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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啓明制造廠

第42章 啓明制造廠

陳子輕扭開臉:“誰掉了。”

“你沒掉,”宗懷棠給他看指腹上的潮濕水光,“那這是什麽?”

陳子輕的睫毛動了動,淡定地說:“不就是你出的汗。”

“哦……是我出的汗,”宗懷棠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調,他見心上人被他逗得臉發紅,就笑了笑,“好吧,是我出的汗。”

陳子輕理直氣壯:“本來就是!”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宗懷棠摸了摸他的發頂,“吃糖葫蘆嗎?集市上有賣的。”

陳子輕其實不怎麽想吃,他說出來的是:“那吃吧。”

剛說完,宗懷堂就把伸出雙手穿過他咯吱窩,把他架起來抱進懷裏。他因為慣性摟住宗懷棠的脖子,翻着白眼無聲吐槽:“你仗着別人看不到我,滿足你的癖好私欲。”

宗懷棠抱着他走下橋:“心裏想什麽呢,不妨說出來,我們讨論讨論。”

陳子輕不在這上面争論出個誰有理誰沒理,他趴下來,腦袋挨在宗懷棠的耳邊:“沒什麽。”

“新娘子,絹花戳到我了。”

宗懷棠自顧自地笑道:“戳着吧,我樂意,多戳戳。”

陳子輕聞着宗懷棠白色衣領上的茉莉花香,打了不知多少遍肥皂,才能香到要往頭腦裏去。

卻又不會讓人感覺熏得慌,想糙上兩句。

這歸功于外形出挑,長得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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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眼看宗懷棠要把他抱進集市裏頭,他趕緊阻止:“到有人的地方就把我放下來吧,不然大家看的就是你擺了個抱人的姿勢。”好不容易讓縣裏的人覺得不瘋了,這一抱不就又沒了好名聲。

宗懷棠腳步不停:“老管別人怎麽想,累不累。”

陳子輕的身子随着他的一瘸一拐颠晃:“随你吧,反正被指點的不是我。”

又憋不住氣地脫口而出:“我關心你還關心錯了!”

宗懷棠前行的動作猝然頓住,他偏頭看趴在自己肩頭的人,目光灼灼:“那你為什麽不直接說?當初勾引我的大膽豪放去哪了?”

陳子輕:“……”勾引這标簽,我跳進黃河搓個十天半月都洗不掉了是吧。

宗懷棠嚴厲訓導:“你直接說,我們早就已經親上了。”

陳子輕要把腦袋從宗懷棠的肩頭移開,攏在他背上的手一按,他就又趴了回去。

稠稠密密的吻覆上他的脖頸,含着一聲低又啞的慵懶笑意:“現在也不晚。”

陳子輕被宗懷棠抓着後脖子親,嘴巴裏外都陣陣發麻刺疼,他的餘光瞥到不少人影往這邊來,急忙咬了宗懷棠一下。

沉迷于親吻中的男人只當是情趣,親得越發投入,越發熾烈。

唾液的交換跟吞咽聲清晰得令人面紅耳赤。

陳子輕沒辦法了,就把手伸到宗懷棠的後領裏,摸他緊繃燥熱的背肌,指尖若有似無地刮擦,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失控,唇舌兇猛的霸占也因此停滞了一秒。

陳子輕在這個間隙捂住他的嘴,大聲說:“有人過來了!”

宗懷棠閉上雙眼粗聲喘氣,他壓下眉間激烈湧動的欲望,意猶未盡地啄了啄捂着他的手心,把人放下來,牽着走完回集市的後半段路程。

集市上好幾個賣糖葫蘆的,看着都紅都圓,都好吃。

宗懷棠随便在一個草靶子上選了一根糖葫蘆,他在最上面的山楂邊緣咬了一塊,有年長的上前打探他是不是真的好全了。

陳子輕摳宗懷棠的掌心,宗懷棠捉住他的手指不讓他亂動,神态自若地與人交談。

除了面容清瘦一些,其他看着和兩年前從外地回來時沒有差別。

一樣的斯文有風度,面貌沒話說。

那年長的心裏有數了,笑呵呵地打了招呼離開。

宗懷棠帶陳子輕去一處角落,把糖葫蘆送到他嘴邊:“我嘗過了,不怎麽酸,吃吧。”

陳子輕吃下那個山楂,舌頭卷着用牙咬,微酸的果肉和脆甜的糖衣在他嘴裏爆開,他身處煙火氣息濃郁入眼全是淳樸笑臉的集市上,沒有歸屬感。

這裏不屬于他。

陳子輕咽下碎爛的山楂,又咬了一個,他在那個時空寫的兩封告別信被他壓在杯子底下,宗懷棠到目前都只字不提,不知道是看了,還是沒看。

對身心健全的人來說,離別都是傷感的沉重的,更別說一個精神世界生了蟲的人了。

所以只要宗懷棠不提,他就裝作沒有那件事,不可能主動提起。

陳子輕被牽着在鬧聲裏穿行,系統沒向他透露傳送的規則,他不一定能來得及跟宗懷棠當面說再見。

他想,在這裏也寫一封告別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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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從集市回去就寫好信放在床板上面,用稻草涼席跟墊被壓着,他想想覺得不穩妥,拿出來塞進鐵皮罐子裏。

然後又把手伸進罐子裏,撈出信紙,尋思別的藏信地兒。

一連換了幾個位置,最後選擇的是宗母的房間,那信就在她梳妝臺的抽屜裏,她見到了,會替小兒子保管的。

陳子輕決定把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過,他就這麽過完了秋,迎來了冬。

大早上的,一只手探進暖和且沉的棉被裏,輕車熟路地摸上他的一截腰,指尖撥開他貼身的秋衣。

被窩裏的他翻了個身趴着,把那只被他壓着的手推出去。

後脖子被叼住,輕輕磨碾,耳邊有愉悅的笑聲:“輕輕,下雪了。”

他睜眼扭頭往窗戶那裏看,外面雪花紛飛,看完就把眼睛一合,頭扭了回去,繼續将亂蓬蓬的後腦勺對着宗懷棠。

床尾有悉悉索索聲,提前捂在裏面的衣服褲子被宗懷棠拿出來:“別睡了,我們去鏟雪。”

“不去。”

陳子輕縮到被子裏,宗懷棠把他撈出來,熟練地給他穿衣服,樂此不疲地把他當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養。

宗懷棠除了給他穿衣穿鞋,還給他戴絹花,每天早上戴到他頭上,晚上睡前拿下來。

今天也是如此。

陳子輕的雞窩頭被修長的手指梳理了一番,一側頭發裏一沉,絹花夾了進來,他起初是有意見的,慢慢就習慣了。

誰想天天發火啊,多鬧心。

随便了,反正湯小光不來的話,他就只是戴給宗懷棠一個人看。

陳子輕穿上翻毛的草綠色大棉鞋,裏面的毛非常厚密,外面防水,鞋底防滑。他很喜歡這棉鞋,要是在現代,怎麽也得要個一二百塊錢。

“雪是什麽時候下的?”陳子輕接過宗懷棠遞的牙刷。

“後半夜。”宗懷棠把牙膏放回櫃子上,“三點多鐘不到四點。”

陳子輕偷偷看向房裏的幾面牆,宗懷棠那時候又刻字了吧。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心,默默走出房間,蹲在外頭刷牙。

院子裏鋪着大片大片的銀白,深深淺淺的腳印。

洋槐樹的葉子掉光了,樹杈裹了層白,搭在上面的鳥窩都是白的。

鳥飛走了,窩還在那裏,孤零零的。

誰知道它會不會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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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懷棠非要鏟雪,還去屋頂上鏟,結果把腰閃了,他趴在床上,誇張地握住陳子輕的手,委屈道:“輕輕,我還沒要你,腰就傷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陳子輕抽抽嘴:“嫌。”

宗懷棠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他周身籠着陰郁的冷意坐起來,牽扯到了腰部肌肉,疼得五官扭曲。

“你起來幹什麽啊。”陳子輕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趴着趴着。”

宗懷棠歪着腦袋把手伸進他棉大衣裏,正正經經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不能嫌我。”

陳子輕:“…………”

“我不給你貼膏藥了,你自己貼吧!”

說的人沒走,聽的人也沒認為他會走,兩人一個坐着,一個趴着。

“輕輕,你肚子好軟。”

“你別說話。”

“嘶,你貼了又扯下來做什麽?”

