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09章 第 9 章
吳銘很快重新站起。剛立穩,聽見灰衣修士“咦”了一聲。
“居然能不受此毒影響,”灰衣修士嘴角漫不經心一揚,“是比其他人強點兒。”
“不過,”他毫不在乎,“還不如中了毒好。這樣死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好在我一向心慈手軟,待會殺你們的時候,也只一劍,盡量不讓你們太過疼痛。”
吳銘已站起身,緊握長劍,對着他擺好架勢:“誰殺誰,尚未可知。”
灰衣修士哈哈一笑:“你該不會以為,憑你們兩個煉氣,能對付我這個築基。”
築基。這人是個隐藏了修為,混在一群煉氣裏的築基修士!
“試一試,不就知道。”
吳銘神色鎮定,劍花一挽,正要攻擊,手腕忽然被人一拉——蕭遙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
蕭遙冷冷看向灰衣修士:“你的對手是我。”
又扭頭安慰吳銘:“別擔心,萬事有我。”
“你兩一起上陣都非我對手,”灰衣修士失笑,“誰先死誰後死,不過一息之隔,哪有什麽區別。”
“對付你,我一人足矣,何需兩人。”
吳銘反手抓住蕭遙的手腕,又把他往後一帶,錯身将人反擋住,“躲我身後去,小心別被混亂的劍風誤傷。”
“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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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原本還打算說什麽,無奈那句“乖,聽話”殺傷力太強,他臉瞬間通紅,頭頂冒出一股熱氣,什麽詞都忘了,木偶一般僵着手腳乖乖後退。
灰衣修士一臉戲谑,笑看着一切,目光和吳銘一對上,二人同時出劍,同時攻向對方。
吳銘右手持劍,左手負于身後,側移一步避開對手第一劍,又即刻反方向閃躲,躲過緊随而來的第二劍。
裹挾着劍風的利刃從他耳旁擦過,罡風烈烈,撩起青絲飛揚。
灰衣修士兩劍不中,心說奇怪。
煉氣尚是凡胎,築基已有仙體。一個境界之差,實力有如雲泥之別。
煉氣期的人傷不了他,而他的劍,即便躲開劍刃,也會被劍氣所傷。
怎麽可能毫發無損。
這個煉氣修士左手負于身後,劍招只用起手式,看起來飄逸從容,游刃有餘,可此時,顯然不是那麽容易應付的情況……
灰衣修士臉色一變:“你的手藏在身後做什麽?”
“當然是,”吳銘嘴角一揚,“掐訣咯。”
“什麽?!”
灰衣修士驚訝了一瞬,這瞬間功夫吳銘手指快速變換,将最後幾個法訣掐完——
頃刻之間,風起雲湧,無數肉/眼難見的靈氣游絲,如波濤一般從城鎮四面八方朝他湧來。
這是他早在城中預先布下的引靈法陣。點仙臺上用了一次,此刻又派上用場。
一整個城鎮的靈氣助陣,吳銘修為暴漲。
靈氣彙集于劍鋒之上,凡鐵也泛出耀目輝光。
灰衣修士大驚:“怎麽可能……區區一個煉氣,怎麽可能有足夠的靈氣開啓陣法!你——”
話音未完,戛然而止。
灰衣修士心口一涼,低頭看去,輝光閃耀的長劍居然刺入身體,破了他的護體真氣。
吳銘一劍貫穿築基修士心口:“你殺他們只用一劍,我殺你,也只用一劍,痛不痛的,你自己感受。”
灰衣修士雙目還睜着,身子卻朝前一斜,斷氣了。
正在此時,正殿側門嘭的一聲被人踢開,下院掌院出現在門口。
這些人,吳銘心嗤,早不出現,每次都等主角把事件解決,才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真會選時候。
掌院站在門口,看着正殿內屍體滿地,血流成河的景象,猝然大怒:“何方妖邪,竟敢在我浮塵觀撒野!”
他大喝一聲,拔劍就朝吳銘刺來。
灰衣修士的屍體還挂在劍上。吳銘趕忙把劍一甩,将屍體從劍刃上甩掉,回身躲避:“你誤會了!這人才是兇手,地上的人是他殺的。”
掌院根本不信他的話,大喝着“妖邪休要狡辯,速速受死”,直取他命門。
吳銘簡直無語。
這老頭是不是患了老年癡呆?!
下院仙長看不起煉氣修士,行事草率,這也太草率了。
這回可不是死一個兩個那麽簡單,這麽多即将上仙宗的弟子出了事,究竟發生了什麽,問都不問一句的嗎?
“……”
……不對。
他是煉氣,靠着高階功法可以越級殺築基,也僅是勉強。他迅速起陣,只求速戰速決,不敢浪費時間同對手多說話。
可掌院一個築基巅峰,對付區區煉氣,竟也用了十成功力……這不合常理。
——掌院根本是怕他說話,打算立刻把他解決!
是了。
下院出了這麽大的事,仙宗必定問責。掌院只有把人全部殺掉,另外編一個故事,洗脫自己的罪責。
滅掉活口,再迅速清理現場,一定得快。否則本宗的人就來了。
掌院急着滅口,用了全力。吳銘剛剛才解決掉一個比自己修為高上不少的築基,此時靈氣難以為繼。
兩劍相交,只聽斷鐵脆響,他的長劍被生生斬為兩截。
凡鐵本就不比法器,何況對手比他高了一個大境界。
吳銘心道一聲“糟,糕”,一時想不出自己接下來怎麽應付。
千鈞一發之間,一道銀光橫在他身前,将白刃和所有罡風阻斷在三尺之外。
蕭遙持劍跨出,站在了他前面,替他擋下了掌院的劍尖!
