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第18章 我,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不是閑事……”殷氏淡淡道。
她怎麽能看着一個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被人往火坑裏推。
趙嬷嬷還想再勸,外面忽然有小丫鬟行禮道:“侯爺!”
接着,門簾被人從外面掀起。
一道颀長健碩的身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正是武安侯蕭衍。
蕭衍穿了一件寶藍色蝙蝠暗紋直裰,鬓發如裁,濃眉大眼,英朗陽剛的面容上似是覆着一層寒霜,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下人們在殷氏的示意下低着頭退了出去,只留下趙嬷嬷在旁邊服侍着。
蕭衍一撩衣袍,大馬金刀地在羅漢床上坐下,沉聲對着殷氏道:“如兒對你一向恭敬,從不逾矩,你今天在母親跟前那般責罵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蕭衍鐵青着臉,橫眉冷目地看着殷氏。
“我是訓了她幾句。”殷氏一挑柳眉,輕飄飄地瞥了蕭衍一眼。
崔姨娘跟太夫人跟前說的那叫什麽話,簡直就跟鸨母似的,殷氏半點面子也沒給,進門就把崔姨娘訓斥了一通,崔姨娘就哭哭啼啼地走了。
看來,這是找侯爺告了狀啊。
殷氏優雅地撫了撫衣袖,眉宇間含着愠怒,語氣卻很冷靜平穩:“侯爺這般來興師問罪,到底知不知道地崔姨娘要把燕飛給誰?”
“高安,高公公!一個閹人,侯爺也願意?!”
蕭衍一時語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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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覺得這件事不妥,他們武安侯府如今再落魄,也是堂堂侯府。
庶女是低微,也是姓“蕭”的,他可丢不起這個臉啊。
蕭衍當下也數落了崔姨娘一句,崔姨娘委委屈屈地說:“侯爺,妾也是不知該怎麽辦,這才去請示太夫人……妾又怎麽敢私自做主呢。”
“哎,都是妾的錯。”
相比崔姨娘的言辭懇切,蕭衍只覺得殷氏簡直渾身是刺,總是這般的咄咄逼人,話中帶刺,完全沒有女子該有的溫順婉約。
殷氏現在是在斥責他嗎?!
蕭衍心口的怒火節節攀升,惱羞成怒地一掌重重拍在茶幾上,震得茶幾上的茶盅都跳了跳。
“啪!”
蕭衍沒有回答殷氏的問題,只是冷冷道:“燕飛是如兒生的,她的事不用你管。”
“……”殷氏一愣,微微眯眼。
這不是蕭衍第一次說這句話,十二年前,他也曾說過一次。
當時,蕭燕飛才三歲,崔姨娘就教她學舞,殷氏看到女童小小的身體被磕得到處是淤青,這才知道崔姨娘的打算,殷氏覺得不妥,女子習舞,有以色侍人之嫌,容易被人輕看。
她為此呵斥了崔姨娘幾句,當晚,蕭衍就怒氣沖沖地來找她,說了這句話。
想起這件往事,殷氏看着蕭衍的眼神變得愈發疏離,唇角多了一抹譏诮。
猶如火上澆油,蕭衍更怒,雙眉斜飛,只想發洩心頭的怒火:“總之,燕飛的事就讓如兒作主!”
“你不要多管閑事!”
蕭衍的聲音冷得像要掉出冰渣子來,目光陰鸷,那眼神、那表情不容置疑。
此時此刻,他只想壓制殷氏,讓殷氏知道他才是一家之主。
屋裏的氣溫在陡然間下降,從三月陽春轉為臘月寒冬,寒風瑟瑟。
“多管閑事?”殷氏低笑了一聲。
殷氏的唇角壓了下去,目光一點點地變冷,似是覆上了一層寒冰,徐徐地反問道:“敢問,侯爺是不是打算寵妾滅妻?”
“崔氏是妾,是半個仆,主仆有別,燕飛是這府裏姑娘,崔氏得稱她一聲二姑娘,仆有什麽資格做主子的主?”
“我是燕飛的嫡母,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打她的主意。”
“我,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最後一句話的音量并不大,卻是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似重重地敲打在蕭衍的心口。
蕭衍覺得面皮火辣辣的,殷氏的話讓他無言以對。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喘息越來越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紫。
他霍地起了身,不小心将茶幾上的茶盅撞倒,茶水流淌而出……
可他渾不在意,怒火淹沒了他的理智。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也殷氏,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蔑,直呼其名道:“殷婉,你不過是個商戶女,倒是在本侯跟前端起侯夫人的架子了,沒有本侯,你連如兒都不如!”
“你別忘了,你是靠着什麽才就嫁進了侯府!”
蕭衍重重地拂袖而去,頭也不回,只留下一道決絕冷漠的背影。
茶水沿着茶幾“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茶幾與羅漢床一片狼藉。
坐在羅漢床上的殷氏臉都白了,白得幾乎毫無血色,婀娜的身子氣得顫抖不已。
“夫人。”趙嬷嬷哽咽地喚道,更心疼殷氏了。
殷家是江南第一富商,到了殷氏這一代,只殷氏這一個獨女,殷家本是想為她招贅繼承家業,精挑細選地定下了一門親事。誰想,十五歲的殷氏意外落水,竟恰好被武安侯世子蕭衍救起,這件事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多少損及殷氏的閨譽,殷氏因此被退親。
不久後,老侯爺親自登門為兒子求親,殷氏這才三媒六聘地嫁進了侯府。
殷老夫婦愛女心切,給女兒陪嫁了殷家的一半家産,千裏迢迢地從江南運到了京城,據說,第一擡嫁妝擡進侯府時,最後一擡才剛從碼頭被人擡下來,可謂十裏紅妝,如此盛況幾乎轟動了整個京城。
世人都暗暗地議論殷氏為了嫁進侯府不擇手段,區區一個商戶女能成為堂堂的侯夫人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夫人,”趙嬷嬷把殷氏從羅漢床上扶了起來,攙着她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又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柔聲勸道,“二姑娘是崔姨娘的親女兒,崔姨娘都不在乎了,您又是何必呢。這吃力不讨好的……”
“況且,三少爺還沒有冊封世子……”
趙嬷嬷實在是替主子不平,但話說到一半,就被殷氏打斷了:“乳娘,就算燕飛不是我生的,我也看不得一個小姑娘一輩子就被這麽毀了。”
殷氏的目光清明,語氣也十分的平穩,身姿又坐得筆直。
本來為了烨哥兒能順利冊封世子,她也不想和侯爺鬧翻,可是她過不了自己這關。
她沒法裝聾作啞,更見不得這種腌臜事!
趙嬷嬷知道殷氏的性子一向倔強,她一旦打定了主意,誰也勸不了。
哎——
屋子裏響起一聲複雜的嘆息聲,再無人語。
自蕭衍怒氣沖沖地從正院離開,夫婦倆就冷戰了足足兩天,他才又踏進正院。
沒有多久,正院裏下人們就聽到了夫人怒火中燒的一句:“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