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發展觀

第17章 血腥味

血腥味

艾克走在一座恢宏莊嚴而又神聖的宮殿裏。

這裏是曙光女神的轄地。

下午的時候他聽到了母父的召喚，讓他來這裏。

在他出手打傷泰努特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有這麽一天。

他不能插手人間事。至少，現在不能。

他一步步走過純白色的長廊，邁向晨光彙聚之地。

宮殿之上，曙光女神微笑地看着他：“科賴，母父讓我傳話給你。”

艾克停下腳步，遠遠地望向她。曙光女神突然飛到半空中，閉上眼睛。她的身後，一道巨大的人影緩緩出現，旁人看不清祂的臉，卻能感受到祂身上散發出的溫和的光。

“科賴，我曾說過，生靈不希望你插手人間的事。”

艾克低下頭，沉默不語。

“既然已經做了，那懲罰不可避免。我已經通知雷神，你去他那裏領罰吧。”

艾克點點頭，依舊沉默。

“母父”嘆了口氣：“科賴，你是我的孩子，是這個世界孕育的最強大的生靈，但你需要成長。人間的事，太過複雜，你的心智還不成熟，所以不讓你插手，而讓你在人間慢慢學習。這次你做的很好，但規矩定下了便不可輕易打破，所以懲罰不可免。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你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站在你這邊的。”

艾克微愣，擡頭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哦，對了。那個孩子很好，等事情都結束了，帶他過來見我吧。”話落，白色的影子消散，曙光女神緩緩落地。

艾克向她行了一禮，便起身離開了大殿。

雷神那邊，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等了許久的艾克。

他大手一揮，帶着艾克向斷崖走去。

他開口道：“按照母父的指示，這次你應當受......三道雷？”

艾克聽到他的話，很是詫異。

曾經都是七雷，怎麽這次數量這麽少。

他沒有疑惑太久，很快便熟練的走上邢臺。

頭頂雷雲不斷彙聚，雷神一擡手，一道刑雷轟然落下。

艾克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顯然早就習以為常。

對于他們這些神明來說，基本沒有太多的手段能夠約束他們。

雷神所掌管的邢雷便是這為數不多的手段中的一個，它能夠損壞神明的肉身，同時以不傷害靈魂的方法讓他們的靈魂感到劇痛。

邢雷是最簡單粗暴的懲罰手段，也是最常用的。

在艾克剛剛前往人間的那段時間，他總是忍不住會做一些所謂插手人間的事。

比如救活一株瀕死的植物，幫助一只快餓死的魔獸，救助一對染上惡疾的母子，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他無聲中影響了一些事情的走向，讓旁人對他欠下了因果。

而神明的因果債，最是難還。

因果債積累多了，未來可能也會因為這些因果而改寫，脫離未來女神的掌控。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母父定下來規矩，他不能插手人間的事。

是以，曾經他經常光顧這裏，接受七道邢雷。

是以，如今的他确實已經習慣了，但被雷擊到的時候，也确實并不好受。

在這種痛苦中，他卻分神想着其它事情。

關于為什麽是三道雷，其實他大抵是知道的。

林封的身份很特殊，他以人類的身份在人間生活，但到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他是兩位神明的結合，是神子。他有着天生的神格，而非母父賦予。

他的誕生超出了母父的掌控，而母父明顯對這件事樂在其中。

母父作為萬物生靈的意志，一直都希望這個世界能不按照自己的控制運行。

祂并不喜歡這種掌控。

“柯賴，你該走了。”

艾克從思索中回神，對雷神輕輕點頭，轉身離開斷崖。

他身上還穿着學院的導師服裝，純黑的大衣已被血液浸濕，呈現出更濃重的黑色，領口處露出的白色襯衫，也被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

回到宿舍，艾克第一時間處理傷口，洗澡換衣服，直到确定沒有血腥味才徹底放心。他接了一杯水，拿出之前沒看完的書，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起了書。

門被打開，林封眉眼帶笑走進來，突然臉色一僵，看向了艾克。

他在艾克對面坐下，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常，于是松了口氣，重新笑着說道：“我有事問你。”

艾克放下手裏的書，看向他。

“我想和幾個同學去實驗樓，查一下校園怪談，來征求你的同意。”

艾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嗯，什麽時候？有哪些人？”

林封看他的反應，明白他是同意了，有點激動：“就休沐日晚上，和一些異能A班的同學，洛克和安娜也去。”

艾克點點頭，繼續看書。林封興奮的起身，正準備上樓，突然想起什麽，轉頭問艾克：“你受傷了嗎？”

艾克眸光一閃，搖頭道：“沒有。”

林封認真觀察他的表情，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于是收回目光，小聲嘟囔：“那為什麽會有血腥味？可能是我聞錯了吧。”随着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上了樓。

