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枕上春夜
枕上春夜
最後一場戲結束, 一個小時後，喬知懿就坐上了飛往北城的飛機。
沈大總裁的私人飛機。
腦袋裏的神經線條繃了太久，一上飛機便扛不住似的合上眼睛，睡着睡着, 腦袋直接歪到了旁邊人肩膀上。
察覺到側肩傳來的力道, 沈樞偏眸看了眼, 不動聲色地将遮光板拉下來，随即又喊來機艙內的空乘人員，準備小毯子。
不到三個小時的空中航行，抵達位于北城的機場時, 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
沈樞最開始沒想喊醒喬知懿，可抱扶她的手剛觸到腰間，後者就慢悠悠地睜開眼，敏感得不行。
她歪着腦袋, 睡得迷糊，精氣神都沒振起來：“到了？”
順手撥開她額前的頭發, 沈樞颔首：“到了。”
剛下飛機，喬知懿便一眼看見沈某人的首席秘書等候多時。
除了她眼熟的金秘書，旁邊還有兩個人, 一男一女，很年輕的樣子，看穿衣打扮和氣質，應該都是助理。
果然，他們剛走近, 金秘書便讓那兩人幫着拿行李, 自己則是拿着文件夾走到沈樞面前，一開口就冒出來幾個喬知懿完全不涉足, 且聽着就頭大的專業名詞。
沈樞反應淡淡，只道：“回公司再說。”
金秘書忙不疊點頭，不敢違抗大老板。
喬知懿扯了扯男人的袖口，問：“先送你會公司還是先送我回家？”
佯裝無意地掃過被她拉拽着的黑襯衫，沈樞笑了下，有問必答：“一起去公司，晚上陪我去外公那裏。”
“喔。”喬知懿懶洋洋應了聲，興致缺缺。
反倒是沈樞，好半晌就聽見這不冷不熱的一個字，似是不滿，順手捏了捏她鼻尖：“這麽冷淡？”
“滾滾滾！”喬知懿煩了，立刻拍開他的手。
力道沒收住，男人冷白調的膚色暈上一圈淺淡的紅。
除了金秘書，其他兩個助理都傻眼了。
沈總和太太平時是這樣相處的？！
坐車回到星渚集團的總部大樓，沈樞要去開會，喬知懿困勁兒都被磨完，幹脆要了電腦密碼玩小游戲。
臨走前，沈樞回頭又道：“我讓金秘書點了奶茶，一會兒就到，會有人直接送上來。”
喬知懿眼前一亮，笑得不懷好意：“哎呦喂，沈總，你不會是被人上身了吧？居然會主動點奶茶？點的什麽？哪家的？”
理了理袖口褶皺，沈樞淡淡道：“你之前買過的那家。”
說完便轉身離開。
望着他的背影，喬知懿瘋狂憋笑，喉間蔓延出氣音。
随着密碼門被帶上，隔音效果充分提現，偌大的辦公室萬籁俱寂，成了繁華市中區獨一份的世外桃源。
喬知懿心血來潮，走到整面牆的落地窗前，借高俯瞰。
平心而論，沈樞好像真的很會享受。
辦公室內無論是軟裝還是硬裝都很有品位，作為裝飾品的擺件雖然不多，但各個獨有精髓。
尤其是兩盆坐落在角落裏的麗格海棠。
之前還是大麗花，現在被換成了更金貴的品種。
明明是最不适合夏天養的花，稍不留神就會讓花瓣悶爛黑腐，可就是這麽嬌氣的花，偏被他養得嬌豔欲滴。
粉俏俏的花瓣正值貌麗，枝與葉各自蓬勃，美得移不開視線。
光看就知道，養花的人平時沒少下功夫。
她盯着花看了會兒，怎麽看怎麽覺得難以想象，沈某人平時忙成那個鬼樣子，居然還能養這麽難伺候的花。
啧，可能只是吩咐秘書或者助理養的吧。
畢竟這種大架子的花，和他擺在一起确實不怎麽适配。
正如是想着，辦公室門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助理送奶茶上來，她喊了聲“進”，頭也沒擡。
“知懿妹妹好啊！”
來者喊得熟稔，吓了喬知懿一跳。
立刻看過去，她發現雖然對方手裏提着奶茶，可并不是什麽助理，而是之前參加過生日會的主角，賀家的公子哥，賀青瑞。
