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色
月色
下午六點, 見寧蔚還沒關電腦,宋淑瑤一邊收拾背包一邊問:“寧寧,你不下班?”
寧蔚點頭:“嗯, 還有點工作沒做完, 晚點吧。”
“喔, 記得早點回家。”
“嗯。”
等工作室的人大多都走光了,寧蔚看了下時間, 六點過十分。
周時潋半個小時前給她發消息說公司有點事拖住了,讓她在工作室等三十分鐘。
六點十五分左右,寧蔚瞧着差不多了,就開始關了電腦收拾包包。
恰逢這時, 蘇芹美風風火火從辦公室出來,面色嚴肅道:“寧寧, 小唐那邊出事了, 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寧蔚急忙問:“出什麽事了?”
蘇芹美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才是他媽媽哭着打電話找我求助的, 小唐……”
唐逸中午請了半天假,說是有點事處理, 蘇芹美也沒多想, 沒想到不過一下午就接到這種電話。
寧蔚也沒有猶豫,直接提上包就跟着蘇芹美走了。
門口蘇煜開着車,“上來,我帶你們過去。”
蘇芹美拉着寧蔚上車後才說,“我今天蹭蘇煜的車一起來的, 就沒開車了, 順便也拉他過去幫忙,畢竟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有個男人也安全些。”
寧蔚點了點頭,等車子開遠後她才想起來,剛才出來的太匆忙了,自己手機還放在工作臺上沒有放進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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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唐逸那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緊急要事,寧蔚不好讓車子返回。
蘇芹美還在打電話,寧蔚只好找蘇煜借用了下手機給周時潋發了條短信。
【我是寧蔚,手機忘記帶了。我工作這邊臨時出了點事,可能會晚點回家,你不用來接我了,晚上你一個人在家也記要得要晚飯。】
發完短信後,寧蔚把手機遞給了蘇煜。
“謝謝啊。”
蘇煜笑道:“小事罷了。”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到了一處極其偏僻的小巷子。
寧蔚等人朝這條深巷子裏走去,到巷子盡頭又拐了個彎,走了兩分鐘才找到一家裝修很随意的酒吧。
這間酒吧藏得極其隐秘,若不是有人帶領,幾乎沒有陌生人能找得到。
唐逸的母親王瓊蘭就是這家酒吧的駐唱歌手。
酒吧門口右邊圍了不少人,隐隐有哭聲傳出來,蘇煜見狀連忙推開了擋住的路人,帶着蘇芹美和寧蔚進去。
角落裏,王瓊蘭抱着渾身是血跡的唐逸嚎啕大哭:“我求求你們了,幫我打個急救電話吧,我兒子快不行了!”
幾個男人說:“王姐,你兒子他得罪了屈爺,咱們怎麽敢插手啊。”
“就是啊,你說他好好的,為什麽惹屈爺呢,這不純找死嗎?”
蘇芹美和寧蔚見到此景,吓得臉色都一白,蘇煜連忙給打了救護車的電話。
蘇芹美問:“王姐,小唐是怎麽了?”
蘇芹美的出現,讓王瓊蘭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她爬着過來哽咽道:“小蘇,你來了,你來了就好。”
王瓊蘭身上都是唐逸的血,因為他身上太多血了,寧蔚也不知道唐逸的傷口在哪,她蹲下去扶住唐逸,喊了幾聲。
唐逸臉上毫無血色,已經昏死了過去。
蘇芹美嚴肅道:“王姐,你別慌,我弟弟已經給救護車打電話了,小唐會沒事的。”
圍觀看熱鬧的人已經散了。
在等看熱鬧的過程中,王瓊蘭把今天發生的事都交代了出來。
她羞愧道:“小唐是因為我這個做媽媽的,才惹到了屈爺。”
蘇芹美負責安撫王瓊蘭的情緒,寧蔚只能照看好唐逸。
唐逸是被一群人打了一頓,因為毆打,後背也撞到了一處荒廢了很久的鐵架子上,割破了幾道傷痕。
這些外傷流了不少的血,內傷卻無從判斷。
寧蔚看着這些還在往外滲的血流,臉色也白得厲害。
一邊幫唐逸止血,一邊渾身都在顫抖。
沒多久後救護車趕了過來,擔架将唐逸帶走,蘇芹美和王瓊蘭坐上救護車一起去了。
寧蔚就坐蘇煜的車過去的。
起身時,寧蔚的小腿發軟。
蘇煜這才注意到她的異常,面色緊張問:“你怎麽了?”
