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寶貝握緊
寶貝握緊
程微棠對傅昭某些方面的定位其實從沒出過錯——
又兇又毒。
永遠是他的外在形象。
這人一來, 冷峻鋒利的下颚上還挂着血跡,一屋子人,包括她, 全都一動不敢動。
潛意識裏覺得他擡擡手就要把霄雲會所炸得天翻地覆,地皮上都得留下個深坑。
……有種毀天滅地的即視感。
身為紅色靶心的程微棠, 就這麽被男人利落拽着手腕薅出門,全程安靜得跟被毒啞了似的。
本來她到這種地方就不大自在。
念在是為了拓展事業板塊才來的, 但關鍵是, 現在也沒在談合作啊……
這就是看活春-宮被抓包了。
做賊心虛到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黑色轎車早就在外等候, 傅昭一言不發,拉開車門的動作都像着了火, 戾氣很重。
一把将人塞進車裏,長腿幾步路就從另一側繞到後座。
車門砰一聲打上, 震得她肩膀一顫。
不需要指令,司機很有眼色緩緩發動引擎, 車裏充斥着窒息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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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板升起的剎那, 程微棠喉嚨一梗。
……她現在不想跟這個幾天沒見面、一見面就在生悶氣的男人獨處。
也不知是空調開得太足, 還是她心慌意亂, 白生生的細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她雙手環抱,緊了緊。
男人終于慢條斯理動了下薄唇, 淩遲似的, 語速很慢:“好看嗎?”
程微棠眸光微顫, 下意識攥緊腿上的裙子。
那麽突如其來的環節,她哪裏評價得出好看難看?
貝齒咬緊唇瓣, 幾乎要品嘗到淡淡血腥。
程微棠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如此緊張傅昭的情緒,按理說, 他是保镖,或是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便宜哥哥。
她看什麽做什麽,和他又有哪門子關系?
她不至于厭煩他,也不至于這麽在乎吧?
程微棠恐怕早就失控而不自知了,慌不擇路之下,鼻腔裏發出淺淺哼聲。
“還不錯,反正是些成年人該看的東西,欣賞一下也沒什麽。”
傅昭差一點沒讓她這風輕雲淡的回答梗死。
男人閉上眼,緩緩吸氣,胸腔起伏間全是翻滾的火氣,完全消不下來。
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他感覺嗓子疼,上火了。
“你欣賞的東西可真夠稀奇,以前我從沒發現。”
傅昭一開口就是濃濃的譏諷意味,眼神如錐子般落在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上。
“帶壞你的那些人都該死,但小姐也夠表裏不一。”
“之前說好只要我一個人,現在倒好,要收一個鴨-子當保镖,這是在羞辱我?”
他咬牙切齒,眯起眼:“程微棠,你究竟拿我當什麽?”
這幾句話把程微棠的火也嗆了出來。
她惱怒地瞪着他:“我什麽時候說過讓那個人也當我的保镖,少污蔑我!自己聽話只聽一半,就來找我發瘋?”
傅昭微微一怔,眉心蹙着。
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懷疑起傳話的小弟複述事件的詳略,有一種人說起話來是很容易讓人産生誤解的。
他當時氣昏頭,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你怎麽不解釋。”
提起這個,程微棠面上湧起兩團不自然的粉,驕矜的冷哼:“我需要向你解釋那麽多?”
被他親得七葷八素,哪有嘴解釋?
更何況,她當時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後知後覺了幾天才意識到……
可能是有些閑話傳進了傅昭的耳朵裏。
傅昭不聽不管。
剛才那風流香-豔的一幕久久揮之不去,在他眼前翻江倒海的拱火。
“所以……”
男人微微靠近,冷冷的雪松香立刻靠過來,壓迫感極強:“你對那個髒東西動心了?我還沒走,就想把他留下?”
兩個針鋒相對的人挨得近了些,氣息混亂糾纏在一塊。
分不清是旖旎還是敵對。
程微棠讓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搞得大為憤怒:“你憑什麽管我的事!”
她是個寧願閉着嘴不解釋,也不願意瘋瘋癫癫說一堆的人。
可傅昭太可恨了。
他實在太可恨了!
“大救世主!大聖父!”
“我又不是你哪個小弟,不需要你像個英雄一樣來拯救我,你幹嘛非要管着我?”
