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能不能規矩一點?
第45章 能不能規矩一點?
又到了周一上學的時候,今安在快要走進教學樓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林北言停下來看着她,疑惑地問道:“安安,你怎麽了?”
早晨七點多的太陽溫暖明媚,少女穿着藍白色的冬季校服,肩膀單薄,裸露出來的脖頸纖細白嫩,如同天鵝頸一樣優雅。
今安垂眸,想了想,輕聲說道:“沒事,走吧。”
她剛剛其實是想換一個樓梯上樓。但是從另一個樓梯上去會經過(2)班,她又怕正好撞見千嶼,想想還是算了。
其實她在周一的早上很少碰到千嶼,總共就碰到兩次。但是這兩次都讓她手足無措,她真的是怕了他了。
一中每周一第一節課都會進行升旗儀式。這個活動今安向來是不參與的,操場上人太多,她要是不小心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那問題就大了。
今安如往常一樣,同學們都下去參加升旗儀式,她坐在教室裏面看書。
慷慨激昂的音樂通過廣播在校園裏擴散,三月的春天透露着新鮮的綠色,十幾歲的學生們青春朝氣,是校園裏最美麗的一道風景。
千嶼知道今安這個時候會一個人待在教室裏面,他站在(1)班教室後門,黑眸深邃地看着她。
他想走進去,想跟她說說話,但是看着少女恬靜的側臉,他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她很愛學習,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做題,他在她眼裏,估計還沒有一道習題重要。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很嫉妒那本被她認真注視的課本。
音樂的聲音停了下來,空氣靜悄悄的。
今安有所感觸地擡頭,不期然對上了千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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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嶼長腿一邁,走進教室:“在看什麽書呢?”
他眉眼含笑,聲音溫柔,似乎昨天發生的事情并不存在。
今安微微垂眸,輕聲道:“英語書。”
“英語可是我的強項,我幫你練習口語怎麽樣?”
他笑着走到她的面前,雙手撐着桌面,她聞到了他身上獨有的冷香。
她禮貌又疏離:“不用了,謝謝。”
他垂眸看着她,勾唇:“跟我客氣什麽?”
“……”
她選擇看書,不理他。
他也不生氣,沒有羞恥心地繼續騷擾她:“你在看下節課要學的新文章啊?……”
少年準确無誤地用純正的倫敦腔念出了英語書上的內容。
今安下意識在心裏跟着說了一遍。學習的魅力太強大,她無法抵擋。
千嶼笑着問道:“怎麽樣,我的口語好聽嗎?”
她知道他不達目的不罷休,她性子軟,說不出難聽的話,只能輕聲問道:“你怎麽不去操場?”
每周的升旗儀式,除非身體特別不舒服,不然是個學生就要去操場參加,更何況千嶼的知名度這麽高,他沒去參加老師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千嶼說:“沒有你的地方不想去。”
今安覺得自己還是閉上嘴巴吧,她跟他說不通。
少女鴉羽般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皮膚白嫩,單薄的嘴唇依舊有些蒼白,透露着讓人憐惜的羸弱美麗。
千嶼看着她的小臉就忍不住的心疼,但是他知道他現在獻殷勤,她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好說話,他昨天的确惹惱了她。
但是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還是會那麽做。媽的能親到她,他做夢都在笑。
就是有人的确礙事礙眼了些。
想到林北言,千嶼暗自磨牙,臉上卻依舊是溫柔美好的笑容。
他哄着她:“小心肝兒,你看看我呀。”
今安真想把他的嘴巴用針縫上。他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她真的不想理他嗎?
還有什麽小心肝兒啊,他能不能少說點奇怪的話?
她兩輩子加在一起,也才活了不到十九年,二十歲都沒有,接觸過的人少得可憐,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千嶼這樣追女孩子沒臉沒皮的人。
明明上輩子的千嶼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嶺之花,他們連話都沒有說過,怎麽他這輩子就突然纏上她了呢?
要不是不久前病發過一次,感受過心髒緊繃呼吸急促的痛苦,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離奇的幻想。
她緊抿着唇,心想自己要堅持住。她不信她一直不理他,他還真的會一直“唱獨角戲”下去。
千嶼見今安似乎打定主意不想搭理自己,微微挑眉,并不氣餒,小姑娘鬧脾氣多哄哄就好了。
升國旗的音樂響起,千嶼的聲音被掩蓋,今安沒有聽清,她也不在乎他到底說了什麽,反正都是些和學習無關的話。
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大手緊緊抓住,少年俯身湊近她,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她的額頭,距離極近,卻又沒有真的觸碰到。
“真的不想理我啊?”
離得這麽近,她聽清了他的這番話。
她想要甩開他的手,毫無疑問失敗了。她擡頭看着他,清澈的圓眸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松手。”
他故意湊近她,呼吸間的溫熱氣息盡數噴灑在她的臉上,激起絲絲麻麻的癢意。
“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今安抿唇,深呼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混蛋的德行,他無賴的時候她拿他根本沒什麽辦法。
音樂聲停了下來,少女綿軟的聲音響起:“千嶼,你能不能規矩一點?”
現在是在學校,還是在教室裏面,他怎麽還是那麽肆無忌憚呢?
今安當了十多年的乖學生,自認為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她在學校裏面一直兢兢業業的學習,為數不多出格的事情都是和千嶼一起做的。
他這個混蛋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平常看起來溫柔禮貌,實際上混起來比誰都要可怕。
千嶼笑着問道:“怎麽了,你要給我定規矩嗎?你知道的,我只聽我女朋友的話。你當我女朋友,給我定什麽規矩都行。”
他又忘了今安說過大學之前不會談戀愛。他一看到她就只想親近她,哪裏記得她說過的明裏暗裏拒絕他的話。
今安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呀?我改還不行嗎?”