“皺了。”

“皺就皺了,衣服一遮,哪個能看得到。”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挑剔嗎,我不給你重新貼,你摸的時候就不舒服。”

床上的男人終于不說話了。

房裏既詭異又溫馨。陳子輕拍着膏藥的邊邊角角讓它嚴實些,一手的藥味,他給宗懷棠把衣服拉好,撅着屁股就要挪去椅子上面。

宗懷棠的視野裏,陳子輕毛衣的袖子露在棉大衣的袖口外面,拖下來了根線頭,在他跟前晃,他懶聲:“輕輕,把火柴給我。”

“不就在床頭櫃上。”陳子輕拿了丢到他懷裏。

“你給我的,和我自己拿的,能一樣?”宗懷棠抽出火柴盒,撚了一根火柴出來,火彩抵着側面磨掉了一些的擦紙,漫不經心地劃過去。

他一手拽住陳子輕袖子底下的毛線,一手拿火柴擦出的火苗湊上去。

對着那根線的一處,撩了一下。

線斷了掉下來,他捏住線的另一頭,将那點熱度搓滅在指間,以防燒到袖子。

“希望腰傷不要留下隐患,影響我的發揮。”宗懷棠的手指塞進他的袖口裏,握住他的手腕摩挲,“我不想讓你吃不夠。”

陳子輕不想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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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懷棠年輕,腰傷只用了幾貼藥就好了,他為了證明自己的腰部力量,煞費苦心地抱着陳子輕從太陽下山親到天黑,站着親的。

陳子輕發現宗懷棠是真的喜歡接吻,到了癡迷的程度。

一天恨不得能親個八百次。

陳子輕被他搞得連糖蒜都沒吃過,動不動就親上來,怎麽吃啊……

宗懷棠不清楚對象為了不熏死他,艱難地放棄了多好吃的東西,他們于雪後放晴的日子去了啓明制造廠。

門口的保衛科同志是新來的,他謹慎地讓他們做了登記,問了他們的目的,這才放他們進去。

陳子輕穿過生活區的大門往裏走,公路兩旁如戰士般站立的樹木,紅磚砌的兩層職工樓,水塔,院子……所有都是一樣的,跟宗懷棠布局建設的那個制造廠一模一樣。

宗懷棠對這裏是熟悉的,沒少來,否則也不至于能記那麽牢。

陳子輕有種故地重游的感覺,他邊走邊感慨,仍由宗懷棠帶他上山。

臺階上沒有積雪,都讓工人們清掃掉了,應該是算工時的。山裏的空氣幹淨冷冽,風寒涼刺骨。

陳子輕一個靈魂,鼻子都能凍得要掉了,眼睛也讓風裏的碎雪迷得有點睜不開,幸虧他做任務時是春天。

要是寒冬臘月的被鬼吓,那就更絕望了。

陳子輕踩着臺階上去:“宗懷棠,你要帶我去看什麽?”

宗懷棠走在他前面,留給他一個挺拔的背影,手向後伸着牽住他:“看春天,看夏天,看秋天,看冬天,看明天,看将來,看希望,看美好。”

陳子輕腳下差點一滑:“說人話。”

宗懷棠給了他人話:“看桃樹。”

陳子輕錯愕,桃樹?這個天氣又不是春天,桃樹有什麽好看的。

很快他就知道宗懷棠帶他過來的原因了。

他站在文體館後面,面前是一棵光禿禿的小樹苗。

“這就是酸掉牙的小毛桃核發芽長的,你在那個時空種了,我在這個時空種了。”宗懷棠拍掉樹枝上的雪,“長得快,過完年施些肥,要不了多久就能吃到果子。”

陳子輕靜靜站了會,不着四六地說:“撒個尿上去算不算加肥?”

宗懷棠漆黑的眼一眯:“算。”他蹲下來,在樹苗前的一捧雪裏扒拉出一個坑,仰頭朝陳子輕笑:“撒吧。”

跟個變态似的,一眼不眨地盯着。

陳子輕那點尿意都被他吓沒了,死活不肯撒出來。

宗懷棠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撒個尿害什麽羞,你全身上下哪裏沒有被我……”

陳子輕用圍巾堵他口鼻:“運河結冰了,我們去看看。”

說着就抽離圍巾,徑自跑走。

宗懷棠把手抄進呢子大衣的口袋裏,摸出一包煙點燃一支,含住煙蒂吸了一口,沿着他的腳印走:“別摔了。”

這話說完不到三分鐘,陳子輕就摔進了雪地裏。

宗懷棠嘴邊的煙微抖,他用兩指夾開,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輕輕,你怎麽像小狗,摔進去的時候腿還翹起來了。”

陳子輕從雪坑裏擡頭,滿臉雪地蹬過去:“這就是你說的,我摔了你不會嘲笑我?”

“那是宿舍走廊,水泥地,摔一跤能掉層皮,現在是雪地,摔着不疼。”宗懷棠大步走過去,對他伸手,“你疼了我哪能笑得出來。”

陳子輕撇着嘴見到什麽,嘴角拉了下去。

宗懷棠手掌的傷好了又有,筷子刻的時候一癫狂就會傷到自己。

前天掉疤了,此時卻出現了一條新的血痕。

陳子輕握住宗懷棠的手站起來,拿走他的煙吸了幾口:“從今晚開始,你睡裏面。”

宗懷棠抹掉他睫毛上的雪:“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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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家家都要買年貨。

宗家也不例外,宗母張羅這件事,往年她自己去街上,別家買什麽她就買什麽,今年她找狀态很好的小兒子商量。

小兒子沒要求買麻花,他只提了兩樣,一是麥乳精,二是罐頭。

都是小兒媳愛吃的。

宗母借着這個機會問小兒子,他跟對象是怎麽認識的,怎麽确定關系的。

宗懷棠坐在房門口,他的肩背深陷在椅子裏,眼垂搭下來,身上有股子孤寂感:“是我追求的他。”

宗母很震驚,小兒子沒有生病的那些年都是姑娘追着他跑,沒想到他也會追人。

“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情感上到了什麽地步?”

“不到一年,但很奇怪,我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他了。”宗懷棠的眼簾上擡了點,目光落在背對他研究爐子的人身上,“他愛我。”

宗母并沒有質疑,小兒子卻說:“人有千萬種,他和我表達的方式不一樣,但是我知道,他愛我。”

這是說給自己聽的。

宗母想到那次書房的短暫接觸,之後就沒有再發生過了,小兒媳一直跟着她的小兒子,她想象不出他們的相處方式。

“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你跟媽媽說一說。”

宗懷棠屈指在椅子扶手上敲點:“什麽樣的人……”

宗母等了不短的時間,小兒子依舊沒有給出答案,有這麽難形容嗎?

還是說,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都不夠?

宗母細心地猜着,聽見小兒子慢悠悠地說出兩個字:“菩薩。”

“菩薩?”她很意外。

宗懷棠輕輕地笑了一聲:“來救你小兒子我的,不是菩薩是什麽。”

宗母沒讓小兒子發現她的惆悵,菩薩啊,那确實是要走的。

晚點走吧,晚個一月兩月,一年兩年的也好。

這不馬上就要過年了,最近有不少媒婆算着黃道吉日來說親,宗母都給回絕了,她說,小兒子已經心有所屬,至于談婚論嫁,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

不敢直說有小兒媳了,那肯定要上門看看的,怎麽看得着啊,是個鬼啊。

宗母感覺有一回拒絕媒婆的時候,小兒媳似乎就在她身邊。

也不知道小兒媳滿不滿意她的做法,她這個婆婆當的,什麽也沒付出,白撿了個小兒媳,心裏頭怪愧疚的,過年怎麽也要包個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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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年三十要給祖宗燒紙,就在屋檐下擺個盆燒。

火起來了,宗懷棠把一張報紙鋪在地上,蹲那對陳子輕招招手:“輕輕,過來磕頭。”

陳子輕吃掉鍋巴走近,他在宗懷棠看似不是很在意,實際尤為期待看重的視線裏跪到報紙上面,對着火盆磕了三個頭。

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宗家的一份子,成了宗懷棠的新娘子。

宗懷棠磕完了頭,帶着陳子輕去靈堂燒香。

陳子輕看着遺像上的宗父:“你爹真的是病死的嗎?”

宗懷棠點着香,沉默良久才說:“不是。”

陳子輕心裏已經有結果了,名單上明明就有名字,宗懷棠卻一口咬定是病死的,是他自己不想面對吧。

“李科長……”

“他病重來我家,跟我和我媽回憶從前,當晚就走了。”

“那合照呢?”

“事故發生當天照的。”

陳子輕頓覺毛骨悚然,他沒再去看那張合照,盡管照片裏基本都是他認識的人。

宗懷棠把三根香插進香爐裏,拜了拜,他打開供奉逝者遺像骨灰的長桌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黑色的陶埙,站在靈堂中間,再次吹響了安魂曲。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安什麽魂,安誰的魂,他之後才去聽曲子,埙吹出來的聲調比竹葉要渾厚悠遠,聽的人內心震撼,忍不住要落淚。

宗懷棠吹完一遍就沒有再吹了。

外面的宗母松了口氣,以往小兒子都是要吹一天一夜的,今年有對象陪着,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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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吃的餃子,簸箕都擺滿了,其中有宗懷棠包的一小部分,陳子輕包的一條路,其他都是宗母包的。

餃子下了一大鍋,裝了滿滿三大盤。

“我放了兩個一分,兩個五分。”宗懷棠擺碗筷,“看誰運氣好。”

他走到陳子輕身邊,壓低聲音說:“我吃到了是不會給你的。”

陳子輕搓手哈欠,心裏想着宗懷棠真幼稚,嘴上卻鬥志滿滿地反擊:“彼此彼此。”

他也幼稚了。

大過年的,希望今晚宗懷棠能不鬧他,也不折騰自己。

堂屋的桌上有三盤餃子,三個藍邊大碗,三幅筷子,三杯米酒,所有都是三份。

餃子的熱氣撲到宗母眼睛裏,她把頭扭到後面,快速用手絹擦兩下,若無其事地對着空無一人的位置說:“小兒媳,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宗懷棠道:“輕輕,車字旁,有吉祥的意思。”

“寓意好。”宗母誇贊。

陳子輕跟宗懷棠坐的是一條板凳,他身子一偏就湊了上去:“真的有那種意思嗎?”

