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禮尚往來
禮尚往來
手腕突然被他攥住，楚雲祈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地看着陸庭舟：“就……梅花院的邸報上都寫着呢啊。”
她突然想起，玄天冰魄的信息是寫在梅花院甲級邸報上的，她原本無權翻閱，是打着“副掌事親信”的名號，半求半賴地讓喬嚴借她權限看的。
完蛋，難道陸庭舟說的“想起來”，是指“想起來在梅花院狐假虎威偷看甲級邸報”的事情？！
本來她只是有點小貪心，覺得邸報多看就是多賺，畢竟信息卡需要花費緋玉去抽，邸報看看又不要錢。
就是僥幸心理稍微費點神。
楚雲祈有些心虛，也就沒好意思抽回手腕，只是有些僵硬道：“啊……确實，想起來些。”
陸庭舟的手驟然一緊。
楚雲祈只覺手腕一痛，不由“嘶”了一聲：“疼…”
她以為對方是真的生氣了，本着自首輸一半的原則，只得認錯道：“屬下知錯了！屬下不該私自查看甲級邸報，以後絕不貪心逾越！”
“甲級邸報？”陸庭舟的眸光錯愕了一瞬，随即明白過來。
“所以，你說的‘想起來了’是指……”
楚雲祈趁着陸庭舟手勁兒松動趕緊抽回手：“當然是想起來我越權查閱甲級邸報的事啊。”
她應聲後突然心頭一動，問道：“殿下說的難道不是這個？”
陸庭舟摩挲着指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有些發紅的皓腕上。
“……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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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微啞：“此次算是警告，下次不可再犯。”
“不敢不敢。”楚雲祈甩了甩手，看來大夏對信息保密也是十分重視的嘛，果然保密問題無小事！
馬車前行，車輪滾滾，車廂內卻再也無人說話，楚雲祈只覺得納悶，這位殿下今天怎麽有點喜怒無常？
是不是最近抄家滅門什麽的做得太多，心态上出了點問題？
念及此處，她心中又生出些不忍。梅花院是為皇帝幹髒活背黑鍋的地方，這個她看得很清楚。皇帝手上不想沾血，那麽必須殺人的時候，就得有人把血染在自己手上。
楚雲祈偷偷瞄了一眼陸庭舟，對方眼眸依然垂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清了清嗓子，試探着關心自己的上司：“殿下，最近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陸庭舟眼眸動了動，擡頭看向她。他本能地想說“還好”，但是對上楚雲祈那雙晶亮的眼眸，卻鬼使神差地換了一句：“确實，沒太休息好。”
“這樣啊，”楚雲祈倒是真誠，手腕一翻從納戒中取出一張符紙，想了想，又悄悄換成了緋玉換的“白色宣紙”，宣紙取出時已經化作了符紙模樣，她又取出陸庭舟借她用的那支“紫幽”，擡手将符紙定在空中，以手執筆開始書寫“淨心”符篆。
書寫畫符其實很耗魂力和靈力，好在當下時間寬裕，不像之前打架時急急做出的那些，為了保證那些符篆一次寫就，她需要更多的魂力和靈力來控制書寫，所以嚴重時會導致反噬吐血。
但是此時的符篆她可以細細畫出，讓每一筆都均勻流淌，以求效果達到最好。
只是她沒看到，陸庭舟看着她提筆書寫的樣子時，眸光微微顫動了許久。
“寫好了！”楚雲祈終于收筆，擡手抹了一把額頭細汗，将那張近乎完美的符篆遞給了陸庭舟。
“這張淨心符絕對是我寫得最好的一張。殿下将它貼在心口處，可以淨化你最近沾染的戾氣，還可以穩固你的心境。”
陸庭舟沒接，只是看了看那張符篆，又擡頭望向楚雲祈。
“為何要給我畫這個？”他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淡，“你該知道，殺人對我來說，十分平常。”
“經常殺人不代表可以不被戾氣沾染。”楚雲祈依然捧着那張符篆，誠懇道，“殿下也不是鐵打的，多一樣淨化之物傍身，總能好些。”
陸庭舟看着那張符篆，半晌，卻是自嘲一笑，終于将它拿在手中。
他将那符篆細細疊起貼在心口處放好，随口道：“又是補靈丹，又是淨心符篆，看來你已經做好了計劃。”
楚雲祈猶豫了下，認真點頭道：“确實已經計劃好。”
“若是殿下今日有空，不妨和屬下一起去看看穆老。”
“入黃泉的擺渡之術……屬下還需要師父點撥一二才行。”
…………
馬車在行到半路時突然轉了個彎，一路行到了皇陵前。
經過上次的事情，皇陵周圍的布防增加了許多，連陸庭舟乘坐的馬車都接受了查驗。
清塵依然在地宮中陪着穆老，楚雲祈看着他們相似的眉眼，咬了咬唇，忍住了八卦的心。
