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季節鎮附近有個水庫,每到夏天就是孩子們的好去處,水庫中心有個小島,夏天水位下降就會露出來,會游泳的孩子大人都會拿它當目标,比試一下誰先登島再游回來,曾經鎮子裏的人還自娛自樂的還辦過小比賽,十一歲的程天航還拿了兩年冠軍。
所以那天聽到水邊有人喊救命,他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
溺水的是三個跟程天航差不多大的孩子,其中兩個都是在鎮子裏一起長大的夥伴,他們沒在大壩邊玩耍,而是選了水庫邊緣靠近山坡的地方,這邊大人來得少,偶爾會有外面來的游客到這裏搭帳篷露營。
程天航本想叫人,但是一來一回肯定來不及了。
他一邊奔過去一邊目測了一下,三個人溺水的地方并不深,救了人來回游的也不遠,于是大膽的來到水邊,魚一樣入了水。
少年低估了水裏救人的難度,也沒有學過專門的救援,還好溺水的孩子對他信任,知道他水性好,在他游過去的時候沒有因為過于驚恐死死纏着他,而是聽他的放松了自己,任由自己被拖着帶回岸邊。
救了兩個人的程天航心裏有點小驕傲。
還有一個人被水帶的有點遠,他把兩個人救回岸邊幾乎力竭,但聽着另一個孩子掙紮撲騰的聲音,歇都沒有歇就再次轉身向人游去。
這孩子比他小很多,才七八歲,程天航沒想太多,以為會和救前兩個人一樣順利,結果才過去就被驚恐中的孩子四肢并用的緊緊抱住,他試圖安撫對方也不管用,只能掙紮着往岸邊游。
岸上兩個孩子勉強下了水,在淺水的地方等着,程天航把人推過去,他們就一起把那孩子拽上了岸,然後等着程天航自己游上來。
少年已經沒有力氣了,哪怕只要他再往前游一點,站在岸邊的人就能拉住他,但是他的手比石頭還要重,身體喪失了自主權,胸腔被壓迫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随水流漂離,離岸邊越來越遠。
直到冰冷的水面徹底覆蓋他。
……
“那邊離得比較遠,鎮子裏的大人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秦輝摸了摸身上,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沒點燃的煙頭随着他說話的頻率一晃一晃,“被救上去的孩子一開始沒呼救,想着程天航水性好肯定能自己上來,還有一個原因是怕被罵,不想讓大人知道,等他們發覺不對勁去喊人早就晚了。”
那個救了三個孩子的小少年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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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伊他們本來以為程天航是自己意外溺水去世,沒想到是因為這樣,屋子裏一時間沒人說話。
還是商玉涼先開了口:“所以你們是怎麽懷疑到李钰敏身上的,還去查了這個?”
說完感覺有人瞪着自己,他掀起眼皮看過去,祝伊咬牙切齒地瞪着他,活像他就是害死程天航的兇手,他面無表情垂下眼,頓時感覺瞪着他的視線更加充滿敵意了。
“我是聽封行的。”秦輝說。
祝伊總算轉開了看着讨厭鬼商玉涼的目光,和禹風一起看向封行。
封行顧左右而言他,只說自己在李钰敏身上聞到了奇怪的血腥味,為了以防萬一讓秦輝注意一下,誰知道她身上竟然有這樣的過去。
心有悔恨又無力彌補的人,很容易走向另一條求救的路。
一如當年司見塵的父母。
“我怎麽沒聞到?”祝伊努力嗅了嗅鼻子,問禹風,“你還和老板娘聊天了呢,你聞到什麽味道了嗎?”
“沒有。”禹風搖搖頭。
“你……”祝伊銳利的目光轉向封行,封行眉毛輕挑了一下,聽到她說:“你鼻子這麽靈敏,應該很厲害吧,不然封家也不會讓你來處理這次的事情,不過以前都沒聽過你這麽一號人物,難道你是封家藏起來的秘密武器?”
封行:“……”
禹風倒是對這一點沒什麽懷疑,看向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支曉:“支小姐,你有什麽發現嗎?”
“叫我支曉就好。”支曉搖了搖頭,今天發現的屋子和木雕都是封行,她可不會跟一只努力救人的小神獸搶功勞,“我跟着封行的,你問他。”
封行嘴角揚了揚,沖禹風挑釁的笑了笑,禹風回了他一個溫和的淺笑,目光重新落到支曉身上:“支曉,那我以後直接叫你名字了。”
“嗯。”支曉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我曾經有個朋友也姓支,聽到你的名字有點親切。”禹風臉上笑容淡了些,“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支這個姓很少見,我長這麽大也只認識支曉一個。”祝伊大大咧咧道,“朋友嘛,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而且說不定哪天你們又聯系上了呢。”
“你說得對。”禹風沖她拱了拱手,“多謝祝小姐的安慰。”
“叫我祝伊就好。”祝伊知道他是故意的,被逗得笑起來,“你怎麽不管姓商的叫商先生,管封行叫封先生?”