宗懷棠撇他:“我怎麽會騙你。”

陳子輕雙頰微紅,他出生的時候很小很輕,才叫的“輕輕”,所以他一直以為子輕的全稱就是兒子很輕,沒有別的含義了。

“過年了,碰個杯吧。”宗懷棠端起杯子。

宗母也拿杯子,她看見小兒子旁邊空位上的杯子飄起來,飄到他們的杯子旁邊,和他們碰了一下。

一點都不陰森了。

宗母心情複雜,說到底其實還是她跟小兒子兩個人,但就是感覺熱鬧了起來。她吃了些餃子就去了房間,把電視上的花邊蓋布拿掉,擦擦,抱着電視去堂屋放在櫃子上面,按了開關鍵。

電視很久沒有開過了,天線前後左右掰了半天才調出臺。

宗母對着空位喊:“小兒媳,春節晚會開始了,臺還算清晰,你看看。”

陳子輕被電視吸引走了注意力,83年的春晚,不是他在網絡上見過的那批老藝術家,架空的年代,自有屬于他們的作品。

是好看的。

陳子輕看得目不轉睛,餃子都不吃了。宗懷棠夾了一個蘸點醋,送到他嘴邊。

宗母眼睜睜看着餃子憑空消失,她從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包遞到那個方位:“輕輕,這壓歲錢你拿着。”

陳子輕有點不知所措,他求助宗懷棠,像在任務期間遇到難題一樣。

宗懷棠笑:“收着吧,買罐頭吃。”

陳子輕把縮在袖子裏的雙手伸出來,接住紅包:“那你幫我跟你媽說一下。”

“媽,輕輕高興得眼睛都紅了。”宗懷棠說得就跟真的一樣,“嘴巴也扁起來了,往我懷裏鑽呢,鼻子都要蹭我衣服上了。”

“那不能哭,過年不能哭。”宗母拍他胳膊,“你快哄哄。”

想到自己在不方便,她就出了堂屋,小兒子在她身後問:“媽,我沒有壓歲錢?”

“有,給你放枕頭底下。”

宗母提着裙擺跨過門檻:“你們看玩會吧,別看太晚。零點不要忘了點炮竹。”

堂屋就剩下小兩口了。

宗懷棠捏陳子輕的臉:“晚會是有多好看,讓你看得連你男人都不管了。”

“我沒看過。”陳子輕模糊不清地說,“小品好玩。”

宗懷棠依着他:“那你看的都是什麽?”

“不想知道了,你在這裏了,就看這裏的。”宗懷棠又說,“你也這麽覺得是吧,輕輕。”

陳子輕舔舔嘴上的鮮味:“餃子沒有了嗎?”

宗懷棠把陳子輕轉過來對着自己,低頭湊近他,挺直微涼的鼻尖抵上他的臉頰,直勾勾地盯着他笑:“你沒有回答我。”

陳子輕擔心宗懷棠發瘋:“是的,你說得對。”

宗懷棠唇邊的笑意加深擴大,一言不發地看着他,硬是把他看得發毛。

“新年快樂。”他說,“祝你跟你媽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快樂平安,也祝你哥能夠醒過來,好起來。”

宗懷棠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摸了摸他白皙軟乎的下巴:“你倒是想得周全。”

陳子輕受不了這種難以揣測的氣氛,他把羞恥跟別扭一脫,一屁股坐到了宗懷棠的腿上,咬對方喉結上的那顆痣。

“餃子不吃了,晚會不看了?”宗懷棠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風範,掐住他的臉,阻止他的動作,食指的指腹蹭掉自己喉結上的油光,抹在他嘴上,“你不吃了不看了,我還要吃還要看呢,能不能正經點。”

陳子輕抓着他的肩膀坐起來點:“是,我不正經,你正經,你都能讓我爬柱子玩了。”

宗懷棠愣了一瞬,耳根通紅,喉間抽一口氣:“你怎麽,”

沒往下說,他彎下腰背,粗聲喘着氣用雙手擋臉,嗓音喑啞:“我不抓緊時間學習是跟不上你的。”

陳子輕:“……”那也沒有必要非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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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過,宗懷棠就出現了莫名其妙的昏睡現象,陳子輕叫不醒他,除非他自己醒來。

陳子輕不知道怎麽辦,他坐在洋槐樹底下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氣溫下降了,四周如同砌成了一個冰窖。

幾乎是本能的,陳子輕從椅子上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跑遠,他停在溫度正常的地方,回頭看去。

一大群鬼魂站在洋槐樹下面,背對着他。

陳子輕繃着頭皮把視線對準一道身影:“小,小馬……”

聲音很小,黏在嘴巴邊還沒出來,所有鬼魂竟然都慢慢轉過身,看着他。

就在這時,院門從外面推開了,宗母走了進來,對跟在後面的人說:“湯醫生,春節還把您叫來,真的很不好意思……”

陳子輕一分神,洋槐樹底下的鬼魂全都不見了,那裏只有一張小桌,兩把椅子,他坐過的那把在輕微晃動,他胡亂抹了把滲汗的臉,快步往院門口走。

他還沒有宗懷棠的媽媽冷靜,忘了湯小光了。

湯小光找了個理由支走宗母,他拎着藥箱看跟進房間的陳子輕:“去年你就應該知道我在制造廠的職工醫院上班了,這麽長時間了,你也不來找我,一心在家陪對象。”

陳子輕尴尬地撓了撓臉:“他精神不穩定,離不開我。”

“沒怪罪你,知道你最在乎他。”湯小光走到床邊,“有你在,他臉上的肉都長起來了,确實能迷得你暈頭轉向。”

“……”陳子輕觀察湯小光的表情變化,“他的情況,你不驚訝。”

像是知道這天會到來。

湯小光意識到什麽,擰了擰眉心:“他還沒把他的事告訴你?”

在看見陳子輕搖頭以後,湯小光露出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反應。

陳子輕懇切地說:“湯小光,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求你了。”

“你都求我了,我拒絕你就說不過去了。”湯小光從藥箱裏拿出張黃符紙,拍在宗懷棠的床沿,“宗懷棠可以自救。”

陳子輕的心髒怦怦跳:“怎麽自救?”

湯小光走到窗戶邊:“院子裏的洋槐樹下面陰氣很重,他們都在吧,雖然躲着不在我面前出現,但我不可能感覺不到。”

陳子輕嘆氣:“你來的時候我見到他們了。”

“那樹不是一直在宗家的,兩年前才移進來的。”湯小光把窗戶關上,說出了四個字,“洋槐聚陰。”

陳子輕的眼皮飛快地跳了起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中成型,他不太想面對。

“我這玉佛不是驅邪用的,而是固魂,”湯小光示意陳子輕在桌邊坐下來,“你猜我拿掉玉佛以後,會變成什麽樣?”

陳子輕艱難地說:“宗林喻那樣?”

湯小光露出一口白牙:“輕輕真聰明。”

“宗家的風水裏有個陣。”湯小光語出驚人,“宗懷棠是陣眼,所有鬼魂都在那棵蒼老的洋槐樹底下,他找了道士作法借陰氣保他哥的一縷命元。”

陳子輕臉色發白:“陣眼會怎樣?”

“輕輕,你看我這玉佛,過段時間就會失去光澤,裂開,碎掉,換新的。”湯小說從大衣的領子裏掏出繩子,把帶着他體溫的玉佛取下來,放在陳子輕的手裏。

那麽人呢,血肉之軀的結局不言而喻。

陳子輕捏緊了玉佛。

“宗懷棠這次的昏睡只是開始,他再不放下,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具空殼子,”湯小光說,“鬼魂借助他的身體固定在兩個時空,侵蝕着他,只有他放下,死局才能活。”

陳子輕咬牙,這麽大的事,他什麽都不知道,宗懷棠瞞他瞞得跟什麽似的。

“他說等到清明才告訴我。”陳子輕把玉佛還給湯小光。

“清明?”湯小光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陳子輕,“選的日子或許跟你有關。”

陳子輕身子一震。

恐怕湯小光說的是對的……

去年清明他進了那個時空,鐘明小馬在內的鬼魂也都進去了。

因此那裏的各種人物線軌跡線全部活了過來。

宗懷棠會以為清明是個節點,今年的清明他就要離開這裏,鐘明他們也會離開。

到時宗懷棠自己怕是兇多吉少,想跟他一道走。

陳子輕連湯小光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他在椅子上枯坐着,渾身麻木僵硬。

走個過場的隐藏板塊怎麽比任務還要費心神呢。

“輕輕,你在打坐?”

