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放棄嗎?
第35章 放棄嗎?
千嶼最終沒有上前去“打擾”他們。
他生平第一次曠課,和溫少珩一起離開了學校。他和溫少珩去了清吧。
溫少珩還是第一次看到千嶼這個樣子。
臉上面無表情,眼眸漆黑。他脫下校服,黑色的高領毛衣勾勒出他優美的脖頸弧度。如同中世紀優雅冷漠的黑天鵝,渾身上下散發着危險的吸引力。
少年坐在昏暗的光線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溫少珩欲言又止,他怕千嶼喝過頭把自己喝進醫院。
然而千嶼此時的平靜沉默,給人一種瘋狂的壓抑感覺,溫少珩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他沒想到今安對千嶼的影響力這麽大。
千嶼平常偶爾會抽煙喝酒,但不會這麽沒有節制地猛灌自己。像是在發洩,又像是在壓抑。
溫少珩沒有跟今安講過話,他不了解她,但看起來她應該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孩。
卻沒有想到看起來清純乖巧的女孩,卻能夠讓他的好兄弟千嶼這麽難受。
溫少珩沒忍住說道:“阿嶼,你也看到了,那個今安和林北言的關系很好。他們認識了那麽多年,說不定早就有了什麽……”
“啪嗒——”
酒杯落地碎裂的聲音無比刺耳,溫少珩閉上了嘴巴。
千嶼閉上眼睛,神情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不大真切。他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聲音低啞:“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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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句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他們從青澀的兒童長成如今半大的模樣,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很多事情。
今安知道林北言會彈鋼琴,所以她找他陪她去音樂室練習。她的聲音那樣甜,卻是單獨唱給別人聽。
他第一次聽到她唱歌,卻是在門外偷偷的聽。她都不知道他來過。
千嶼不得不承認,他嫉妒林北言,十分嫉妒。
嫉妒林北言陪在今安身邊十多年,嫉妒他能夠單獨聽到今安唱的歌。
千嶼不知道今安為什麽會突然去音樂室唱歌。他們之間的聯系從來都是他主動。如果他不主動,他們之間估計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他也想多了解她,可是她不曾給他機會。她遇到什麽事情,找的永遠是林北言。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和林北言站在一起。可之前所有的感觸,都沒有今天看到的那一刻來得猛烈深刻。
她說過她上不了體育課,可她卻站在操場上,無比認真溫柔地在幫林北言壓腿。
他來的時候(1)班的體育課已經結束,她和林北言有說有笑,周圍的人都自覺沒有上去打擾。
大家都穿着一樣的校服,可她的身姿比別人要纖細得多,皮膚白皙,美得耀眼。
她眉眼彎彎的模樣十分柔美,笑容甜得像蜜糖,吸引着人想要索取更多。
一瞬間他的大腦停止思考,仿佛看到了他們初見時的那一幕。陽光下,少女美得像一個精致的水晶娃娃,美麗且脆弱。
很快他的心髒有些抽痛,因為他看到她在看着另外一個人。眼眸水亮,認真又專注。
原來她看誰都是一樣的眼神,清澈明亮得仿佛在看自己最在意的人,靈動得讓人心悸。
她的臉頰泛着紅暈,可愛得像一顆蘋果。軟軟的,他知道她的臉頰很好捏。可是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
林北言站在她身前擋住他的視線的時候,千嶼知道,林北言不想讓他看到她,也不想讓她看到他。
他有想過沖過去,跟他們打招呼,插入他們中間,分開他們。
可是然後呢?
今安會不會怪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來找她?
她不會說狠話,總是可愛得讓人心軟。他也根本就不知道他和林北言相比,她更喜歡誰。
他甚至沒了自信,他怎麽能和林北言相比呢?