艾克坐在客廳，向樓上看了兩眼，直到腳步聲停下才收回目光。

他非常确定血腥味已經散去，因為他自己聞不到。

那林封為什麽能聞見？

艾克垂下眼簾，認真思考着，随即帶着書離開了客廳，向樓上走去。

…………

這天是小休沐，學生們大多窩在宿舍，或者在商業街壓馬路，去望月樓的路上并沒有多少人。更何況是晚上。

林封還是頭一次在這座學院感覺到冷清。

畢竟，在地球的時候，他也是很宅的。

就算沒有大把的實驗和研究，他也會窩在家裏。

他從沒有在小休沐日出過門，只是在別墅裏玩一天的手機和電腦。

他走到異能A班的教室，推開門，看到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他走進去關上門，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啊。”

教室裏的同學們看到他都有些意外，安娜還驚訝地“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來不了了。艾克導師居然同意的嗎？”

林封走到一個桌子旁拉開椅子坐下，笑笑說：“你們對他的刻板印象太重了，他其實沒那麽嚴厲的，還挺随和。”

大家聽到他的話，腦海裏出現了他的冷臉。好吧，他們可能是有刻板印象，畢竟艾克不怎麽出現在學院裏，他們也不是很了解。

但是只要是見過他的人就不會認為這個人很随和吧！！！

實在是想不出來艾克随和的樣子，明明就是個高嶺之花。

他們看向林封，在心裏默念：這個人對艾克導師的濾鏡是不是太重了。

林封被他們看得有些莫名，說道：“別這麽看着我啊，他真的不怎麽管我的，真的。”

也不知道前幾天在圖書館被艾克導師揪着補課的人是誰。

洛克打斷偏得越來越遠的話茬，重回主題：“現在是晚上十點，還有兩個小時就到十二點了，我們動作要快。”他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寫寫畫畫：“我們處在望月樓的一棟，和綜合樓中間隔了……一條馬路。總之就是，從望月樓的後方繞道綜合樓的後方，從那裏爬窗戶上到四樓。”

林封有點疑惑：“為什麽不直接在綜合樓彙合？”

洛克：“……”

其他人：“……”

林封：“？”

洛克不好意思得撓撓頭：“總之就是，快點去。實驗樓四樓平時是不允許學生進入的，那裏是入學測試的地方，學生進去如果陷入幻境出不來就糟糕了，所以白天都有專門負責的老師在。晚上會被設下陣法，觸犯了陣法就會被警告。不過陣法的範圍也僅限于能制造幻境的地方，我們小心點就沒問題。”

洛克在紙上某個位置一點：“這裏，就是我們這次進入四樓的位置，根據前面幾個同學的經驗，這裏沒有陣法，可以安全進入。”然後，他在另一張畫了四樓平面圖的紙上一指：“這個是怪談指定的地點，從那扇窗戶到這個位置的走廊裏有監控，需要稍微避一下。”說完，他收好東西揣包裏，站起來說：“那我們走吧。”

然後，他們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得走到了綜合樓樓下。

爬牆對于會魔法的學員們來說，不是難事。

難就難在，學院裏的教學樓都被下了禁制，不允許學生亂爬。

所以他們必須得靠自己爬，魔法不管用。

嗯……其實還是有點用的。

比如現在，林封正在用反重力把洛克準備好的繩子系到窗子的把手上，然後猛地一拉，窗子順利打開了。

大家還是有點驚訝的，林封來了不過一個多月，只是從反重力這一個法術上，就已經比他們強了。但他們沒有太過在意，林封比他們年紀小，他這個年紀學習魔法的能力是最強的，進步很快并不奇怪。況且反重力一般只是個輔助法術，沒有多少學員想過去專精這門法術。

不過他們的想法很快就會改變。

林封看到窗戶打開了，向他們示意：“打開了，接下來怎麽辦？”

“接下來……”洛克從包裏掏出一個勾爪，向上用力一扔，勾爪不知道抓住了什麽，洛克用力拽了一下，發現挺牢固，繼續說道：“往上爬。”

林封并不擅長攀岩，更何況是這種光滑的牆面。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然…我把你們扔上去吧。”

其他人：“……？”

然後就看到林封擡手虛空一抓，手上發出一點點流動的微弱金光，安娜的周邊也被裹上金光，然後飛了起來。

他被林封從四樓的窗戶那送了進去，沒費一點力氣。

當然出力的是林封。

大家都有點呆滞，又是反重力，還是能把人擡到空中的強度。這個人這麽強的嗎？

他們沒看見，在黑暗中，在哪一點點金光的掩飾下，林封栗色的瞳孔，逐漸被湧出的金色取代，發尾也泛上一點通透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