床的方向傳來聲音,聽不出一絲不對勁。

陳子輕看過去,一聲不吭。

宗懷棠鞋都沒穿,他打着赤腳就下了床,快步走到陳子輕面前,看不出有昏睡過的痕跡。

但陳子輕還是注意到他滞了下,肯定是虛弱導致的。

“怎麽不理我?”宗懷棠在陳子輕面前踱步,克制着什麽情緒,低柔的語調像從齒縫裏擠出來的,“輕輕,你怎麽不理我?”

陳子輕垮下肩膀:“湯小光來過了,他跟我說了一些事。”

宗懷棠的面色變得陰沉。

陳子輕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腿麻了,兩條腿都麻了,他又坐回去,朝兩只眼睛的眼皮上面塗口水緩解麻症。

“宗懷棠,你現在必須把你想在清明告訴我的事說出來,如果你不說,我馬上走。”

陳子輕破天荒地冷了臉,“我是認真的,沒在開玩笑。”

“外面的人是看不到我的,一旦我出了你家,你找再多人打聽都打聽不到我的去向,這就意味着只要我不想,你這輩子都別……”

“你他媽別說了!”宗懷棠猙獰地嘶吼了一聲,他像站不住,蒼白着臉蹲了下來,額頭抵着陳子輕的腿,卑微地祈求:“你別說那種話,我害怕。”

陳子輕聽出他聲音裏的哽咽,抿了抿嘴:“那你全都告訴我。”

宗懷棠沉寂了下來。

“清明的時候我不會走。”陳子輕說得有點虛,他為了讓宗懷棠相信,又強調了一次,“我可以答應你,我保證。”

應該不會在那個時期走的吧,監護系統沒動靜。

陳子輕沒等到宗懷棠的答複,他氣餒地說:“其實我可以不用管你身上背負的……我如果不擔心你,我根本無所謂你說不說……我對你……我希望我們能……”

語無倫次,心煩氣躁想罵人,陳子輕忍下了,他溫溫柔柔地說:“宗懷棠,我希望今年,明年,後年,往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能一起過,我希望我們有以後。”

宗懷棠緩緩擡起頭仰視他,眼睛紅得厲害:“真的?”

陳子輕立馬保證:“真的!”

“那你想得比我遠。”宗懷棠又驕傲起來,唇角揚了上去,“你稀罕死我了吧。”

陳子輕順着他說:“對,稀罕死你了。”

宗懷棠沒了笑意:“我不信。”

陳子輕撥開放在自己腿上的手:“那算了,當我沒說。”

“說出去的話還想收回來。”宗懷棠重新趴回去,箍緊他的腿,“湯小光就是多管閑事。”

“你好意思怪他啊,要不是他,我就是個傻子。”陳子輕氣得捶了下桌子,“我真的,宗懷棠,你給我起來,別裝可憐,你站起來!”

宗懷棠真就站起身,低眉垂眼,十分無辜的模樣。

陳子輕安慰自己一定要沉住氣:“湯小光說了洋槐樹,聚鬼護命元之類,剩下的你來說,應該不多了吧,你不想麻煩可以概括。”

宗懷棠的太陽穴鼓出害人的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砸碎砸爛房間裏的所有東西。

然而他沒有那麽做,他只是提出了要求:“我申請蹲回去,趴你腿上說。”

陳子輕捂臉:“……行吧行吧。”

宗懷棠蹲在他腳邊,冰冷的面頰蹭上他的腿,掀開了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陰暗地。

兩年前,宗懷棠想起了小時候的記憶,那晚有一些工人逃出來倒在他不遠處,在他眼皮底下燒死了,記憶恢複以後他閉眼就能聽見痛苦的慘叫,他出現了幻聽,找醫生開了治療神經衰弱的藥物。

哪知藥開錯了,幻聽沒減輕,還産生了幻視。

工人們慘死的畫面在他眼前反複上演,無論是睡着還是醒來,他開始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割裂開了。

宗懷棠被什麽指引着回到縣裏,他去現今的啓明制造廠,也就是曾經的化工廠看了看,就那麽沾上了鬼氣。

從那天開始,他頻繁撞鬼,甚至見到了他爹。老人家在他床邊被火焚燒,喊着叫他照顧那些工人。

也不知道是受他爹的遺願影響,還是讓鬼魂們弄的,他有了重建化工廠的執念。

很多沒有去投胎,一直被困在1952年的鬼魂全部被他的執念召集了起來,他們的怨氣驅使他建立起了1982年的啓明制造廠。

後來宗林喻不行了,宗懷棠詢問道士打聽到一個風水陣法,利用那群現成的鬼魂留住他的命元。

人和鬼算是互相利用。

鬼魂們附身在宗懷棠身上進入他創造的1982年的制造廠,他們纏着他,導致他時常瘋瘋癫癫,跟鬼魂對話。

他們通過宗懷棠這個媒介沿着過去不斷循環,直到陳子輕的到來讓他們有了自我意識,有的改變原來的軌跡,有的依舊走上了老路。

陳子輕聽完宗懷棠的坦白,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你放下執念,讓你哥入土為安,讓化工廠的鬼魂們安息。”

宗懷棠笑道:“然後你也跟着走了。”

“我都說了我不走。” 陳子輕拽他的發頂,“你照着我說的做,好嗎?我不想你死。”

宗懷棠啞聲道:“不是我能決定的,人貪婪,鬼也貪婪,我早就不受控制了。”

陳子輕蹙眉:“那我跟他們說,你哥那邊,我也可以找你媽媽談話。”

宗懷棠沒有一點動靜,陳子輕摸着他的臉捧起來,發現他又昏睡了過去。

陳子輕知道自己不能耽擱了,他先找的宗母。

作為一個母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果不做出選擇,就會失去整只手。

陳子輕在紙上寫下事情經過,他等宗母看完問他,但宗母沒有問一個問題,只是不停地拿着手絹擦眼睛。

似乎在這之前就猜到了這裏面的名堂。

潛意識裏回避掉了,抱着僥幸的心理,想要兩個兒子都在身邊。

陳子輕有點心疼宗懷棠,他沒有讓自己沉入個人情緒裏,而是馬不停蹄地跑進靈堂拿了一把香燭去宗懷棠的房間,全點上以後就找到宗懷棠的那截筷子,在牆跟地面劃了深深的幾道痕跡,又在房裏翻出那份死亡名單。

“鐘明,小馬,鐘菇……“陳子輕照着名單上的名字念,這名單比那個時空的要清晰多了,他憑着宗懷棠給他念過的印象,加上猜測,挨個念了出來。

鬼魂們陸續從牆裏印了出來,緊緊貼在一起。

“你們要是按照宗懷棠的安排走,當年的慘劇就不會發生了,你們也可以釋然了,安息了。”

陳子輕說:“這樣一來,你們就能去投胎了。”

“都這麽多年了,那些投胎了的,現在有家有事業,多好啊。”

他當過車間組長,對做思想工作這個業務還算熟悉:“鐘明,鐘菇,我見過你們爹媽,他們肯定都以為你們早就投胎到富貴人家了,要是他們知道你們成了孤魂野鬼,那他們該有多難過。”

鐘明是事故的導火索之一,還是大師兄,他的怨念估計是最重的,把他搞定了,其他的都好說。

陳子輕廢了半天勁,鐘明的影子都沒有飄出來站到房裏跟他說話,那應該就是做不了,只能這樣。

“鐘明,算我求你,去投胎吧。”陳子輕對着他跪了下來。

那影子扭曲了一下,沒有那麽深了。

陳子輕前傾上半身,維持着頭貼地的姿勢不動,房裏的溫度一點點變高,好像是哪裏起火了,有人在慘叫,有人在求救,他沒有東張西望,就那麽磕在地上。

幾秒鐘後,宗懷棠刻下來的所有人物線都開始瘋狂扭動,持續了一陣,靜止不動了。

陳子輕靜等了很久,他小心翼翼站起來查看牆上的字跟線,應該是恢複成宗懷棠操控的軌道上了吧……

現在就等着宗懷棠醒來說他了。

宗懷棠是在兩天後醒的,陳子輕透露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忐忑地看着他:“我沒有等到你醒來,我先斬後奏,你要是有想法就……”

“你跪鐘明幹什麽?”宗懷棠語氣平常。

陳子輕想抽自己,怎麽沒有去掉這部分,失策了。他笑着說:“這種小事就不要計較了吧。”

“小事?”宗懷棠一手把床頭櫃掀翻,他在狼藉裏踢踹翻找,嘴裏神經質地吼罵,“我的筷子呢,媽的,筷子呢,我要讓鐘明……”

陳子輕抱住宗懷棠的胳膊:“你要讓他幹嘛!你別讓我白跪了!”