如果她當着他的面站在林北言的身邊,他想他會嫉妒的發狂。
他最終還是沒有走上前。他轉身離開,如同那天在音樂室門外,她也不會知道他曾經來過。
十二月的天氣很冷,刺骨的冷空氣争先恐後地闖入他的鼻腔,凍得他心髒都在疼痛。
溫少珩跟上了他,沒有說話。
明明他的心髒很健康,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心髒的疼痛原來這麽難以忍受。
他想到今安,她那一次病發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痛苦?
她當時臉色慘白,呼吸困難,應該比他現在的感受還要難受吧?他又開始心疼,可是今安不會知道。
她站在林北言面前,眉眼彎彎,笑靥如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忽然想到今安曾經給他的答複。她說考上大學後再考慮談戀愛。
他真傻。他忽然笑出聲,眼眸漆黑得看不到一絲光亮,如同深海墨淵。
這不是最常用的告白拒絕語術嗎?她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他每次想讓她收下什麽,都要半哄半威脅地要求她。林北言不用,他只要開口,她就不會拒絕他。
多麽讓人不甘憤怒的事實,他攥緊拳頭,尖銳的指甲刺進皮肉。他面無表情,似乎察覺不到一點疼痛。
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少女如同蜜糖,卻又仿佛裹着砒.霜。
在遇到她之前,他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喜歡一個人。他在努力地學習如何喜歡一個人,努力地想要接近她。
可是他一直在可惜忽略一個事實,那就是她願不願意她喜歡他。
應該是不願意的吧。
今安性子柔軟,連拒絕人都很委婉。她心裏只有學習。或許還有別人,可這個人不是他。
他捂住眼睛,想要把她從自己的腦海裏捂去。可是閉上眼睛,她的模樣反而更清晰。
她在他面前很少笑。可是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他竟然記得十分清楚。
他們第一次說話的時候,他看着她,那雙清澈圓潤的眼眸睜得圓圓的,如同貓瞳,比貓兒還要可愛。
他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可怎麽辦?他該怎麽讓自己不再喜歡她?
放棄,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難。
……
今安中午和林北言去音樂室練習唱歌,下午在宿舍織圍巾,一周又很快就過去了。
這個周五放學的時候,她沒有在校門口看到千嶼。
林北言同樣也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竊喜。他和今安站在公交站臺,并沒有提起千嶼。
今安卻有些怔愣地看着不遠處的校門口。他們出學校的時間比一般同學都要晚十分鐘,這個時候學校裏已經沒有幾個人。
林北言問她:“安安,你什麽時候比賽?”
今安回神,軟軟地說道:“明天才去報名,比賽應該要下個周末吧。”
林北言說:“那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好好準備。明天我陪你去報名吧。”
今安搖搖頭:“不用啦,明天劉曉麗會帶我去報名參加比賽。”
“她家離我們那裏應該挺遠的,你一個人出去我不太放心,你媽媽應該也不會放心,我還是陪你們一起去吧。”
付玉梅如果知道今安要去另一個城區報名參加比賽,肯定也不放心,不是自己親自跟着去就是會拜托林北言。
今安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她不想讓媽媽陪她去報名,媽媽平常事情也很多。到時候她比賽那天再讓媽媽陪她一起去好了。
可以直達家門口的公交車停了下來,今安和林北言一前一後上了車,她習慣性地坐到窗戶旁邊的位置。
公交車路過一輛銀色的寶馬的時候,今安失神地看着窗戶外面,并沒有注意到寶馬車上的人。
千嶼搖下車窗,看着公交車緩緩離去。
溫少珩和他一起坐在車後座,看到他這個模樣,砸了砸嘴巴,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還以為千嶼有多硬氣呢,連着兩天沒有去“偷窺”今安,他以為千嶼真的想通了想要放棄了。結果快放學的時候就叫了輛車停在校門口,然後坐在上面一直盯着校門口看。
有個詞怎麽形容來着?癡漢。
溫少珩覺得千嶼現在就是一個癡漢。
千嶼手指夾着煙,放到嘴邊狠狠吸了一口,然後吐出雲霧般的煙氣。
少年眉眼有些清冷,神情淡漠。吞雲吐霧的模樣格外的飒,透着莫名的野性,無比撩人。
溫少珩也抽煙,但是他抽不出千嶼這種神态。他沒有經歷過感情的傷,他只能抽出帥氣和潇灑。不像千嶼,看着又野又帥,實際上眼神裏全是落寞和陰沉。
溫少珩說:“別看了,人家都快到家了,我們也趕緊走吧。”
千嶼垂眸,淡淡道:“走去哪裏?”
