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克制心跳
克制心跳
“他的懷抱/真比我好/你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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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迎風送蘇簡枝回家，再回到奶茶店，已經十二點半了。
他不知道最後一班公交是十一點十分，他走回公交站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只能打車回去。但夜太深，打車不好打，他等了十幾分鐘才有人接單。
高三周五不放假，周六還要照常上課。他躺下的時候已經一點了，這天晚上他只睡了五個小時。
到了下周五，他依舊跟蘇簡枝上了車。這次比上次更熟悉，他趕上了末班公交，回到家剛好十二點。
過完元旦，迎來期末月。第四次去的時候，有兩盞路燈修好了。小巷子沒那麽黑了，但幽幽燈光下，寂靜無人，還是有些可怕。
霍迎風仍然風雨無阻地送蘇簡枝回去。路邊的風景逐漸熟悉，他仿佛也變成了舊城區的人。
臨近高考，他沒有浪費時間，送她回去的路上聽英語新聞，等公交的時候借着路燈的光背書。
一個多月過去了，蘇簡枝都沒有發現，但事情總有意外。
高二比高三先結束期末考，周三就放假了。
下午考完試，蘇簡枝作為宿舍舍長，要留下來監督衛生，所以是最後一個回去的。她吃了晚飯，七點才拉着行李離開。冬天天暗得快，這個點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座城市。
霍迎風一如既往地送她回家，下了公交，走入巷子，發現燈全亮了，已經全部修好了。因為時間還早，所以路上人還比較多，有兩個人似乎是她的鄰居，跟她打了聲招呼。
其實他今天沒有必要送她回來。他今後似乎也沒有理由送她了。
霍迎風注視着蘇簡枝拿出鑰匙，推門走了進去。屋內燈火通明，看起來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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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他聽見身後驟然傳來一個聲音。
霍迎風轉過身，看見了曾之景。
他面色陰沉，黑眼珠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你為什麽跟着蘇簡枝？你有什麽目的？”
這是霍迎風在這條路上第一次遇到曾之景。
說不驚訝是假的。
他淺淺地笑了一下，“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在跟着她？”
曾之景警惕地眯起眼，“我從小生活在這裏，從沒見過你。我跟了你一路，發現你一直在跟着蘇簡枝。現在她進門了，你就要走了。”
沒等霍迎風說話，他又質問道：“你到底是誰？我怎麽覺着你有點眼熟？”
霍迎風将羽絨服的拉鏈拉到鎖骨，露出裏面的校服，說：“我是霍迎風。”
“霍——是你？”曾之景想起來了，“你是高三那個霍迎風？把屈融打了的那個？”
他驀地睜大眼睛，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你想對蘇簡枝做什麽？”
霍迎風本來想解釋，但又突然變了主意。
他說：“我如果真的想對她做什麽，你想怎麽樣？”
“想都別想！”曾之景聲音冷冰冰的，“我勸你立刻打消你的念頭。”
“如果你再跟着她，我會報警。根據我國相關法律規定，尾随跟蹤他人，幹擾他人正常生活的，給予治安管理處罰。”
霍迎風和他對視，想從他的眼中分辨出真心和假意。
曾之景的眼神很認真，對他的警告不像是假的，如果他真的對蘇簡枝圖謀不軌，他真的會報警。
“騙你的。”霍迎風的表情放松下來，雙手插兜，“我要是想對她做什麽，這路上有這麽多機會，早就做了。”
曾之景依舊死死地盯着他。
霍迎風說：“希望你像你說的，可以保護好她。”
“你什麽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麽？”曾之景憋不住問。
霍迎風沒有回答，越過曾之景的肩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曾之景回過頭，只能看見一個漸遠的背影。
“啪。”
頭頂的燈光突然滅了。
曾之景吓了一跳，擡頭看了一眼，只能看見黑漆漆的夜空。
他若有所思。
……
在這之後，霍迎風很少再找蘇簡枝聊天，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給她發了條祝福。
過年後下了雪。初雪那天，所有人紛紛跑到樓下去看雪。霍迎風伸出手掌，雪花落在了手心。當他擡頭時，就看見了雪裏的蘇簡枝。
紛紛揚揚的雪花中，站了很多人，但他一眼就看到了蘇簡枝。但直到掌心的雪花融化，他都沒有上前跟她打招呼。
