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方元修打完以後,就氣沖沖走了,連宋少晏上去搭話都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滾一邊去,老夫不教了!”
宋少晏:……
簡直就是一個爆炸老頭,方元修脾性怪異,唯獨看宋予歌尤其順眼,舍不得打罵他,見宋予歌湊到自己跟前,求他讓談華卿起來,他又是心軟了。
方元修走起路來半點都不喘氣的,一邊擺擺手惡聲惡氣道,“去吧去吧!別來煩老夫。”
而這邊,宋之妄已經扶着談華卿起來了,直接攔腰抱起他,快步走,“我帶你去上藥。”
談華卿白着一張臉,沒什麽力氣,便沒有出聲。
宋少晏早早就備好了傷藥,也把側殿借給了他們。
談華卿衣裳半解,露出大半個白花花的背,以一種露骨的姿态倚靠在床欄處。
這裏是宋少晏平常讓談華卿午睡的地方,傷并不重,只是談華卿的膚色太白了,青紫泛紅的傷痕在白皙光滑的背上,顯得觸目驚心。
宋之妄心口猛然一震,喉嚨滾動,用指尖蘸着藥膏輕輕地抹在傷口處,“疼嗎?”
“不疼,”談華卿搖搖頭,“多謝公主了。”
“沒事,”宋之妄莫名有些口幹舌燥,繼續用指腹揉着傷口,視線慢慢移到那突起的肩胛骨上,手指越發輕柔。
塗完之後,宋之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對勁,他看了看自己的下身,急匆匆對談華卿留一句話,便迅速離開了東宮。
談華卿垂眸不語,默默地拉起衣裳,但背上停留的觸感依舊灼熱,他起身灌了兩口冷水,身上的熱度才降了下去。
走出殿門,就看見宋少晏站在亭內等着他,宋予歌在一旁啃着大雞腿,手和臉上都是油,偏偏宋少晏也不嫌棄他,細心地幫他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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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卿,過來坐着吧,難為你還站着。”
“孤備了膳食,望月也買了些宮外的吃食,你也一起用吧。”
“是,殿下,”談華卿不卑不亢,行了個禮就坐在了宋予歌的對面。
宋予歌生得可愛,臉頰還有嬰兒肥,眯起眼睛笑特別像年福娃娃,“哥哥!我還要一個!”
宋少晏摸了摸他的肚子,故作嚴肅道:“不行哦,你已經吃飽了,哥哥和華卿還沒吃呢。”
宋予歌有點不好意思,“那好吧。”
突然,一只大雞腿夾到他碗裏,是談華卿夾的,“五殿下吃吧。”
“哥哥,”宋予歌看了眼碗裏的雞腿,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宋少晏,一臉乖巧,“哥哥,我就吃一點點,好不好?”
這般模樣,真是讓人心軟,宋少晏心都要化了,被他逗笑,“好吧,如果予歌吃完乖乖去午睡,哥哥晚膳就安排古董羹。”
“好!”宋予歌笑起來,吃完了雞腿,就被宋少晏抱着去午睡。
他和宋少晏同吃同住,都住在主殿,走不了幾步路,哄睡了宋予歌以後,宋少晏又去而複返。
宋少晏望着談華卿,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說說,怎麽惹太傅生氣了?”
談華卿吃不下東西,只是喝着梨花釀,這是酒,但不會醉人,“太傅問草民,世間之事是否非黑即白。”
“我說是。”
宋少晏訝然擡頭,怔住幾秒,“為何如此絕對?”
“因為,善就是善,惡就是惡。”
宋少晏笑着反問,“如果一個善人突然做了一件惡事呢,如果一個惡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呢?”
“若善重于惡,仍為善,若惡重于善,仍為惡。”
難怪,太傅會生氣,這般頑固,宋少晏喝了口酒,“人之善惡會因各種因素變化,不能一概而論。”
談華卿垂眸,沒有說話,只是握着酒杯的手隐隐在發抖。
午後,方元修依舊沒來,他氣得直接離開都城,不知道去了哪裏,下人只說去游玩了,歸期未定。
宋之妄下午如約而至,他換了一身衣服,是男式的黑色勁裝,一來就貼着談華卿,又教宋予歌練了下武功,才心滿意足和談華卿一起出宮。
臨別時,宋少晏邀他們三日後去郊外的別院泡溫泉,兩人都應下了。
三日後正是冬至。
都城位于北部,雪下得多,地面也厚重,踩上去還會咯吱咯吱響,寒冷至極。
談華卿裹了暖和的玄色大氅,裏面還穿着夾絨厚實交襟大寬袍,手裏還拿着湯婆子,整個人長身玉立,氣勢冷冽。
房間裏有地龍,不會寒冷,何況宋之妄知道談華卿畏寒,特別命人放了好幾個暖爐,金鐵做成,燒着銀絲炭,暖暖的。
別人穿得多都會出汗,也就談華卿這種體寒的不會。
比如兀鹫和沈曠,他們就熱出了汗,但不得不等着談華卿看完信件。
談華卿一目十行浏覽着這些信件,看完以後,折了折,扔到暖爐裏燒成灰了。
“人呢?”