傅昭讓她新奇的稱呼氣笑,嘴角動了下。
他還從不知道,自己在程微棠眼裏是這樣的形象。
男人大手一撈,把激烈掙紮的一團溫香抱到腿上,不客氣地固定住,擡起諱莫如深的眸:“你叫我什麽?”
程微棠掙脫不了,氣焰也沒削弱半分。
“我說你是救世主,聖父!”
她再怎麽說也是程家獨女,嬌貴的千金大小姐,這些年就遇到過這麽一個敢在她嘴上亂啃的瘋狗。
“長得這麽壞,誰想到你這麽英雄主義?對別人是英雄主義,對我就又不一樣了,根本搞不懂你哪來那麽多脾氣!”
狗狗只有一個主人。
聖父可是心懷很多人的。
一想到傅昭是這樣的矛盾體,她一陣不舒服。
程微棠越想越覺得委屈,在他胸口一頓亂打,傅昭倒像是很受用似的,氣得她也不打了。
“就算我學壞能怎麽樣?我抽煙喝酒玩男人又怎麽樣?”
“我根本不需要一個博愛全世界人的聖父!”
她這一通發洩,氣得臉都紅了,眼睛裏也有淚水打轉,帶着隐藏已久、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強烈情緒。
這番話,倒是讓堵在傅昭心口的濃雲一下子散開大半。
他怔愣望着程微棠,第一次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程微棠像顆躲在蚌殼裏的明亮珍珠,稍微靠近一些,她就關上點蚌殼,要是強行靠近,她幹脆封閉得嚴嚴實實。
誰也休想看清她。
他想親親她,又怕她生氣。
傅昭扶着她的腰晃了晃,輕聲問:“真不需要我?”
程微棠遲疑一秒,悶悶不樂:“……不要。”
男人徹底認栽,收緊肌肉緊實的手臂,把臉埋進她懷裏,貪戀她淺淺的香氣和身體柔軟溫暖的觸感。
“可我需要你。”
“特別需要,極度需要,全世界這麽多人,我只需要你一個人。”
“只有你才是最特別的。”
他磁性聲音有點含混,在她心口處響起,顯得有些性感,讓程微棠的心跳漸漸激烈。
男人保持着輕嗅她肌膚的姿勢,只是微微擡起眼皮。
“小姐,你怎麽什麽都意識不到……好笨。”
程微棠抿抿唇,臉頰滾燙,要推開他。
還從沒有人說過她笨!
兩個人又鬧又罵膩膩乎乎,車子已經停穩,抵達目的地,程微棠趁機掙脫他炙熱的懷抱,率先下車。
她呼吸了幾口空氣,只覺得身上都是他清清冷冷的香氣,散都散不開。
像被某種猛獸标記了一般。
程微棠環顧四周,覺得有點眼熟:“這是哪?”
傅昭:“今晚去我家住。”
她背影微僵,男人渾然不覺,很自然地解釋:“幹爹在家裏辦派對,估計又要通宵達旦。”
提到爸爸,程微棠心情不太美妙。
她偷偷看了眼傅昭,生怕他一有空,就把今晚的事情告訴程為水,畢竟他一進爸爸的書房,就東拉西扯彙報一堆公司的事。
還是親自看着他比較好。
“……好吧。”
-
傅昭這人,犟種一個,打碎牙也往肚子裏咽。
他從沒覺得過自己是個沒骨氣的人,直到遇上程微棠——
他居然連鬧脾氣都不敢太久,生怕程微棠真不要他了。
那天的氣話一說出口,傅昭就開始後悔,幾天來輾轉反側,看遍了小姐的社交軟件,開會時差點把人家給盯穿了。
壓抑的心情在今天終于得以緩解,還收獲到了來自小姐的小小肺腑之言。
他以為她高傲、冷血,沒想到她是真能遲鈍到自己也認不清自己內心所想的地步。
傅昭哄着她在自家門鎖上錄入瞳孔識別。
程微棠不情不願,別扭說:“我錄這個做什麽?”
