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Chapter 9
三人吃飽喝足,轉了半個鐘頭的功夫,就往更下一層走去。
“慢着”,一個叼着煙頭的中年Alpha攔住蘇珂,灰白色煙圈袅袅升起。
“證件?未成年人不得進入。”
“喲”,陳曉意笑笑:“沒想到這兒管得還挺嚴。”
男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那是,要是未成年人在這兒出了事,判得可重。成年人嘛,就自己對自己負責喽。”
他目光露骨地刮過白榆:“小兄弟面生得很,是第一次來吧。聽我一句勸,在負二層溜達溜達就行了,第三層少去。”
白榆一言不發地越過他,剛一轉彎就見到幾個雇傭兵打扮的人在比劃什麽,體格剽悍、嗓門粗大。
“在黑市交易武器,倒賣死人東西的。”陳曉意壓低聲音,對白榆耳語。
“審判庭不管嗎?”白榆反問。
“水至清則無魚,明面上的規則,在這兒并不适用。你以為審判庭就是完全幹淨的嗎?”
“還有些變異物種也能在這兒交易。”陳曉意補充道:“總有獵奇的人。”
白榆心下了然。
陳曉意帶着他倆往走廊深處走去,穿過一個格間,細白的手指在臺前有節奏地叩擊幾聲,一道沙啞的女聲傳了出來。
“今兒怎麽來了?不還沒到時候麽?”短發微卷的女老板掀開簾子走了出來,目光越過陳曉意掃了身後人一眼,“這次還帶了其他人?”
“正好過來轉轉,就提前來拿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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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眯起細長的眼睛,笑道:“還是一支?”
陳曉意:“兩支,有貨嗎?”
“等着”,她轉身進入內室,出來的時候将兩支藥劑往桌上一推:“這東西管控得越來越嚴了,弄到手不容易。”
蘇珂個子小,被擋着看不見包裝上的字。但白榆卻瞧得清清楚楚,是兩支Omega專用抑制劑。
和陳曉意在醫務室給他注射的那支不同,這種藥劑可以阻斷Omega進入發情期。在Omega稀缺、人口持續下滑的環境下,這類藥品是受到嚴格管制的,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生育機器,是這個時代Omega逃脫不了的宿命。白榆根本沒想到陳曉意作為軍方的隊醫,竟也會在黑市買管制藥品。
一跨出門,兩個戴着鴨舌帽手提皮箱的人就跟上了他們,皮笑肉不笑地湊近:“美女還要什麽貨?我這兒有得是。”
陳曉意頭也不回:“起開,不需要。”
“哎哎,別急着走啊。”其中一人上手就要拉扯,被白榆一把捉住手腕,目光冷冽如冰:“你沒聽見麽,說了不需要。”
白榆看着偏瘦,力道卻着實不小,只用了三分力就把那人握得吃痛不已。
就這麽推推搡搡中,幾人已經來到了樓梯口。忽然凄厲的尖叫從負三樓傳來,在幽深空曠的樓道裏很是瘆人。
“下面是什麽地方?”白榆拎着那人的衣領,眼神森寒。
“你說負三層?”那人嗤笑一聲:“這麽說吧,這座地下城,第一層賣的是物,第二層賣的是貨,這第三層嘛,賣的…是人。”
“人?”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買不到的。完整的人能賣,零件兒拆巴拆巴也能賣。”那人忽然靠近白榆,貪婪地吸了一口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不懷好意道:“你知道嗎,這裏連腺體都能買賣。像你這種優質Omega的腺體,價值千金。”
“缺錢嗎?美人?”
“滾!”白榆嫌惡地将他一推,扭頭就往樓下奔去。
“等等!”蘇珂和陳曉意緊随其後。
轉角處,一道人影直接撞入白榆懷裏。Omega光着腳飛奔,慌不擇路。
他看上去和蘇珂差不多大,頂多剛成年。後頸的腺體腫脹出血,身體抖得不成樣子,一雙湖綠色的眼睛裏滿是淚水,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抱緊白榆。
不到兩秒鐘,就被人追了上來。
雪亮的匕首在手裏打着旋,為首的Alpha目測至少190,張口就出言不遜:“今天是什麽日子,娘兒們都湊一塊了。我說你們幾個,也想一起來玩玩兒?”
白榆冷冷道:“我勸你嘴裏放幹淨點。”
“脾氣還不小。”幾個身強力壯的Alpha登時哄笑起來,有人上來就要拉扯。
白榆将懷裏的人交給蘇珂,瞬間出腿如電,把來人踹下樓梯!
“會點三腳貓功夫也敢在老子面前顯擺,我看你找死!”為首那人怒罵一聲,刀尖一頓就沖白榆猛紮過去!