沈曠道:“安排他已經住進了都城。”
“看住他,別讓謝家人發現他,也別讓他知道我是誰。”
“公子放心,我們都是蒙了面的,他不知道。”
“好,辛苦了,你們下去吧,龐影若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我,”談華卿道。
“是……。”
一出去,他們就好受多了。
談華卿雖然不像宋之妄那麽狠戾暴力,但他總是這麽冷淡,淡聲詢問的時候壓迫感撲面而來,想起他讓他們調查的東西,又忍不住抖了抖。
以前他們覺得宋之妄厲害,談華卿肯定不如他,現在呢,倒是反過來了,分明就是談華卿拿捏住了宋之妄。
“華卿!”砰——的一聲,打斷了房中人的思緒。
宋之妄的頭發被綁成高高的馬尾,他穿着和談華卿同款的玄色大氅,一張豔色盛麗的臉滿是笑意,眼神毫不掩飾,直勾勾望着談華卿。
他走到談華卿面前,心思昭然若揭。
談華卿也不得不仰望他,他總覺得宋之妄又長高了。
“我們該走了,去別院,泡溫泉,”宋之妄對這件事期待已久。
談華卿颔首,“……好。”
馬車就在院外候着,宋之妄抓住談華卿的手望懷裏塞,問,“昨日可有睡好?沒吓着吧?”
昨日夜裏,又有一撥人來刺殺談華卿,還好宋之妄每天晚上都會偷偷忍不住去見他,這才撞見,那些人還沒動手就被解決了,只不過談華卿還是聽到了動靜,見到一院的屍體。
“沒有,我睡得很好,”談華卿将手抽了出來,默不作聲移開目光。
宋之妄也不在乎他态度冷淡,頭枕在他的肩膀上,聞他身上的昙花香。
馬車慢悠悠停在別院處,宋予歌和宋少晏剛好也到了站在朱紅門前等着他們,宋予歌畏寒得不得了,縮在宋少晏懷裏,只露出一張小臉。
“來了,進去吧。”
宋予歌體弱,太醫說多泡溫泉對身體好,宮裏雖然也有,但也只有帝後宮中有,所以宋少晏特地尋了一處有溫泉的地方建了個別院,每一年都會帶着宋予歌來。
“望月,你是女子,不便與我們一起,皇兄給你安排了西院,去西院吧,”宋少晏笑眯眯道。
宋之妄皮笑肉不笑,真是謝謝你了啊。
“哥哥,走,我們先走,”宋予歌一進東院,就着急地拉着宋少晏走,一邊還脫掉外衫,只留一件貼身的裏衣,宋少晏縱着他,也匆匆換了衣服去了溫泉池子裏。
溫泉池很大,引着上面的水流,整個池子都是流動性的,霧氣蒙蒙,什麽都不真切,周圍還用屏風圍地嚴嚴實實,看不到一點。
談華卿還在換衣服,他脫掉大氅,背後那道灼人的目光實在難以忽視,仿佛要燙壞他的皮膚。
他回頭,看了眼宋之妄,慢條斯理,一點一點脫掉了外衫,只留一件裏衣。
手剛摸上衣系帶,背後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宋之妄扣住他的手腕,慢慢道:“我們即将成婚,可以一起泡的,總歸要熟悉熟悉,不是?”
說出來的話,裹挾着熱氣,滾燙又急促,在發涼的脖子前帶來些許不适。
談華卿轉向另一邊,一個明目張膽的吻剛好就落在了他的修長白皙脖頸處。
宋之妄心裏仿佛有一團火,不等談華卿回答,就用大氅包裹住他,抱着他去了西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塊,總之,懷裏的談華卿,聽得清清楚楚,聲聲如雷。
一推開門,宋之妄就抱着他的腰抵到牆邊,他輕嗅談華卿的頭發,脖子,前胸,後背,甚至大腿,像野獸一樣肆無忌憚地标記領地,确保眼前這個人完完全全都只屬于自己。
“你其實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女子,對嗎?”宋之妄蹲着仰望他,語氣格外低沉。
若不是今日談華卿這般勾着他,當着他的面,一點一點脫下自己的衣服,他當真還被蒙在鼓裏,真的以為談華卿是個木頭,一直沒發現他是男子。
可談華卿分明是早就知道了。
談華卿垂眸,蒼白如玉的手指勾住宋之妄脖子上的黑絲帶,輕輕扯下,“我……分得清…男女。”
他和宋之妄幾乎天天見面,相處甚多,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宋之妄微微怔住。
他猛然抓住談華卿的手,珍重地吻在他手背,語氣很是認真,“那你也知道,我很喜歡你,對嗎?”
他眼神迷離,順着手背吻到談華卿的手臂上,最終視線定格那張薄唇上,“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宋之妄着急地想知道答案,手上的力沒有收住,緊緊握着談華卿纖細的腰,讓談華卿感覺到了一絲痛意。
“對不對?”
談華卿偏頭,沒有回答,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宋之妄一直都很喜歡他,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
“無妨,你不喜歡也會喜歡的,”宋之妄嗓音越發低沉,低下頭,吻住了這張他魂牽夢繞的唇。
他從沒吻過別人,動作很生疏,但慢慢就摸到了門道。
他啃咬談華卿的雙唇,唇舌交纏,與談華卿僅僅相依。
談華卿的手臂放在他肩膀上,像是推拒又像是迎合,他艱難地呼吸,有些招架不住宋之妄一遍又一遍兇狠地吻他。
身子一軟,脫力直接倒了下去。
“我好想……”宋之妄喘着粗氣,臉色潮紅,他的手一把摸向談華卿的下面。
談華卿一驚,抓住了宋之妄的手,聲音冷了許多,“不行。”
宋之妄臉色微微一變,忽而又明白了,他們都是第一次,華卿也是男子,不懂這些,但他隐約是知道的一點的。
可他忍不住了。
他一邊把談華卿逼到牆角,一邊抓住他的手伸向那下腹,吻他漂亮的肩頸線,吻他的鎖骨,緊緊把他扣在懷裏不讓他離開。
談華卿臉上也紅了,但他不好意思發出聲音,只能隐忍着咬緊唇,卻也更加放任了宋之妄。
吻越來越下,越來越深,談華卿的那灰眸也逐漸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