宗懷棠一僵,滿腔的憤怒在他的肺腑裏橫沖直撞,撞得全身哪兒都疼,他的喉嚨裏泛出腥甜:“是我無能。”

“怎麽又扯到你無能上面去了。”陳子輕說,“我其實也算是替你爹跪的。”

宗懷棠慢慢側頭。

“你爹不是對不起他們嘛,你媽媽叫我小兒媳,我是你對象,那我……啊呀,我的意思你懂的,我不直說了,反正我跪鐘明也是跪小馬跟其他人,他們都在牆上,都一起的,你別往其他方面想。”陳子輕不習慣搞這類真情實感,羞恥心都上來了,他不自在地垂下頭撿起帆船,“你去靈堂看看你爹,沒準老人家釋然了,走了。”

宗懷棠沒有動,木頭人一樣。

“我都說到那份上了,你還要扒拉着鐘……”陳子輕話沒說完就迎來了一個讓他窒息的擁抱。

宗懷棠緊緊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摁進皮肉骨頭裏,讓他跟自己長在一起。

一人一魂之間沒有一絲縫隙。

陳子輕清楚地感受着宗懷棠的顫抖,他離對方太近,也跟着顫抖,這一刻仿佛能感同身受。

然後陳子輕的脖子裏就濕了。

一滴兩滴的液體砸落下來,很快連他的衣領都濕了。

陳子輕拍拍宗懷棠抖動的後背:“你安慰一下你媽媽吧,她放棄你哥了。”

宗懷棠沉默半晌:“我沒臉見她。”

“怎麽沒臉,你做得已經夠好了!”陳子輕的音量忍不住拔高,他收斂了一下情緒,“我帶你去。”

宗懷棠愣愣道:“你有一家之主的樣子了,輕輕。”

陳子輕拽着他的手:“行了,你跟着我。”

真去了,宗懷棠就一改路上的小媳婦姿态,讓陳子輕在外面等着,自己去了母親的房間。

.

陳子輕不知道宗懷棠怎麽做的安慰工作,他走出房間時膝蓋上有灰,額頭上有一大塊磕出來的血跡,他媽媽讓他把洋槐樹挖了。

樹是肯定要挖的,但沒到時候。

于是這件事就擱置了下來。時間走到了清明,宗懷棠用紅繩子他把跟陳子輕綁在一起,吃飯睡覺都寸步不離。

陳子輕心說,要是真的到了傳送時間,我照樣是會消失的。

這話也就放在心裏想想了,沒必要說出來。

陳子輕讓宗懷棠帶他去給小馬幾人燒紙,他想着,先從離得近的開始燒,按照距離來。

怎麽也沒想到都埋在一個地方——廠裏組織掃墓的那座山上。

陳子輕站在大山裏,山風混着灰燼的味道往他耳朵裏跑,鼻子裏鑽,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放眼望去一大片的墳包,裏頭埋的就是化工廠的職工們。

這個點大多家屬都來過了,拔掉草的墳頭擺着酒菜,插着白紙吊子,嘩啦嘩啦直響。

陳子輕提着兩大袋紙錢:“小馬的墳呢。”

“具體在哪不知道。”宗懷棠提的紙錢比他的多一倍,“找找吧。”

陳子輕跟在他後面,他們從左手邊的第一個墳開始找。

附近有其他人在上墳,都是中年人,陳子輕無意間掃了他們一眼,沒多想,走了一小段路才停下來,匆匆拉着宗懷棠過去。

來這上墳的,除了家屬,還有當年活下來的工人。

陳子輕讓宗懷棠問一問。

宗懷棠還沒開口,那幾個中年人就客客氣氣地跟他打招呼,他們是認識他的。

“小宗同志,今年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來祭拜,你娘沒來啊?”

“她有些不舒服。”

“到了一個歲數,身子骨一年比一年差。”

……

“今兒風還好,不算大,燒紙應該不會把別的地兒燒到。”

“還是得擔心點,紙錢帶火苗飛到樹上可不得了。”

……

宗懷棠和他們聊了幾句,眼神詢問他對象:可以走了?

“走吧。”

陳子輕轉身跟着宗懷棠,隐隐約約聽見一個中年人喊:“別站那塊石頭上!”

“向師傅就在那裏磕到的頭!”

陳子輕的後背倏然爬上雞皮疙瘩,他循聲望去。

“你說這我就想起來了,向師傅當時不知道是撞見了什麽,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倒石頭上了,當時小宗同志跟他娘也在場,把大家夥給吓的哦……”

“哎,向師傅也是命不好啊。”

陳子輕的腦子裏突兀地多了一段原主死前的記憶畫面。

原主進山祭拜曾經的工友們,他看見馬強強的鬼魂站在自己的墳前,這才受到驚吓磕石頭上沒了氣息。

這段讓宗懷棠給加進那個時空了。

“诶诶,鐘家二老來看兒女了,咱去關心關心。”幾個中年人急急忙忙去趕場子。

陳子輕忽然想起來鐘菇的死因,他扯了扯:“宗懷棠,鐘菇是怎麽沒的啊?”

宗懷棠最近都沒敢睡覺,眼下有很重的青色,他一個個墳包地看:“那晚聽到她哥出事就急着從家裏往工廠趕,騎車掉進湖裏,淹死了。”

陳子輕悵然,原來是這樣。

“找到了。”

宗懷棠的聲音喚回了陳子輕的思緒,他探頭:“小馬在這裏啊。”

“多給小馬燒點紙,等他到了地底下就能買好吃的。”

陳子輕蹲在墳前把袋子裏的紙錢倒出來,讓宗懷棠劃了根火柴扔上來。

火燒了好一會,被宗懷棠用樹枝打滅了。

陳子輕踮腳拍掉宗懷棠頭發裏的灰燼,把頭湊過去讓他給自己拍:“下一個是鐘菇,她的墳不用找了,她爹媽站在那兒呢。”

宗懷棠的手掌從陳子輕的頭發摸到他臉上,布滿血絲的眼盯着他:“等他們燒完,我們再去。”

陳子輕看出他要被不安淹沒了,嘆着氣說:“我真的不走。”

宗懷棠冷笑:“你以為我怕你走?”

“你要走就走。”他自說自話,面部發神經地抽搐,“你走了,我就把罐頭全砸了,麥乳精全倒了,我會把所有你喜歡的全都毀了。”

陳子輕還沒反應過來,宗懷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下巴蹭着他的劉海,神情愉悅道:“你說得,你不走。”

“是,我說的。”陳子輕膽戰心驚。

清明過完陳子輕沒走,一個禮拜後,他還在宗家,在宗懷棠的被窩裏醒來。

宗懷棠終于不綁着他了。

陳子輕身上的衣服漸漸變薄,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次事故發生的日期,宗懷棠去雜物間找了一把鋤頭,把洋槐樹挖了。

樹一倒,整個院子就好像是晴朗了起來。

陳子輕看到鐘明他們哭着笑着跟他揮手,他也哭着笑着揮手,很用力地揮着。

相識一場,再見。

再見。

.

那些工人朋友們去投胎了,宗林喻被吊着的一口氣就斷了,他埋在家門前的空地上,按他母親的說法,想看家就能看到。

宗懷棠的精氣神逐漸康複,陳子輕開始調整心态,他想着以最佳的狀态進入下一個世界迎接挑戰。

談情說愛是很傷的,尤其是他這個身份。

一個随時都會離開的人。

陳子輕一邊清醒,一邊問監護系統:“陸哥,傳送前能不能通知我一下,我有個心理準備。”

系統:“那道程序不存在。”

陳子輕失望了:“有傳送的大概時限嗎,幾個月之內這樣?”

系統:“沒有。”

陳子輕束手無策,那他是讓宗懷棠做好他随時都會走的準備,還是什麽都不說,然後他到了傳送時間,宗懷棠前一刻還在對他親親摸摸耳鬓厮磨,約定好要去哪要做什麽,下一刻就發現他不見了呢。

兩種選不出第一第二,并列的狗屎一泡。

陳子輕不選,就是默認選了第一種,他猶豫了好些天,最終試着跟宗懷棠說:“我不能在這裏過一輩子。”

能說出來,不是宿主的禁制。

宗懷棠手裏的鍋鏟掉進大鐵鍋裏,他笑出了聲:“你不是說你不會走?”

陳子輕飛快地說:“清明的時候确實沒走!”

宗懷棠一語不發。

就是他說的那樣,人是貪得無厭的。

對現在的他而言,清明沒有失去眼前人,沒有生死離別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想要後半生都能相伴,想要一起到老。

陳子輕拿起竈臺上的盤子盛菜:“我什麽時候走不是我能控制的,時間一到,我不想走也得走。”

完了,這話說不出來,失聲了。

寫肯定也寫不成。

陳子輕只能在表情上做功夫,他把一盤菜放在竈臺的鍋蓋上面,仰頭對着宗懷棠,盡可能地把想說的都擺到臉上,塞進眼睛裏。

宗懷棠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他的有苦難言:“去哪,回家嗎?你想家人了是嗎?”