寧蔚搖了搖頭,“沒事,可能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有點不适應。”
剛才的場景的确算是血腥了些,許多人平常根本不可能見到這麽多血,會吓到也是情有可原。
蘇煜問道:“不然我先送你回家?”
寧蔚:“去醫院吧,我也想看看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
半個小時後,寧蔚和蘇煜趕到了醫院,唐逸已經在手術室了。
休息區,蘇芹美扶着王瓊蘭安撫。
“王姐,你別自責,這并不是你的錯。你在酒吧的工作只是唱歌,又沒有陪男人的業務,那屈什麽的,憑什麽這麽不尊重你?!”
王瓊蘭淚如雨下:“都怪我,我應該早點聽小唐的話離開那家酒吧的,要不是他中午來找我,聽到那些話,那孩子也不會為了維護母親去找屈爺吵架。”
寧蔚輕聲安慰道:“王姐,你的身體也很要緊。”
王瓊蘭擦了擦淚:“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們了,要不是有你們的幫忙,我一個人肯定沒辦法救我兒子。”
蘇芹美:“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唐的身體問題,至于其他只能先放下了。”
唐逸的手術還不知道要做多久,現在已經天黑了。
寧蔚看了下手表,這個時間周時潋應該已經回家了才對,她目前也沒什麽事,想着還是在醫院陪着王瓊蘭算了。
“蘇姐,你呢,你要是有要緊事先去忙吧?”
蘇芹美搖頭:“倒沒什麽要緊的,現在還早,我再看看。”
說完,她盯着寧蔚的臉,發現來醫院都這麽久了,她臉上的血色還是極其不正常,白得像是要病了似的。
“寧寧,你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煜接話道:“姐,之前從酒吧出來,她就一直站不穩了。”
寧蔚對自己為什麽會這幅樣子很清楚,她不想添麻煩,只說:“沒事,我的确是吓到了,坐着緩一緩就好。”
蘇煜拿出手機想看時間,這才發現有一條短信和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周時潋發來的。
他沒點開,直接把手機遞給了寧蔚。
寧蔚接過點開。
在她之前發了那條信息後兩分鐘,周時潋就回複了:【在哪。】
但那時蘇煜忙着開車也沒看手機,加上他今天休息,特地把手機調了靜音,電話就沒有接到。
寧蔚剛準備回一條短信,周時潋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她立刻點了接聽,那邊聲音很冷:“讓寧蔚接電話。”
寧蔚頓了會兒,“是我。”
周時潋的磁性嗓音通過電流傳了出來:“在哪,忙完了我來接你。”
寧蔚緊緊握着手機:“醫院。”
幾乎很快,周時潋又問:“哪家?”
寧蔚報了名字,周時潋就直接挂斷了。
在等唐逸做手術的過程中,每個人都很嚴肅的一句話都不說。
王瓊蘭實在是傷心得撐不住了,直接暈倒在休息椅上,蘇芹美去找了護士過來,給王瓊蘭安排一張病床先躺着休息。
醫院的空調開的不大,但寧蔚卻冷得肌膚緊繃,泛起了淺薄的雞皮疙瘩。
蘇煜去買了杯熱飲過來給她,“暖暖吧,你也別太緊張了,小唐不會有事的。”
寧蔚接過道謝,“嗯,小唐的身體一向很健壯的。”
晚上的醫院人流量不大,手術室外更是安靜得不行。
忽然這時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落在寧蔚面前。
眼前的光影被擋住,寧蔚擡起了頭,對上了周時潋慌亂緊張的眼神。
這一刻,她眼睜睜看着這種急切的眼神在看到她後,才化為心安。
寧蔚張了張唇:“你來啦?”
