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阻攔
阻攔
七皇子陸庭思見她驚訝,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到每個人身上的光暈,你的光暈很特別,我便記住了。”
原來如此。楚雲祈又有些好奇:“我的光暈是什麽樣的?和別人區別很大嗎?”
陸庭思認真看着她:“區別确實不小。”
“尋常百姓,周身光暈是白色的,身為鬼修的穆老,周身光暈是深灰色的。孤竹院的修士,周身光暈是淺綠色的,劍修的光暈是藍中帶紅,醫修的光暈是紅白相間,皇族的光暈會摻着點紫色,父皇的光暈則是純粹的紫。”
陸庭思在她身周指指點點道:“而你的光暈,是紅黑白藍皆有,甚至還帶點我看不透的明黃色……”
“奇怪,很是奇怪。”
聽着陸庭思的講解,楚雲祈倒是松了口氣,她還以為自己的僞裝暴露了。
卻聽陸庭思補充道:“不過你那張人皮面具質地不太好,做表情時很僵硬,下次還是托六皇姐幫你做個好些的吧。”
楚雲祈扯了扯唇角:“……行。”
陸庭思笑了笑,走到她身側三步處停住,看着滿池荷花,幽幽道:“沒想到鬼修還會作詩。”
楚雲祈皺眉:“你知道我是鬼修?還有,鬼修怎麽就不能作詩了?”
陸庭思嘿笑了一聲:“我身在秋麓書院,又不是在深山老林不通世事。秋麓書院也有自己的每日邸報,甚至還有議事板供大家讨論,鬼修在京城太過稀少,出了你這麽一位年輕的女子鬼修,自然是大家談論的焦點。”
他又看了一眼楚雲祈:“只不過你若去了秋麓書院,他們一定會驚訝于你的容貌。”
楚雲祈心裏暗喜,卻故作謙遜道:“七皇子說笑了,京中貴女多有沈魚落雁之姿,我……”
陸庭思卻擺手打斷了她:“別誤會,大家并非讨論女子美貌,而是覺得,如此鬼修,應該是面若羅剎,方能收服鬼将,鎮住八方惡鬼!”
楚雲祈:“………………”
陸庭思看着她吃癟的表情,心中爽了,他拱了拱手:“說笑而已,三皇嫂別當真。”
楚雲祈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上卻只能做出一個寬和的笑容:“沒事,七殿下不必在意。”
“另外,”她看了一眼垂首立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身在宮中,還請七殿下不要叫我‘皇嫂’,我只是個側妃,并非睿平王殿下的正室。”
陸庭思似乎對此并不在意,他揮了揮手:“有什麽關系,陸庭儀都叫你皇嫂,我跟着她叫就是,懶得變換。”
“更何況,剛剛我叫你‘戚副主事’的時候,便已經對我們周身用了儒修術法,除了你我之外,別人聽不見我們的談話。”
聽他這麽說,楚雲祈倒也放下心來。她在上次遇見這位七皇子後,便專門查閱了院中與儒修相關的邸報,儒修五品已可使用“言出法随”之力,只是使用時會遭到相應的反噬,所以只能用些自己靈力可以抵禦的。
“話說回來,”陸庭思又道,“剛剛三皇嫂所做那兩句詩,當真絕妙。”
他看着蓮池中的荷花荷葉,喃喃重複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兩句詩生動描繪了夏日蓮池的別樣美景,又隐隐透露出一種對美景的眷戀之意。”
“沒想到皇嫂竟有如此詩才,我大夏尚武,儒家一脈也多重文章而輕詩詞。若是我們院長聽到皇嫂這句詩,定然要大贊一番。”
從這位七皇子口中聽到如此贊美之詞,楚雲祈總有種會被他再坑一把的感覺,她幹笑一聲道:“七殿下謬贊了。這兩句詩并非出自我手,而是……”
她斟酌了一下,只能強行解釋道:“是我夢中所遇一位仙人的手筆。”
“不重要,”陸庭思手一揮,“好詩定會流傳千古,皇嫂若是不願占了那位仙人的詩才,用他的名字做落款便是。我聽聞在北境的長劍宗,也有位頗具詩才的女子,她也做的一手好詩,卻也說是夢中仙人所做,并非自己的手筆,所以她做的詩句皆以那些仙人姓名作為落款。”
楚雲祈聽着,心想這個世界果然有和自己一樣的穿越者,若有機會去長劍宗,倒是可以試探着接觸接觸,若是對方人不錯,說不定還能多學點東西,或者抱團取暖!
“雲栖,”陸庭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盤算,她擡頭看去,便見陸庭舟面色寒涼,擡手一揮便擊碎了陸庭思布下的術法。
陸庭思被震得一個趔趄,卻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長籲短嘆一番自認倒黴。
“殿下,”楚雲祈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故作親昵道,“我陪你在池邊走走,賞賞荷花?”
