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安子晏啊……
安子晏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所有人也沒去找他包括麥丁,安子晏需要的東西大概是誰也給不起的,麥丁知道,必須讓安子晏自己冷靜下,如果現在去找安子晏,自己的情緒一定會比安子晏先崩潰,那樣又會反過來成為安子晏在安慰自己,那個對安子晏最重要的爺爺,那個唯一能讓安子晏乖乖聽話的爺爺,那個占了安子晏生命絕大部分時間的爺爺,那個最疼愛安子晏甚至認同了他特別感情的爺爺,不在了,麥丁怎麽忍心、怎麽狠心能讓安子晏來安慰自己。
親情和愛情是兩種平行的感情,它們之間誰也不能填補誰的空缺,誰也代替不了誰。
直到葬禮那天,誰也沒有等來安子晏,這最後一面對安子晏來講又有多大意義呢。麥丁穿着黑色的西裝,一直保持着微笑,他希望笑着送爺爺最後一程,他也試圖讓自己再變得堅強一點,堅強到這次不用再向安子晏索取,而是給予。
所有過年的安排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再也毫無意義,天空是陰沉的,所有人的心情是陰沉的,大概也只有爺爺一個人是如此安祥,爺爺說他要自私的去找屬于他的幸福了,讓所有人不要為他傷心。可是不管即将離開的人用何種說法,也無法寬慰留下的人。
我走了,你們不要難過。
這句話說出來太容易了,誰能做到啊,不要連最後還把難題留給我們。
參加葬禮的人漸漸離開,安迅他們還得繼續忙着料理爺爺的後事,麥丁一個人久久地站在墓碑前,凜冽的風吹亂了他的發絲,吹翻了他的衣角,照片裏的爺爺微笑着與麥丁對視。
“爺爺,你覺得我夠勇敢了嗎?我今天一直沒哭,如果你覺得我還不夠勇敢,就幫幫我吧,我要去找安子晏了,我要把他帶到你面前來和你好好告別。”麥丁轉身就走了,他知道該去哪裏找安子晏,他像被迫一夕之間要長大,安子晏曾擋在他面前無數次,無論如何,這次也輪到自己了。
林間的小木屋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經丢下它了,依然毫無改變安靜地等候着,麥丁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并未上鎖的木門,門發現沉重的吱呀聲。麥丁看到安子晏的第一眼,就像有人用鋒利的刀尖插入了他的心髒,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安子晏坐在地上,曲着膝蓋,雙手垂在兩邊,埋着頭,聽到有響動,他擡起臉,表情有些困惑地望着麥丁:“麥丁,爺爺呢?”他仿佛像個孩子,仿佛不知道爺爺已經離開,麥丁咬痛了下唇。
那個任性、無聊、随便的安子晏,那個總是帶着壞壞的表情消遣麥丁的安子晏,去哪了?眼前的安子晏不是麥丁所認識的安子晏,他終于明白為何爺爺要求自己救救安子晏,當時麥丁認為救這個詞太嚴重了,但果然還是如爺爺所料,安子晏無法承受爺爺的去世,即使很多事都滿不在乎的他也有很在乎的事,即使認為他明明如此完美,可他也有弱點。
要怎麽救,麥丁不知道方法,不知道語言,甚至不知道要不要靠近。安子晏的痛苦沒有表達在臉上,卻不停從身體裏散發出來,導致空氣也不能逃過,他周圍的事物仿佛也跟他一起痛苦着。麥丁越往前走一步,插在他心髒的刀尖就越深一點。他蹲在安子晏面前,故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安子晏,你告訴我要怎麽做,你說什麽我都會做的,我會乖乖聽你話,我再也不教訓你了,好不好,安子晏?”就像沒有聽到麥丁所說的,安子晏撐着地面站起來:“我得把相冊給爺爺帶去,他昨天就在說了。”
“相冊你已經給爺爺了。”
“沒有,你記錯了。”安子晏正欲走向儲物櫃,麥丁從後面用力抱住安子晏:“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爺爺已經走了。”
“去哪裏了?”
麥丁僵住,他必須要讓安子晏認清事實,盡管他如此,如此的不想傷害安子晏,他也多想告訴安子晏,爺爺在醫院裏,醫生治好了他的病,爺爺在等他回去。他真的很想這樣告訴安子晏也這樣告訴自己,那樣他們就可以假裝一會兒。可他最終只是說出了冰冷又殘酷的事實:“爺爺死了,他死了,你不是知道嗎?你當時也站在那裏看着爺爺死掉的!!”
他冰冷的話語得到安子晏同樣冰冷的回複:“即使是你,如果再敢亂說,我也會……”他掰開麥丁抱住自己的手,麥丁并沒有害怕,大喊着,聲音響徹房間:“你會怎麽樣,你會打我嗎?那你就打啊,我看着爺爺被火化,今天也看着爺爺被埋進土裏,沒用的,安子晏,誰也救不活爺爺了,包括你在內。”安子晏的手捏成拳頭,咬牙盯着麥丁,麥丁寧願安子晏打自己,他可以毫無怨言的當作發洩對象,不是因為卑微,他太迫切地需要為安子晏做點什麽。
Advertisement
自己對爺爺的感情很深,可與安子晏對爺爺的感情比起來,不值一提,安子晏此刻內心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無法讓安子晏分點自己,那是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