周時潋喉結滑動,手背探了探寧蔚的臉,蹙眉問:“怎麽這麽冰?”
蘇煜回話道:“一言難盡,總之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寧蔚是吓到了,她沒受傷,你放心。”
寧蔚解釋道:“我下班的時候正好小唐出事了,我就跟着蘇姐過來……”
周時潋的眼神有點可怕,她嗓音微微發顫:“我真的沒受傷。”
周時潋不信,拉着她起身要去檢查。
寧蔚欲言又止,跟個提線木偶似的被周時潋拉着走了幾步才停下。
因為她的停下,周時潋也駐足。
他轉過身來,神色沒有半點平日的漫不經心,反而極其嚴肅:“你衣服上有血,這叫沒事?”
寧蔚臉色一白:“那是小唐的,”擔心周時潋不信,他抓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還有臉龐,幾乎身上沾了血的地方都讓他一一親自确認了。
她輕聲說:“這下信了吧,你想啊,我就在醫院呢,要是真的有事,我不是早就去看醫生了嗎。”
寧蔚是想讓周時潋別太緊張了。
可聽了這段話,他慢慢地嗤笑了聲:“也是,你要是真出事了,我來的時候可不是只會看到你住在病房的樣子了嗎。”
他的眼神裏含着幾分悲涼,寧蔚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她低着頭解釋:“事情發生的突然,我手機沒帶,所以……”
周時潋什麽也沒說,又拉着寧蔚去了洗手間給她清洗身上的血漬。
寧蔚從來沒覺得他如此可怕過。
她只能乖乖地站在水池前,讓他冷着一張臉給她清洗身上的血。
手上的,臉上的都洗幹淨了。
周時潋扯過牆上挂着的紙巾給她擦洗衣服,似乎這血液已經完全滲透了進去,他猶豫了下,問:“你肚子上應該沾了血,要擦嗎?”
寧蔚點頭,她接過周時潋手中的紙,“我自己來吧。”
她低着頭,背對着周時潋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擺,露出了平坦的小腹。
那會她扶住唐逸的時候,他背上的血也滲透進她衣服裏了,加上手術那會她太緊張,也忘了來清洗,現在血跡已經幹了。
寧蔚一邊擦一邊流眼淚。
周時潋盯着她白皙的後頸,漆黑的眸子微微閃縮。
過了半晌,他跨了一步走到寧蔚的跟前。
看見她手背上一顆顆淚珠,盡管已經猜到她哭了,但還是心裏疼得像是被狠狠地揪住。
寧蔚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擦那塊幹了的血跡。
但是淚水就是止也止不住。
當她看到唐逸躺在血泊中的樣子,幾乎一瞬間,當年她父親躺在血泊中樣子便湧入了她的眼前。
那天早上,她很早起來準備給因為母親猝死而吃不下飯的父親做早飯,她煮好了粥敲門去喊爸爸。
結果看到的卻是爸爸躺在床上,渾身都是血的模樣。
在她夜晚熟睡的時候,她唯一的親人,她的父親背着她割腕自殺了。
那幕場景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近幾年,她已經很少會夢見了,但直到今天看到了唐逸這幅模樣,她忽然怕得不行,差點撐不住要倒下。
這血幹了後真的很難擦,寧蔚眼前一片模糊,小聲說:“對不起啊,血幹了,我去沾點水……”
她側過身,打開了水龍頭。
流水聲擋住了她細碎的哭泣,直到那張紙巾已經被水沖得不成形狀了。
寧蔚死死擰着那團廢紙,正想丢到旁邊的簍子內,忽然間她感到自己騰空而起。
下一瞬,周時潋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來放在了洗手臺上。
寧蔚知道現在自己哭得已經滿臉淚痕,不敢擡頭去看他。
她只感覺面前的男人周身的氣場極其冰冷,她不敢看,害怕在他眼裏看到一點厭惡的眼神。
害怕他會讨厭她怎麽擦個血也能哭哭啼啼的。
她想竭力地想忍住眼淚。
寧蔚死死咬着唇,因為忍住淚水,胸腔輕微的顫動。
洗手間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幾秒後,寧蔚模糊不清的視線內出現一只白皙的大手,他輕輕地掀起她衣服的下擺,默不吭聲地幫她擦掉那塊,她剛才怎麽都擦不掉的血跡。
動作輕柔且憐惜。
寧蔚身子一僵,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直到肚子那塊血跡也被擦幹淨後,周時潋淡聲問她:“好些了嗎?”
