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後10%
最後10%
第二日，蘇允來到王府的時候，居然只看到了陸庭舟一個人。
“你那側妃人呢？”蘇允閉眼感知了一下，“不會真的被你扔給異梅衛了吧？！”
之前陸庭舟便跟蘇允提過這件事，蘇允當時不置可否。
陸庭舟坐在庭院中的桃花樹下，初春暖陽，桃花已經三三兩兩地綻開粉嫩的花朵，陽光透過桃枝灑落下來，樹影斑駁。
“對，她過了問心境，進了異梅衛。”陸庭舟翻過一頁書卷，随意道。
“……”蘇允無語，他認真看了陸庭舟兩眼，索性在他對面坐下，試探着問道，“問心境，你監考的？”
陸庭舟的眼睛終于從書卷上挪開，對上蘇允的目光：“是我。”
蘇允好奇：“怎麽樣？”
陸庭舟想起那個月白身影，還有那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居然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蘇允似乎琢磨出了什麽味道：“是不是……看到了，但是不多？”
陸庭舟輕嘆着将書卷放下，點頭道：“對。”
“她的問心境中全是雲栖的過往，只有最後一個模糊的畫面，似乎是……”
他說到這裏頓住，但是蘇允已經懂了。
“嘶……”蘇允有些不解，“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她體內真的有君蕪的魂魄，你怎麽還能讓她去異梅衛？怎麽不将她好好藏在身邊？！異梅衛多危險啊，又不是你的嫡系，還要接觸各種異物妖族……”
“只有物品才需要好好藏，雲栖是人，不是物品。”陸庭舟打斷了他，道，“而且，我只有進入黃泉後才能确定君蕪到底在人間還是在地府。穆老說過，她若真的故去，只要我在一年內進入黃泉，便能找到她的魂魄。”
Advertisement
他垂下眼眸：“不過你說得對，她确實有可能便是君蕪，是失了記憶的君蕪。”
“可是，她似乎并不想被我藏在府中，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沒有理由阻止她。”
“為了她的安危啊！”蘇允有點恨鐵不成鋼，“若她真是君蕪，你難道想看着她再一次……？！”
“我不想。”陸庭舟閉了閉眼，“可我有什麽資格阻止她呢？”
“又有什麽立場，什麽身份阻止她呢？……”
“……淮之啊……”蘇允看着陸庭舟，無奈嘆息，“你真是理智得可怕。”
“也理智得可悲……”
他長嘆一聲，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希望你這次，不會後悔。”
…………
楚雲祈在簽下加入異梅衛的文書後，系統便提示她完成了任務，并且收獲了獎勵。
這次的獎勵楚雲祈依然沒有兌換，連緋玉也先放在了那裏，反正當下也沒有什麽迫切的需要，不急這一時。
正式進入異梅衛後，楚雲祈便開始跟着洪琛和喬嚴去查探京城妖族。不得不說，異梅衛的辦事效率還是可以的，之前他們已經搗毀了幾個窩點，殺掉的妖族魂魄他們也收着，由于京城中之前只有穆老一位鬼修，便只能排隊等着他老人家有空時對這些魂魄進行審問，如今這位“小七”一來，真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楚雲祈以鬼修術法對這些魂魄進行審問之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異梅衛也終于突破了探查瓶頸，根據這些信息又在城中搗毀了不少妖族的據點。
這是一場轟轟烈烈卻又十分隐蔽的行動，京城百姓依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周圍便有妖族，只是覺得最近梅花院行動不少，隔三差五便能看到他們在抓人，好在梅花院行事一向講究，動手前總會先布上一層結界，對他們這些老百姓來說，布上結界的好處是不會誤傷他們，壞處則是，讓他們看不到結界內打鬥的精彩和熱鬧了。
作為異梅衛主事的洪琛原本不想讓楚雲祈出外勤，但是耐不住對方強烈要求，便只好帶上她，出于對副掌事的“尊重”，洪琛每每都讓她躲在自己身後，可是這位“小七”有着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每次都帶着兩名鬼将沖在前面，一開始戰鬥技巧實在不太好看，但是出外勤出得多了，居然漸漸得心應手了起來。
對于自己在戰鬥技巧上的成長，楚雲祈也有些意外，這種成長不是“學習”得來的，卻像是一種“喚醒”，就仿佛這些戰鬥技巧原本她就會，只是忘了，如今在實戰中又重新想起一般。
系統在她完成“加入梅花院”的任務後，十分貼心地給了她一個獎勵——在“主線任務1：找到京城的妖族暗網。”任務上加了一個進度條。
在楚雲祈加入“京城平妖”行動之後，這個進度條原本乎乎地一路狂漲，可是最近幾次查殺之後，這個進度條卻沒了動靜，一直停在了90%的位置。
偏偏在這個時候，異梅衛主事洪琛在一次查殺妖族的過程中受了重傷，只得在家休養，楚雲祈只能跟着喬嚴一起繼續後續的行動。