穆老恢複得還不錯，只是因為他自己便是地龍大陣的陣眼，所以有些內傷恢複得慢些。他與楚雲祈說話時精神尚可，但會偶爾猛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回蕩在地宮之中，聽得人心頭發酸。
楚雲祈心情有些沉重，大概是看出她的擔憂，穆老緩過來時卻笑着擺了擺手：“雲栖不必擔心，為師沒事。只是我的身體氣府與這地龍大陣相通，如今大陣重啓不久，內部還需多加融彙梳理，我的氣府經絡也需重新穩固，我們兩個相輔相成，卻也急不得。”
楚雲祈自然聽得出這是安慰人的話，不過穆老的狀态确實急不得，她只得點頭道：“雲栖知道了。還請師父記得按時吃藥，不可大意。”
她猶豫了下，還是從納戒中取出一個瓷瓶。
之前她将剩下的25枚緋玉全部抽了獎，抽出10顆補靈丹送給了陸庭舟，另外還抽到了5顆玉髓丹，5顆補體丹，3張1級人物信息卡，2張2級人物信息卡。
此時她手中的瓷瓶裏便裝着那5顆玉髓丹。
她将瓷瓶遞到穆老的手上：“師父，這是我娘親留下的丹藥，可以擴充經絡，穩固氣府。”
她見穆老神情疑惑，又補充道：“我之前自己也吃過一次，但是我修為太低，吃後十分辛苦。這點殿下可以作證。”
楚雲祈看向陸庭舟，陸庭舟皺了下眉，從穆老手中拿過瓷瓶看了看。
“上次你差點走火入魔，就是吃的這個？”
楚雲祈有點尴尬地笑了下，心想那還不是被系統坑的！
但是那次吃了玉髓丹後，在陸庭舟的幫助下，她确實突破了瓶頸。而且系統說了，對于高階修者來說，這玉髓丹有着非常好的修複穩固氣府之效！
“那是因為我修為太低，這個藥的藥力更适合高階修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母親留下的丹藥太多，我一時沒想起來它的藥效，所以才……”
她嘿嘿幹笑了兩聲。
穆老拿過瓷瓶打開，倒出一顆仔細看了看。半晌，他才若有所思地看向楚雲祈：“令堂居然有如此極品丹藥，卻為何……”
他止住話語，沒再繼續說下去。
楚雲祈知道穆老想說“卻為何沒能護住自己，也沒能護住你？”
幸虧沒繼續問，不然她又得繼續編瞎話，什麽母親生她時身體虧空過大之類的。
反正先糊弄過去再說。
穆老将玉髓丹收好，微笑道：“雲栖是我的好徒兒啊。”
他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這麽好的徒兒，若是有人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師父，師父定然不會饒他。”
說完，穆老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庭舟一眼。
後者眼觀鼻鼻觀心，神情依然淡淡，俨然與這話毫無關系的樣子。
“對了，為師也有東西要送給你。”穆老手掌在桌面上一抹，一個物件從納戒中飛出，落在楚雲祈面前。
那是一支秘銀簪子，簪頭上綴着一個小小的畫紗燈。
“我知道你今日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學習黃泉擺渡之術。”他說到這裏又看了陸庭舟一眼，陸庭舟這次沒有回避，而是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
穆老繼續道：“對于五品以上的鬼修來說，擺渡之術不難，黃泉路卻是不易，而且十分兇險。”
“這只簪子最重要的部分是這只小燈籠，它是一盞魂燈，當你進入黃泉之前，先引一點魂力放入其中，它可保你神識穩固，也可以幫你在黃泉之中預警危險。”
“好東西！多謝師父！”楚雲祈接過簪子小心插在發髻上，左右輕輕晃了晃，感受了一下那只小小畫紗燈的搖晃，十分有趣。
穆老看着她，眼中露出難得的慈愛神色。一旁的清塵大師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穆老傳授楚雲祈擺渡之術時，陸庭舟和清塵都走出了地宮避嫌。
清塵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納戒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質蓮花交給陸庭舟：“這只玉蓮一直侍奉在白桐寺的金身佛像前，佛氣濃郁，若遇危機可以用它抵擋一陣。”
“只不過，周遭的無辜陰物也會一起遭殃。”
陸庭舟接過玉蓮道了聲謝，笑道：“清塵大師還是如此慈悲，會念着陰物的善惡。”
清塵搖了搖頭，卻問道：“你當真要讓她為你涉險？”
陸庭舟沉默下來，半晌，才道：“這是我們一開始便達成的協議。”
清塵看了他一眼，清嘆一聲：“你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罷了。”
“不，”陸庭舟擡起頭，看向夕陽映紅的天邊，“我只是想找回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