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代價
代價
一陣冷風乍起，吹得楚雲祈微微一顫。
有蘇瀾為什麽也在找君蕪？
她下意識看向陸庭舟，卻見對方并沒有什麽驚訝神色，神情依舊那般淡淡。
楚雲祈霍然想起陸庭舟去找有蘇瀾的那次……原來如此嗎？
原來他們早就認識，而且他們都要找這個叫做君蕪的女子。
看來，這個君蕪很有些本事嘛！
楚雲祈對這個君蕪的好奇心更重了些許，她沒說什麽，而是退後一步站到了陸庭舟的身後。
這種時候她就不沖了，既然關系有些複雜，那就讓正主自己上！誰知道謝大人聽說他們也要找君蕪會不會直接趕人，萬一自己一個措辭不當，豈不是要背鍋？！
陸庭舟的目光随着楚雲祈的身型移了移，他默默嘆了口氣，對面前這位紅衣的謝大人拱手道：“巧得很，在下想找的也是這位君蕪。”
“哦？”謝大人皺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說‘這位君蕪’，這句話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應該包含了兩個意思。”
“其一，你認識那個妖族。”
“其二，你和他找的是同一個人。”
沒等陸庭舟應話。謝大人周身突然卷起陰風，陰風卷着沖天的戾氣呼嘯着向他們沖來，吹得三人睜不開眼也站不穩身型，他們只能堪堪立住不倒，身上卻被這如利刃一般的陰風劃出了細密的傷口。
陸庭舟一把拉住楚雲祈，轉身護在了她的身前。
吹在身上的陰風被擋住，楚雲祈得以睜眼去看。只是身前之人幾乎将她攏在衣袍中，她只能嗅到一陣血腥味，看不到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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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劍氣自陸庭舟手中悍然揮出，劍罡之氣至純至陽，竟是将那陰風直接擊散，甚至擊得謝大人倒退了兩步。
陸庭舟将楚雲祈攏在袍中護着，一手執靈光流轉的長劍，與那位一身紅衣的謝大人遙遙相對。
忘川林那兩位鬼差急忙擋在了謝大人身前，謝大人冷哼一聲正要再次凝起術法，卻見對方身體晃了晃，竟是忽的一下噴出一口血來！
謝大人：“……”
楚雲祈：“……”
莫伽：“……”
忘川林兩名鬼差：“……”
看着氣勢挺足的，怎麽揮了一劍自己還吐血了呢？！
被他護着的楚雲祈急忙反手扶住他，陸庭舟面色可用慘白來形容，他目光有些渙散，似乎牽動了體內舊傷？
楚雲祈也來不及判斷，直接從納戒中取出一顆補靈丹塞進他的口中。
“你這身體還是別逞強，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咱們能不硬剛就不要硬剛，你怎麽一句話不說直接就還擊了呢。”
楚雲祈一邊給他擦拭血漬一邊碎碎念着，莫伽也走過來想要幫忙，但是好像插不上手。
忘川林的兩位鬼差一時間不知該不該上前，他們回頭去看自家大人，謝大人也沒有再次出手，只是背着手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楚雲祈，以及被她扶着的陸庭舟。
他臉上甚至帶着幾分無語。
“你這身體，倒是與那個妖族也差不多，”謝大人冷笑一聲道，“看上去皆是九品，實則戰力還不足八品，自己內傷沉重，居然揮一劍便能吐血，從這點看你還不如那個妖族。”
陸庭舟遙遙望着他，卻笑了：“所以，我們哪有能力攪弄忘川林？剛剛不過是為了擋住謝大人的陰風，在下便已經費盡了力氣。”
楚雲祈：“……？”
原來陸庭舟剛剛是故意示弱？
陸庭舟攏在袖子下的手輕輕握了握楚雲祈的手指，讓楚雲祈更加确認了這一點，她急忙繼續“慌張”擦血配合演戲，不再多說其他。
陸庭舟搖搖晃晃重新站起身，朝着謝大人拱手一禮：“大人，在下無意冒犯，只是想知道，那位妖族最後可尋得了那位君蕪？”
他頓了下又補充道：“大人若能告知，待我回到大夏京城，定為大人多辦些香火供奉，以表謝意。”
謝大人看着陸庭舟蒼白的臉，又看了一眼扶着她的楚雲祈，忽的笑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以為，我因黃泉律法不好打殺你，你便可以示弱讓我心軟？”
“你哪來的信心，會覺得我是個容易心軟的鬼差？”
他揮了揮手，身前兩名鬼差退到了一邊。
謝大人走到陸庭舟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大夏京城？看來有人告訴過你一些事情。”