陸庭舟冷冷看了陸庭思一眼,捏了捏楚雲祈的手:“不必。我突覺身體不适,今日就不參加賞荷宴了,你随我回府吧。”
楚雲祈僵了下,她以為陸庭舟是不悅自己和七皇子單獨聊天,難道是吃醋了?
這種感覺倒也不壞,順便還能回家琢磨雙修,比在宮中宴會上坐牢好太多。
于是楚雲祈愉悅應聲:“好呀。”
一旁的陸庭思卻是莫名笑了下,朝兩人拱手告辭,先行離開了蓮池邊。
陸庭舟拉着楚雲祈正要離去,卻見不遠處走來一隊人。為首的是一位姿容明豔大氣的宮裝少婦,正是當朝皇後。
“淮之,”皇後隔着數步便喚了一聲。
陸庭舟只得停下,向着皇後行禮:“見過母後。”
楚雲祈随着他一同行禮,眼角餘光卻打量着陸庭舟和皇後兩人的神情,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難道剛剛陸庭舟拉她走并不是因為吃醋,而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她直起身時有意無意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涼亭,亭中已經空無一人。
皇後走到兩人身前,嘆了口氣,勸道:“你父皇也是為你好,你就算千般不願,也不該當面忤逆他,他如此生氣,傷得是你們父子感情。”
陸庭舟面色稍緩,恭敬道:“兒臣知錯。”
皇後看了看他,又看向一旁的楚雲祈,臉上憂色換做笑容:“雲栖如今氣色好了很多啊,比你成親那會兒強了不少,看來淮之對你不錯。”
她伸手拉過楚雲祈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一會兒的宮宴上皇祖母會來,上次她老人家還問起你呢,你若先行離去,她定然會很失望。”
“母後,”陸庭舟卻打斷了皇後的溫聲言語,“兒臣突覺身體不适,想先行回府休息。”
他又将楚雲祈的手拉回來緊緊握在手中:“皇祖母那邊,兒臣明日自會向她請罪。”
皇後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臉上笑容不減:“淮之哪裏不舒服?正巧,我剛好随身帶着蘇神醫送入宮中的萬靈丹,包治百病。淮之若是需要,可以吃上一顆,定然馬上身體舒泰,不會耽誤參加宮宴。”
皇後伸出手,身後的宮女立刻将一只紅色瓷瓶放入她的手中,她将瓷瓶徑直遞到陸庭舟面前:“拿着。”
“多謝母後好意,”陸庭舟卻并沒有接那瓷瓶,而是再次躬身行禮道,“兒臣回府休息幾個時辰便好,無需浪費萬靈丹。”
皇後收回手,看着油鹽不進的陸庭舟,終是重重嘆了口氣:“淮之,你糊塗啊。”
“我來阻你是誰的意思,你難道不明白嗎?”
陸庭舟沒有說話。
他明不明白楚雲祈不知道,但是楚雲祈好像聽明白了。
大概就是,這位睿平王和皇帝因為什麽事兒談崩了,一氣之下想回府歇着,不想再參加這個賞荷宴。于是皇後趕過來阻攔他,其實也是替皇帝阻攔,就是非要他參加一會兒的宮宴不可。
在楚雲祈的認知裏,皇權至上的國度,忤逆皇帝搞不好便會掉腦袋,皇帝若是狠一點,多殺幾個跟你相關的人也說不定。
楚雲祈只覺脖子發涼,為了自己的小命,她猶豫着捏了捏陸庭舟的手掌,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輕輕道:“殿下,我還挺想參加宮宴的。”
“殿下若是舊傷複發,我剛好帶了府中丹藥,殿下服用後找個地方休息片刻應該便能緩解。”
陸庭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眼中閃過一抹痛惜,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皇後便笑道:“還是雲栖想得周到,便這麽辦吧!”
她吩咐身後太監收拾了不遠處的一處水榭,又囑咐楚雲祈過會兒一定要去宮宴,這才帶人離去。
引路太監站在水榭外,陸庭舟拉着楚雲祈在水榭中坐下,看着她半晌,卻是欲言又止。
楚雲祈嘆了口氣:“不管怎樣,殿下的父皇畢竟是當今聖上,忤逆聖上是要殺頭的,就算他舍不得砍自己親兒子,砍我洩憤卻是很容易啊。殿下就當為了我的安危着想,消消氣,別鬧。”
陸庭舟聽她如此說,倒是滞了一下,皺眉道:“不是我鬧,是……”
他複又嘆氣閉口,半晌,才道:“一會兒宮宴上若是看到什麽不相幹的人,或者是聽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你別往心裏去。”
“你只需要記住,在我心目中,正妃之位,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