寧蔚楞了下,點頭:“嗯,好多了。”
嗓音還帶着輕微的鼻音。
周時潋慢條斯理地蓋住她剛才露出的小塊肚皮,低着眼看她:“要我抱你下來,還是你自己下來?”
“啊?”
寧蔚迷茫地擡起頭去看周時潋。
他一錯不錯盯着她看,在認真的詢問。
看着的确像是只要她說一個“抱”字,就能立馬将她摟入懷中的架勢。
寧蔚心不可控地錯亂了幾拍,她抿了抿唇,很溫和地說:“我自己下來吧。”
她的衣服還有很多血跡,身上也是一股血腥味。
要是讓周時潋抱,肯定會染了他一身。
周時潋大概是剛剛看到她哭了,以為她是被什麽給吓到了才想特殊的照顧她,但她不想這樣麻煩他了。
況且他們合同上也說好了,沒人的地方不能擁抱。
她不能違反合同的要求。
不等周時潋回答,寧蔚自己從洗手臺蹦了下來。
她故作輕松地去洗了臉和手,才轉身說:“我去看看小唐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周時潋面無表情盯着她。
那眼神盯得寧蔚都發怵了。
她又問了句:“你要一起去嗎?”
–
寧蔚和周時潋一起回到手術室外面的時候,蘇芹美已經過來了。
看見周時潋,蘇芹美也沒驚訝,她目光落在寧蔚微微紅腫的眼睛上,擔憂問:“寧寧,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寧蔚搖頭:“沒事,我剛去洗了血跡,然後洗了把臉。”
周時潋瞟了她一眼,随後很自然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臉又臭又冷的樣子。
寧蔚:“……”
蘇芹美開始商量道:“小唐這個手術也不知道要做多久,你們明天都要上班,還是先回去吧,我在這守着。”
蘇煜:“姐,我陪你一起好了,反正我明天可以晚點去。”
蘇芹美點頭,随後又操心道:“小唐這回是惹到無賴了,王姐今後那個酒吧的工作估計也做不了,這筆醫藥費,酒吧那邊大概也不願意出,我尋思着還是我墊了,你們幫我在小唐那邊封口就行。”
寧蔚皺眉道:“不能報警?”
蘇芹美:“那間酒吧的老板身份比較隐秘,沒人知道後臺靠山是誰,他敢這樣在酒吧門口傷人,肯定是不怕報警的。小唐醒來要是想報警,我都不必去問了,王姐絕對會阻攔,王姐跟我說了,她擔心要是小唐執意去報警,屈爺會繼續報複。”
寧蔚想起唐逸被打的那副慘狀,心裏堵的難受,她在五年前就認識唐逸了,那時候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沒有現在這麽高這麽壯,外表看起來像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實際上他心思很柔軟善良。
“那家酒吧叫什麽名?”
正在低沉的氛圍,周時潋淡聲問了起來。
蘇芹美回想了下,“好像叫【無名】。”
周時潋随意滑動了下手機,“那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蘇煜追問道:“你認識?”