他看了一眼退到碑外的範十一，範十一依然揣着手，眼睛看不出是睜是閉，只是靜靜地飄浮在空中，沒有一絲動靜。
就在衆人等待下文的時候，謝大人突然閃電般出手，竟是身形一閃直接扼住了楚雲祈的脖頸！
陸庭舟一驚，直接伸手去抓，謝大人擡手一揮打出再次一道陰風，陸庭舟竟是不避不閃，迎着陰風徑直揮出長劍！
長劍沒有斬下，而是擊散陰風後直接架在了謝大人的脖頸上，謝大人的手也沒有太過用力，只是捏着楚雲祈的脖子，饒有興趣地看向陸庭舟。
“哦？此時怎麽不裝了？”謝大人唇角噙起冷笑，“是怕我捏死了這位鬼修？可是你已行到此處，後續她便再無作用，你好不容易向我示弱，又何必為了護她而暴露？”
“要知道，我剛剛差點就信了。”
陸庭舟只是冷着臉看他：“放開她。”
謝大人冷笑更濃：“呵，舍不得她死？”
“你既然來找那個叫君蕪的女人，又為何記挂這個鬼修女子的性命？”
謝大人看了一眼範十一，語氣嘲諷：“要知道，來我黃泉界的鬼修，有多少最後都是死于自己雇主的自私，他們鮮少能夠活着離開黃泉界，你知道為什麽嗎？”
陸庭舟依然以劍逼着他，卻沒有說話。
楚雲祈皺了皺眉。
謝大人看着閉口不言的兩人，卻是笑了，他看向一旁的莫伽。
“你，也是個鬼修，雖然與他們同路，卻似乎并非這位大夏人的同行鬼修，對嗎？”
莫伽如實點頭：“對。我是來尋找妻子的。”
謝大人歪了歪頭：“那你告訴他們，為什麽你這個修行不到一年的鬼修會自己來此？或者說，為什麽你要改修鬼道？”
莫伽神色複雜，他看了楚雲祈一眼，又看了看陸庭舟，嘆了口氣道：“因為無人願意為我引路。我們族中的鬼修都知道，若要将尋得之人帶出黃泉讓他們重新複生，需要有人以同等陽壽抵數，而鬼修……很多會因此而被雇主坑害喪命。”
“沒錯。”謝大人贊許點頭，“那你再說說，為什麽鬼修會被坑？”
“因為……”莫伽頓了下，艱難道，“因為鬼修的修行之術本就與黃泉界相通，黃泉界取他們的陽壽最是方便，只要被帶離的陰魂不主動要求，鬼差便會收取同行鬼修的陽壽來抵數。”
陸庭舟的劍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劃破了謝大人的雪白衣領。
謝大人笑意更濃，卻是放下了手，松開了楚雲祈。
陸庭舟順勢将她拉到身後，同時撤回了長劍。
謝大人看向将小半張臉藏在陸庭舟身後的楚雲祈：“這位鬼修姑娘，如今你還想繼續幫他嗎？”
“實話說，我看你很是順眼，所以你若現在想要離開，我便會直接送你們到黃泉界的出口。”
楚雲祈從陸庭舟身後看向謝大人，半晌，才嘆了口氣，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她揉了揉脖子，剛剛被這位謝大人冰涼的手扼住，能感覺到他并不是真的想傷害她，對于這位謝大人的善意，楚雲祈有些不太理解，便暫且認為是一種“眼緣”。
“這些我都知道。”楚雲祈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無害的笑來，“我來之前就知道。”
陸庭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垂了眼眸。
楚雲祈嘆了口氣，道：“我師父還是向着我的，來之前他就偷偷提醒過我，說只要我不願意，他就會幫我想辦法推了這個事，但是我覺得吧，既然答應了人家的事情，那就得守約，對不對？”
楚雲祈嘿嘿笑了笑：“所以我還是來了，也很感謝謝大人的好意，只是您這份好意讓我有些疑惑，我很好奇是什麽讓您對我如此有……眼緣？”
謝大人看向楚雲祈，皺眉道：“就算自己折壽，你也不後悔？”
楚雲祈搖頭：“不後悔。”
反正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若是查了生死簿，應該只能查到已經故去的原身。
可是原身已經死了，到時候黃泉界說不定會認為這是一個bug，搞不好自己還能蒙混過關。
楚雲祈美滋滋打着算盤，臉上卻是一副正義堅定的模樣。
謝大人看着她微微點頭，終于再次露出笑容。
“果然，你是個很有趣的鬼修，難怪阿蓉囑咐我，讓我盡可能地幫你。”
“阿蓉？”楚雲祈一愣，還沒等她想起這個“阿蓉”是誰，便看到不遠處一道幽光閃過，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顯現出來。
那女子緩步走到衆人面前，先握了握謝大人的手，然後才向着楚雲祈福了一禮。
“好久不見，戚副主事。”
她擡起頭來，楚雲祈這才看清她的面容。
……居然是禮部孫侍郎家的嫡長女，孫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