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宋之妄在第二天夜裏就到了,馬蹄聲入院,打破了徹夜的寂靜,衆人都被驚動。
宋之妄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已經被吓得不敢說話了,實在是宋之妄給他留下陰影不淺。
唯有談華卿受了傷,早早地就歇下了,并未醒來,小灼站在一旁,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人,心中忐忑不安。
宋之妄坐在床邊,仔仔細細看着談華卿,眼睛慢慢紅了,他後悔了,他就應該跟着他一起來。
談華卿瘦了…受傷了…
他的臉色很蒼白着一張臉躺在床上,呼吸很淺,閉上眼安安靜靜的,漂亮又脆弱。
讓宋之妄心裏直發慌。
他的心髒劇烈跳動,有些難以呼吸,只覺得痛,非常的痛,像被水溺斃的窒息感沖了上來。
宋之妄神情越發難看,他俯下身貼着談華卿的額頭,感受他溫熱的體溫,确保談華卿還活着,餘光看見肩膀處的繃帶,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本來的滿腔歡喜在聞到血腥味的那一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房間裏夾雜着談華卿身上獨有的昙花香,以及,那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一絲藥味,他嗅覺靈敏,聞得一清二楚。
兀鹫等人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宋之妄的臉色,他們早知會有這一天,死心地等待宋之妄發落。
宋之妄的臉被烏雲籠罩,嘴抿成一條直線,眼眸深邃冰冷,裹挾着滔天怒火。
他的容貌本就極盛極豔,燭光照亮他的半張臉,顯得他越發可怖猙獰。
“是誰做的?”宋之妄寒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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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心驚膽顫,兀鹫神情凝重,恭敬回答,“是…郡王聞風裏。”
雖然談華卿讓他們不用查,但到底自己沒做好談華卿交代的事,怎麽能不查,不得不查,必須查。
宋之妄手指狠狠握成拳,強壓怒氣道:“所以,你們還是沒能保護好華卿?!”
衆人愧疚地垂下眼,猶記得當初宋之妄的警告還在耳邊,他不留無用之人,若談華卿有一絲一毫的受傷,他一定會殺了他們。
他們也謹記在心,但終究還是出了事,這是推脫不了的責任。
而且在談華卿受傷的那時候,他們就預想到了自己的結局。
面前這個男人,只在乎談華卿,像一頭兇神惡煞的惡龍一樣,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寶物。
他們知道,宋之妄有多看重談華卿,說是命根子也不為過,他怎麽可能容忍他談華卿受傷。
這個男人,是會瘋的,他一定會瘋的,所以每一次看見談華卿受傷,他們都驚恐萬狀。
鼻尖萦繞的血腥味在撕扯着宋之妄的心髒,他居高臨下死死看着他們,下一秒抽出自己的劍,朝他們走來。
他們該死,那聞風裏更該死。
衆人只見一道森冷的銀光劃過,下意識繃緊了脊背,卻沒有一個人敢起來。
“阿妄。”
背後虛弱冷靜的聲音驟然響起,宋之妄僵硬着慢慢回頭,對上了一雙溫和的灰眸。
談華卿醒了,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着宋之妄。
“我很想你。”
談華卿的法子總是有效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宋之妄繳械投降。
而宋之妄明明就知道,卻還是毫不猶豫握住了談華卿的手指,擔心的不得了,“你怎麽樣了?”
劍被扔到地上,發出哐啷一聲,宋之妄過去握緊談華卿的手腕,嘴唇貼上去細細親吻,告訴他,他有多想他。
“我無事。”
談華卿看了眼兀鹫,後者心中了然,默不作聲帶着衆人離開了。
衆人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氣,好在談華卿及時醒來,不然他們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有人心有餘悸下意識摸了摸泛涼的脖頸,更有人在大夏天裏出了一身的汗。
兀鹫壓低聲音道,“我們還是守在各處吧,萬一……。”
他們都懂得,連忙照做。
眼淚落在談華卿的手心,滾燙灼熱,他忍不住瑟縮了下,卻被宋之妄死死扣住。
“你真的會讓我發瘋。”
宋之妄語氣低沉,眼中既心疼又懊惱,“是我的錯,我應該跟着你一起。”
談華卿慢慢坐起來,手摸上宋之妄泛紅的眼角,“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他們的錯,不要責怪自己。”
“傷很快就會好的。”
宋之妄低下頭,目光看到他衣領處的紗布微微一窒,“不,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我該把你關起來,藏在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這樣,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再沒有人能傷害你。
他擡眸,卻見談華卿正靜靜看着自己,無悲無喜,心髒頓時漏跳了一拍。
談華卿手指微動,摸上了他的眉眼,感受底下溫暖的觸感,看似平靜的舉動,不過是為了掩蓋他內心的驚慌失措。
宋之妄想把他關起來,他是甘願的,可他不行,他由不得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別難過了,我很想你,殿下,抱抱我吧,”談華卿埋在宋之妄懷裏,小聲開口。
宋之妄有些不敢動,他怕弄疼了他,那一箭刺穿了華卿的後背,這得多疼啊。
談華卿攬着他的脖子,呼吸吐露在他耳邊,又輕又柔,“怎麽,阿妄,現在連我抱我都不願意了嗎?”
