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唱會
演唱會
“信誓旦旦給了承諾/卻被時間撲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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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點這首歌？”
“以前喜歡一個女生，她也是你的粉絲。”
全場起哄。
“表白了嗎？”
霍迎風說：“沒有。”
“為什麽沒有表白？”
“因為她不喜歡我。”
霍迎風在幾萬人面前毫不羞怯地坦白自己的暗戀史，換做是蘇簡枝，早就恨不得鑽進椅子底下了。
難怪霍迎風會穿得這麽正式來參加演唱會，說不定那個女生正在臺下吧。借着開玩笑的名義，在萬人的歡呼聲裏，傾訴多年的愛意。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偶像問出了關鍵。
霍迎風一笑，給出了一個巧妙的回答：“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臺下發出八卦的笑聲，有的人還鼓起了掌。
“她今天在現場嗎？”偶像繼續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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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蘇簡枝心想，果然猜對了！
她跟着周圍的人一樣，四處張望，好奇地想找出是哪個女生。
但她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合适的目标。
“行，那就唱《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吧。你跟我一起唱。”
“好。”
霍迎風說唱就唱，毫不怯場。
現在有了麥克風，他的聲音更加嘹亮，這下全場都聽見了。
網上很流行一個叫做MBTI的測試，蘇簡枝覺得霍迎風一定是一個濃度高達百分之八九十的E人。
偶像在唱歌停頓間還誇贊了他一句：“不錯喲。”
霍迎風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簡單合唱了一小段，将互動環節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霍迎風坐下後，鏡頭從他身上移開，去搜尋下一位幸運觀衆。
沒有了鏡頭的注目，蘇簡枝仿佛卸下一個重擔，身體沒那麽僵硬了。
現場這麽多人，肯定會有人錄像發到網上，萬一被熟悉的朋友刷到……光是想想，蘇簡枝已經尴尬得腳趾扣出一個體育館了。
霍迎風突然指了指蘇簡枝的手機，說：“你的電話一直在響。”
蘇簡枝剛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沉浸在臺上臺下有趣的互動中，完全沒有注意到。
她低頭一看，發現果然是曾之景。
一邊說讓她好好看演唱會，一邊不停騷擾她，又當又立，真是可笑。
考慮到以曾之景的性格，如果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了，他肯定會去騷擾他們的共同好友，她只能忍住拉黑的沖動。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朋友基本都認識，但這只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她不想麻煩太多無辜的朋友。
“不接嗎？”霍迎風問。
“信號太卡了，結束再給他打回去吧。”蘇簡枝找了個借口。
趁着霍迎風轉回頭，她偷偷把曾之景的備注給删掉了，這樣下次他打過來，不會有人看到他的名字，她可以熟視無睹。
電話打不通，曾之景又給她發短信。
曾之景：給我發個圖片。
依舊是命令的語氣。這次蘇簡枝甚至都懶得點開看了。
但過了一會，她又想了想，點開了短信。
她在手機裏選了一個幾秒鐘的視頻，給曾之景發了過去。
場館裏信號不好，視頻很慢地加載中，她渾不在意，把手機塞回了包裏。
……
在演唱會的時間總是很短暫。
體育館的燈亮起，就像是電影的落幕。
人們開始有序撤離，也有人戀戀不舍，留在場館裏打卡拍照。
霍迎風見了，溫聲問蘇簡枝：“需要我幫你拍照嗎？”
第一次來看周傑倫的演唱會，是件很有意義的事，下次都還不知道能不能搶到票。就算能搶到，也不一定是這麽近距離的內場了。
于是蘇簡枝點點頭，把手機相機打開，遞給了霍迎風，“謝謝。”
霍迎風露出熱情洋溢的笑容，在明亮的燈光下，蘇簡枝這才發現他居然有兩個很淺的梨渦。
他笑着說：“不用謝，我也想拍幾張。”
蘇簡枝舉着熒光棒，背景是舞臺。頻頻有人走過，她有點尴尬，姿勢顯得有些僵硬。
但霍迎風非常積極地鼓勵她：“好，很好看。”
“頭稍微擡起來一點。”
“哎，就是這樣。”
“哇這張絕美。”
“再來一張……”
“來，笑一個~”
霍迎風當攝影師，雖然不知道拍得怎麽樣，但情緒價值直接拉滿了。滔滔不絕的誇獎把蘇簡枝鬧得很羞，但心情很好，笑得僵硬的臉都慢慢放松了下來，眉眼間流露出真實的喜悅。
試問誰不喜歡贊美呢？況且他的語氣多麽真誠和熱情，完全聽不出半點虛情假意。
霍迎風連拍了幾張照片，忽然說：“你要不要拿着這束花拍一張？它很配你的衣服。”
蘇簡枝今天穿了一條橙黃色的碎花連衣裙，因為攻略說，亮色的衣服更适合演唱會。她出發前化了最認真的妝，穿了最用心的搭配，但她最期待的人卻沒有來。
不過并不可惜，她有些釋懷了，她不想再為取悅任何人費心盡力，她站在這裏，就是最好的體驗。
聽到霍迎風的提議，蘇簡枝是有些猶豫的，這束花又不是給她的，她貿然接受了，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但霍迎風的眼神十分熱切，當事人都不在意，她又有什麽好矯情的？
于是她接過了這束花。
花很新鮮，也很香，上面還沾着小水珠。
蘇簡枝忍不住低頭嗅了嗅。
世上美好的事物很多，有時候确實不需要糾結于一人一事。
拍完照，把花還給霍迎風的時候，蘇簡枝小聲問：“你真的是要送給周傑倫的嗎？”