喬嚴的風格與洪琛完全不同，洪琛會給下屬打氣，會照顧楚雲祈的安危，囑咐她別沖得太靠前。
但是喬嚴不一樣，他人狠話不多，查到一處窩點便率先沖進去，二話不說就是動手，等楚雲祈沖進來時，裏面的妖族已經被砍殺了大半，只剩下幾個戰鬥力羸弱的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對這些妖族魂魄的審問也陷入了僵局，再也審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行動進行了月餘，異梅衛內終于開始出現分歧，有些人認為妖族基本已經掃平，可以準備結案複命了。另一部分人則覺得，如今的狀态有些不上不下，妖族在京城中最大的統領還沒有現身，此時還沒到能結案的時候。
“我們異梅衛從來沒在京城中這麽幹活過，”有人道，“以前妖族相關的事情都是在京城之外，因為城外沒有陣法庇護，比較易于妖族藏匿。”
“城外？”楚雲祈心頭一動，看向喬嚴，“喬副主事，我們會不會是…燈下黑了？”
喬嚴聞言擡眸，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這個可能，”他立刻吩咐手下梳理這幾年城外事件的相關卷宗，還真被他們找到了幾個有可能藏匿妖族的地方，于是大家一分，各自領了一處分別前往探查。
由于只是探查，并不是直接上門查殺，所以他們分成兩人同行的幾個小組，這樣可以探查得多一些快一些。
楚雲祈依然和喬嚴一組，兩人去往城外的一處山莊。按照卷宗描述，這裏原本是禮部孫侍郎養外室的一處莊子，結果幾年前外室被發現暴斃于莊內，當時有人說是妖物作祟，最後卻以“仇殺”結案，卷宗上記錄的兇手是孫侍郎的寵妾，她因為嫉妒這位外室受寵，于是雇兇殺人。
從那以後，有人說莊子裏在夜晚會傳出哭聲，還有人說看到過站在屋頂的白衣女鬼。畢竟是死過人的地方，孫侍郎家大概也嫌晦氣，這個莊子便一直閑置至今，成了一處兇宅。
走進這座山莊，楚雲祈感覺周遭的氣溫明顯比外面低了幾度，她閉目感受了一下，作為鬼修，她對陰氣十分敏感，可是這個院子裏卻沒有一點陰氣存在。
說好的兇宅呢？楚雲祈有些不解，并把這個感知結果告訴了喬嚴。
喬嚴略一沉吟，直接将長刀抽出來握在手中：“小心，這地方不太對。”
冷風陣陣，風中隐隐夾雜着什麽東西低低地嘶吼聲，有好似哭泣聲，在沒有陰氣的情況下，這肯定不是所謂的“鬼哭”。
喬嚴伸手擋在楚雲祈身前，謹慎地向莊子深處走去。
突然，一陣輕響從裏面傳來，然後是一陣低咳的聲音。
兩人都停住了腳步，警惕地望向發出動靜的地方。
一個身影從那裏緩緩走出，邊走邊咳，甚至還跟他們招了招手。
“是我，”洪琛還帶着些許傷後的虛弱，“你們怎麽在這裏？”
“洪主事？！”楚雲祈和喬嚴都是一愣。
“洪主事不是在家養傷嗎？”楚雲祈直接問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洪琛擺了擺手：“我就是閑不住的性子，在家養傷也會胡思亂想。今日突然想起，我們會不會只看到了京城裏，目光沒有投向城外，所以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我想起當年經手的孫侍郎的這個案子，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便忍不住親自過來看看。”
他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說完後看向楚雲祈兩人：“你們呢？”
喬嚴依然沉默着，楚雲祈則笑了下回應道：“真巧，我們也是如此覺得，所以來此看看。”
“是嗎，這麽巧啊……”洪琛一步步走向他們兩人，眯着一雙狹長眼眸，“對了，小七姑娘，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所修的功法有些特別之處。”
楚雲祈手掌在背後虛虛握起，面色卻平靜，順着對方捧哏道：“沒有。是什麽特別之處呢？”
洪琛已走到兩人面前十步處：“我可以看到他人身上的妖氣，這種妖氣，是你們尋常人看不到的。”
他停下腳步，朝着楚雲祈指了指：“比如現在，我便能看到你。”
話音落下，他掌中突然出現一張符紙，符紙在他掌中爆燃，化作一團飛灰抛灑在楚雲祈周圍！
一團黃色的光焰在楚雲祈身上驟然出現，夾雜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你果然是妖族，”洪琛咧嘴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齒，“我若沒有出現在這裏，你恐怕已經将喬嚴殺死了，然後把一切嫁禍給他，對不對？！”
楚雲祈皺着眉盯着這個一貫笑臉迎人的中年男子，喬嚴則下意識退開一步，卻也沒有走向洪琛。
楚雲祈突然笑了。
“原來那最後的10%，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