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吉托
莫吉托
“喜歡在人潮中/你只屬于我的那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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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枝回到房間，放好行李，補了個妝。從房間的落地窗往外看，能看見波光粼粼的海，在太陽照耀下像一塊大玻璃。
等他們出門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日色漸沉，漫天橘黃的晚霞，像一個被剝開的橙子。海邊的椰樹與行人，遠處的山與船，都變成了晚霞裏的黑色剪影。
他們走向海邊的時候，珍珠似的路燈一盞盞亮了起來，仿佛在歡迎他們的光臨。
“太美了吧！”蘇簡枝激動地小跑起來，朝大海張開了雙臂。
霍迎風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的長發和裙擺飄了起來，看着她手腕上的發繩折射出五彩的光，看着她輕盈的腳步和歡快的影子。
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眸底是無人察覺的寵溺。
她望着漫天燦爛，而他的眼中只有她。
蘇簡枝跑至半途，又回過頭，往身後看，尋找霍迎風的身影。
直到目光看見對方正朝自己一步步走來，才放下心。
她脫下鞋子，赤腳踩在滾燙的沙子上，沖霍迎風招了招手。
霍迎風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提醒道：“脫了鞋，要小心沙子裏的玻璃。”
“明白，你也要小心！”
蘇簡枝忽然蹲下去，從沙子裏挖出一個貝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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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喜地說：“看！是愛心形狀的！”
“巧了，”霍迎風張開手，手心裏也躺着一塊白色的愛心貝殼，“我剛剛撿的。”
蘇簡枝拿過他手裏的貝殼，将自己撿到的放在他手心，“我們交換，怎麽樣？”
霍迎風笑着點頭：“好，先放這裏吧，我們回來拿。”
他們将鞋子留在海水沖不到的沙灘上，一黑一白兩雙拖鞋并排放着，遠遠瞧着就像情侶鞋，鞋子旁邊還放了一對小巧的愛心貝殼。
大海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讓每一個漫步在沙灘上的人都想投入它的懷抱。
霍迎風給蘇簡枝支招，讓她往海邊跑，他在身後錄視頻。
“三，二，一，跑！”
衆目睽睽之下撒腳丫子奔跑，蘇簡枝有些不好意思，但霍迎風鼓勵她：“跑得特別好！效果也特別好！再來一次！”
蘇簡枝：“……”
好吧！那就再跑一次吧！
蘇簡枝跑了幾個來回，臉皮都跑厚了。
她彎腰看霍迎風拍的視頻，海天一色，雲輕輕地飄，海水緩緩地流，視頻裏的她自由而快樂，溫暖的夕陽在她的背影上跳舞。
蘇簡枝：“拍得太好了吧，大攝影師！”
霍迎風露出得意的表情，客氣道：“謝謝最佳模特。”
蘇簡枝笑彎了眼睛：“又到了互吹的時候？”
霍迎風理直氣壯：“我每次都是真情實感、發自內心的。”
“我信，你誇我，我當然信了。”
霍迎風将手機收起來，“我回去再發你。”
他故意用自己的手機拍的，這樣他可以給自己留一份。
他們走到海邊，浪花層層翻湧，沖到他們腳邊，爬上他們的小腿。
“要日落了。”
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現了一輪火紅的太陽，懸浮在海面。
兩人同時舉起了手機，對着夕陽一頓拍。
他們還給對方拍了許多照片，各種姿勢的，各種角度的，端莊的，搞怪的。
他們站在海邊，眺望着太陽一點點将雲染紅，又慢慢地落下。腳下是鹹濕的海水，耳邊是微涼的晚風，人群喧鬧，但世界仿佛靜了。
太陽沉下去之後，天色暗得很快，高處的救生人員開始吹哨子。
“冷不冷？”霍迎風問她。
蘇簡枝搖頭。
“那餓不餓？”
蘇簡枝點頭。
沙灘上燃起了篝火，一群游客手拉着手，圍着篝火跳舞。不遠處傳來音樂聲，還不止一處地方，但意外的沒有違和感。
霍迎風扶着蘇簡枝，幫她爬上了海邊的小木亭，随後他也往前一撐，翻身坐在了她身邊。這個小木亭上只有他們，他們隔着小臂遠的距離，中間放着燒烤和可樂。
從這裏可以看見夜色下深藍色的大海。月亮升了起來，月光點亮海的波紋，一圈一圈，朝海岸靠近。
吹着海風，聽着音樂，這是蘇簡枝來到汐城最惬意的時刻。
填飽了肚子，還是有些不知足。
蘇簡枝被海風吹迷了眼，忽然說：“想喝酒。”
“喝酒？”霍迎風收拾好他們吃完的木簽，問：“你的酒量怎麽樣？”
蘇簡枝想了想：“沒喝過。”
“等着。”霍迎風從亭子上跳下，“我去給你買。”
“我跟你去吧。”她作勢也要下來。
“不用，你就在這裏，萬一我們都走了，就會有其他人過來。”
他說得有道理，蘇簡枝便道：“那你快去快回，随便買什麽都行，我等你。”
這句“我等你”過分悅耳，霍迎風心情很好，走向調酒車的腳步都是飄飄忽忽的。
蘇簡枝一直看着霍迎風走遠，看他從暗處走到亮處。
旁邊的燒烤店裏有人正在唱歌，還正好唱的是周傑倫的歌。
三首歌唱完，霍迎風就回來了。
他手裏握着兩個透明的酒杯，蘇簡枝好奇地問：“這是什麽酒？”
