笑了笑,吳銘問:“怎麽一起來?有事?”
“我是有事,她不知道。”李麟解釋:他和錦初都是搖光峰的入室弟子,二人同宗同門,平時見了面,打個招呼說上幾句,錦初的關系同他比別人好上一些。
今日碰巧遇到,聽到他說要來找吳銘,也就這麽跟來了。
錦初叉腰:“沒事!本郡主就想去別的山門逛一圈,不行嗎?”
“是,是,是,”李麟揶揄,“錦初郡主大駕光臨,吳兄,快把你這最好的茶上上來,別怠慢了郡主殿下。”
幾人調侃完,李麟進入正題:“吳兄,咱們進屋,我有件東西要給你看。”
三人走進屋內,李麟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橢圓形機械:“這是一種仙器,民間叫它靈影機。”
玄門萬法,修士有着各種各樣的道法,各種各樣的法器。
昊天散修衆多,和凡人混居一處,界限并不分明。
不少散修為了方便凡人之身的家人朋友,将原本只能修士使用的法器加以改良,做出了只需靈石就能驅動的器械,凡間統稱“仙器”,又給不同的仙器取了不同的名字,例如:靈氣燈,靈氣車,靈行天船。
這靈影機,來源于靈影術,可以記錄下某時某刻,發生的所有聲音影像。
富貴人家常用來做屋舍防護的監控之用。
“這些年,凡間各國都有不少戲曲班子,利用靈影機,把戲曲雜耍和一些話本故事,做成靈影戲,如今已成為市井中非常時興的一種娛樂項目。”
李麟一邊說,一邊關上門窗,合上窗簾,在光線暗淡的房間中放起了靈影戲。
這場戲,講述了一場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