“不是。”陳子輕搖頭。現在回去了就是植物人,等死,他得帶着第二條命回去。

宗懷棠內疚道:“是我自私了,這裏不是你的時空,你的家人不在你的身邊,你想家人了,你想回去了。”

兩人不在一個頻道。

這種刻意的錯開讓陳子輕感到不适,他後退了一點看宗懷棠,精神狀況不是都好得差不多了嗎?怎麽都是裝的,騙他的?

“退哪去。”宗懷棠若無其事地拿起抹布擦擦手,慢條斯理地解下腰部的格子圍裙,“你把菜端到堂屋,我去叫我媽出來吃飯。”

陳子輕聲音艱澀:“我就想跟你說,我走了,你別瘋。”

宗懷棠很平靜:“行。”

陳子輕一口咬定:“你糊弄我!”

宗懷棠面不改色地承認:“對。”

陳子輕扯着頭發走出廚房,他又返回到宗懷棠面前:“我走了,你怎樣我都不知道了,我不值得你為我糟蹋自己,你還有媽媽,你的生活和人生。你才三十出頭。”

“還沒走就挂念上我了。”宗懷棠卷了卷襯衣袖子,手撐着竈臺對他笑,“真走了,見不到我了,不得掉一屋子珍珠。”

陳子輕沒有半分說笑的心情:“哪天我走了,我想你能好好過,正常老死。”

宗懷棠臉上的笑意淡去,無聲凝視他很久,沉緩地吐息:“好,我答應你,我會如你所願,吃好喝好,從青壯年步入中年,再步入老年,牙齒掉光,頭發花白,壽終正寝。”

陳子輕依舊不放心,他提起那份承諾書:“宗懷棠,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宗懷棠摟着他的腰,彎腰親他,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當然,宗技術永遠說話算話。”

陳子輕不再往下說。不多時,他坐在堂屋,扒拉一口飯菜到嘴裏,聞到了宗懷棠身上的煙味。

果然怎麽選都是錯的,還是過一天算一天吧。

這一過就是十年。

誰能想到啊,那可是十年啊。

陳子輕以靈魂的狀态存留了這麽久,他都忘了這裏是中轉站了,宗懷棠也早已不再如履薄冰,十分熱衷于在家裏的各個地方把他弄哭。

十年裏發生了三件大事,一是宗母病逝,二是宗懷棠進啓明制造廠的第一車間當技術員,三是養了只貓,就是陳子輕在廠房寫詩見到的那只橘貓的後代。

很平常的一天夜裏,陳子輕睡着覺,他突然就從睡夢中醒來,感覺自己要走了,那種直覺非常強烈。

現在這情況是先出現直覺,後出現系統的通知,他是時間親口說的。

怎麽說呢。

我要走了,我必須走了。

就這樣嗎,好像只能這樣了。

陳子輕在床上躺了幾個瞬息,他把埋在他脖子裏的腦袋慢慢托到枕頭上面,一刻不停地下床找十年前寫的那封信,宗母去世後他把信夾在一本書裏了。

書被他從頭翻到尾都沒找到信,鐵定是讓宗懷棠發現了,拿走了。

陳子輕焦急地啃着嘴巴皮,宗懷棠拿走信不可能不看,那他就不用再寫一封了吧。

不行,還是得寫。

十年前,跟十年後不一樣。

這個年代的人普遍情感含蓄委婉,信紙是最好的傳情之物。

即便是對于少數濃烈奔放的來說也是一樣。

時間的原因,陳子輕沒有寫很長,他寫好就将信放進宗懷棠的枕頭底下。

一系列動作都沒發出大聲響。

陳子輕迅速梳理心緒,他早就拜托過湯小光照顧宗懷棠了,橘貓養得胖乎乎,宗懷棠很喜歡它。

種在文體館後面的那棵桃樹搬到了院子裏,結的桃酸是酸了些,能下嘴。

宗懷棠送他的杯子裂了個縫,黏上了能喝水,字典裏的字他都會寫了,注釋也都看過很多遍了。

車間的工人都很敬重宗懷棠,和他處得很好。

廠裏發的月餅券跟糖果票,宗懷棠說這個禮拜天帶他去用。

明早要吃什麽來着,疙瘩湯。

……

陳子輕摸摸宗懷棠的左腿,轉身走出房間,他坐在屋檐下的小椅子上面,等着被傳送,等着等着就眯了一會。

【傳送進入倒計時,請陳宿主做好準備】

無機質的電子音響起。

陳子輕突然想再見宗懷棠一面,他往房間裏奔跑。

窗外月光還算亮,房裏光線朦胧。

宗懷棠躺在他平時躺的位置,指尖拿着什麽。

陳子輕不知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一股抓不着看不見的寒意從他的腳底心鑽到頭頂,他跑進去喊:“宗懷棠?”

沒有回應。

陳子輕跑到床前:“宗懷棠!”

宗懷棠穿着白襯衣跟黑西褲,短發是睡前才洗過的,散發着茉莉香,他雙眼緊閉,面色白中泛青,床頭櫃上是打開喝空的鹽水瓶,指尖拿着那朵手工絹花,懷裏放着一封信。

陳子輕抖着手打開了信封,是一手漂亮的瘦金體。

致我的輕輕:

我這一生不夠長,不夠絢爛,我被執念所困,我與鬼魂為舞,渾渾噩噩瘋瘋癫癫分不清何年何月,直到遇見了你。

自此,我分清了年月,我的世界得以明亮,感恩命運對我的眷顧。

但是命運沒有永遠眷顧我。

我經歷過憤怒,茫然,無力,絕望,崩潰,我坐在井邊抽着煙罵命運不公,我不想哭,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不敢讓你看見。

我知道你馬上就要離開我了,我不能看着你離開什麽都做不了,我只能自己先走。

我不守信用,違背了對你的承諾,我是個懦夫。

輕輕,我們來生會再見嗎?

會的吧。

你說我們攢的大善大德,下輩子能用上。

所以我們來生會再見的。

輕輕,我們來生一定要再見。

但願那是你的時代,同性戀人可以在街上拉手的時代。

我走了。

我們,來生再見。

我愛你。

——1993年初夏,宗懷棠絕筆。

陳子輕哭笑不得:“這下好了,我不用擔心我走了以後,你過不好了。”

宗懷棠安靜地躺着。

陳子輕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快速拉起他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長久地沒有動彈。

【檢測到宿主的情感波動出現異常,超出傳送到下一個世界的安全數值,無法進行傳送。】

【一,取消宿主身份,二,清除異常。】

“我選二。”

有一滴溫熱的液體貼着宗懷棠的掌心淌了下來,陳子輕把一雙眼藏在他手中,嘴裏重複着呢喃:“我選二……我選二……”

宗懷棠,這段記憶和這份感情,我不能帶走了。

對不起。

希望你下輩子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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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世,珍愛生命,遠離危險。
    然而随着意外接踵而來,他懵逼地發現自己怎麽比上輩子還非人類?
    好像哪裏不對勁啊……
    #818辣個努力抗争命運最後上了賊船的金木小天使#
    #獨眼之王的奮鬥史#
    【金木研cp月山習】
    ★主角非人類。
    ★本文是重生到綜漫的平行時空,非原著世界。
    ★劇情流,感情戲輔線,挖掘世界背景,沒看過原著的也可以入坑。
    ★這是一篇勵志成王的奮鬥故事。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美食 成長
    搜索關鍵字:主角:金木研(和修研) ┃ 配角:月山習,永近英良,有馬貴将,神代利世,霧島董香,高槻泉,詩,三井尚香 ┃ 其它:夜生活混亂危險的東京

    耽美 已完結 291.2萬字
  9. [無限流]渣了偏執男友後

    [無限流]渣了偏執男友後

    天災降臨之初,徐浩沒想那麽多,卻沒想到第一個新手關卡就翻車了,一個那麽不小心,弄死了自己的男朋友。
    完了地獄歸來的男朋友,手持長劍,腳踩npc,揪住了他的衣領,深情又溫柔的開口:“我來找你了,浩浩,感不感動,我一直忘不了你。”
    看着比自己高等級,比自己有錢,比自己牛逼的景黎,徐浩沉默了。
    好像也不是那麽敢動。
    小劇場:
    徐浩:你不是說就一下下嗎?你這是一下下嗎?
    景黎:…………
    徐浩:景黎? 說話。
    景黎:我本來打算是一下下,就是沒忍住。
    徐浩沉默了片刻,看着沒一塊好肉的自己。
    【不行,得跑,不然遲早死這家夥的床上。】
    兇殘的打死了玫瑰莊園的園主,搶到最美麗的九十九朵玫瑰,打算送給媳婦的景大佬: ? ? ?我小寶貝呢?我那麽大一個小寶貝哪兒去了?
    小劇場二:
    黑塔護衛隊:各位關卡BOSS,沒事不要亂跑,有個拿着奶媽職業不幹奶媽事的玩家來屠城了,能逃就逃,不能逃可以裝死解決,別怕,他會遭報應的。
    腦子好用的奶媽受X變變态态至死不渝攻。
    關鍵詞:都市 魔幻 靈異 輕松 爽文 無限流 未來 逆襲