她其實對酒一竅不通，只是在這樣的夜景和氛圍下，一時興起，想喝兩口。
霍迎風遞給她，“叫莫吉托。”
這個名字她聽過，因為周傑倫有一首歌的名字就叫《mojito》。
蘇簡枝接過，輕抿了一口，嗯，有淡淡的薄荷味和檸檬味。
她慢慢品着手裏的雞尾酒，像初生的小貓在舔牛奶，霍迎風看得心頭一軟。
“你怎麽不喝？”蘇簡枝突然擡起頭，将他抓包了。
霍迎風淡定地問：“好喝嗎？”
蘇簡枝以為他心裏苦惱，擔心買了她不喜歡的，連忙解釋：“好喝！味道很清新！”
“那就好。”
她不知道，這個酒是他調的。
他特地選了酒精濃度系數低的。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也有人在示愛。
火燭圍成一個愛心，沙灘上鋪滿浪漫的玫瑰花瓣。
在衆人歡呼聲中，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款款入場，羞澀地抓着裙擺，穿着黑西裝的男孩将手背在身後，抓緊了手裏的花。
兩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坐着看熱鬧。
霍迎風問：“你猜他是表白還是求婚？”
蘇簡枝托着腮，想了一會，說：“我覺得是表白，他沒有帶戒指盒。”
“這麽遠，你能看清？”
蘇簡枝感覺身體好似輕飄飄的，意識在大腦裏橫沖直撞。
她的語氣變得很軟，不太清醒地說：“啊……我猜的。”
霍迎風察覺不對，立刻側過頭問她：“你是醉了嗎？”
“我醉了？”蘇簡枝指了指自己，眼神有些迷離，“沒有啊！”
不應該啊。霍迎風半信半疑，她才喝了半杯，不會這麽快醉了才對。要不是那杯是他親手調的，他真懷疑是不是被人下了藥。
蘇簡枝又說：“如果你表白的話，也會像他這樣麽？”
霍迎風一邊觀察她，一邊回答：“不會。”
“為什麽？”
“因為她容易害羞，大庭廣衆之下向她表白，她會覺得尴尬。”霍迎風很輕地說，“我喜歡她，只想讓她開心，不想讓她尴尬。”
“噢——”她拉了很長的尾音，聲音聽起來黏糊糊的，“你真體貼。”
“霍迎風。”
“怎麽了？”
“我感覺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霍迎風頓時緊張起來。
蘇簡枝在眼前豎起一根食指，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食指看，“我，我不暈。”
“……嗯。”
“但、但是，我好像有點暈……”
身體晃了晃，意識無法集中，嘴巴也不受控制了。
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說了矛盾的話。
蘇簡枝低頭，又喝了一口雞尾酒。
他都來不及勸。
霍迎風有點擔心，“夜深了，天冷，我們回去吧？”
蘇簡枝答非所問：“……這個酒的味道，好熟悉啊霍迎風。”
“你想起來了？”
“什麽？”
蘇簡枝看着他。
“沒什麽。”霍迎風笑了笑，“喜歡嗎？”
蘇簡枝舔了舔嘴唇，“薄荷糖的味道……”
霍迎風先跳下了木亭，随後扶住她的手肘，“我扶你回去。”
晚上風涼，吹得她的手臂也有些涼意。
“不！不用！”蘇簡枝一字一字地說，“我沒醉。”
但也沒掙脫他的保護。
“我知道。”霍迎風哄着她，“你現在有點頭暈，我扶着你，怕你摔倒。”
蘇簡枝頓了頓，似乎覺得他說得沒錯，于是點點頭，讓他扶着，跳了下去。
霍迎風将人帶回了酒店。
蘇簡枝的狀态很奇怪，能走直線，能清楚地掏出卡，刷卡開門，也不想吐。但她眼睛睜睜合合，眼皮子一直打架。
“你好好休息。”霍迎風看着她甩掉拖鞋，準确無誤地倒在了床中央。
“拜拜……”蘇簡枝擡起手，動了兩下，又垂下去了。
霍迎風走過去，從她身下拖出了被子，将被子蓋在了她身上。
他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臉，不燙。
他第一次跟她靠這麽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相同的酒味，彼此糾纏，呼吸相疊，仿佛一個炙熱的吻。
起身時，他又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腦袋。
“我走了，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蘇簡枝倏忽伸出手，拉住了他。
霍迎風的手心像觸電般，瞬間麻了，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淡了。
蘇簡枝閉着眼，低喃：“……曾之景。”
溫熱的心像突然被潑了一桶冷水。
他的目光沉了沉。
蘇簡枝把話說完：“……你個傻逼。”
霍迎風：“……”
心跳一下子又平穩了。
他嘆了口氣，拉開了她的手，把它重新塞回被窩，說：“我不是曾之景，我不替他挨罵。”
蘇簡枝眼皮顫了顫，似乎想睜開，但失敗了。
她沉默了一會，問：“那你是誰？”
“我是霍迎風。”他說。
“霍……迎……風……”蘇簡枝慢慢念出他的名字，“我知道你。”
“你當然知道我。”霍迎風替她掖好被角，“我是你的導游。”
“你讨厭八卦的人嗎？”
自從變得暈乎乎之後，蘇簡枝的話題總是十分跳躍。
“得分情況，看是什麽人，八卦什麽事。”
霍迎風很有耐心地陪聊，因為他也知道她想說什麽。
“如果是我呢？”
“我不讨厭你。”
“如果我變成了一個八卦的人呢？”
“我不會讨厭你。”霍迎風換了一個表述。
“你不讨厭我……”蘇簡枝停頓了一會，“那，你喜歡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