新年過後，高三全體進入了非常緊迫的備考，模拟考一個接一個，讓人應接不暇，他沒有時間多想。
一模之後，他就申請換了座位，坐在了中間那一列。
從他的位置，只能看見窗外的天空和白雲，看不見閱讀室。但每到閱讀課，他還是會下意識看一眼窗外。
有時候他還是會想起蘇簡枝，緊接着他又會想到曾之景。
網上說，在感情中，順序特別重要。他來得太晚，已經錯失了機會。
蘇簡枝不會知道他的名字，不會注意他的擦肩而過，不會記住他們相處的每一刻。
有些感情是單箭頭。
在他回過神的時候，手裏的箭已經射出去了。
他射了個脫靶。
他沒有找蘇簡枝，但蘇簡枝主動來找了他。
JANEZHI：黃哥，我今天看見店門口的轉租告示了，你要搬走了嗎？
JANEZHI：有點舍不得[哭泣]
校門口的所有店鋪，蘇簡枝最常去的就是這家奶茶店。店裏環境很好，離學校又近，在奶茶店寫作業的時光也構成了她青春回憶的重要部分。
表哥租了這個房子，開了這家奶茶店，其實就是因為霍迎風。他知道霍迎風是從遙遠的汐城而來，沒有地方住，外公外婆家又離得太遠，上學不方便。現在霍迎風高考要結束了，他也要把店鋪轉手了。
HYF：應該還沒有這麽快[擁抱]
JANEZHI：我之前還想，上大學後就不能去喝奶茶了，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先搬走了……
文字沒有聲音，但霍迎風看得出來，蘇簡枝是真的舍不得。
于是他下樓去找表哥，問他能不能再租一年。
表哥吃飯的手一頓，問：“為什麽？”
霍迎風沒瞞着他，把蘇簡枝的話都跟他說了。
表哥将筷子一擱，肅色道：“我有話問你。”
霍迎風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連珠炮彈似的發問：“前幾個月，過年前，每個周五你都晚歸，去哪了？是不是跟誰約會去了？是不是那個麻花辮女孩？過年後又正常了，是不是被甩了？”
表哥不知道蘇簡枝叫什麽，麻花辮女孩是給她取的綽號。
霍迎風猜他早就想問了，只是年終太忙，沒逮到時間。後來他沒有異動，又要高考，他就一直憋到現在。
“我喜歡她。”
“我就知道！”表哥情緒激動。
“但她不喜歡我。”
“為什麽？”表哥的情緒又迅速冷卻了。
“不是約會。我送她回家。”
“你小子還挺浪漫啊。”表哥刮目相看。
“不是跟她一起，是我跟在她後面，她不知道。”
“啊？”表哥發出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她有喜歡的人，他們從小就認識了，那個人對她來說很重要，她很喜歡他，高考之後他們應該會在一起。”
“啊……”表哥愣愣地看着他，“你不再努努力？不是，你平時很大膽啊，怎麽遇到感情的事就這麽慫了……”
霍迎風笑着搖搖頭，“因為我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我在意她。如果你跟暗戀很久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
表哥點了點頭。
“所以她跟她的竹馬在一起才是更好的。”
表哥：“你這個邏輯我竟然挑不出一點錯……”
“所以店鋪還能再留一年嗎？”
表哥：“……”
最後表哥還是答應了。
畢竟他開店的初衷就是因為他這表弟。
他跟霍迎風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如果霍迎風不來青鳥市，那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霍迎風幼兒園的時候。他上小學的時候就被帶去了汐城，汐城離這裏很遠，是一座潮濕的城市。霍迎風在那裏應該過得不怎麽快樂，不然也不會跑回來。
他這表弟什麽都好，成績好，待人好，就算暗戀不得也這麽好，他沒法不答應他的請求。
霍迎風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蘇簡枝。
蘇簡枝霎時間陰轉晴，字裏行間都能看出她的高興。
霍迎風問她：以後想考什麽大學？
蘇簡枝報了一所學校的名字。
霍迎風問為什麽。
蘇簡枝說，因為想跟朋友去同一所城市。她以後想讀醫，這所學校也很不錯。
霍迎風沒有問她這個“朋友”是誰，但他知道是曾之景。和曾之景在一起，是蘇簡枝的願望。
雖然他心裏這麽想，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點開了百度，開始了解S市的大學。
離她近一點就好，也不是一定要打擾她。
霍迎風想。
……
之後的事情水到渠成，霍迎風考上了S大，而第二年，蘇簡枝也考入了她的理想大學。
高考畢業那年暑假，蘇簡枝發了跟曾之景的合照，霍迎風以為他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但他後來認真觀察她的朋友圈，又沒有捕捉到半點戀愛的痕跡。
他們沒有在一起，他們仍然在一起。
霍迎風大為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