毫不在意她眼裏的詫異，賀青瑞将奶茶放到茶幾桌面上，大喇喇道：“我來找沈樞，剛剛在樓下正好看到他助理要送奶茶上來，想着反正也順路就一并帶過來了。”
喬知懿微窘：“你怎麽知道是給我的，萬一是沈樞自己點的呢？”
賀青瑞笑出聲：“如果真是他自己喝，那絕對是我沒睡醒，要不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與沈樞不同，賀青瑞的五官風格極其顯小，說好聽點是少年氣，說得直白點就是光從長相中很難看出成熟。
可就是這樣一張臉，讓走下坡路的賀氏重新在北城有了一席之地。
說起來，上次生日會喬知懿和他的交流并不多，最深的印象也不過是他喊來的女伴是自己的大學室友。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那些風流故事了。
“對了知懿妹妹，我聽你哥說你去橫店當舞替？”賀青瑞突然問。
很少被人這麽喊，喬知懿雞皮疙瘩起一身，立刻道：“就不能換個稱呼嗎？”
賀青瑞挑眉：“那我喊嫂子也不太合适吧？我二十五，你二十一，你能接受？”
喬知懿：“……算了還是喊大名吧。”
賀青瑞又笑了：“得，那就喊知懿吧，反正得跟沈樞和你哥區分開不是？”
頓了頓，他又一本正經起來：“都讓你帶跑偏了，問你去橫店的事呢，怎麽樣，對娛樂圈有沒有什麽想法？”
将吸管插入奶茶封口，喬知懿面無表情：“沒什麽想法。”
賀青瑞又問：“你不想試着進娛樂圈玩玩？以我造星的能力和你這張臉，我有信心讓你成為當下最火的女星。”
沒忍住一臉的嫌棄，喬知懿停下喝奶茶的動作：“還是別了，我這個人挑嘴，吃不了貴圈這碗飯。”
賀青瑞連着笑了好幾聲。
這時候，辦公室的人再度被人敲響，一秒後，金秘書的臉慢慢露出來：“賀總，沈總說您可以直接過去找他。”
賀青瑞：“他不是在開會嗎？怎麽，終于意識到我這個朋友更重要了？”
金秘書汗顏，讪讪道：“沈總說……怕您帶壞太太，這才讓您先過去。”
賀青瑞氣得嘴角抽搐。
臨走前他不死心，特地拿出來一張名片遞給喬知懿，咧嘴一笑，順勢露出半顆虎牙：“要是改變主意了，可以随時聯系我。”
喬知懿硬邦邦地聳肩，一幅刀槍不入的架勢：“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改變。”
賀青瑞走後沒多久，喬知懿就因為無聊開始追劇。
土氣小短劇，沒什t麽營養，勝在節奏快看得爽，腎上腺素一路狂飙。
連刷三部，辦公室的主人總算回來了。
聽見腳步聲，喬知懿像是逃課被抓包的高中生，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磕磕巴巴道：“你回來了？”
沈樞越走越近，目色微動，很快便注意到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不自覺揚眉：“瞞着我幹什麽心虛事了？”
被他一語中的，喬知懿板着臉，硬邦邦地瞪過去：“你才心虛呢！誰知道你這道貌岸然的老色鬼有沒有在辦公室幹一堆龌龊事！”
“龌龊事？還一堆？”
沈樞笑了下，越過漆黑的辦公桌直接停在她面前，雙手掌心壓住辦公椅的兩側順勢将她整個人也控制在自己的領域。
熟悉的危險調調湧上，喬知懿有些慫：“你、你別亂來，這可是辦公室！是要做正經事的！”
沈樞俯身貼近，幽幽道：“我的辦公室，什麽是正經事自然得我說的算。”
“你就可勁兒不要臉吧！”喬知懿炸毛。
丁點兒惡趣味被滿足，沈樞不再逗她。
收回手重新站直腰身，又随口問：“剛剛賀青瑞過來，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喬知懿存心搗亂：“他說要給我介紹外遇對象！”
