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葵花寶典
第9章 葵花寶典
李尋歡醒來,看見桌子上的“賜爾自裁”,訝然失笑道:“倘若我自裁了,死的是你還是我呢?”
他站起身,慢慢踱步至園外,任盈盈等人正等在門口,見他出來,喜得迎上來道:“東方叔叔,端午将至,已有許多教下幫派到了黑木崖下,恭候教主聖裁呢!”
李尋歡已經從童百熊口中,知道了日月神教轄制江湖幫派,是靠一種叫做三屍腦神丹的毒藥。
端午是賜藥之期,只是藥丹放在何處,唯有東方教主自己知道了。
他心下盤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道:“且讓崖下教衆接待,午後我下崖去見他們。”
聽到教主要親自下崖,衆人皆露出訝異之色。
任盈盈捧出一摞紙卷,笑道:“我這裏有名單以及諸人的述職、陳情書卷,請東方叔叔過目。”
李尋歡接過來,先一目十行地看過名單,大多是些幫派首腦、地方堂主,也有些江湖散人。
他向衆人笑道:“此事我已盡知,你們先回去吧。”
回到竹舍,他一頁頁翻看那些述職書卷,幫派、堂會大多是奉教主令做了什麽事情,大段大段地表忠心。
江湖散人則私人化一些,有一對叫做黃河老祖的組合,老頭子、祖千秋,詳細寫了老頭子女兒的病情,求教主體恤賜藥。
李尋歡低嘆一聲,為了女兒這樣低聲下氣,又會是什麽壞人呢?
他道聲“得罪”,游目四顧,想要找出三屍腦神丹的藏身之處。
梳妝臺上的諸多瓶瓶罐罐,裏面都是胭脂水粉;廚房裏的瓶瓶罐罐,皆是油鹽醬醋。
這地方看起來,就是一個年輕婦人的隐居之地,絲毫看不出與江湖魔教相關的痕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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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只得拱手向天,朗聲道:“東方,事态至此,李某不得已要翻一下你的箱櫃了,萬望海涵!”
他打開東方不敗的衣櫃,一片紅紅紫紫的衣衫裙襖,下面有幾個盒子。
李尋歡打開,見都是些女人的日常用品,俊臉一熱,忙都收攏了起來。
正要合上櫃門,忽見櫃壁甚厚,似有夾層,他一寸寸地敲了過去,果然察覺一處異樣。
東方顯然對自己的住處十分放心,暗格設置得極為簡單,李尋歡輕輕一拉,格門就開了,裏面有兩個匣子。
李尋歡拿出一個,打開看時,見是一件輕薄的紅色紗衣,他忙道聲“得罪”,要收回去時,忽瞥見上面似有字跡。
他拿出來,映着日光細瞧,只見紅紗上用紅線繡着無數小字,頂頭是葵花寶典四字。
下面寫着“欲練神功,引刀自宮......”
李尋歡頹然坐在床上,原來如此!
原來那傷不是來自于外力傷害,而是他自己下的手!
童百熊當時所說的話,忽然湧上李尋歡心頭:“江湖人只知你是天下第一,可其中艱辛,也只有老哥哥我明白了!”
只怕其中艱辛,童百熊也未盡知矣!
李尋歡讀至最後,字體愈來愈小,最後的兩行小字,細若蚊腳。若非這具身軀目力過人,絕對看不清。
上面寫着:“神功已成,我心怆然,惟願做一千嬌百媚女子,得一有情郎呵護疼愛!”
李尋歡收起紅紗,心下覺出絲絲縷縷的痛楚。
原來他站在天下第一人的頂峰,許下的卻是這般卑微的心願。
李尋歡兩手相握,心道,你想讓人疼愛,得到的卻是楊蓮亭的頤指氣使!即便如此,依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住不放,何其悲也!
他雙手環住手臂,輕輕給了東方不敗一個擁抱。
良久,才放開去看另一個匣子,裏面有兩個小瓶子,分裝着紅色、綠色兩種丹藥。
李尋歡看不出哪個是三屍腦神丹,哪個是解藥,幹脆一起收入袖中。
他走出竹舍,見天色還早,就獨自沿懸崖峭壁躍下了黑木崖。
除了上次去找楊蓮亭的墳墓,這還是李尋歡第一次踏出黑木崖,沿途只見岩石鮮紅,溪水潺潺,別有一番風光。
從楊蓮亭生前愛去的平定州推測,此地應在河北境內。
李尋歡走到溪水邊洗手,低頭間,只見東方不敗眉目清隽孤冷,膚色細膩雪白,波光粼粼中,似乎掩蓋了一切男子特征。
他不由得對着水中倒影低笑道:“為何想做一嬌媚的女子呢?你這樣冷清孤傲的模樣,也自有一番魅力啊!”
水中倒影笑語嫣然,恍若贊許同意一般。
李尋歡心道:我晚上回去留信,一定要誇一誇他本來容貌,鼓勵他不要再塗脂抹粉模糊面目了。
他洗了手,站起身,忽聽山澗之南傳來琴聲,稍傾,北方又有一陣簫聲遙遙相合。
琴聲低沉峥嵘,簫聲清幽柔和,二者相攜相扶、渾然一體,如巍巍高山、湯湯流水,讓人贊嘆沉醉。
李尋歡幹脆在水邊坐下,就着潺潺水聲,閉目細賞。
一曲畢,他忍不住拍手稱贊道:“好一曲高山流水!昔年伯牙子期以琴相知,也不過一彈一聽,哪裏及得了二人這樣琴簫相和來得痛快?”
他的聲音中隐含內力,在山澗間幽幽飄得深遠。
山北之人立刻笑道:“原來兄臺也是愛音律之人,何不上來與咱們共奏?”
李尋歡笑道:“卻之不恭!”
他施展輕功,飛身到了吹簫之人身旁,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形中等,五官俊朗,面有長須,持蕭坐在山石上。
李尋歡上前拱手,還未開口說話。
身後忽然一陣勁風飛來,他閃身讓開,只見一人已撲地跪倒道:“我等在此地撫琴自娛,不想攪擾了教主,罪該萬死!只是劉賢弟是受邀而來,一切罪責,還望着落在曲洋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