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

第76章

第77章

看着笑得開心的宇文成都，太子一臉的無奈，“你啊……”

距離上元郡越近的時候，周圍的景象就越凄涼，這天距離上元郡也就二百多裏的時候，周圍已經十分荒涼了。

方圓幾裏的地方見不到人家，到處都是荒蕪的土地，上面就連野草都沒有，天陰沉沉的，周圍的道路也十分泥濘，甚至有的地方一腳踩下去鞋都會陷到裏面。

這下子，馬都不好騎了，全靠人牽着。

這一路上遇到的明殺暗殺也不少了，從一開始的小心防備到現在的見招拆招，太子整個人都有些麻木了。

大家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行走，終于把最泥濘的一段路通過，前面的路可以繼續騎行一段，但是大家不敢大意，都是牽着馬走。

宇文成都滿臉心疼地說，“小玉兒，你上馬吧，我幫你牽着馬，沒事的。”

太子輕輕的笑了笑，“哪就那麽嬌弱了，沒事兒，再說咱們這有說有笑的，我也不覺得累啊。”

正說着話的時候，他們就看見在道上躺着兩個人。

兩個都是女人，只不過一個蒼老，一個年輕。老人大概看起來有五六十歲，頭發花白，上面粘着各種泥漿，身上的衣服因為泥漿的原因，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臉上也盡是塵灰，瘦的只剩一把骨頭。

年輕的女人面色蠟黃，同樣的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勉強能夠遮體，披頭散發，就好像是惡鬼從地獄裏爬出來了一樣，看着怪吓人的。

女人似乎還有些力氣，她滿是空洞的雙眼看到他們這些軍隊之後，滿眼的恐懼，她掙紮着想要起身逃避，一邊掙紮着起身，一邊用力去拖拽身旁的那個老人。

看到這一幕，太子只覺得心下有些凄涼，這場景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上一世去赈災的時候，這樣的場景也是到處都是。

“按照現在的速度，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夠達到上元郡？”太子問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還沒來得及回答，探馬回報，“回禀太子殿下，将軍，前面過不了多久，又是十分泥濘，無法全速前行了。”

宇文成都嘆了口氣，然後輕輕的一揮手，緊接着又換其他的探馬前去探路。

“按照這樣的速度來看，咱們至少也得三天。”聽了宇文成都的回答，太子也是嘆了口氣，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急不得，昨天晚上對方死士的時候，他們就有死傷，如果今天在趁着夜色行軍，不知道又要讓多少将士丢了性命。

眼看着到了那兩個女人面前，太子與宇文成都對望一眼，緩緩開口問道，“二位是從哪裏來？”

盡管太子的語氣溫和，但是還是把那女人吓得眼淚直流，她也不說話，就是費力的拖着老人往遠處爬行。

太子又輕聲勸了幾句，也沒有什麽效果。最後只能無奈的說，“憑你們現在的狀況，我如果真的想把你們如何，你們根本就跑不了，所以你們還是回答一下我的問題？”

這樣說話聽起來有些不講情理，但是太子知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現在這個情況，也就只能如此了。

女人在吃了一些東西之後，總算是願意吐露實情了。

據她自己所言，她原本是上元郡中一戶普通的小百姓，而那個老人就是他的婆母，她們本來一家一起逃荒，結果在路上的時候與丈夫兒子走散了，只剩下她和婆母兩個。

老人吃過一些東西之後倒是悠悠轉醒，軍醫過來給看過，說不會有性命之憂，又囑咐不能給太多的食物和水。

宇文成都又詢問那個老人，老人說的話跟女人所說的基本一致。盡管如此，宇文成都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咱們給她們些吃用，就讓她們自行離去吧。”

太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周圍如此荒涼，就算是有吃用，現在這樣的環境，她們又能撐到幾時？”

宇文成都語氣之中有種說不出的無奈，“可她們畢竟來路不明，再說咱們軍隊裏都是些大老爺們兒，帶兩個女人也不方便……”

女人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她想伸出自己的手去抱太子的腿，但是卻又不敢，只得不斷的用頭觸地，磕着響頭，“這位軍爺，您就可憐可憐奴家兩個，讓我們跟着你們吧，我跟婆母只是餓的久了，我們會做飯，會洗衣裳，不會吃白飯的……”

老人也跟着女人一起磕頭，太子看着兩個幾乎快要衣不遮體的女人，最終還是眼中的憐憫蓋住了眼中的疑慮，他扭過頭望着宇文成都，“要不然咱們就收留她們吧……”

宇文成都眼中的無奈之色更加濃厚，但是他也沒拂了太子的面子，“我聽你的。”

太子臉上盡是喜悅之色，宇文成都讓司馬文昭把這兩個人帶下去，安置好了之後繼續前行。

只不過這一次，專門找了兩個士兵，幫這兩個人牽着馬，他們坐在上。

司馬文昭看他們似乎很不順眼，他幾次想跟太子說什麽，但是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口。最後終于鼓起勇氣要開口的時候，卻被宇文成都直接瞪了回去。

