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Chapter 20
喬揚是陸征在軍校時的學弟,更是陸征在隊裏的頭號迷弟。為了維護長官的高冷精英形象,他一夜輾轉反側,幾乎操碎了心。翌日7點就趕到醫院,蹲守在病房門口。
陸征到底是重傷初愈,昨天亢奮過頭,一歇下來機體就自動陷入了休眠保護的狀态,這一覺睡到8點半還沒醒。
眼看會議時間就快到了,喬副官等在門口來回踱步,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正在犯愁之際,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榆剛從清創室換藥出來,不知不覺就走到陸征所在的病區,沒想到在轉角處一露頭就被喬揚逮個正着。
“白榆——”,喬揚趕緊招手:“你來得正好。”
白榆透過虛掩的門往裏看了一眼:“陸隊還沒有起?”
“哎,昨晚開會到深夜,馬上9點還要接着開。”喬揚一臉憂愁,悄聲嘀咕道:“榆,你們一般有起床氣嗎?”
“...”白榆愣了愣,不明白喬揚為何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你們”又是什麽意思。他下意識說:“還好吧...可能有一點,怎麽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喬揚一咬牙沖了進去。
陸征一向守時,要是耽誤了開會,說不準會發更大的火。
“陸隊...陸哥?”喬揚試探性地喚了幾聲。
陸征睡得正沉,迷迷糊糊中又翻了個身,把側臉往松軟的枕頭裏拱了拱,露出一副安靜無害的睡顏。
“!”喬揚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只覺一陣詭異的電流從尾椎直沖頭頂,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硬着頭皮上前,用手輕輕推了推:“陸隊,醒醒,快到9點了。”
陸征微微皺起眉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依然沒有清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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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有點看不下去。
年紀二十五六,身高1米84的喬隊,此刻如同懷春少女見到偶像愛豆,眼裏溫柔地都快掐出水來,手就像粘在陸征肩上一般,既舍不得拿開,又下不去力道。
他早就看出了喬揚對陸征的個人崇拜,但沒想到居然極端到了這個地步!
白榆無奈嘆了口氣,走上前對着陸征那張帥臉毫不客氣地拍了上去:“陸隊,你開會要遲了。”
啪啪兩聲拍在陸征臉上,聲音清澈響脆,薄紅依稀可見。陸征猝然睜開眼,一個打挺坐了起來。
剛被拍醒的人眼裏還帶着幾分迷茫,他困倦地揉了揉眉心,對喬揚啞聲道:“幾點了?”
“8點45,離開會還有一刻鐘,視頻連線已經調試好,都陸續上線了。”
“怎麽不早點喊我?”陸征蹙眉,被打亂的生物鐘讓他隐隐煩躁起來,神經毒素的侵蝕讓他渾身酸痛,沉沉地提不起勁。
喬揚貼心地扶他去盥洗室,陡然想起值班醫生的叮囑,于是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覺地釋放了一股安撫信息素。淡淡的滿天星氣味在病房內悄然彌漫,迅速裹挾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
白榆難以置信地看向喬揚,默默咽下滿腔驚詫。
“什麽味道?”陸征還有些頭暈腦脹,用冷水抹了把臉,不耐煩道:“病區裏放什麽花,拿走。”
喬揚登時像被霜打似的,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蔫了下去,蹬蹬退後兩步把盥洗室的門帶上了。
白榆怕喬隊難堪,蹑手蹑腳地就要出門,剛轉動門把手,就聽裏面傳來一句:“白榆,今天隊裏有一半人要先返回主城基地,你是要回去還是留下?”
衛城百廢待興,陸征要留在這兒調查驅散儀失效的原因,還要協助魏岚重新鞏固城防,暫時還不能回去。
“我留下吧。”白榆有點不放心。
“嗯”,水龍頭的嘩嘩聲終于停止。陸征額前還挂着濕漉漉的發絲,他一面用毛巾擦拭頭發,一面擰開盥洗室的門走了出來,對喬揚一擡頭:“那你今天返城吧。”
“......”,喬副一顆真心慘遭抛棄,他定了半晌才勉強接受了陸征趕他走的事實,幹巴巴地轉過頭對白榆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喬揚本想徹底瞞住,但眼下自己要走了,只好把昨晚醫生值班室裏的對話,原原本本告訴了白榆。
“白榆,你留下也好。”喬揚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畢竟是你産生的激素,你自己應該懂。”
白榆如同被驚雷劈中。什麽叫陸征現在激素失衡,需要安撫?還是自己的Omega激素作祟?