霍迎風沖她俏皮地眨眨眼：“你猜。”
蘇簡枝猜不出來。
穿着正裝，抱着一束花，獨自一人來看演唱會，這在她看來是特別不尋常的事情。
但放在霍迎風身上，好似又有那麽一點合理。
她難以形容霍迎風帶給自己的感覺。
霍迎風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會讓人想到炎炎夏日、清涼海風。他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就仿佛站在金燦燦的海邊，迎面吹來一陣海風，看似張揚，實則溫柔。
……
散場的時候人很多，蘇簡枝是跟霍迎風一起走的。
走出場館的時候，蘇簡枝的手機又振動了。
——是曾之景的電話。
她看了看，剛才的視頻顯示已發送，曾之景應該也看到了。
她把視頻發過去，就是讓曾之景知道，演唱會很美好，即使沒有他，她照樣幸福快樂。
曾之景掐着點算準她散場，想她這次不能以體育館信號差為由拒絕了。
但蘇簡枝只是冷淡地看了眼來電人，就把手機按滅了。
霍迎風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關心地問：“怎麽不接電話？”
蘇簡枝并不謹慎地扯了個慌：“是廣告。”
霍迎風很貼心地沒有多問。
蘇簡枝覺得霍迎風很神奇，很多時候明明在做別的事情，卻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她的動向，好像在她身上裝了雷達。
走出場館，蘇簡枝正要往外走的時候，霍迎風說：“我想去趟洗手間。”
剛剛他扯開嗓子唱滿全場，把一瓶水都喝完了，是有點急。
蘇簡枝忙道：“你快去吧，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霍迎風表情微頓，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只是溫柔地笑了笑：“好，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走出體育場，外圍依舊人山人海，幾乎都是三三兩兩成群結隊，一眼望過去，似乎只有蘇簡枝是孤零零一人。
她住的民宿離體育場挺遠的，她嘗試打車，結果顯示非常塞車，前面有一百多號人在排隊等候。
看來是打車無望了。
她漫無目的地随着人流往外走，感覺大腦還很清醒，身體卻無比疲憊。她走得很慢，很快就落後于人群。
她把曾之景的電話挂斷後，他繼續給她打，手機持續不斷地振動。
他還給她發了消息：接電話！！！
蘇簡枝清楚，以曾之景的性格，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默了一會，她停住了腳步，找了個石頭墩子坐下，按下了接通鍵。
哪怕已經下定決心要分道揚镳，她的心依舊像個膨脹氣球，充滿心酸和苦澀。
“枝枝，你終于接電話了。”
“什麽事？”
“你現在要回去了吧？”曾之景說，“阿臣他們打到了車，你跟他們一起回去吧，我讓他們在交通燈那裏等你。”
這算是示好了。
換做平時，曾之景壓根不會管她。
“曾之景，你不累麽？”
她知道這是曾之景的計策，先假裝示好，等她情緒緩和之後，再将所有事情的矛頭指向她，歸罪于她。
“枝枝，我看是你太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用不着這麽關心我。”
“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我還沒同意！”
曾之景的語氣有些急了，僞裝的面具裂開了一條縫。
“何必呢。”蘇簡枝嘆氣，“你不喜歡我，何必為難你自己，況且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你撒謊。”
曾之景的語氣很肯定，就像是在說：蘇簡枝，你暗戀我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放棄？
“今天我說的都是實話。”
蘇簡枝平靜地說：“曾之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好面子，如果你不想讓自己冷暴力前女友的聊天記錄外洩出去，就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蘇簡枝你有什麽毛病？”
曾之景成功被她的話激怒了，僞裝徹底撕裂。
他用質問的語氣問：“你剛才跟誰去看的演唱會？”
“我旁邊一個空座。”
“視頻裏那個男生的聲音是誰？”
“什麽？”
蘇簡枝愣了愣。
那個視頻她是随手發的，她還沒看過。
“你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了？”
“……”
一口大鍋狠狠扣到她頭上，蘇簡枝握着手機的手都攥緊了，幾乎要把屏幕捏碎。
火氣從腳指頭沖到天靈蓋，把她眼睛都燒紅了。
“曾之景你別太惡心人了。”她努力克制着怒氣，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注意你的措辭！別用你那肮髒的思想來揣度別人！”
曾之景在電話那頭也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了。今天蘇簡枝不僅提出要分手，還挂了他的電話、拉黑他的賬號，看樣子是來真的。
他沉默了一會，主動道歉：“枝枝對不起，我……”
“我不想聽。”蘇簡枝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因為被分手而造她黃謠，這種事曾之景竟然也做得出來。
回憶支離破碎，最後那一絲對曾經的僥幸也消弭在黑夜裏了。
“我要回去了，”蘇簡枝語氣堅決，“以後不要再聯系了。”
“你怎麽回去？阿臣他們還在等你，他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都到這份上了，曾之景還在利用她的心軟，拿着朋友當借口試圖PUA她。
曾之景的問話剛抛出來，一輛銀色汽車就停在了蘇簡枝面前。
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駕駛座上霍迎風的臉。
他對蘇簡枝勾了勾唇，問：“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