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魈火急火燎地跑到歸終的住處,正正好趕上印女他們中場休息的時候。
印女安詳地躺倒在馬科修斯肚子上的毛毛裏,雙眼緊閉面色綠得發青,她旁邊的桌子上還擺一杯酸梅汁,是馬科修斯為她準備的。
留雲和歸終說去外頭透透氣,帝君則是說去茶室泡茶,他泡茶的步驟十分講究,一定要新火新茶烹煮,還要經過好幾道程序,可以說茶藝驚人,他的茶雖然好喝歸好喝,但被歸終嫌棄太麻煩了。
還是酸梅汁好。印女将酸梅汁一飲而盡,酸甜可口的味道在舌頭上綻放開來,終于稍微有點活過來的感覺,她坐起身,在征求馬科修斯同意之後,又哆哆嗦嗦地抽起煙來。
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她呼出一口煙,心累地想。再打下去她這麻将都要戒了。
帝君和歸終在牌局上簡直是殺瘋了。印女顫顫巍巍地想。歸終腦子太好使,輕而易舉地學會了算牌,而帝君簡直就是賭神附體,牌運好得不得了,莫名其妙就自摸了。他們之間倒算得上是有來有回有勝有負,可憐她和留雲,光在這輸贏裏頭做分母了。
一想到留雲,她臉更綠了。留雲簡直就是牌局上的泥石流,那股敗而不餒還越挫越勇的精神令她屬實佩服。
忽然,她聽到耳熟的風聲,睜開眼有些驚訝地看向來者,露出了終于得救的眼神,“魈——”
“你們在做什麽?”他皺皺眉,有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上上下下掃了一眼,遲疑地問道,“你們這是去比武切磋了嗎?”
“......說來話長,但也差不多,這裏完全就是精神上的武鬥場。”
“降魔大聖?”留雲這時候從外頭走進來,看到魈來了之後露出了意想不到的表情,“我不是送了紙條給你了嗎,你怎麽來了。”
他有點無語地看着留雲,“......只是有點擔心。”他說着,将攥在手裏的紙條遞給印女,印女接過之後看了一眼,也跟着一起沉默下來。
留雲是有點語言天賦在身上的。她捏捏魈的手掌心,小小聲嘆了口氣把紙條收了起來。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她在我們這裏能出什麽事。”留雲一臉奇怪地說道,思考了一會兒,看了看印女又看了看魈,像是想到了什麽後,朝印女露出了促狹的笑,“哦——”
她這是想到哪裏去了。印女挑挑眉毛,無奈地看着她,“那留雲,我要回去了。”她現在能直呼留雲了,難姐難妹已經在牌局上結下了深刻而堅固的革命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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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這就缺人了啊!”留雲驚叫一聲,“我還沒贏呢!”
贏不了的,留雲。印女幾乎是憐惜地看着她,仿佛正在看一只想要啄星星的麻雀,“下次吧,下次一定。”
“可是——唔?”留雲話還沒說完,歸終從她身後走來,一把摟住了她的脖子。
“好啦好啦留雲,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了,”說着,歸終朝印女眨了眨眼睛,用嘴型朝她說道,“快走!”
收到。印女眼神示意魈,再給身後的大熊一個戀戀不舍的抱抱,準備拉着魈直接跑路。
正當她邁開腳步的時候突然聽見留雲的聲音。
“印女!”留雲別扭地轉頭,喊出了一種将領對着小兵點名的氣勢,“下次一定要來啊!”
“好哦。”印女回過頭和留雲擺擺手,和魈一起消失在夜色當中。
“嘿嘿,留雲你果然也很喜歡她吧,”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歸終勾着留雲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
“哼,只是一起打麻将比較高興罷了。”留雲臉有點紅了,但她佯裝不知,“姑且當得成朋友。”
“哈哈哈,留雲你真是愛嘴硬。”
“哈?我才沒有!”留雲對着歸終怒目而視,又想起今天的慘敗,“哼,下次麻将桌上見!我一定不會輸了!”說罷她便打道回府,下定決心要深刻鑽研麻将技術。
歸終告別留雲後,庭院陡然間變得空蕩起來,還停留在此地的唯有三位魔神。
夜空中詭谲的黑雲纏繞了月亮,掩蔽了銀白的月光,擡頭望去,整片漆黑的天空仿佛都活了起來。
“玩了這麽久,是時候該說些正事了。”歸終眼神一肅,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馬科修斯,“走吧,摩拉克斯在等我們了。”
回家的路對于印女來說還是有點遠,她看着黑漆漆的山路,感覺有點為難。
“印女,”她的衣角被拽住了,少年清澈的聲音是這漆黑的夜裏響起,“我可以抱你下去。”
“好啊,”她随口回答,“之前都是你背着我下去,好像都沒有抱下去過。”
她轉頭看向魈,發現那雙眼眸中的金色在夜色的襯托下變得幽深而熱烈。他慢慢湊近她,彎下腰,瞬間用力托起她的腰部和雙腿,穩穩地将她抱起來,她有些猝不及防,忍不住勾住了他的脖子。
“吓我一跳。”她譴責地看過去,卻發現少年正在低頭偷笑,他胸膛傳來微微的震動,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有什麽好笑的。她被他笑得有點羞惱,只得學平時的他端出面無表情的樣子,卻沒想到他看了她一眼後,忽然低下頭吻住了她的脖子。
“!”她一個激靈朝他腦袋蓋過去,“你幹嘛!”
