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口氣她可忍不了!
第20章 這口氣她可忍不了!
“時間到了!”
沙漏裏的沙子終于漏完了最後幾粒。
“價高者得,那這把琴就以七千兩的價格賣于這位高老爺了。”史掌櫃笑容滿面道。這把琴能賣出這個高價,主子一高興,連她都可以從中獲利不少。
高安慢慢悠悠地從二樓走了下來,直走到史掌櫃跟前。他從袖中掏出了三張銀票,遞給史掌櫃:“這是京城大通錢莊的銀票。”
高安心裏多少有些肉痛,但也只能狠下心拿出這筆銀子。
外人皆不知道皇帝抱恙,他們這些貼身服侍的人卻清楚,皇帝這兩年被頭疾所困,龍體每況愈下,怕是沒幾年了。
以他的身份,現在是風光無限,可将來皇帝駕崩後,必是要去守皇陵的,下半輩子凄涼地了此殘生。
帝後一向恩愛,這些年,新進的嫔妃沒一個能壓過皇後的。
大皇子必會是新君。
只要大皇子念着自己的好,他的地位也會穩固不變!
史掌櫃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一張五千兩和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只飛快地掃了一眼,就确信這些銀票沒有問題,笑道:“這把琴就是高老爺您的了。”
高安呵呵一笑,随手在琴弦上撥了一下。
琴聲淙淙,清越如泉。
“好琴!”他轉而看向了柳朝雲,“柳大姑娘,皇後娘娘口谕,将這把名琴‘綠绮’贈與姑娘作為生辰禮。”
柳朝雲臉上的笑容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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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一種勝利者的眼神斜了寧舒郡主一眼,連腰板都挺得筆直,嬌聲道:“你先代我謝過姑母,我明日就進宮謝恩。”
“……”寧舒郡主心裏憋着一口氣,臉頰氣鼓鼓的。
高安側過身又朝寧舒郡主看去,沒什麽誠意地笑道:“今天讓郡主割愛,真是委屈郡主了。等郡主生辰,皇後娘娘也必有賞賜。”
他敷衍地說了兩句好聽的空話,再次看向了蕭燕飛,笑得細目眯成了兩道縫兒,一派親和地與她搭話:“這位姑娘眼生得很,是哪府的?”
他那充滿貪欲的目光再一次黏在了蕭燕飛漂亮精致的小臉上,黏黏糊糊,就跟躲在陰暗角落裏的毒蛇似的,直看得蕭燕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燕飛平靜地反問道:“這也是皇後娘娘的口谕?”
“就是就是。”寧舒郡主點頭如搗蒜,覺得蕭燕飛說話實在是一針見血。哼,就不告訴這個可惡的閹人!
高安笑容一僵,只是那麽一瞬而已,很快就撣了撣衣袍上莫須有的塵土,對着柳朝雲與寧舒郡主拱了拱手:“柳大姑娘,郡主,我就先告辭了。”
來日方長,他還是先靜待武安侯府那邊的佳音吧。
只要侯府想讓蕭大姑娘坐上大皇子妃的位置,也不愁他們不舍得棄了一個庶女。
這但凡公侯府邸,庶女不過是鞏固家族的工具罷了,早晚他都會如願。
高安唇角露出一抹篤定的笑容,又踩着樓梯上了二樓。
史掌櫃很快就把那把“綠绮”裝進了琴盒中,親手交給了柳朝雲。
柳朝雲對着寧舒郡主抛了一個示威的笑容,道:“等宮裏的千芳宴時,我會讓這把‘綠绮’大放異彩。”
說完,她招呼上她的朋友們,也走了。
大堂一下子變得空曠了許多。
史掌櫃瞧寧舒郡主還在氣頭上,也不敢招惹她,對着身邊的侍女們做了一個手勢,都退了出去,還貼心地給蕭燕飛與寧舒郡主關上了門。
寧舒郡主憤憤道:“這口氣我可忍不了!”
“要不是高安這閹人橫插一腳,這琴必是我的!”
蕭燕飛眉頭一動,恍然大悟:難怪她聽着他的聲音不太對,又尖又細的,原來是宮裏的內侍啊。
回想到高公公方才那意圖明顯的目光,蕭燕飛更是寒毛直立,打了個哆嗦。
寧舒郡主心口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冒:“狐假虎威,高安明明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給皇後傳什麽口谕!”
“分明就是在信口胡說。”
但明知高安信口胡說,寧舒郡主也拿他沒辦法。
可想而知,哪怕她去求見皇後,皇後肯定也會包庇親侄女,假的也說成真的。
父王私下說過,這高安就是個牆頭草,見風使舵,皇帝還沒死,他就急不可待地開始站隊了,簡直目光短淺。
像今天這件事,那七千兩銀子怕也是高安自己出的私房銀子,借此向皇後的娘家示好。
寧舒郡主跺跺腳,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氣死了!”
蕭燕飛望着高安上樓的背影,說:“他好像是一個人。”
“對呀,還穿着便服,肯定沒在當差。”寧舒郡主嬌聲道,也看着高安。
說話間,兩人目光相對,福至心靈,皆是兩眼一亮。
寧舒郡主揮了揮小拳頭:“我們……”去揍他?