沈樞輕哂，也不拆穿，順着問：“那你怎麽說的？”
被問的人理直氣壯：“我當然是提需求咯，身高低于一米八、腹肌少于八塊的免談！”
沈樞勾唇，冷不丁道：“那看來我還有二次競崗的機會。”
輕飄飄的調調，乍一聽是毫不費力的産物。
可當全數收攏，胸口又萌生出不知所謂的小小悸動。
手掌大小的一團并不起眼，可如果仔細看不難發現，四四方方的心房，還塞了好多這樣的雲團。
耳根散出熱氣，她輕咳，假裝毫不在意他的話：“都已經開除的人幹嘛還要收你簡歷，第一個就得pass掉你！”
沈樞斂眸，不疾不徐地摘下腕表，又取出眼鏡戴上，邊道：“那我倒是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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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的保時捷卡宴抵達白雲公館時，将近七點。
因為頂着家宴的名頭，除了秦老爺子和秦绛，秦女士的現任丈夫徐楚也帶着女兒來了。
徐沛宜和沈樞同母異父，卻比後者足足小了十五歲。
作為被徐家和秦家寵着長大的小公主，徐沛宜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唯獨對沈樞這個哥哥，總是出自本能地慫。
見人也來齊，秦老爺子笑呵呵地招呼入席就餐。
喬知懿剛落座，便看見某人将原本擺在她面前的姜絲炒肉換成了另一道菜。
動作熟稔流暢，不動聲色。
眉尾微挑，她朝他看過去。
後者倒是沒什麽反應，神色清冷，疏離淡然，方才的一瞬舉動在他看來似是再平常不過。
紅唇小幅度地翹起，她心血來潮，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小聲道：“伽藍哥哥好貼心喔，居然記得我不喜歡吃姜。”
忽略掉她亂動的手，沈樞泰然自若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飯。”
喬知懿樂了。
怎麽，旁邊一有別人就開始跟她端架子裝高冷了？
假正經！
這樣想着，她眼睛一轉，直接晃動腳尖去碰他的腳踝。
起初只有輕輕一下，後者沒什麽反應，這也從某種意義上激勵到了她，接下來更是膽大妄為，直接挪着小腿一并貼近。
餐桌之上，是長輩侃侃而談；餐桌之下，是羞于啓齒的惡劣玩笑。
喬知懿樂此不疲，且仗着老男人不會當衆制止，愈加放肆。
甚至——
直接将高跟鞋的一部分踩上了他的腳背。
哪怕看不見，她也能想象到一塵不染的皮鞋被踩出奇怪痕跡的斑駁樣。
就仿佛是将污泥潑了神祇滿身，滿懷期待地欣賞着不屬于他的狼狽。
有趣死了！
忍不住側眸偷看他的反應，果然，依舊是那副性冷淡一般的矜貴疏離。
一度得不到回應，她也頓時覺得無聊起來，剛想收回自己的腳，被桌面掩住的膝蓋卻突然覆上一層溫熱觸感。
她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僵住。
下一秒，耳邊傳來熟悉的低沉聲線。
好似還含着笑。
“怎麽不繼續了？”
喬知懿心口一慌，眨巴着眼睛轉頭去看，不偏不倚，正好對上始作俑者的深邃眉宇。
那種仿若被猛獸盯上的獵物知覺，再度湧上。
嗓音微沙，不等她開口，他便率先攔截。
“乖點。”
“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