“印女,”雖然腦袋被打了一下,但魈完全不以為意,甚至看上去心情更好了。他看着正在瞪着他的印女,像是抓到了什麽小把柄一般,笑着看她,“你的脈搏,是不是變快了。”
“......”
如果說剛剛還能繃得住,那麽現在印女應該覺得自己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剛剛被吻過的地方仿佛還能感受到嘴唇的柔軟,酥酥麻麻得讓她感覺像是有根羽毛在一直搔她的癢,她想去抓,可又偏偏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還有現在這個體位。她暗惱地想。之前無論是擁抱親吻還是什麽,一直都是她站上風,她習慣了居高臨下的位置,現在他将她抱在懷裏,讓她成了那個需要擡頭的人,這一時讓印女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別說了,快回家!”她硬邦邦地說道,又惹來少年一陣輕笑。
“恭敬不如從命。”他收斂了笑,故意擺出一副很正式的樣子,“這就帶印女大人回家。”
這夜叉有時候也挺幼稚的。印女被他逗笑了。
她覺得魈在自己面前似乎越來越放松了,魔神死後,雖然他對外人仍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但在面對她和其他夜叉們的時候,偶爾也會展露出一些少年氣,這在他們倆在一起之後更甚。
她幾乎能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他還沒被魔神奴役過的樣子,赤誠的、鋒芒畢露的、有着無限活力和勇氣的樣子。而她不得不承認,她像是無師自通般為現在的他所吸引。
“小鳥,你說我是不是有點難抱?”她擡頭看着魈的下颌骨,發現他的喉結動了動,忍不住戳了一下。
“不會,”他對印女的動作無動于衷,兩只手穩穩地托着她在風中移動,“而且你很輕。”
“還好吧,那是你平時耍刀弄槍慣了,舉什麽都輕。”她悄悄地湊到他耳邊吹了一口氣,“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高了?”
這是事實,印女比他高了幾乎一個頭。
“不會,”他又說了一遍,故意用手颠了颠印女惹來一陣驚呼,在她的怒視下笑了一聲,“你這樣剛好。”
“真噠?”
“真噠。”他面無表情地學着她的語調說話,又惹得她吭吭哧哧地發笑。
“怎麽突然問這個?”他故作自然地問道,“難道你在乎身高嗎?”
“什麽嘛,”她攬住他的脖子,“明明是你有點介意吧,因為我們上次出門被別人認成是姐弟。”所以才想着抱她走,這樣差距就不會太明顯。
被發現了。他緊了緊喉嚨。他最近有在詢問浮舍關于身高的問題,在他七扯八扯之後得出來的結論是——他現在長不高!
“是他們不敬仙師,”他憤憤地嘟囔道,感覺有點羞恥,“明明我們不是姐弟。”他對這個詞簡直稱得上深惡痛絕。
可愛。她捂住嘴笑起來。“當然不是,管人家說什麽呢。”她看着少年微紅的臉頰,朝他的側臉重重地親了一口。
“印女!”他差點被吓得剎車,臉更紅了,他逼迫自己忽視她那紅潤又略顯甜蜜的嘴唇,強裝鎮定地對她說,“不要突然親我。”
“你可管不了我。”她輕飄飄地笑了起來,“不過,下次出門肯定不會被認成姐弟了。”
“為什麽。”他悶悶地說着,感覺自己又要被她逗弄,極力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問她,“你又想了什麽?”
“因為——”她伸出食指勾住了少年的下巴,尖銳的指甲輕輕地劃過他的皮膚,激起一陣瘙癢,不禁讓他的手背鼓起了青色的筋絡。就在他低頭看向印女的時候,她欺身而上朝他的嘴唇落下了一個急促的吻。
“因為,”她喘着氣,眼神迷離地看着他,“沒有姐弟會這樣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