封行:“免了。”
商玉涼:“什麽叫姓商的?我有名字。”
祝伊:“有名字怎麽了,你還有嘴呢,也沒見你說人話。”
商玉涼:“……”
支曉好心的幫他們拉回跑遠了的話題:“今天我們跟着李钰敏去了一間老房子。”
秦輝立刻響應她:“我知道,昨晚我盯梢跟着她去的,但我沒進去看。”
“我們翻牆進去了。”封行一邊滿屋子找來了個墊子,往支曉面前一扔,挺直了腰盤腿在她和禹風之間坐下去,剛好把禹風能看到她的視線堵得嚴嚴實實,一邊說他和支曉的發現,“是個沒人住的空屋子,什麽也沒有,但我們去的時候李钰敏也來了。”
他把李钰敏放在屋子裏的行李袋描述了一下,說到裏面的具體東西和看到的證件,禹風接過了話:“就是不見了的那對情侶游客。”
“你确定?”祝伊問,“你怎麽知道?”
“我今天去找和他們一起坐大巴進來的游客聊天,也去找了住他們隔壁的朋友,聽他們說的。”
祝伊恍然大悟:“難怪今天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在和人聊天。”
“你呢?”封行問祝伊,“不是讓你盯住老板娘,她今天去那老屋子你也沒跟來啊?”
“我又不是你下屬,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祝伊不滿地瞪了封行一眼,“我本來盯着呢,後來看到她上去給各個客房換鮮花,發現她特意去了那對情侶的房間,等她去別的房間我就溜進去查看,出來就沒見她人了。”
封行正要說話,祝伊一拍掌:“打住,別想訓我,我可是在房間裏發現了別的東西。”
她說着,打開随身背着的小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個人形的小木雕。
支曉一眼就看出來和他們在老屋暗格裏看到的木雕出自一個人之手,雕的也是同一個人。
聽了李钰敏的過往,她幾乎可以肯定,木雕的原型就是李钰敏那個去世了的孩子,說不定那些木雕就是李钰敏自己做的,因為初學時候刻不好,所以才有那麽多的半成品放在老屋裏。
如果小鎮裏沒有發生怪事,看到這些木雕,聽到李钰敏的過往,她會覺得這是一個傷心過度的母親在懷念她的兒子,所以才用雕像來留住他的樣子。
但是這雕刻人形的木頭是靈木,意義就不一樣了。
靈物會回應人類的心願。
“我們在老屋裏也發現了很多這樣的木雕。”封行說,“而且這不是普通的木頭。”
“是靈木。”禹風說。
“真的?”祝伊把木雕握在掌心,閉上眼睛,半響後才睜開,“還真是,有靈息,這木頭居然生了靈。”
她疑惑的看着手裏的人形木雕:“樹木生靈需要供奉之力,只有長在寺廟之類,或者靈氣充足的地方才有可能吧,而且還得是成百上千年的老樹才行,很罕見的,李钰敏去哪找到的這樣的好東西?”
“重點是她一個普通人,怎麽會知道去找靈木?”商玉涼低着頭,無意識地接了一句話。
“對啊,誰告訴她的呢?”祝伊嘴快也接了一句。
兩人擡眼看向對方,短兵相接的目光裏呲出一道對撞的火花,祝伊率先轉開了臉。
“各位,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弄清楚李钰敏刻了這個木雕,她的目的是什麽?”封行提醒他們,漫不經心地轉了轉從祝伊手裏接過的小木雕,反手遞給支曉,“至于她怎麽得到的靈木,又是誰告訴她的,我可不關心,我的目标是解決鎮子的問題。”
“你說得對。”禹風贊同,“先解決問題。”
“不如你去問問?”封行道。
“嗯?”禹風愣住。
“你不是愛和人聊天嗎。”封行涼飕飕地看着他,“你直接去問問李钰敏,搞這木雕做什麽。”
“呃,這怎麽去問……”禹風一時無言,無奈地笑着,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封行了。
秦輝揮揮手:“別理他,這小子就是脾氣不好,陰陽怪氣的,估計是事情越來越怪他急了。”
封行:“……”你他媽是哪邊的?
“我有幾個猜測,你們聽聽。”支曉看着封行不爽的表情,心裏覺得好玩,雖然脾氣不好,但小神獸這樣子其實挺有朝氣,想到他介意別人說自己脾氣不好,于是貼心地替他轉移了話題,省得他和秦輝吵起來,明天還要拜托秦輝去鎮長那裏查資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