喉嚨上下滾動,宋之妄黑眸沉沉,手用力箍緊談華卿纖細的腰,頭不敢埋在談華卿的肩膀上,片刻後,才睜開了眼睛。
談華卿吻在了他的側臉,耐心哄道:“我知你因我受傷,心中又恨又氣,但你不要怪罪自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別遷怒他們,他們忠心護我,也是受了不小的傷。”
宋之妄聲音沉悶,“我不殺他們。”
但聞風裏,必須得死。
幾天沒沐浴,身上終究難聞,宋之妄沐浴之後才從屏風後出來。
談華卿睡不着了,盯着他穿衣服,宋之妄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麽了?”
談華卿搖頭,不是他的錯覺,宋之妄真的又長高了不少,而且還變強壯了。
宋之妄用內力烘幹頭發,躺在談華卿身邊,将談華卿抱在懷裏。
“今日可上藥了嗎?”
談華卿“嗯”了一聲,“每日都上。”
宋之妄的手撫在他胸口上方,“是這嗎?”
談華卿看着他的手,停留在自己衣服上,慢慢點了點頭。
離心髒很近,宋之妄呼吸急促,再也無法冷靜,他恨不得立刻就殺了聞風裏,千刀萬剮,萬箭穿心,都難解他心頭之痛。
他猛然起身,想也不想就想下床去換衣服,提刀殺人。
談華卿一驚,不明白他又怎麽了,手胡亂抓住了宋之妄的褲子,還扯了扯,褲子要掉不掉的。
兩個人都呆住了。
宋之妄有些茫然,又有些驚喜看着抓着自己褲子的手。
談華卿臉熱發燙,迅速抽了回來,低着頭不去看宋之妄。
“你……你要去哪?”
宋之妄盯着他紅得能滴血的耳垂,湊過去親了一會兒,“我哪也不去。”
天氣本就熱,他緩緩脫掉衣服,壓着談華卿往床上倒去,親着談華卿的唇,含吮摩挲。
談華卿順從他,沒有躲開,朝後倒去,頭揚起,喉嚨處就被咬住了。
倒是不疼,只是酥酥麻麻的,心口也發燙。
宋之妄又湊過來親他,和談華卿四目相對,目光灼熱。
“不親了。”
“再親我就要忍不住了。”
“為何要忍?我不怕疼,”談華卿發出一道氣音。
宋之妄稍稍沉默,“可是我怕。”
談華卿還受着傷,再做下去會出事的。
他伸手整理好談華卿的衣裳,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手碰到一處,談華卿整個人都抖了下,手在宋之妄背上刮了下。
宋之妄閉了閉眼,終是忍不住,俯下身,抱着談華卿的腰,低下頭仔仔細細啄吻那個地方。
屋內漸漸響起帶着水汽的細微哭聲,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
宋之妄擡起頭,看了眼暈過去的談華卿,小心給他換了件幹淨的衣服,又給自己換了幹淨衣裳才抱着談華卿慢慢睡去。
聞郡王府,燈火通明,千貳把昏迷的譚衍朔放在地上,恭敬地向坐在高位上的男人行禮。
“主子,人找回來了。”
上面的人正低着頭,手指捏着針在繡衣服,聞風裏淡淡地應了一聲,“把他弄醒,讓他去王妃看看身子。”
他咬斷繡線,站起來将衣服抖了抖,“還有這衣服,一起送給王妃。”
“是,主子。”
千貳恭敬地端走衣服,帶着譚衍朔走了。
千壹與他擦肩而過,餘光看到了暈厥的譚衍朔,很快收了回來。
“主子,所有官員都已悉數斃命,那談華卿中了一箭,不知生死。”
聞風裏撐着手臂,語氣很淡,“知道了。”
“北州有消息沒有?”
千壹道:“謝雪炜不肯答應。”
“呵,不答應?”聞風裏輕輕笑了笑,“由不得他,他現在沒有理由不答應了,聽說都城已經出兵了?”
千壹點頭,“是的,主子。”
“領兵的是誰?”
千壹回答:“望月公主,宋枝忘,還有,那位談華卿,是和她定親之人。”
“一個女子領兵打仗,看來,大夏又要出第二個蕭楠楠了。”
“千壹,去查查,看看這公主什麽底細,”聞風裏閉上眼,倚靠在寬大的椅子上歇息。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