“這幾天麻煩你多照顧一下陸隊,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喬揚又叮囑幾句,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白榆坐在走廊上,咕咚咕咚喝下一整瓶涼水,才勉強消化了這個突發情況。
陸中校還蒙在鼓裏,渾然不知。城防所除了魏岚,大部分高級軍官都是部隊裏的老資格,頗有些倚老賣老的意味,連頂頭上司魏岚也指派不動,一上午會議效率很是低下,意見争執也很激烈。
都說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要說為什麽極度機密的驅散儀會突然失效,看這個樣子竟是一點都不奇怪。
陸征很頭疼,也很煩躁,連午飯都沒心思吃。
看着一撥撥人灰頭土臉地從病房出來,白榆默默嘆了一口氣,起身走了進去。
Alpha已經拔掉輸液管,悶聲不吭地陷在椅子裏,脖頸因為情緒激動有點不正常的泛紅,額角上的青筋還依稀可見。
他拉開抽屜,從裏層摸出一根煙,剛叼進嘴裏就被白榆拿下來,沒收了打火機:“陸隊,病房裏不能抽煙。”
陸征臉色沉了沉,一言不發地起身推開窗戶,接近零度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陸隊,病人不能吹風。”白榆淡淡提醒,随手阖上了窗戶。
陸征灰色的眼睛緊緊盯着白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體內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血液裏躁動,令他心緒煩躁、焦灼不安。
他重重坐了回去,暖氣片讓病房裏的空氣格外幹燥。陸征覺得又渴又熱,對白榆沒好氣道:“去給我倒杯蘇打水來,多加點冰。”
白榆面無表情,聲音依然平板:“陸隊,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喝冰水。”
“……!”陸征一股邪火直竄上頭,瞬間脾氣脫離控制,對白榆道:“出去。”
白榆被這麽驀然一吼驚了一下,本想拔腿走人,但他念在喬揚反複交代、千叮咛萬囑咐的份上,還是壓着性子沒跟病人一般見識。
他兀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正在亂發脾氣的Alpha,冷冷開口:“陸隊,你這是病,得治!”
陸征壓低眉宇:“你說什麽?”
“我說,你現在情緒暴躁、不能自控是病,得治!”白榆又重複一遍,嚴厲道:“別把什麽事都往Omega身上推,喬揚他不懂,我可不慣着你!”
陸征長這麽大,一直是走的精英路線、贊譽加身,還從來沒被哪個平輩這麽訓過,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隊員。
高嶺之花瞬間懵了。
白榆修長的手指搭在不鏽鋼保溫桶的邊緣,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好好吃飯,然後休息,其他事情下午再說。”
陸征生硬地把臉轉向一側。
白榆打開桶蓋,倒出半碗南瓜湯遞到陸征嘴邊:“怎麽,難道還要人喂?”
他的眼神毫無笑意,陸征眼睜睜地看着白榆俯下身來,用另一只纖細的手按在自己沒有受傷的肩膀上,慢慢地,扣上了鐵鉗一般不容置疑的力道。
似乎有種無形的威壓盤旋在頭頂,陸征的視線聚焦在那碗橘色的南瓜濃湯上,絲毫不懷疑下一秒白榆會直接給他灌下去嗆死他的決心。
高階Omega的壓迫信息素讓陸征喉結一滑,終于還是從善如流地接過湯來,在白榆的逼視下,端起碗一飲而盡。
Alpha平時可沒這麽聽話,還有些失血的臉上帶着點不知所措的迷惘,把碗還給白榆後,立刻眼神黯淡地垂下頭去。
幾滴湯汁蘸在他微張的嘴角上,白榆彎腰,用指腹替他擦了擦。
“好了,休息會兒吧。”他看着震驚到失去反應的人微微一笑,不由分說把陸征按到床上,又用厚厚的被褥裹了個嚴實。
“陸隊”,白榆轉身後腳步微頓:“下午還有一次全身檢查,要耗點時間,希望你耐心配合。受喬隊所托,我這兩天就在這兒哪也不去,有事你盡管吩咐就是。”
“……!”
他關上房門,立刻幾名隊員圍了上來:“怎麽樣了,陸隊消火沒?我還有事要跟他彙報,一直都不敢進去。”
“是啊是啊,陸中校上午那臉色沉得跟鍋底似的,吓死我了。”立馬有人附和。
“他已經睡下了,你們下午兩點再來吧。”白榆剛剛調戲完長官,心情頗佳。
他瞥了一眼縮在牆角,剛被訓得灰頭土臉的韓凱,緩步走了過去。
白榆壓低聲音,對韓凱耳語道:“別怕,他這個人,只是有時候欠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