掌院根本不理會對手是誰,這二人他都得速即滅口。
他劍訣一掐,法劍光芒大盛,周圍氣流都為之一震。
這一劍下去,別說區區一個煉氣,就是一百個煉氣修士,都能一并斬殺。
可他的劍,卻在半空停滞,被蕭遙橫劍架住,無法寸進分毫。
怎麽可能。
一個煉氣修士,再怎麽有天資有根骨,也不可能對付得了一個巅峰築基。
掌院又驚又怒,心中還急。他撤肘回劍,施展自己最強的道法,再次殺向煉氣修士。
可這一招,仍被人破法,沒有造成任何一點傷害。
蕭遙長身鶴立,手腕一轉,橫劍變為縱劍,長劍便裹挾着破風的銀光,疾風迅影劈向對手。
吳銘見狀,心知這兩人至多勢均力敵,蕭遙勝不了掌院。
他心念一動,果斷出手,就着手裏殘餘的半柄斷劍,和蕭遙一同朝掌院襲去。
掌院只能慌忙後退躲避,嘩啦一響,廣袖竟然被斷鐵劃破條口子。
修道百年,築基巅峰的修為,今日居然不敵兩個煉氣,掌院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狼狽過。
他衣衫被劃破,不由得漲紅了臉,驚怒交加,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雙方陷入對峙之境。忽然,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在正殿中化作人形。
決明道人從仙宗回來了!
決明顯然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半日,一入下院,映入眼中的居然是這般光景。
他怒目圓睜,一聲大喝:“怎麽回事!”
“決明道兄!”掌院即刻把劍一收,跑到他身邊朝他哭訴,“這二人隐藏修為,混入點仙會中,趁你不在,屠殺我宗門弟子!”
“他們的詭計被我撞破,如今正要殺我滅口。”
吳銘:“……”
這老頭,謊話張口就來,羅織罪名倒打一耙,好熟練啊。
想必為了混上掌院之位,這類事情沒少做過。
“仙長,此事純屬誤會,殺人的不是我們,是地上那個……”
“住口!”掌院根本不給他澄清的機會,“你殺害我宗門新弟子,乃我親眼所見。事實擺在眼前,豈能容你狡辯。”
決明道人看了眼擺了一地的“事實”,眯起眼:“蕭,遙。你果然有問題。”
“來人,”他吩咐随他而來的下院弟子,“将他們二人拿下。”
衆弟子紛紛拔劍上前,突然一股強大真氣直壓頭頂。
蕭遙擋在吳銘身前:“誰敢動他,誰就死。”
他生了一雙鳳目,眼角斜向上,五官輪廓深邃,眉眼本就鋒銳冷戾。此時真氣外放,淩人的氣勢便排山倒海般壓下來,竟讓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獵獵罡風吹動青絲和衣袂,玄衣青年在狂風中持劍而立,氣勢銳不可擋,無人再敢上前。
就連金丹修士決明,都感受到來自這個煉氣的壓迫。他皺眉撫須,親自出劍:“膽量倒是不小。就讓本道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蕭遙的戰力,同階無敵,甚至能越級勝過築基。但金丹境界的修士,可引天地真氣為己用,一招便能劈山裂石,他絕非對手。
眼見決明道人的法劍盛着耀眼白光朝蕭遙揮下,情急之中,吳銘迅速掐訣。
引靈法陣第三次運轉,無數靈氣游絲又從城鎮各處流向浮塵觀,在他的心念下,這次彙集到了蕭遙的劍上。
蕭遙的長劍光芒大作,和決明的劍在半空中相撞時,兩道光芒一樣的強烈,一樣的威力驚人,在互不相讓中碰撞出劇烈的爆炸。
炸裂的術法将整座浮塵觀包裹在白色強光之中,光芒灼目,刺得衆人紛紛閉眼。
過了好一會,強光才漸漸淡下。
衆人睜開眼,只見盛光中心,一道颀長身影脊背筆挺,衣袂翻飛,翩然而立,宛如一座身披光輝的冷玉雕像。
蕭遙,一個還是凡胎的煉氣修士,居然能毫發無損地同金丹法主相抗衡。
整座大殿內,仙宗弟子鴉雀無聲,無法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切。
連決明自己都愣在原地。
吳銘暗中助力蕭遙,二人齊力抗住金丹修士的一劍。但他心知不妙。
引靈陣用了三次,他在城中東南西北四個角落布陣埋下的銅錢,靈能都已耗盡,沒了效用。法陣已毀。
決明再出下一招,他這邊就沒了招,他們必敗無疑。
他眉心微蹙看向決明,心中思忖着是否該拉着蕭遙用遁術找準時機逃跑。
卻見決明從怔然中回過神,收回劍,單手撫着長須哈哈大笑起來。
決明道人不怒反笑,大聲喜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他連說了三聲“好,好,好”,問蕭遙:“你說,一切是誤會?”
“既如此,本道就聽聽你的說法。你告訴我,此地,究竟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