周時潋:“不認識,但誰跟他認識我知道。”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出來說唐逸的手術很順利,要先住院安排,蘇芹美去跟醫生談一談術後的問題,寧蔚就主動去交醫藥費了。
周時潋也跟了過來,問她:“手裏的錢還夠?”
寧蔚:“嗯,這幾年攢了點。”
周時潋好奇問:“為什麽對唐逸這麽好?”
如果只是普通的同事,她和蘇芹美其實沒必要照顧到這個地步。
寧蔚忽地停下腳步。
她輕聲說:“我和小唐認識有五年了,算起來,他救過我兩次,第二次是救了我和蘇姐,他是我和蘇姐的救命恩人。”
說完她就去了交醫藥費的窗口。
周時潋盯着她纖瘦的背影,心裏一瞬間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很想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裏,她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忽然想起了高中的寧蔚。
初時跟她同桌,他連她名字都不記得。
只隐約有個印象,他這個同桌很愛學習,性格孤僻且話不多,或許對其他人來說極難相處,但對他來說卻無比合适。
他很厭煩有人時不時過來搭話套近乎,有個像透明人似的同桌再好不過,他耳根子也好清靜。
記住她名字的那天是中午回班級,後排幾個男同學在背地裏說她壞話。
罵她心高氣傲,罵她不識擡舉,更罵她眼界高竟敢拒絕班長的告白。
那些言論實際上周時潋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他相信,他的同桌肯定也知道。
但她并沒有當一回事,她像個機器人似的,只把讀書放在第一位。
讓他再次改變看法的是那個周末。
黃昏下,寧蔚背着書包拉住他的衣擺,仰着臉問他不回家的時候都去了哪裏。
她一個字的委屈都沒說,他卻清晰地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她的難過與委屈。
也就是那時候周時潋才明白。
她并不想成為同學口中孤僻的人,也不想在其他人眼中只有心高氣傲的标簽,只是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她沒多餘的精力去解釋,更不敢主動交朋友了。
時間過去太久,周時潋其實已經想不起來那時候,為什麽會帶她去他獨處的地方。
他只記得,那時候他第一次明白心疼一個人,是什麽滋味。
寧蔚沒有帶手機,正想翻翻包裏的銀行卡,這時周時潋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很快那邊“滴”的一聲響。
他速度快到寧蔚都來不及阻攔,錢都付了,她只好說:“你放心,我晚點拿到手機了就還你。”
周時潋扯了扯唇:“還是讓唐逸還我。”
寧蔚為難:“小唐他可能暫時拿不出這些錢,我先替他墊了吧。”
周時潋輕輕戳她腦門,意味深長道:“我自然有辦法讓那些欺負了你救命恩人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和金錢。”
“寧小蔚,你要搞清楚,你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
當初她為了攢錢有多麽辛苦,高中他都看在了眼裏。
寧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千言萬語化為一聲謝謝。
但周時潋并沒有很受用,還是臭着那張臉。
弄得寧蔚都莫名其妙,她低頭聞了聞自己,難道是因為她衣服沾了血,臭到了周時潋才惹得他不高興嗎。
回到病房後看見唐逸還沒醒來,蘇芹美說:“都零點了,你們趕緊回去吧,尤其是寧寧,趕緊回去洗個澡。”
寧蔚只好應下了。
“那我明天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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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已經快要一點了。
等周時潋換好鞋子,寧蔚很鄭重地說了句:“今晚真是麻煩你了。”
他剛穿上拖鞋,小腿崩的筆直。
聞言慢慢地側過身來,盯着寧蔚的發頂。
她剛說完這句話,屋子內也很快靜下來。
經過醫院那一遭,寧蔚現在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周時潋。
猶豫了幾秒,她正想說一句晚安,就被周時潋的聲音打斷。
他語氣不太好:“寧蔚,你一定要跟我這麽客氣?”