蘇陌看着他吃癟的樣子，只覺得有些可愛，“不高興了？”

司馬文昭抱怨道，“我不是抱怨殿下，我也不是怕苦，我就是覺得那兩個女的不是什麽好人。”

蘇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不過就是兩個女的，難不成咱們這麽多人還鬥不過她們？”

其實蘇陌對待太子的做法也不茍同，但是他選擇了沉默。宇文成都絕不會任由太子胡鬧，再者他認為太子也不是真的沒有看出什麽。

等到天黑休息的時候，宇文成都下了死令，不能喝冷水，更不能随意亂跑，休息的時候要幾個人在一起，想要去別的地方也是。

一堆堆的篝火燃起，說實話，這真的不容易。因為周圍都是潮的，鼓搗了将近一個時辰，才算是把安營紮寨這項工作解決完。

接下來做飯的速度倒是快了，其實也沒做什麽，就是把水燒開了，然後就着熱水啃兩口幹糧。

太子用過之後就直接朝着那位兩個女人所在的地方去了，宇文成都對她們還是不放心，派了人守着。

因為宇文成都要巡營，所以兩個人并沒有在一起，那些士兵聽說太子要去見那兩個人，臉上有些為難，“殿下，将軍有令，不讓您一個人見了兩個人。”

太子知道他們軍令嚴整，于是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如果我和你們一起，可以見嗎？”士兵點了點頭，這才帶着太子離開。

太子又問了那女人一些上元郡的事情，女人也都一一回答了，她還是有些怯懦，但是看太子的态度一直那樣溫和，倒是好了一些。

“上元郡的災情如此嚴重，朝廷那邊就一直沒有發赈災的物資下來嗎？”

女子的眼中滿是委屈，“有倒是有，但是那施的粥裏面也就有幾裏米，都能照見人影，只有達官貴人才能分上一份厚粥。

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大家就易子相食，或者将年齡小的孩子賣給有錢人家，得一口活命的糧食。

也不知我的孩兒現在是否還活着……”看着那個女人哭，太子心中也是有幾分五味雜陳。

像這樣的災年，賣兒賣女的事情屢見不鮮。男孩還好些，若是女孩，很難活下來。

女人忽然擦了擦眼淚，然後滿臉希望的看着太子，“軍爺是來給我們主持公道的，對不對？是來救我們的對不對？”

太子還沒有開口，在那個女人似乎并不想等到太子的回答，她說話的聲音忽然小了下來，似乎是很害怕，聲音都顫抖的厲害，“是縣令那個狗官！是他把朝廷的赈災糧都藏了起來！他叫”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太子只好向前傾着身子，給她近一些才能夠聽到，女人忽然伸出如同幹柴一樣的手，朝着太子的脖子就掐了過去，但是卻被太子死死的用手攥住。

守在附近的軍卒反應極快，就在太子攥住女人手的那一剎那，他們立刻将女人包圍，太子也迅速的松了手，一道寒芒閃過，女人頓時就沒了生息。

太子的臉上閃過幾絲嘲弄，“李子恒還真是有錢啊！”倒不是太子不想留活口，而是留了也沒有用，想要撬開死士的嘴，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死士也很難留下活口。

剛才那個女人絕對是個高手，只不過她為了扮演的像一點，估計也是有些日子沒吃過飯了，再說太子心中一直有防備，再加上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的武功可從來沒有松懈，所以才能有剛才那樣的效果。

當然，更重要的是周圍的人反應速度快。

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瞞過宇文成都，看着背對着自己躺着的宇文成都，太子知道他是生氣了，于是便主動去抱他，結果卻被人躲了。

太子知道他性子倔，自己要是再上趕着去抱，他寧可從床上翻下去，他寧可自己出去睡。

于是太子頗為讨好的說，“将軍？真生氣了啊，我不是沒事兒嘛，真不理我了？”

宇文成都沒理他，太子又哄了他幾句，見到還是沒有買賬的意思，于是一咬牙，“夫君，你真不理我了啊？”

宇文成都轉過身來，但是臉色依舊不好，“下次你有什麽事情先跟我商量一下行不行？”

太子乖巧的點了點頭，見他這副樣子，宇文成都倒也不忍在說什麽。

宇文成都道，“和那個女人一起的老太太不是分開關押的嗎？我讓人也把她料理掉了，你就別想着再從他們嘴裏套出點什麽。”

太子心中有點可惜，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他估計他要是再說可惜之類的話，宇文成都就該炸了。

雖然那兩個人是死士，但是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因為在他們心裏自己是個死人，他們沒有說瞎話的必要，就算是有誇張的成分，也沒有什麽不好，畢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作者有話說】：因為這幾章比較無聊，所以是合在一塊兒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