蕭燕飛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寧舒郡主失望地撇撇嘴。
蕭燕飛勾勾手指,寧舒郡主就把臉湊了過去。
蕭燕飛溫溫柔柔地說道:“明着揍,會給人落話柄。”
“我們去套麻袋。”
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抿唇一笑,笑得如一縷柔和的春風。
“套麻袋啊?”寧舒郡主瞪圓了雙眼,那震驚的表情似是有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在她眼前徐徐地打開了。
她還從來沒想過可以這麽做!
“這個主意好!”寧舒郡主兩眼放光。
蕭燕飛的這個提議簡直說到她心窩窩裏了。
妙!簡直太妙了!
寥寥數語之間,兩個小姑娘一拍即合,默契地相視一笑。
兩人匆匆地出了绛雲閣。
寧舒郡主連忙吩咐貼身丫鬟去找一個麻袋來,貼身丫鬟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但還是依命行事。
她不但找到了麻袋,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是高公公今天之所以來绛雲閣是約了承恩公喝酒的。
“我就知道,他就是為了讨好皇後,才來搶我琴的!”寧舒郡主的嘴巴翹得簡直可以吊油瓶了。
套麻袋的決心也更強烈了。
兩個小姑娘守在了距離绛雲閣不遠處的一條胡同裏,等高安醉醺醺地從绛雲閣出來,就悄咪咪地尾随其後。
在大景朝,這些個有權有勢的內侍在京城裏大都是有府邸的,是皇帝賞賜的,代表着皇帝的恩寵。
顯然,高安今天休沐,正要回自己的宅子呢。
她們很耐心,謹慎地與高安保持了一段距離,直到對方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子,這才動了手。
麻袋是由寧舒郡主親手套上去的,又快,又穩,又準。
“誰?!”被麻袋套住了上半身的高安感覺眼前一黑,吓到了,扯着嗓門尖聲質問,“你可知道咱家是什麽人?!”
對此,寧舒郡主的回應是,隔着麻袋往對方的臉上狠狠地招呼了一拳。
“哎呦!”
高安吃痛地尖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悶。
他憤然叫嚣着、威脅着:“要是讓咱家知道你是誰,你就死定了!”
對于高安的威脅,蕭燕飛與寧舒郡主只是相視一笑,
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片坦然,亮晶晶的,仿佛那展露尖爪的幼獸,躍躍欲試。
她寧舒可不是被吓大的!寧舒郡主發出無聲的嗤笑,又準确地對着高安的小腿胫骨踢了一腳,踢得他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一拳接着一拳,一腳接着一腳。
每一下都揍得結結實實。
蕭燕飛也跟着踹了兩腳,帶着幾分洩憤的情緒,兩人齊心協力,直揍得高安像一尾死魚似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時,巷子外頭的大繁街傳來路人的說話聲:
“這天到底還下不下雨了,剛剛還陰了一陣,現在太陽又出來了。”
“還是早些回家吧,萬一淋雨得了風寒,那可就不劃算了!”
“說的是……”
說話聲往這邊靠近,越來越清晰。
蕭燕飛朝巷子口望了一眼,當機立斷地拉住了還想沖過去再揍上一拳的寧舒郡主,用唇語說:差不多了。
她們悄咪咪地給高安套麻袋确實是痛快,可要是被發現,那還是挺麻煩的。
寧舒郡主側耳一聽,巷子外的那幾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也只能把高舉的拳頭給放下了。
蕭燕飛又使了個手勢,指向了巷子的另一頭,意思是,我們走。
寧舒郡主果決地點點頭:走!
兩人無聲地交流着,從給高安套麻袋的那一刻起,都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就連呼吸聲都控制着,不敢哼,也不敢笑。
兩人不再耽擱,手牽着手跑了,一口氣沖出了這條陰暗逼仄的巷子。
蕭燕飛跑得氣喘籲籲,而寧舒郡主卻是游刃有餘,臉不紅氣不喘。
蕭燕飛羨慕不已,心道:這嬌滴滴的小郡主打牌不行,身手真是不錯!
她以後也得好好鍛煉,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等兩人跑到巷子口時,先前說話的那幾個路人已經走遠了,應該沒發現這邊的動靜。
她倆暫松一口氣,在巷子口右拐,朝停在不遠處的那輛翠蓋珠纓八寶車跑去。
街道前方的路口忽然拐出了一匹駿馬。
一個紅衣青年策馬朝這邊飛馳而來,兩個小姑娘根本連躲也沒處躲,正好與前方的來人面面相對。
時間似乎停止了一瞬,連周圍的景致都仿佛變成了黑白灰的背景。
“籲——”
來人一把拉住了缰繩,那匹紅馬就停在距離她們五六丈外的地方,口鼻噴着粗氣,馬蹄不住地踱着。
高高的馬背上坐着一個身着大紅蟒袍、腰環玉帶的青年。
青年的臉上戴着一方黑色的半邊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邊臉,露出色澤淺淡的薄唇與輪廓優美的下巴。
面具後那雙幽魅的狐貍眼比夜色還要深,還要黑,無邊無際,自高高的馬背上俯視着蕭燕飛與寧舒郡主。
“顧……”寧舒郡主雙目圓睜,吐出了一個字,就趕緊咬住了唇。
蕭燕飛同樣驚呆了,也認出了馬背上的顧非池,與原主的記憶中一樣戴着面具的顧非池。
這是什麽見鬼的運氣,怎麽哪哪都能遇上他啊!
顧非池拉了拉缰繩,那高傲的紅馬打了響鼻,朝兩個小姑娘踱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