“小姐不喜歡住酒店的t時候,随時可以來這裏。”男人聲音沉沉,“我給你做飯。”
程微棠不知道住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有什麽值得她不喜歡。
而且,酒店二十四小時都有米其林餐廳營業,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可傅昭這麽說,她還是為之心動了一下。
奢華冰冷之下,一點點屬于家的煙火氣,才是最令她心馳神往的。
程微棠撅撅嘴,勉為其難纡尊降貴,錄入瞳孔識別。
他說:“那間客房只留給你用,或者我收拾一下把主卧空出來給你。”
程微棠倒不是那麽沒禮貌的人,住別人的房子還霸占主卧。
她很小聲哼哼了下:“不用,我可沒公主病。”
男人垂眸看着她進門時的背影,蓬松微卷的長發,随着她走路的動作躍動一下,如翩跹蝶翼。
他拆開一個帶着包裝的粉色拖鞋,放到她腳下。
“小姐穿這個。”
程微棠故意問:“這幾天別的女人來了?”
傅昭無奈看她一眼,忍住咬她臉蛋的躁動:“……專門為你準備的。”
她注意到島臺上放了個小架子。
裏面整整齊齊擺放着各種奶茶、酸梅湯、花茶、包,甜滋滋的和解膩的分區擺放,一看就是專門準備的。
男人很自覺去給她泡奶茶,濃濃的香芋味在小兔子手捏陶瓷杯裏攪拌開,飄散在房間裏。
程微棠心裏偷笑,她可沒說自己喜歡那麽可愛的東西,這個先入為主的傻狗。
傅昭神色認真,眼底有點雀躍。
仿佛這些小東西終于派上用武之地。
可以想象到,這幾天冷戰,他一回家就看見整齊擺放的粉拖鞋,還有那一包都沒開的飲品,以及傻乎乎的手工陶瓷杯,心裏有多惱火。
會不會覺得白白準備了?
看來他怄氣不理自己這幾天,也是時時刻刻想着她的……
她贏得好輕松啊。
一想到這個可能,程微棠嘴角很小幅度地彎了下,保持着鎮定自若的矜貴姿态,小腦袋上有個隐形的小皇冠跳出來一秒。
她抿着甜滋滋的奶茶,趁傅昭做飯的時間,開了個簡短的線上會議。
吃飯時兩個人也沒說太多話。
剛從冷戰狀态裏破冰,空氣裏漂浮着很微妙的感覺,跳進任何一點火星,都能迅速将二人引爆。
而且,還有剛才雲霄會所這檔子事橫在中間,程微棠多少有點心虛。
碗筷放入洗碗機後,傅昭說是要先去洗澡,留程微棠坐在沙發上,筆記本擱在腿上辦公。
屏幕一片空白……
她今天已經沒什麽要做的。
不确定傅昭會不會跟爸爸告狀,也不确定他會不會再來批評自己表裏不一等等諷刺的話。
到時候一定又要吵起來。
程微棠像個花天酒地的丈夫,被冷臉的妻子抓回家。
有種偷-情敗露的可怕感覺。
……以她的心理素質,真不适合做那些令人心虛的事。
她努力忽視傅昭洗完澡出來的響動,餘光裏看見男人穿了一身黑色休閑服走過來。
傅昭穿着件寬松些的黑襯衫。
越是這樣簡單的衣服,穿在身材好的人身上,才越能突出優點。
寬肩和胸肌線條完美将松弛的版型撐起。
男人一靠近,沐浴後的淡淡木香就貼過來,她渾身緊繃,蓄勢待發。
“小姐,我配了一條項鏈,你能幫我看看嗎?”
“……”
程微棠松了口氣,還以為他要揪着剛才那件事再吵一架,反正吃飽了飯,都有力氣了。
一聽專業對口。
她來了點興致,不等擡頭,男人就順勢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像只大型犬乖乖俯身湊近。
她隐約瞥見他脖頸間的光輝閃動,問:“什麽項鏈?”