少女的聲音清甜軟糯,然而說出的話卻像一根鋒利的細針,狠狠地紮進他的心髒,讓他難以自拔,疼痛難忍。
她眼眸清澈,卻帶着幾分無奈和疑惑。
千嶼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從一個女孩子嘴裏聽到這樣的話。他的性子是孤傲的,長這麽大,只在她這裏聽到過拒絕的話,偏偏他還拿她沒辦法。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我喜歡你認真學習的樣子,你能改嗎?”
這個真改不了。
千嶼真奸詐啊,知道她喜歡學習,故意說這樣的話來激她。
他離她很近,她的呼吸間都是他的味道,讓她有些無所适從。她偏頭,有些悶悶地說道:“不能,你換一個。”
“那你給我親一下。”
她還是閉嘴吧。
少年緊握着她的手不放,滾燙的溫度順着手傳遞到了她的心裏,讓她的心跳又一次地失衡。
一向有些虛弱懶散的心髒,似乎每次在遇到他的時候,總會不受控制地歡快活躍一些。
少年溫柔含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麽不說話,是默認了嗎?”
她還沒有說話,他的臉龐忽然湊了上來,吓得她連忙背靠牆壁,眼睛瞪得圓圓的,像一只受驚的小貓,柔軟的頭發似乎都要豎起來了。
千嶼覺得她真的是可愛死了,他好想狠狠地咬一口,然而又怕吓到她。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不要這樣,你冷靜一點。”
他眼裏帶着笑意:“我很冷靜啊。”
她眼神慌亂,視線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他。她看到窗外站着一個人,心跳加快,快要吓死了:“外面有人在看着我們,你快放開我。”
千嶼微微皺眉,終于松開她的手,直起腰身,目光冷冷地看向窗外。
許幼沅猝不及防對上了千嶼的視線,她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往空教室的方向走去。
可惡啊,她還沒有看到精彩的部分,怎麽就被發現了呢?
走過(1)班前門,她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停住腳步,站在門旁,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
千嶼又重新低頭看着今安說話,今安把手都放在了桌子下面,看得出來她很不想和他手牽着手。
許幼沅差點笑出聲。原來千嶼也會被人拒絕啊?他喜歡的女孩可真有意思。
“你在看什麽?”
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許幼沅差點跳起來,她連忙轉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別說話。”
溫少珩看着一臉做賊模樣的許幼沅,嘴角上揚,站在她旁邊,也往(1)班教室裏面看了一眼。
他對千嶼死皮賴臉追求女孩的畫面沒興趣,收回視線,看向許幼沅,小聲問道:“他們兩個有什麽好看的?”
許幼沅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靠過來說話。
溫少珩微微抿唇,心跳有些加快,乖乖地彎腰配合她。
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認識千嶼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卑微的樣子,當然要多看看啦。”
她雖然不喜歡千嶼,但也不想錯過看他笑話的機會。
教室裏面的千嶼還沒有意識到偷窺的人并沒有走,甚至還多了一個。他還在哄今安:“我幫你補習好不好?你就不想進年級前三嗎?”
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今安發揮不錯,拿到了年級第四名的成績。
今安當然想,但是千嶼讓她很是猶豫。一時之間,她不知道是該選擇學習還是選擇不理千嶼。
千嶼的魅力是很大,但是學習的魅力也不小。
今安的頭腦一直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不能觸碰什麽。千嶼是危險的,她知道不能觸碰他。
但是他也不是好拒絕的。
她咬了咬唇,輕聲說道:“可以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嗎?”
還是先穩住他吧。有些心虛的少女垂着眼眸,長睫顫抖的頻率有些過快。
千嶼問道:“一分鐘夠不夠?”
她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他:“起碼要幾天的時間才能考慮清楚啊混蛋。”
千嶼在她面前無賴慣了,笑着說道:“幾天太長了,給你一天的時間吧,再長我等不及。”
她有些無語:“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真大方啊?”
一天的時間,他真的有那麽等不及嗎?
他眉眼帶笑:“不客氣,你今天晚上給我答案吧。”
“……”蒼天吶能不能出現一個人把這個無賴帶走啊?
她是真的拿他沒辦法,小聲說道:“明天吧,今天晚上不行。”
“為什麽晚上不行?”他微微眯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眸有些幽深。
她氣紅了小臉,竟然說:“因為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到明天這個時候才算一天。”
他不是很會咬文嚼字嗎?她也可以,她的語文成績也不比他差多少。
千嶼微愣,沒想到會聽到這個解釋。他忍不住彎唇,低低得笑出了聲,胸腔都在顫抖,聲音溫柔中帶着些許寵溺:“好,聽你的,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是我不嚴謹了。”
她微微松了口氣,聽到廣播裏教導主任的聲音,這個中年禿頂的男人正在用C市口音的普通話說着激勵高三學生的話。
現在是三月,離高考還有不到一百天的時間。
四月份的時候已經有高三的學生陸陸續續去考單招,或者已經提前得到保送的機會,但絕大部分高三生還是要經歷緊張刺激的高考,這是一場決定他們未來人生方向的老師。
今安想到上輩子的千嶼好像就是差不多在這個時候離開學校出國了。到了四月份,蘇禾突然拿到了國內最好的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她才發現蘇禾的利用。
現在離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還有一年。
今安一想到那些事情,就會有一次堅定微微有些動搖的心。
她要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讓爸媽過上安穩的生活。
她該擁有的,她會努力去争取。不該擁有的,她也沒有資格擁有。
譬如,眼前這位溫柔美好的少年。
他是天上月,可望可不可及。
她只是一個普通又渺小的螢火蟲,散發着渺小的光輝,在黑夜裏渴望月亮的清冷美麗,卻始終無法觸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