溫少珩一提到玩就興奮:“新橋路那邊新開了一家KTV,我們去看看怎麽樣?”
“随便。”
“許叔,去新開的那家盈月KTV!”
車和司機都是千嶼的,但是溫少珩和千嶼熟,所以偶爾也能夠使喚他的人。
……
今安第二天和林北言一起走出居民樓的時候,忽然有所感覺,回頭一看,卻并沒有看到認識的人。
林北言有些奇怪地跟着她看向身後:“怎麽了嗎?”
今安回頭,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是我的錯覺,我還以為有人在看着我們呢。”
林北言也沒有看到認識的人:“那我們走吧。”
他們走到公交站臺等公交,卻沒有想到這次真的看到一個認識的人。
孟時頂着一個彩虹頭,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笑着走了過來:“小美女,好久不見啊。”
今安微微皺眉,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你別過來。”
她沒想到又能在這個地方看到孟時。不知怎的,她的腦海裏下意識想起了千嶼。
鴉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她有些恍惚地想到,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千嶼了。
林北言站在今安面前,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冷眼看着孟時:“你是誰?”
孟時看向林北言,笑容邪肆,語氣輕佻:“我是小美女的追求者啊,你又是誰?”
林北言眉頭緊鎖:“你離我們遠一點。”
孟時看着就不像個好人,說話也很不正經,林北言并不想和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
孟時像是看不到他們的排斥和不喜,依舊笑嘻嘻地看着今安:“小美女,他是你的護花使者嗎?他好沒禮貌啊,我問他話他都不回,他的素質還不如我呢。”
林北言:“……”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今安不想看他,輕聲說道:“你才沒有禮貌。你離我們遠一點,我們不想和你說話。”
少女的聲音清甜柔軟,聽着耳朵裏單純就是一種享受。
孟時沒忍住笑得有些開心,肩膀都在顫抖。他的喉嚨滾了滾,眼睛緊緊地盯着今安,怎麽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啊。
好在公交車很快就來了,今安和林北言上車後,孟時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林北言皺眉,卻又不好出聲趕他下去,心情有些煩躁。
怎麽走了一個千嶼,又來一個彩虹頭?
林北言怕孟時像千嶼一樣粘人,他讓今安坐到一排有兩個位置的靠窗座位,他坐在她旁邊,杜絕孟時可以站在今安身邊的機會。
孟時坐到今安後座,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今安如坐針氈。她知道身後有人在看着她,那種眼神她不太喜歡。
或許是孟時給她留下的印象很不好吧,今安不管孟時說什麽做什麽,她都覺得他不懷好意。
更何況他很明顯就是跟着他們一起上的公交車。
今安微微皺眉,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
被混混纏上什麽的,這還是她這輩子頭一遭。
唱歌比賽在隔壁城區的市中心報名,今安和劉曉麗約定好在中心廣場見面。
當劉曉麗看到林北言跟着今安一起出現的時候,忍不住驚訝地張大嘴巴:“班長怎麽也來了?”
林北言笑着說道:“我陪安安一起來報名。”
班上知道今安和林北言是青梅竹馬的人沒幾個,劉曉麗就不知道。她琢磨着林北言口中的“安安”,眼神有些奇怪,但并沒有當場發表自己的疑惑。
她挽住今安的手臂:“那我們走吧,報名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