男人大手帶着她的手,引導她,輕輕撥開系到脖頸處的黑襯衫,禁欲高冷的氣質,陡然摻入一絲妖氣。
程微棠像是拆開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不由自主睜大了眼——
如同細碎星河在寰宇間緩緩躍動。
一條做工精巧複雜的胸鏈,星星點點散布着細小鑽石。
從男人冷白的頸間交錯疊戴,又一路向下,各自橫亘蜿蜒,在起伏的胸肌線條上如溪流般,勾勒深入,浮想聯翩。
碎銀每閃動一下,都像情人深情的眼睛。
她呼吸微微一凝。
程微棠最喜歡閃閃發光的珠寶。
看見美麗的東西戴在合适的模特身上,大腦都會有一朵朵舒爽的煙花炸開。
眼前的畫面,猶如一幅完美的作品。
激烈震蕩着她的心。
傅昭有一張冷淡禁欲的臉,眼底卻是野心勃勃,身體更是欲-火焚燒。
在不容侵犯和誘人堕落中形成一個對比強烈的沖擊。
……她要瘋了。
傅昭誠懇跪在沙發下的軟地毯上,長腿彎起,以一個宛如程微棠靈感缪斯的形象,斂眸懇求。
“我沒什麽能報答小姐的……”
他居然在認錯。
傅昭不會用這副樣子對任何人,除了她。
一想到這份獨特的占有感,程微棠心扉間仿佛有蝴蝶翩翩振翅。
他眼底有渴望與臣服:“如果小姐有需求,就用我吧。”
程微棠忽然不敢直視傅昭的眼睛,猛地錯開視線。
“——!”
“不、不要污蔑我……”
她臉頰很紅很燙,近乎狡辯似的,一句話說得磕巴了好幾次。
“今天你看見的那些,純屬意外,我不知道會有這種節目,所以、所以我根本沒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需求……”
傅昭也不在乎她承認與否。
男人敏銳地捕捉她每一個表情,像一條危險劇毒的妖冶花蛇,眼眸眯起,适時地開口:“小姐,都是我不對……”
“你對我這麽好,可我這幾天總是發脾氣,忽視了小姐的想法和願望。”
“我根本舍不得走,說那些氣話只是想要你多在意我一些。”
“我一點都不想離開小姐。
傅昭是個危險的家夥,自己明明更像吐信毒蛇,最擅長的卻是拿捏別人的七寸。
他這麽打直球又嘴甜,把程微棠哄得軟軟乎乎,她性子那麽善良,心裏已經原諒他一大半。
尤其看見男人俊臉上一道淡淡的紅色傷痕,被自己戒指劃傷的,竟然還未痊愈,她忍不住又原諒了一些。
別別扭扭,粉唇嗫嚅:“提這些做什麽,我又不是多小肚雞腸的人……”
男人寬慰地勾唇輕笑。
“只有小姐這麽包容我。”
他又帶着她的手摸進去,肌膚多暴露在空氣裏一些,程微棠清楚看見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
美玉微瑕,如翡翠中的天然裂紋或是棉絮。
她指尖微顫,心髒泛起酸澀。
這些傷一部分是小時候遭到生母和生母情婦的虐待造成的,一部分是他這幾年幫程家催債造成的。
新傷疊舊傷,凄凄慘慘。
如果不對一個人心動,是很難做到感同身受的,更不會有意無意心疼對方。
愛情往往在不自知的狀況萌芽。
傅昭:“以後,我盡量不再惹小姐生氣,我會一點一點學的。”
程微棠預想中的劍拔弩張全都消失,他乖得過分,讓她羞得低頭閉了閉眼。
……太糟糕了,開始覺得他像小狗了。
她悶聲悶氣:“知道了,想互相陪伴久一些,最起碼……要做到互相理解,不能遇到陌生的狀況就被情緒占上風。”
男人順從颔首,暖光燈下五官深邃的俊臉近在咫尺。
幽深雙眸一瞬不瞬望着他,比碎鑽細鏈更潋滟誘人。
程微棠鬼使神差,吻了上去。
那天完全是被傅昭亂啃,一切被他主導,現在像是輪到她上場,可她還什麽都不會,生澀地輕蹭舔吮。
一下下一點點。
現學現賣。
觸感柔軟到傅昭頭皮發麻,他微擡下颚,承接着大小姐的賞賜,克制得脖頸青筋都綻出。
水聲輾轉響起。
男人忍到喉嗓發痛,變換位置,刺青手臂托着她身體,讓她騎在自己身上。
傅昭反客為主,滾燙年輕的身軀緊緊貼在一起。
程微棠呼吸紊亂,有點慌張,唇瓣剛分開一瞬又被他輕吻含住。
含混間,男人握住她的手,放到脖頸的項鏈上。
她親手為他打造的銀鎖。
他心甘情願戴上,永遠留在她身邊。
男人沙啞性感的聲音低低哄誘:“寶貝,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