锵!白榆抽出匕首與他纏鬥在一起,金屬火花迸濺!那人力道着實不小,強大的沖擊力讓白榆下意識身體後傾,腰部核心力量繃緊,擡腿就要給對方當胸一腳。
下腰的瞬間,他餘光一撇,看到了陳曉意在他身後刷白的臉色。
狹窄逼仄的樓道根本避無可避,身後就是牆!他能躲開這一擊,但陳曉意是萬萬避不開的!白榆松開匕首,雙手猝然發力反握住Alpha的右手腕,用力向外一扭。
那人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樓梯上撲去,但他反應也不慢,就在白榆擡膝頂向他胸前的同時,左手一記重拳砸向白榆側臉。
滿口鮮血霎時噴出!
陳曉意被這一幕驚呆了。蘇珂瞳孔驟縮,從臺階上騰空躍起,在Alpha起身的間隙用腿彎卡住了他的脖子。
可惜他的絞殺力量還不夠,反被對方向前一頂,脊背登時砸在堅硬的牆壁上,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記重拳勢大力沉,白榆被砸得眼冒金星,耳邊嗡鳴不止。他摸索着落在臺階上的匕首勉強起身,血液從鼻腔和嘴角滴滴答答落下。
他用手背擦了一把臉,面上的神情漸漸變了。
昏暗的燈光下,琥珀色的瞳仁染上一絲血色,猶如燃燒起的暗紅幽火。蒼白俊美的臉龐一半在燈光下,一半被陰影深埋,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強烈的壓迫信息素在狹小的空間內驟然爆發,鬼使神差一般讓面前的Alpha們僵直了身體,等級稍弱一些的甚至動彈不得,差點當場給跪下來!
“你…一個Omega竟然能對Alpha反向施加壓迫信息素!”為首那人臉色劇變,手伸向腰後就要拔槍。
白榆當然不能給他這個機會,他瞬間猛撲而下,鋒利的匕首貼着他的前胸濺起一弧鮮血!
兩人扭打做一團。其他人不敢貿然開槍,一擁而上就要揍他。白榆将雪亮的匕首抛向空中,順勢用力一插,力道之深竟将那人肩胛刺穿,生生釘在了地上!
他側身一滾,雙腳猛蹬,将飛撲而來的兩人踹飛出去。此時蘇珂也終于緩過一口氣,從身後勒住一個Alpha脖頸,就勢一個過肩摔,把人狠狠掼了出去。
激烈的打鬥終于引起了上上下下的注意,就連地下城的老板許巍都被驚動了。那可是個人精,這種灰色地帶的産業要的就是背後有人、八面逢源,正緊的主一個都開罪不起。
被壓着打的那組人底細他清楚,是審判庭副庭長傅興年的私人保镖,要是被人打死在這兒,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荷槍實彈的增援隊伍三分鐘內就到達了現場,可當他的目光瞥向插在那人肩胛的匕首上時,瞬間改了主意。
老狐貍視力極佳,即便在非常模糊的光線下,也看清楚了匕首後端刻着的小字。
The Wolves.
原來是大神打架。
他不便插手,但賣個人情還是可以的。許巍小聲囑咐了幾句,把消息遞了出去。
短短十五分鐘後,兩輛直升機帶着轟鳴幾乎同時降落,雙方“家長”一前一後踏入了地下城。
傅興年望着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保镖們,臉色黑得像鍋底,半晌才開口:“陸中校,你看這事怎麽處理?”
“是他先動的手!”受傷的保镖趕緊掙紮着指向白榆。
傅興年道:“尋釁滋事、持械傷人,也該受點教訓。”
“胡說!”蘇珂氣不過:“明明是你們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在先,又不幹不淨地羞辱我們,現在還倒打一耙!”
“見不得人?”傅興年話音一轉:“那我倒想問問,你們來這兒又是做什麽的。法外之地,你情我願,這裏不論法理,只講規矩。我們審判庭與軍方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有人壞了規矩,可不是個好兆頭。”
“陸中校,看在李老的面子上,今天我不想多做計較。實話告訴你,那個Omega的腺體早就被人買下了,我勸你們不要多事。把人還回來,再讓你的手下好好道個歉,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陸征面色沉着臉。他看向白榆,後者正垂眸半靠在牆角邊,白色衛衣上沾滿了泥灰和鮮血,口鼻處血跡斑斑,半邊臉頰已經腫起,被陳曉意拿冰袋敷着。
陸征道:“是誰打的?”
白榆:“?”
“我問你是誰打的。”他又重複一遍。
“是他!”蘇珂指向那個為首的Alpha。那人被白榆在肩膀插了一刀,又挨了一頓拳打腳踢已然狼狽不堪。
陸中校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微微活動了一下頸肩。
下一秒,厲風呼嘯而至。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陸征掄起鐵拳砸在那人左臉上,将他打翻在地,轟然撞翻了身後的鐵架和貨物。
“現在這事揭過去了,傅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