    耽美 已完結 120.6萬字
  10. 重返天堂

    重返天堂

    文案:重生為該隐,路西法一時情難自禁,不小心把過去的自己給要了,并且讓路西菲爾懷上孩子,想想都覺得是大宇宙的惡意。
    路西法x路西菲爾
    這兩個名字單獨擺放,叫做“過去”“未來”,神話世界中,純潔善良的熾天使長和節操盡碎的魔王撒旦。
    當路西法重生了,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cp,叫做自戀。



    同系列文四篇:
    歡迎收藏作者專欄:已完結22篇文,坑品有保證。
    內容标簽:強強生子重生正劇神話傳說
    該隐(路西法)路西菲爾
    一句話簡介:重生回去拯救自己
    立意:

    耽美 已完結 124.5萬字
  11. 在富婆身邊到處擺攤

    在富婆身邊到處擺攤

    文案:(本文将于6月22日入V,當日三更,V後每日雙更,求支持~)
    孫淼穿越以後一貧如洗家徒四壁除了自己什麽都沒有,好消息是獲得了【随機擺攤系統】,壞消息是除了餐車什麽都要自己準備,連廚藝都得在系統空間裏學習。
    孫淼撸起袖子,不就是擺攤嘛,有什麽難的!
    就是這系統安排擺攤的位置,怎麽有點不對勁啊。
    第一次,她在富婆住的醫院後門口賣蛋炒飯;
    第二次,她在富婆住的小區後門口賣麻辣燙;
    第三次,她在富婆開的公司樓下賣牛肉餅…
    ………
    不知道多少次後,她的小餐車推進了富婆的大別野。
    蘇瑞希感覺不知道從何時起,總能看到自己身邊有個擺攤的小商販在忙活。
    她知道路邊攤并不幹淨,可是那小商販會把自己的小攤子打理的幹幹淨淨。光是看她忙着,就能感受到向上的生命力和煙火氣。
    她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忍不住要了一份蛋炒飯……然後真香。
    她想把小商販帶回家,讓她只給自己一個人做飯。
    可對方非是不聽啊,真不知道她那一天才賺個一千塊錢的攤子到底有什麽好擺的?
    孫淼:蛋炒飯啊好吃的蛋炒飯……這位姐姐,要不要來一份嘗嘗。
    蘇瑞希:嗯……那就來一份吧。
    孫淼:味道怎麽樣?
    蘇瑞希:……一、一般般吧。
    主攻視角
    cp:自帶金手指小市民死要錢樂觀向上攻x有些傲嬌清冷自我攻略富婆受
    ————————————————————————
    下一本預收文案,求求收藏啦!
    《她說我變鬼超強的》
    戚珣:等等!我覺得我還有的救!
    戚珣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和同學去參加了一個鄉村廟會,怎麽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差點被殺了不說,難得撿回一條命,還成了個半人半鬼。
    要是不想徹底變成鬼,就得和身為道士的夏知命貼貼。
    這個道士,雖然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分明就是個小瘋子!
    更要命的是,從廟會這天起,她的身邊開始發生一系列的怪事。
    救命,戚珣她是什麽很壞的鬼嗎?為什麽當鬼的都想讓她死?
    ————————
    夏知命知道,自己這條命要是還想要,就必須和戚珣在一塊。
    天命說,戚珣就是她的妻。
    ————————
    主攻視角
    cp:半人半鬼自帶黴運清澈大學生攻x瘋瘋癫癫絕世小瘋子胡言亂語道士受
    內容标簽:美食系統日常吃貨
    孫淼蘇瑞希
    一句話簡介:靠擺攤住進富婆的大別野
    立意:遇到挫折不要怕困難,勇往直前

    耽美 已完結 100.1萬字
  12. 基哥的養雞日常

    基哥的養雞日常

    文案:“基靳野他爸基大鵬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村糙漢子,整天不務正業,抱着一只鬥雞到處找雞鬥,因為鬥雞,兩口子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家裏每天都是“鑼鼓喧天,狼煙四起。”
    剛參加完中考的基靳野,在中考過後的某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幹了一件特牛逼的大事,他徒步行走了十公裏,把他爸花了一千多塊錢買回來養了三年的“大紅袍”給放歸山野了。
    為了遠離父母的戰場,暑假他自動請願到鎮上磚場去搬磚為自己賺取高中學費,他本以為“大紅袍”就此銷聲匿跡,自生自滅了,哪曾想到“大紅袍”居然毫發無損的回家了,不但戰鬥雞回來了,還給他帶回來了一個連褲衩都不會洗的“煞筆二百五。”
    從此他雞飛狗跳的生活開始了。
    厲家二少爺,厲钊,中考完和倆鐵騎兄弟自由行,騎行一百多公裏就為了看一顆網上傳說的許願樹,誰知在上山途中暴雨降臨,他意外跌下山崖,差點車毀人亡。
    他本以為是一場意外,沒想到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什麽許願樹,都他娘的放狗屁。
    就在他幾乎絕望等死的時候,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只鬥志昂揚的戰鬥雞,戰鬥雞不光“救了他”還帶他回了“它家。”

    招生辦系統出錯,導致原本本該上公辦高中的基靳野,意外的接到了市裏一所私立貴族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基家陷入了史無前列的危機和糾結,這學到底是上還是不上。
    這不上吧,可惜了,畢竟這貴族學校都是有錢人,随便結交幾個朋友,那未來肯定前途無量,一般人想進都進不去,但是這上吧,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他們這農村家庭怎麽負擔的起。
    萬事不靠譜,得過且過的基大鵬,瞑發苦想三天三夜後,最後徒手拍碎了一塊板磚,一錘定音:“兒子,上,老子精神上支持你,大不了咱先賒賬。”
    基靳野:”.....”
    有了基大鵬的“英明神武之舉”,基靳野被迫踏上了進入貴族高中的大門,陪伴着他的,還有那只曾經被他抛棄過的戰鬥雞。
    只是,
    那個“煞筆二百五”怎麽也在這兒??!
    【吃瓜群衆視角】:“日常一問,基哥家的小雞今天孵出來了嗎?”
    【服用說明】
    1、“大紅袍”就是只雞,一只比較有靈性的傻雕公雞而已。”
    2、“貴族高中生活VS養雞、變臉日常,主角均滿十八周歲。”
    3、“堅決貫徹1v1,放飛文,無副Cp,強攻強受,全文存稿,基哥攻,主攻。”
    一句話簡介:“變臉、這輩子我就服我老婆。”
    內容标簽:強強情有獨鐘爽文校園輕松
    基靳野厲钊
    一句話簡介:變臉,這輩子我就服我老婆。
    立意:為你閃耀登場、光芒萬丈!

    耽美 已完結 168.7萬字
  13. 嬌癡美人在BE劇本[快穿]

    嬌癡美人在BE劇本[快穿]

    文案:(求收藏同系列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
    左棠是個皮相上很有迷惑性的大美人。
    20周歲生日當天慘死的他被BE轉HE快穿系統綁定,只有積累夠積分,他才有機會“活着”去見親爹和未婚夫。
    左棠看完了手頭的BE線劇本後,嘤嘤嘤地哭了。
    系統在完成對左棠的綜合掃描後,也嘤嘤哭了。
    左棠,智商:70/200;情商:70/200;體力:70/200;美貌:???
    系統檢測數據采取的是200分制,左棠的各項數值再少一分,就能納入智能低下、情商堪憂、體能廢渣的行列了。
    最讓系統忍不住悲傷的是,它再一次帶着它的新宿主一輪游結束,它也會被快穿總局報銷。
    在系統真情實感地哭泣時,左棠已經瞄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不是我老公嗎?”
    系統(震驚),“你不是剛看完故事線嗎?那是反派!超級大反派!你們一家子就是在他手裏走向悲劇的!”
    系統(爾康手):不要啊!
    左棠一蹦一蹦地上前了,“老公,抱抱~”
    快穿世界:
    世界一:年代文裏老實木讷、過勞死的長兄vs知青(√)
    世界二:末世文裏冒名頂替被發現、命送喪屍口的小市民vs博士(√)
    世界三:星際文裏背鍋、遣送監獄星慘死的小王子vs星盜(√)
    世界四:總裁文裏被“天降”搶走竹馬和腎的真少爺vs首富(√)
    世界五:千年鬼王vs禦鬼師(√)
    世界六:修仙文裏忍辱負重三十年為救同門自爆而死的小師弟vs魔尊(√)
    世界七:病弱小夫郎vs皇帝(√)
    (以下不一定按順序)
    世界八:殘疾富豪混血小叔vs養弟(√)
    世界九:遠古吸血鬼vs教皇(√)
    世界十:ABO世界破産貴族vs元帥(√)
    世界十一:廢土微克世界拾荒者vs詭怪(√)
    世界十二:深海小人魚vs飼養員(√)
    世界十三:校園文學渣vs學神(√)
    世界十四:替嫁王妃vs病王爺(√)
    PS0:本書原名《笨蛋美人在BE線劇本[快穿]》
    PS1:1v1,攻是一個人。(攻在遇到受之前,作為劇情裏的相關人,有完整的背景經歷。遇到受之後的才是真正的攻。受不了攻任何一點情感經歷的慎入!莫入!)
    PS2:受的智商如文名,笨蛋受,弱受,甜糕受,美人受。(具體說明第一章作話,請一定一定一定看完。)
    PS3:無文筆,無邏輯,無腦甜。
    PS4:如果不能接受設定、文筆等所有你不喜歡的,請不用留言告知,直接點X,不影響其他讀者的閱讀體驗和作者碼字心情~萬分感謝!
    PS5:評論區已關閉,介意者慎入。(主要是角色人設問題和作者心理脆弱,無關其他)
    已有完結文:《豪門寵婚【重生】》、《魔君寵夫日常》、《秀恩愛系統【末世】》等文在作者專欄。
    【求收藏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啦】
    文案:
    過勞死在禦案上的司旭,被快穿系統選中進入大千世界,成為英年早逝的炮灰們。
    主線任務一:壽終正寝。
    主線任務二:拯救究極黑化、心理扭曲、意圖毀滅世界的反派們。
    司旭:“不拯救會影響朕睡覺嗎?”(鹹魚癱.jpg)
    系統770:“???”(系統選中的勞模皇帝哪裏去了!!!)
    日常睡眠質量堪憂的司旭在容貌俏似原世界皇後的反派身邊睡一個好覺。
    反派:“我要黑化,我要毀滅世界,我要……”
    司旭:“閉嘴!抱朕。”(昏昏欲睡.jpg)
    反派乖乖照做并超額完成了要求,他真的“睡”了司旭。(乖巧.jpg)(黑化值已清零.jpg)
    內容标簽:甜文快穿逆襲輕松炮灰
    搜索關鍵字:主角:左棠┃配角:┃其它:求收藏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
    一句話簡介:笨蛋美人,在線“躺”贏。
    立意:智商不夠,真心來湊。熱愛生活,不負生命。

