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恨嫁的Alpha公主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在所有人驚恐萬狀的注視下，宋之妄攔腰抱起場上那個髒兮兮的人，而那人縮在他懷中溫順至極，手指更是放肆地勾住了聖巫大人的頭發，姿态親昵。

明愁瞳孔驟然放大，滿是震驚。

有人瞪大眼睛，下意識發出尖叫，只是還沒叫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嘴。

長久的安靜彌漫擴散，一直到宋之妄走出去，衆人才像是得到了呼吸的機會，大口大口地喘息。

還沒徹底放下心來，就聽到數柄利刃出竅的刀鳴，頓時令人脊背生寒。

所有人都快速轉頭看向拔刀的狼衛，眼底全是深深的恐懼。

十狼之一野沉站了出來，掃了他們一眼，冰冷開口，“聖巫大人有令，今日之事，若傳出一個字，殺無赦。”

話裏是實打實的威脅警告，不摻任何水分，新任聖巫性情最難以捉摸的，也是歷代聖巫以來最放肆的，哪怕是權利最大的帝姑，也不能壓制他。

而且聖巫大人鮮少動怒，但一旦動怒，就不是死那麽簡單的事了，哪怕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将人抓回來，抽皮扒骨，千刀萬剮。

想起至今懸挂在古棧橋上的屍體，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沒有人不怕死，更別說他們還是位高權重之人，生前榮還沒享受，絕不甘願就這樣死了。

衆人同時單膝跪地，右手緊緊握拳，以表忠心赤膽，強裝鎮定道：“我等謹遵！絕不違逆！”

野沉擡手，示意手下收回刀劍，大步從戲奴臺離開，忽而他想到了什麽，腳步一停，看向現在擂臺上神志呆滞的小孩。

“把他帶走。”

是個好苗子，根骨奇佳。

“是，”一個狼衛飛下去，抱起小孩。

等人徹底走後，一些人人承受不住，癱倒在地，雙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這可怎生得了……你看到那人，他和聖巫大人不會是……？”有人小聲嘀咕着。

“快快住嘴！不想要命了！”

“完了，我們真是，大禍…臨…頭了”

白尋夜倒不覺得是什麽大禍，這可是天大好事啊，眼中閃過一道暗光，嘴角微微勾起，折扇展開，又是一派從容風流之意，興致勃然地走出去了。

萬巫山得名于十五座大山，山與山之間都有數十道玄鐵棧橋相連，山中布滿瘴氣濕毒，外人難以進入，更有絕世罕見的劇毒沙陀蛇，以及無數毒蟲，此處危險重重，平常人進去可以，出，是不可能出來了。

而聖巫所住的地方在大山的最深處，一步之內，必有一道機關。

更別說，這詭異的陣法，叫人分不清虛實真假。

宋之妄一言不發，穩穩地抱着談華卿，安安全全地回到了住處。

是很尋常的院子，談華卿迷茫地看了眼，确保周圍很安全，又重新閉上了眼，縮進宋之妄懷裏。

他意識不清，沒有認出這院子和五年前他住的院子一模一樣，甚至連草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宋之妄低頭盯着談華卿，黑眸裹挾着風暴，他咬緊唇，把談華卿放下之後，大步離開。

談華卿愣住，微微張着嘴，感受那股熟悉的味道離自己越來越遠，忍不住伸出手想抓回來，可惜，他只抓到一片空氣。

什麽都沒有，宋之妄已經走了。

宋之妄神情格外冰冷，衆人不敢多瞧，一一退避。

明愁和野沉垂首站在院外廊下，沒有宋之妄的命令，無人敢進去那名為“昙”的院子。

但此刻明愁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在看到宋之妄臉色大變握住刀鋒的時候，他就知道宋之妄會發瘋。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臺上人究竟是誰。

聽到稍顯急促的聲音由遠逼近，明愁緊緊閉上眼，屏息以待。

只聽一道又狠又快的風聲襲來，緊接着胸口便遭受重擊，五髒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明愁整個人都飛出去，眼前忽明忽暗，胃裏翻江倒海，猛然嘔出一大口鮮血。

宋之妄的臉色極為難看，滿是殺意，“你敢騙我”

明愁艱難地跪在地上，聲音沙啞，一遍一遍重複着，“聖巫不能有軟肋。”

他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五年前，他和宋之妄還處于同等地位，都是侍奉聖巫的預備人選。

宋之妄生得美豔，一張臉傾倒衆生，足以讓人注意他，只要獻出自己，就有無數人為他開路。

但他不肯，更把所有觊觎他的人狠狠暴打一頓，那些人多是位高權重之人，更是不肯放過他，但他仍舊不在意，無論來者是誰，他都照殺不誤，後來也不知道他又突然發了什麽瘋，跑進了雪藏山。

提到雪藏山，那可是極寒極危險的地方，所有聖巫都來自哪裏，他們必須面對兇猛野獸，惡劣環境，還有數不清的暗殺，為期一年，只要能活下來的，就可以取代聖巫，成為新的聖巫。