    耽美 已完結 146.3萬字
  14. 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鬧離婚

    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鬧離婚

    穿成人生贏家,羅睺也有不滿的時候。
    前世,他是洪荒文寫手,為筆下的主角各種牟利,可是輪到自己,他才發現金手指不是那麽好開!苦思冥想之下,羅睺打算先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果斷把高嶺之花的鴻鈞追到手。
    原以為有了道祖當伴侶,什麽劫難都沒了,結果婚後生活告訴他——鴻鈞性冷淡!
    羅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決定離婚,過自己的神仙日子去!
    --------------------------------------------------------------------------------
    【欲求不滿魔祖cp高嶺之花道祖,婚後的甜寵生活。】
    PS:主角顏值高,力量強,不在洪荒抱大腿也是一個蘇到頂的人物。
    內容标簽: 強強 穿越時空 洪荒 生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羅睺(魔祖) ┃ 配角:鴻鈞(道祖) ┃ 其它:洪荒神話,聖人,巫妖,三清

    耽美 已完結 103.0萬字
  15. 我就看看不碰你[快穿]

    我就看看不碰你[快穿]

    嘴甜人可愛的津韶是位非常勤奮優秀的劇情維護師,然而并沒有系統願意和他搭檔,于是他只能閑職在家打游戲。
    直到有一天,一位系統小可愛找上門來。
    系統:你好,我是職業炮灰系統,不帶逆襲打臉的那種。
    津韶【擺手】:走開,不要打擾我玩游戲。
    系統:我可以讓你近距離觀看各種盛世美顏,不過你只能看看,不能做出超出炮灰範圍之外的舉動。
    津韶【拍胸脯】:沒問題!做炮灰,我是專業的!請務必讓我成為你的宿主。
    N個世界後,津韶和盛世美顏在一起了。
    系統:我想辭職。
    表冷漠內心豐富小劇場攻X顏控晚期演技爆表可愛受

    耽美 已完結 44.4萬字
  16. 盡道清歌世無雙

    盡道清歌世無雙

    沉迷于修煉?楚绫歌表示根本沒有此事!天下風雲争霸,又與我何幹?
    有些姑娘表面上看起來一派淡然之色,其實肩帶滑下來心中慌得很....
    初遇陸寒溪,楚绫歌心中萬般無奈,惹到冰山該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呢?還不是只有笑着活下去!
    楚绫歌:“長得美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再打我可要還手了!”
    陸寒溪:“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無賴的女子!”
    數年之後,陸寒溪遭劫,楚绫歌燃燒神魂,為其擋下萬千魔炎。
    陸寒溪淚光盈眸:“傻瓜,值得嗎?”
    楚绫歌仰面而笑:“為你,便值得!”
    修行路漫漫,美人自然是如雲的,搞NP是不可能搞NP的,希望這本新文,能得到大家的喜歡!
    ----------------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爽文 東方玄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楚绫歌,陸寒溪 ┃ 配角:傾挽雲,月孤倚,何湘君等等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攜美修行打怪耍無賴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耽美 已完結 126.0萬字
  17. 那個渣攻不愛你[快穿]

    那個渣攻不愛你[快穿]

    文案:【放放我的預收:主受校園穿書《喜歡病弱小狗也是人之常情》主攻生子《小皇帝懷了本王的崽》】
    【推推朋友的完結古言甜文:《如意探花娘》by修多羅藏】
    快穿(穿得不是很快),主攻,攻寵受,在第一章補上了閱讀指南~
    【已完結】
    程衍是個炮灰自救系統,他的任務就是穿越一個個世界,幫助那些可憐的炮灰改變人生。
    他總是遇到一個小可憐,小可憐每次都和人渣糾纏不休。這個心盲眼瞎的小笨蛋,總是傻傻為人渣付出一切,到頭才知道自己遇上薄情郎。
    要不是有他程衍幫助,這個小笨蛋每次輪回都不得善終。幫着幫着,程衍感覺自己對他的情感發生了變化……
    小笨蛋:你幫助我,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呢?
    程·說謊不打草稿·衍:給我親一下就好。
    皮一下很開心攻×乖巧直球受
    感情線為主(大概是),無虐,甜(确實是)
    小程是攻小楚是受,不逆,高舉1v1大旗,每個世界都是HE
    第一個世界:神醫和傻子小郡王(已完成)
    第二個世界:纨绔公子和窮書生(已完成)
    第三個世界:“柔弱”巫醫和傲嬌豹子(已完成)
    第四個世界:現代狗血《人魚愛情故事》(誤)(已完成)
    第五個世界:非典型AA戀(已完成)
    第六個世界:現代靈異|天師×厲鬼(已完成)
    第七個世界:修真師徒年上(已完成)
    第八個世界:末日重生(已完成)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打臉甜文快穿輕松
    程衍楚望炮灰渣攻們
    一句話簡介:但我愛你。|主攻甜文
    立意:簡單的愛情故事

    耽美 已完結 99.0萬字
  18. 風華當歌

    風華當歌

    莫名穿越到玄幻大陸,段亦岚一臉懵逼,修什麽煉!讓我去死!
    直到遇見魔宮聖女曲流莺,人生目标變為:搞垮魔宮,迎娶聖女
    戰陰屍、滅神獸、搶花魁、劫軍營..段亦岚一樣不落都幹了,貪財好色的誤會傳遍大陸,連她本人聽完也是瑟瑟發抖,感覺威嚴被掏空
    寵妻寵得沒羞沒臊,曲流莺,我叫你一聲媳婦,你敢答應嗎!
    ---------
    有個圍脖:閑亭落筆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爽文 東方玄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段亦岚,曲流莺 ┃ 配角:靈汐,冷痕,冷霜華,煙夢寒,青鸾,單蟬衣 ┃ 其它:

    耽美 已完結 143.0萬字
  19. 随身帶着簽到系統

    随身帶着簽到系統

    都說: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莫如之深以為然,不安之世,努力尋找遮風避雨的屋檐。
    直到某天,他擡頭四顧,身周已然無人,垂目,卻發現盡在腳下仰望着他。
    不知何時,莫如之竟然成了世間最高的那個人。

    內容标簽: 幻想空間 重生 系統 異想天開
    搜索關鍵字:主角:莫如之 ┃ 配角: ┃ 其它:

    耽美 已完結 144.0萬字
  20. 全洪荒都聽說東皇有喜了

    全洪荒都聽說東皇有喜了

    上輩子被成仙的雷劫劈死,楚東本該魂飛魄散,但是陰差陽錯的穿越一回,讓他從渡劫期晉級為了洪荒的先天神祇。
    ……
    這輩子他有一個神話中赫赫有名的新身份。
    ——東皇太一,妖族的二把手,實力橫行上古巫妖時期。
    ……
    剛憂喜交加沒多久,楚東完全沒想到東皇太一腹內會有異動!這穿越的節奏不對啊!
    CP是李微的本體。
    內容标簽:強強 生子 穿越時空 洪荒
    搜索關鍵字:主角:東皇太一(楚東) ┃ 配角: ┃ 其它:

    耽美 已完結 109.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