但這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所有人都說宋之妄是瘋了，暗地裏不知道譏諷嘲笑過多少次。

明愁短暫地感到可惜，他知道宋之妄一定活不了，絕不可能活不了，但這些與他無關，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要成為聖巫蓮君子的仆人。

一年以後，他終于被選出來侍候聖巫，滿心歡喜，只差一步他就能堂堂正正地走到蓮君子的面前，卻沒想到，所有人都沒想到。

宋之妄在這時候出了雪藏山，他竟還能出來！

滿山風雪成為他得勝歸來的旌旗，連雪都蓋不住的血蜿蜒到山下。

宋之妄一路從山頂殺到山下，成為新的聖巫。

而被取代的聖巫，只有死。

身為當任聖巫的蓮君子沒有逃過，明愁跪在祭壇，大腦一片空白，親眼望着宋之妄面無表情割下了蓮君子的頭顱，完成了最後的儀式。

他也順位成了十狼之中的幻狼，而不是十蓮之中的掌心蓮。

對于宋之妄，他深恨，深怨，可他始終都牢記自己的職責，但這些都在往後恐怖的四年裏演變成折磨恐懼。

宋之妄有個極在意之人，在大夏之都，他把此任務交給他做，時時刻刻彙報都城那人的消息，為此不惜豢養了無數海東青，耗費財力物力，只為得到那人一點半點的消息。

而他把這個事告訴了帝姑，在帝姑的默許下，他編造謊言，欺騙宋之妄，告訴他那人在都城過得很好，有了心上人。

宋之妄得知之後，當天夜裏就自焚。

看着宋之妄痛苦，他心中快意，他知道宋之妄不會親自去查，因為聖巫離不開萬巫山。

聽到宋之妄發了瘋喊談華卿的名字，歇斯底裏，絕望自焚，明愁覺得他真是可憐。

他想着，這就夠了，這就足夠了，他為蓮君子報仇了。

但宋之妄不信，被救回來以後，依舊讓他事無巨細彙報談華卿的一舉一動。

他只能瞎編。

他想，他沒有做錯，聖巫大人不能有心愛之人，不能有軟肋。

他肯定自己，絕沒有做錯。

宋之妄的性情也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中越來越怪異，他聽不得人語，整整一年，沒人敢在他面前說話。

關于那個人的消息，他也沒有再看。

明愁無比慶幸，一切都結束了。

第三年，宋之妄患上了夜游症，僅僅一夜之間就殺了無數人。

像是不再壓抑自己的洩怒。

明愁腦海中繃直的一根弦徹底斷了，他意識到，遲早有一天，宋之妄會殺了他，會殺了帝姑，殺光萬巫山所有人。

沒有人能和他一較高下，五年了，沒有新的聖巫，沒有人敢去雪藏山。

因為這個瘋子，在雪藏山上埋滿了無數火藥。

今天，他的死期終于到了。

明愁吐血重複着，“聖巫不能有軟肋……”

宋之妄居高臨下踩着明愁的胸口，用了十足十力，死死地碾着。

“你恨我，是因為蓮君子。”

宋之妄語氣冰冷，卻很肯定。

明愁輕呵了一聲，吐出血沫，只求一死，但來不及咬破嘴裏的毒藥，就被野沉堵住了嘴。

他忘了，除了他以外，常年跟在宋之妄身邊的，還有野沉，是最忠心的，是十狼之首鬼狼。

有他在，想死都難。

下一秒，明愁徹底崩潰了。

因為宋之妄下令，要掘蓮君子的墳。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沒有理會明愁瘋狂的憤怒，宋之妄捂住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沒有這麽笑過，他也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笑過，聽着他癫狂的笑聲，衆人着實心驚。

明愁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生啖其肉，唔唔地說着不得好死，罪有應得。

野沉押着明愁離開，把他關進了牢籠山，這裏是關押罪人的地方，只進不出，求死不能。

談華卿還站在院子裏，心中忐忑不安，那個人走了。

他記得，那個人叫阿妄，阿妄走了。

談華卿走了一下，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低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要去哪”

談華卿驚住，灼熱的觸感從手腕一直往上，感受到阿妄的心情不太好，他慢吞吞低下頭，“我哪也不去，你別生氣。”

“我生什麽氣！”宋之妄咬牙切齒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談華卿”

談華卿擡頭，又點點頭，“我知道，你是阿妄。”

“你還敢來找我？”

這次，談華卿的聲音帶上了猶豫，“……我不該來找你嗎？你是我夫君……”

宋之妄眼底瞬間泛紅，狠狠道：“夫君？你夫君早就在新婚夜被你殺了！”

談華卿臉色慘白，猛然愣住，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

宋之妄看着他，恨不得吃了他，卻下意識一把抱住他，極為用力，要将談華卿揉進骨血裏，才肯罷休。

“談華卿，你真殘忍。”

談華卿腦袋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卻還是貪戀宋之妄的懷抱，用手輕輕拍拍宋之妄的背。

像是在哄人。

“你怎麽敢這麽對我。”

“我恨你”

“……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